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大胖給了她一個白眼,“知道這些蛋能孵化,你也不早點說?!?/br> 蘇袂回他一個白眼,“誰想到你們會這么饞!剛用過午飯,就把鴨蛋煮了。” “鹵菜要鹵出味來,怎么也得一個下午,哪會想到……唉,算了算,”大胖擺擺手,“已經(jīng)這樣了,我們還是抓緊時間在進山一趟,撿些種蛋回來孵吧。” “別整太多,”蘇袂道,“第一次孵化沒有經(jīng)驗,要試著來?!?/br> “嗯,”大胖點點頭,去庫房拿了個墊著稻草的小藤盒,兩斤小米給她,“小米剩的不多,我留了些晚上給兩個傷員熬粥,這些你先拿去喂著,明天我讓采購再買。” “傷員!”蘇袂愣了下。 “嗯,一個是拉練時不小心滾下了山,另一個……”大胖遲疑了下,“是上次任務受的傷,先前一直在邊境醫(yī)院,今早才轉(zhuǎn)回來?!?/br> 蘇袂把小米還回去:“給他們熬粥吧,我把糙米碾碎了喂。” 說罷,抱著裝了小鴨的藤盒,快步出了食堂。 “這……”大胖拿著小米,看蘇袂轉(zhuǎn)眼走出廣場下了坡,輕嘆了聲,轉(zhuǎn)身把米放了回去。 六七十個種蛋,一共孵出來45只小鴨。 蘇袂沒經(jīng)驗,也不會照顧,王老太不放心,全部帶回去養(yǎng)了。 …… “(帶胡子的小人)你好,我是(涂黑的蛋),(拱手)你給我的(圈圈、瓶子),我(心)(圈圈),(太陽)(帶胡子的小人)下次給我(一溜圈圈),(心)你的(涂黑的蛋)?!?/br> 林老捏著這封信,看了半天,指著帶胡子的小人問張秘書道,“這是‘爺爺’?” “對,”張秘書點點頭,“要不,我給你翻譯一遍?” 林老把信給他。 張秘書念道:“爺爺你好,我是小黑蛋,謝謝你給我?guī)Я诉@么多禮物,我最喜歡吃的是蘋果,希望爺爺下次多給我送些蘋果來,愛你的小黑蛋?!?/br> 相比小黑蛋的信,林念營不會的字注了拼音,看著就好懂了。 不過也簡單,只問了個好,道了句祝你健康長壽,平安喜樂,孫林念營,1958年3月13日。 放下信,林老捏了捏眉心,一指對面的椅子:“坐,兩個孩子看著還好吧?” “小黑蛋天真可愛,頑皮搗蛋,就是還不明白‘犧牲’這個詞的含義,”張秘書在他對面坐下,覷了眼他的臉色,繼續(xù)道,“挺沒心沒肺的……” “話不能這么說,我們換個角度來看,”林老拿起煙盒,抽了根煙,“你不覺得小梅將孩子保護的很好?” “這倒也是。”張秘書掏出打火機,探身幫他點燃,林老深吸一口,又問,“念營呢?” “念營脫離了大院的環(huán)境,我看著也活潑了不少,就是這孩子挺沒有安全感的,一見我過去,臉上就沒了笑容,看樣子是挺怕我?guī)貋淼??!?/br> 林老默然。 孩子存在的問題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小陳嫁給他也不容易,三十出頭的大姑娘就在組織的安排下,嫁給他一個五十多歲,兒子都成年的老頭子。 欣然應允,沒有一句抱怨,光憑這一點,生活中他就得多包容幾分。 再說,她也沒有打罵孩子,吃的用的安排的比建國都要好上兩分。 “念營性格上像他媽,小門小房出來的女子……”林老話一頓,方覺失了言,轉(zhuǎn)而道,“讓他跟著小梅也好,陜北出來的姑娘,骨子里就多了一份血性?!?/br> 煙霧模糊了林老的眉眼,張秘書抬頭去看,只看到他半邊泥塑似的側(cè)臉。 作者有話要說: 另一章在零點了。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靜一下20瓶;sunny10瓶;令、清風有幸5瓶;196431493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23、第23章 張秘書輕笑了聲,對上林老看來的目光,道:“蘇同志是挺有血性的,我過去,她不在,一問才知是上了山?!?/br> “結(jié)果你猜怎么著,山上遇到幾只綠頭鴨,人家用個削尖的樹枝,揚手就投射了三只。哦,對了,”張秘書道,“知道夫人愛吃rou,中午還專門留了一只,讓我?guī)Щ貋斫o夫人?!?/br> “哦,”林老饒有興致道,“在哪兒?我瞧瞧。” “在車子的后備箱里放著呢,我去拿,”張秘書起身走到門邊,回首問道,“要不要把夫人叫過來,蘇同志給我時,交待我要親手交給夫人,說這樣才能顯出她一片孝敬的赤誠之心?!?/br> 林老巴不得這一對婆媳能友好相處,聞言興沖沖地起身道:“你拿鴨子,我去叫小陳,咱們給她一個驚喜?!?/br> 張秘書愣了下,盡管先前就知道林老對他現(xiàn)在的夫人寵愛有加,可他真沒想到,他能這么快就從喪子之痛中緩過來,對自己的妻子展現(xiàn)出了熱情奔放的另一面,“行!” 從后備箱里拿出鴨子,張秘書仔細地給它梳梳了羽毛,正了正脖上的卡片,才提著穿過客廳,敲響了書房的門。 “來了,”林老沖陳美如笑道。 “什么呀?”陳美如看著突然跟個老頑童似的丈夫,臉上也不覺帶了笑意,“搞得神神秘秘的?!?/br> “小梅給你準備的禮物,”林老笑道,“聽張秘書說,很是用了些心思,保證你會喜歡?!?/br> “哪個小……哦,她呀,”陳美如心里咯噔一聲,臉上的笑就有些繃不住,“她、她怎么想起來送我禮物?” “你看看,你看看,”林老指著她的臉色,不悅道,“這是干什么,她是兒媳,你是婆婆,她孝敬你不是應該的嗎?” “我怎么了?我又沒說什么,”陳美如一見他臉色難看,立馬委屈得紅了眼眶,“她跟建業(yè)結(jié)婚這么久,你見她什么時候送我一針一線了,突然來這么一下,我能不意外嗎?” “先前不是住的遠嗎,”林老訕訕道,“以后……” 陳美如眉尖一跳,忙轉(zhuǎn)移話題道:“張秘書還在外面等著呢,不是要送我東西嗎,快讓人進來吧?!?/br> 林老點點頭,朝外喊道:“進來!” 推開門,剛往里面走了兩步,張秘書就被地上隆起的地毯絆了一下,踉蹌著朝前撲去,為了保持身子平衡,背在身后為保神秘的鴨子猛然就甩飛了出去。 陳美如只覺頭上一沉,繼而一個白色的卡片從額頭上垂了下來,碩大的字跡歪歪扭扭寫著,“給我最最最親愛的繼婆婆陳美如同志,花國好兒媳蘇梅敬上”。 “老林、老林,”陳美如揪著卡片,也顧不得頭上頂著什么了,“她這什么意思?” 林老瞅著那洞穿的鴨頭一滑一滑地掃過她頭上的額發(fā),血糊的鴨腦跟著流了下來,眉眼一跳,止不住喝道:“別動!” “老林,你兇我!”陳美如不敢置信地看著丈夫。 “先別說這個,”林老擺了擺手,對傻站在一旁的張秘書道,“快把她頭上的鴨子取下來?!?/br> “鴨子,什么鴨子?”陳美如納悶地抬手去摸,摸到一個細細的毛絨絨的東西,然后她就捏著鴨脖,將它從頭上拽了下來。 鳳眸掃過鴨子灰白的雙目,洞穿的腦仁,陳美如腦袋“嗡”的一聲,遍體通寒,“報復!她這是報復——” “什么報復?”張秘書上前一步側(cè)身擋住林老的視線,垂眸逼視道,“夫人做了什么?蘇同志要報復你?” “我不過是讓陳瑩傳了幾句話,她……” 林老一愣,瞬間反應過來叫了一聲:“美如!” 陳美如身前站著高大的張秘書,看不到林老的表情,也感受不到他的擔心,只聽到了他的厲喝,遂心態(tài)一下子崩了:“這是我的家,我就是不想讓外人踏入,怎么了,我有什么錯,是她,是他們……一個個層出不窮的冒出來……” “美如,”林老一把推開張秘書,把妻子護在懷里,輕聲哄道,“乖,沒有外人,我答應你,這個家就我們一家三口,就你、我和建國,我們一家三口……” 張秘書退在一旁,靜靜地看了林老片刻,突然就覺得自己這幾年,收起身上的刺跟著這么一個人,真夠瞎的! “任賢!”林老叫住走到門口的張秘書,“你先在這里等我一下?!?/br> 張秘書立在門口,看著林老輕聲細語地將抽泣的陳美如哄上樓,摸了根煙叼在嘴里,掏出打火機點煙。 深吸了一口,轉(zhuǎn)身踱到書柜前,隔著玻璃門看向里面的像夾,以前還以為李英同志,林紅軍、林建業(yè)兄弟以及他們妻兒的照片,之所以不跟林老、陳美如、建國他們一樣掛在客廳的墻上,是因為他們的照片稀少,林老珍之愛之,不舍得放在外面經(jīng)受風霜的洗禮,現(xiàn)在…… 林老哄好陳美如下樓,盯著書房的燈光遲疑了一瞬,一步步走近,彎腰拽下綠頭鴨脖子上的卡片。 張秘書回頭,彈了彈指尖的煙。 林老的目光隨著煙灰一起落在猩紅色的地毯上,這是以前的張秘書絕不會做的事,他在他身邊三年,一向謹小慎微,兢兢業(yè)業(yè),何時這樣放肆過。 “會縣的李縣長下月調(diào)離,”林老道,“我推薦你過去怎么樣?” “林老一向不是最煩他人利用手中的職權(quán),為自己、家人、親信謀取私利嗎?” “你名校畢業(yè),基層兩年,市委副書記秘書三年,五年任職期間,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林老道,“我推薦你,也算是合情合理?!?/br> “林老就不想知道,你妻子做了什么,蘇同志要報復她?” “她現(xiàn)在好好的,不是嗎?”林老盯著卡片上的字,指尖從下面劃過,“反倒是美如,被她刺激得差點精神失常?!?/br> “呵!”張秘書被他這話逗樂了,“一個正常人,看到卡片上的話,可能會不舒服,大面上卻不會怎樣;一個心虛的人看到那句話,肢體上會僵硬一瞬,面上多少有些不自然;像陳美如同志這樣反應過激的,真是難找,這說明什么,說明她心虛,還有病,而且病得還不輕?!?/br> 那句有病重重砸在林老心頭,他捏著卡片的手,微微抖了抖。 “這么強的獨占欲,我覺得,”張秘書看著林老笑道,“你不該出門工作,她也不該上班,真的!你要真愛她,就守著她唄,倆個人時時刻刻的黏在一起!” “還有,”張秘書譏瘋一笑,手腕一翻將指尖的煙摁滅在桌子上,“既然家里容不下外人,要什么保姆,要什么警衛(wèi)員啊……” 林老額上青筋突突直跳,忍無可忍,斷然喝道:“夠了!” 張秘書很聽話地住了嘴。 林老看著張秘書瞇了瞇眼,危險道,“做人,最忌貪得無厭?!?/br> 張秘書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道,“你當我說了這么多,就是為了加大籌碼,跟你要官呀!” “不要官,你想要什么?” 嘖!什么時候他想要的東西,需要向人討了? 他就覺得跟了幾年的人幻滅了,還特別特別為林紅軍不值,想發(fā)泄發(fā)泄,不行??! 張秘書煩躁的扒拉了下頭,懶得再跟林老廢話,準備走了,目光掃過地上的鴨子,才覺得不對,他好像……把蘇梅交待的事,辦砸了! …… 天晴了,地上的路好走了,大家也更忙了,個個轉(zhuǎn)成了陀螺。 插秧、打土坯、蓋房子。 伐木、做家具。 挖筍、挖野菜、摘菌子。 修火炕,撿拾鴨蛋、鳥蛋。 蘇袂也忙。 她尋了山澗的源頭,是一條暗河,水質(zhì)甘冽清甜,遂這兩日忙著砍竹子,打通竹心,挖渠埋入地下,引水入院。 兩個小家伙在家待煩了,纏著蘇袂一起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