第500章 當(dāng)時只道是尋常
段寒霆給榮音泡了一杯紅糖姜茶,側(cè)眸去看她,就瞧見她泛著紅暈的側(cè)臉。 他不由莞爾,將杯子遞給她,“這么大的人了,還害羞啊?!?/br> 榮音微怔,抬起頭,就對上段寒霆一張促狹的臉。 剛才那猝不及防的一個吻,直接攪亂了她的心湖,讓她整個人都變得有些不好。 可段寒霆的這句調(diào)侃,又把她從怔忡中拉了回來。 她不由瞪他一眼,從他手中接過杯子,往嘴巴里灌了幾口紅糖姜茶,那熱辣辣的味道通過腸胃直接滑進(jìn)肚子里,才叫它舒服了些,榮音長吁一口氣,覺得總算是活過來了。 “怎么樣,好點(diǎn)了嗎?” 榮音點(diǎn)了下頭。 段寒霆出去了一趟,不一會兒便拿回來一只體溫計,還有幾盒退燒藥。 “來,量量體溫?!?/br> 榮音以前來例假就容易發(fā)燒,段寒霆對這些流程熟悉得很。 將體溫計給榮音夾好,他便脫了西裝外套,透出里面淡青色的馬甲,搭配著白色的襯衣,說不出的好看,他沒系領(lǐng)帶,上面的衣扣也解開了幾粒,喉結(jié)和鎖骨異常明顯。 榮音看著他的喉結(jié)滾動,自己也莫名梗了梗喉嚨,不自然地別過臉去。 段寒霆沒有絲毫察覺,徑自挽起衣袖,走到洗手盆邊上將毛巾在溫水里浸濕了,再擰干。 他的手腕上,還戴著一塊百達(dá)翡麗,是她送給他的。 記得當(dāng)初為了這塊百達(dá)翡麗,她還和陸卿卿爭風(fēng)吃醋來著,現(xiàn)在想想,那時候真是幼稚。 段寒霆拿著毛巾走過來,抬頭瞧了一下時鐘,道:“差不多了,體溫計拿出來我瞧瞧?!?/br> 榮音將體溫計拿出來,要自己看,被段寒霆奪了過去,舉起來瞧了一眼,“37度5?!?/br> “說了是低燒,沒什么大礙,我休息會兒,出出汗就好了。” “那也得物理降溫。” 段寒霆一副很懂的樣子,看上去比榮音還像醫(yī)生。 由于地方有限,他直接在沙發(fā)上坐下,將榮音的雙腿搬到了自己的腿上。 榮音被驚了一跳,下意識地用手撐住沙發(fā),瞪大眼睛看著他,“你……你干什么?” “給你降溫啊?!?/br> 段寒霆說的理智氣壯,坐下來,就開始撩起榮音的裙擺,用毛巾擦拭她的腿…… 榮音被這一舉動冒犯到,將裙擺放下去,試圖將腿收回來,惱羞成怒。 “段寒霆,你干什么!” 段寒霆把住她的腿,蹙眉,“別動,老實(shí)點(diǎn)?!?/br> “……” 他還不高興了。 榮音腦殼疼,這哪是什么司令啊,整個兒一活土.匪,還是專門調(diào)~戲良家婦女的那一種! 但段寒霆看上去真的很認(rèn)真。 他垂著眼眸,將她的鞋襪也脫下來,溫?zé)岬拿聿林纳碜?,不得不說,還是挺舒服的。 榮音捧著熱騰騰的紅糖姜茶,有些迷亂地看著眼前之人,腦子里開始浮現(xiàn)出一些場景。 軍旅之人一向粗心,蓮兒就經(jīng)常跟她抱怨李峰不解風(fēng)情,一根直腸子到底,有些事情如果不跟他說清楚了,他便什么都不知道,更別提對你噓寒問暖了,就得直截了當(dāng)?shù)馗嬖V他才行。 可段寒霆在這一點(diǎn)上還可以,可能是在德國留過學(xué)的緣故,受了一點(diǎn)西方紳士的影響,玩起浪漫來也挺有一套的,而且他本身情商也高,能覺察出她的情緒,還有她身體一些狀況。 他工作很忙,可每次只要她生病,或者因為來例假身體不舒服,不管多忙,他都會抽時間回家陪著她,照顧她,甚至親自伺候她,給她按摩,給她端茶倒水,甚至給她洗-腳。 別人家,都是夫人伺候丈夫;他們家,段寒霆還真沒怎么讓她伺候過,反而伺候她比較多。 當(dāng)時只道是尋常啊。 胡思亂想之際,段寒霆在那邊忍不住開始數(shù)落起她來,“你啊,就是平時不注意身體,不注意保暖,這都已經(jīng)是深秋了,還穿這么點(diǎn),不嫌冷???回去就把毛褲穿上,聽到?jīng)]有?” 他嘚吧嘚了半天,沒有得到半點(diǎn)回應(yīng),一偏頭,就見榮音正在呆呆地看著他。 她的一雙桃花般的眼眸,蓄滿了許多情緒,是沉靜的,也是哀傷的。 段寒霆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猛攥了一下,酸酸麻麻地疼,好像被注入了什么苦澀的東西。 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臉,唇角泛起一絲微笑,“傻了?” 榮音猛地回過神來,倏然偏過頭去。 她心臟有些抽痛,嘴唇微微顫抖了一下,垂眸緩了好半天,才將心頭那股澀然給吞下去。 真沒出息。 她在心里狠狠罵自己。 都已經(jīng)過去了的事情,還有什么回憶的必要;都已經(jīng)分開的感情,還有什么值得回味的。 榮音微微牽動了下唇角,抬起頭來,強(qiáng)迫自己看著段寒霆的眼睛,笑得無懈可擊。 “勞駕少帥關(guān)心,我自己能照顧好自己。您日理萬機(jī),沒什么事的話還是盡快回去吧。” 她要將自己的腿從他腿上挪走,卻被他緊緊箍在懷里,落得個“半身不遂”的尷尬境況。 段寒霆一雙墨海般的眸子緊緊盯著榮音,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 “我好不容易來一趟,你忍心就這樣趕我走嗎?” 榮音不由哂笑,一秒變冷酷,“我還真是沒什么不忍心的。多謝你的紅糖姜茶,你可以走了?!?/br> 她就這樣下了逐客令。 瞧著她冷酷無情中又無比堅定的態(tài)度,段寒霆抿了下唇,目光露出央求之色。 “我還沒有見過慈兒呢……” “慈兒很好?!?/br> 榮音冷冰冰地打斷他的話,硬逼著自己狠下心來,直視著他的雙目,一字一頓道:“我也很好。我們都在適應(yīng)沒有你的生活。事實(shí)證明,離開了你,我們過的還不錯。你不用擔(dān)心?!?/br> 她的話,像是開了刃的冷刀子,一下又一下扎進(jìn)段寒霆的心窩子里,痛的他心臟發(fā)顫。 他癡癡地望著她,嘴唇顫抖了好幾下,才艱難地把話說出—— “可是離開你們,我過的并不好,難過極了?!?/br> 榮音心狠狠一抽。 她看到他眼底沉淀下來的痛苦,幾乎能將她溺斃。 段寒霆一雙眼睛濕漉漉的,像流浪的小狗一樣溫順又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榮音無法直視他的眼睛,怕自己會心軟。 她低下頭,深深地嘆出一口氣。 “段寒霆,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我給過你機(jī)會,不止一次,可你不要,那就別來后悔。” 有個詞叫“覆水難收”,說的就是他們之間的感情,一旦斷了,再續(xù)就難了。 離婚,就好像一道鴻溝將兩個人徹底地分開了,何況在鴻溝的另一側(cè),還有一個慕容妍。 他既然決定要對她的一生負(fù)責(zé),那她還有什么可說的呢,無論如何,她都是拒絕三人行的。 生活已經(jīng)夠讓人委屈的,在感情的世界里,榮音不想讓自己受這份委屈。 良久,就在她以為段寒霆無言以對的時候,他開口了。 “我悔了。” 榮音渾身一僵。 他嘶啞的嗓音激的她頭發(fā)發(fā)麻,她霍然抬頭,段寒霆卻將臉埋進(jìn)了她的腿間,久久不起來。 鼻頭一酸,榮音微微偏過頭去,兩行清淚不受控制地滑落下來。 房間里一片靜默。 門被敲了兩下,榮音慌忙去擦眼淚,說了聲,“進(jìn)來?!?/br> 她本以為敲門的是阿力或者雷震,卻不料會是父親。 瞧著穿著一襲素衫,拄著文明棍出現(xiàn)在門口的杜玉笙,榮音驚訝不已,嘴唇衛(wèi)東,喚了聲,“爹。” 段寒霆抬起頭來,猝不及防就和老丈人的雙眸四目相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