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以為他好欺負
一陣陣的嗡鳴傳來,宋夫人和榮音偏過頭看向窗外,便見幾架飛機俯沖而來,聲勢浩大! 這樣壯觀的場面,別說普通百姓,就連宋夫人也是頭一回見。 她又是感嘆又是無奈,“難怪先生說這世上容不下一個段寒霆,他的本事,若不壓住,遲早是要上天的?!?/br> 榮音沒有聽見宋夫人的話,她滿心滿眼都被這封遺書牢牢地栓住了,以至于心臟還在發(fā)顫,久久不能平靜下來,更沒有辦法思考。 直到有人再次急匆匆地進來稟告了什么,宋夫人神色一變,沉聲道:“把段司令請進來,不許動手!” 說到動手,榮音眉睫一抬,神情也是一緊。 如果真的打起來可就糟了…… 宋夫人攏著披肩站起身,看著榮音,淡淡笑道:“走吧,你再不露面,他非帶人將我這兒拆了不可?!?/br> 榮音也撐著茶幾站起來,剛要隨宋夫人往外走,就被一股撲面而來的勁風震在了原地,因為段寒霆大步流星地破門而入,直接沖了進來! 他面帶焦急,整個人繃成一根弦,帶著凜冽的肅殺之意,比外面數(shù)九寒天的冰天雪地還要冷上三分。 直到看見榮音完好無損地站在面前,他才略略松了口氣,下一刻眼圈卻是紅了,走上前來,不由分說便將榮音攬入懷中,緊緊地抱住。 他抱得很緊很緊,幾乎要將榮音嵌入自己的骨rou里,如果真的可以的話,他恨不得如此! 榮音被他抱得喘不動氣,可一顆懸著的心此時此刻也終于落了地。 她閉上眼睛,任由盈滿了眼眶的淚水順著臉頰無聲地落下,垂在身側(cè)的兩只手,也覆上了段寒霆的脊背。 當她抱住他的那一刻,段寒霆整個人都抖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間,他以為自己感受錯了。 音音怎么可能會抱他呢? 榮音不光抱住了他,還伸手在他的脊背上拍了拍,就好像從前,每次他打完仗回來,抱著她不撒手,她都會這樣拍拍他,然后輕聲安慰,“好了好了。” “好了好了,還有人在呢?!?/br> 他再不將她放開,榮音覺得自己都要被勒死了。 段寒霆很聽話地松開了她,榮音這才得以長長地舒了口氣,抬眸看向他,便對上他幽黑發(fā)亮的眼睛,心臟不禁又是一顫。 在過去很長的一段時間,榮音其實都沒怎么與段寒霆對視過,起初是因為生氣、憤恨,覺得自己瞎了眼,怎么會嫁給這么一個始亂終棄的混蛋,后來知道真相,尤其是在他想要挽回她,又對她窮追不舍的時候,她并不太敢看他了,因為她怕她會心軟,怕她會被他的眼神撼動,繼而重蹈覆轍。 可是現(xiàn)在,當她看到段寒霆這一雙飽含著擔心、憂慮、關(guān)切、懊惱的眼神之時,她忽然在內(nèi)心與自己和解了,也不再去糾結(jié)什么“重蹈覆轍”了。 因為她突然意識到,生命太過短暫,如果段寒霆真的離開了她,那么她的一生或許只能在回憶中度過了。 和段寒霆在一起的歲月,是她一生中最美的時光,無論發(fā)生什么,都是如此。 所以,她又怎么可能放下他呢? 段寒霆摸著榮音的臉,又摸了摸她的身子,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聲音還有些發(fā)緊,“沒事吧?” 榮音搖搖頭,微微一笑,“我沒事。夫人找我來聊個天而已,別緊張?!?/br> 至于聊的是什么天,不用挑明,在座的都是聰明人,大家心知肚明。 段寒霆轉(zhuǎn)向宋夫人時,臉上的表情就很是有些難看了,他板著臉,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客氣與尊重,“夫人,你答應過我不碰音音,怎可食言?” 榮音秀眉微微一蹙,還未來得及深思,便聽見宋夫人笑道:“我沒有碰她啊,哪里食言了。阿音是我妹子,我請妹子過來聊個天,瞧給你緊張的。” 段寒霆眼眸冷沉,半點跟她玩笑的意思也沒有,語氣硬邦邦道:“既然天聊完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帶她走了?” 宋夫人攏了攏披肩,依舊是端著一副笑容,“急什么。咱們也許久未見了,坐下來,喝個咖啡,聊會兒天再走也不遲?!?/br> 段寒霆真想沖她咆哮:誰想跟你聊天!老子才不奉陪! 可是既然已經(jīng)闖入了人家地盤,便不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了,他垂眸朝榮音看了一眼,榮音給了他一記安撫的眼神,示意他不用擔心。 段寒霆心倏然注入了一股暖流,因為榮音已經(jīng)很久沒有用這樣滿富深情的眼神看過他了,甚至讓他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難道音音原諒他了?她們剛才都聊了些什么? 段寒霆揣著滿腹疑慮,隨著榮音往茶幾旁走去,待要落座,一眼就瞥到了茶幾上攤開的幾頁紙,而不管是紙張,還是上面的字跡,他再熟悉不過。 這不是他寫給榮音的信嗎,怎么會在這里? 而且…… 段寒霆狙擊手標配版銳利的眼眸迅速地掃過信上的幾行字,渾身一震,瞳孔也為之一縮。 是他寫給榮音的訣別信! 他不由頓在了原地,足足愣怔半響,才矮身將信從茶幾上撿起來,握在手心里看,這上面的每一行字,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因為是他親筆書寫。 至今,他還牢牢地記得當日寫下這封訣別信時,他內(nèi)心的懊悔和痛苦,那種痛幾乎要將他撕碎。 然而現(xiàn)在,他更痛苦。 因為他雖然活下來了,卻失去了他最愛的女人,為了保護榮音和慈兒,撇清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他才出此下策,結(jié)果卻是大錯特錯。 而這一切,都是拜誰所賜! 段寒霆抬起頭來看著宋夫人,已經(jīng)是掩蓋不住的怒氣,聲音更是寒戾,“我寫給榮音的信,為什么會在這里?” 這話其實是明知故問,他知道是被他們截獲了,而他問的就是這個! 我寫給自己女人的信,你們他媽憑什么給我半路攔截? 還有,這封訣別信明明鎖在自己的抽屜里,沒有疊進信封當中,又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 難道說段公館也已經(jīng)混入了南京這邊的細作? 段寒霆瞇了瞇眼睛,便聽宋夫人道:“抱歉,我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如果你肯跟我們合作,我們怎么也不可能出此下策?!?/br> “這么說,倒是我的錯了?” 段寒霆冷冷一笑,嘲弄道:“我為什么退出關(guān)外,原因早就跟你們說的一清二楚,是你們不同意與我合作,停止內(nèi)戰(zhàn)一致對外,既然道不同便不相為謀,又何必合作?能否合作是一回事,但你們私下截獲我的信,還派人劫持了我的妻子,這就是要踩我段寒霆的臉了。我的臉雖不值錢,卻還沒到可以任人踩的地步。還是你們真的覺得我段寒霆軟弱可欺,可以任人捏扁搓圓?” 宋夫人見段寒霆果然惱了,也不由正色起來,鄭重道:“則誠,你誤會了,無論是我還是宋先生,我們都沒有要欺負你的意思,更不想與你為敵。往公里說,東北易幟后,奉天歸南京管,咱們屬于一家人;往私里說,榮音是我干meimei,你和宋先生又是結(jié)義兄弟,咱們之間的關(guān)系,應該很親近才是啊?!?/br> 段寒霆冷冷地瞧著宋夫人,臉上都不知該作何表情了。 曾幾何時,他也以為宋于他而言是良師益友,畢竟宋是梁公的親傳弟子,可后來才發(fā)現(xiàn),宋和梁公走的是完全不同的兩條路,而他差點走岔了路。 “夫人說笑了,你們是你們,我們是我們,咱們是兩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