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張?zhí)纳矸葑C，三下五去二，利索索地把車子給辦了。萬抗讓龐大海去送車，這會兒，讓龐大海冒充賣車的朋友，得從張?zhí)掷锝幽菐兹f塊錢。

    龐大海約張?zhí)娒?，把車和身份證、行車證等一并交給他。張?zhí)膊缓?，把六萬塊錢交給龐大海，說很感謝，也感謝萬抗，幫了這么大個忙。

    “這你得感謝萬抗，本來這好處是他的，愛怎么弄就怎么弄，把車開走或者倒手一賣賺個十萬多點，都行?！饼嫶蠛：呛切χ?，“可前兩天他說有一朋友要買車，干脆給朋友得了，無所謂的事?！?/br>
    張?zhí)袊@著，說萬抗可真夠意思，改天一定請客，好好表達些謝意。

    龐大海任務(wù)完成了，回去向萬抗匯報。萬抗得意地一笑，立刻打電話給張?zhí)?，問車子拿到了沒。張?zhí)B說拿到了，車子很好，本來他一看以為是明銳，沒想到還是昊銳，那就是邁騰和速騰的差別啊，夠可以。

    掛了電話，萬抗忍不住罵了一句：狗日什么都懂，還裝不懂，夠虛偽！

    【289】 攻守同盟

    搞定張?zhí)?，萬抗不慌著跟戴華華聯(lián)系，他相信戴華華會打電話給他。有時間剛好把投標的事忙忙，打印材料，封印，送到職技院新校區(qū)建設(shè)招標處，其實就是送給鄭基友。

    三天后，戴華華果然忍不住，上午十點多鐘跟萬抗聯(lián)系問房子的事問得怎么樣了。萬抗說下午才有消息，好像情況還不錯，應(yīng)該有戲。

    房子的事不難解決，萬抗讓龐大海找了家房地產(chǎn)公司，談了下合作方式，先預(yù)付十萬，到時戴華華買房子時，從總價中減去，但不要讓戴華華知道。

    幾天后，戴華華拿到房產(chǎn)證后，堅持要請萬抗吃飯，以表示感謝。萬抗說不用，直接就跟戴華華講了，說到時承接點小工程，還希望照顧照顧。戴華華說那不是應(yīng)該的嘛，只要能幫肯定不帶半點打頓的。

    一番打點，五六十萬投了進去，拿到個外圍綠化小工程干干也不虧，當(dāng)然這不是萬抗本意，關(guān)鍵是通過這番打點，他接近了新校區(qū)建設(shè)領(lǐng)導(dǎo)小組，也相當(dāng)于是接近了黃發(fā)堂?？傊?，一切都在按計劃行進。

    競標的事情有點小意外，有一家園林公司報價竟然是四百六十萬！比萬抗的四百九十萬低三十萬！

    鄭基友第一個知道這個信息，他猶豫了一番，把電話打給了孫翰生，說有人比萬抗報價低，照此看來，怕是要有問題。孫翰生哦了一聲，沒直接說該怎么辦，只是說如果萬競不上標，怕是說不過去，人家表現(xiàn)得很好嘛。

    鄭基友笑笑，說要不然再一起開個會研究研究？孫翰生問張?zhí)痛魅A華知不知道，如果不知道就算了。鄭基友說那樣可能不太好，因為那關(guān)系到下一步的行動，得對萬抗他們公司有所交待。

    既然這樣，那真不如開會研究，反正就那么四個人，而且也已經(jīng)都沾邊帶靠了，不是一個人的事，也沒必要一個人擔(dān)著。

    說是開會研究，其實就是要大家點個頭，把事情做在明處。哪里還會有人不點頭？尤其是張?zhí)瑸榱吮硎咀约菏侵鲌D報之人，恨不得拿了萬抗的標書，自己標的給修改了。

    通知萬抗的事由孫翰生來做，他要萬抗去找鄭基友，那份新標書，重填一下，具體問題見面再說。

    萬抗當(dāng)然不敢耽誤，立刻找到鄭基友。鄭基友不含糊，把事情說了，要萬抗看著辦。萬抗抓抓頭，“那還咋辦，肯定要改得比四百六十萬低。”

    “低多少？”鄭基友道，“少了容易讓人察覺做鬼，多了又不劃算?！?/br>
    “三至五萬?！比f抗道，“這應(yīng)該是合理的段?！?/br>
    “那就四百六十六萬?！编嵒训?，“很合適。”

    “好吧?！比f抗道，“鄭院長不好意思，讓你多cao心了?！?/br>
    “那也是大家的意思。”鄭基友笑笑，“不過有個問題他們忽略了，我想跟你說說?！?/br>
    “什么問題？”

    “追加工程量?！编嵒衙济欢叮昂呛?，不追加點工程量，能有多大利潤？”

    萬抗一下明白了，還有這等好事，那當(dāng)然是求之不得。當(dāng)然，作為回報，也是必不可少的。“鄭院長，能追加多少？”萬抗笑道，“到時我建議讓老板把追加份額的那部分利潤，全都撥給你們！”

    “那怎么可能！”鄭基友道，“要是那樣的話，我還有必要跟你提這事？到時你們看著辦，多少都行，畢竟這只是一次合作，以后如果有再說?！?/br>
    “反正我們老板不會虧待你們，他那人絕對爽快?！比f抗道，“能追加一百萬？”

    “那要看另外幾個人的意思?！编嵒训溃白畲笙揞~只要不超過中標標的就行?！?/br>
    “這么說，追加三四百萬也是有可能的？”

    “一切皆有可能！”鄭基友道，“只是那樣的話，里面還有很多工作要做?！?/br>
    “這樣，如果能追加三百萬，每人再分六萬，追加四百萬沒人就分到十萬?！比f抗說到這里，壓了壓嗓子，“鄭院長，除此之外，你還有十萬單獨的友誼費，此事就你我，還有我們老板知道！”

    “這……”鄭基友面露難色，“恐怕不太好吧。”

    “啥好不好？”萬抗道，“你大小也是個院長，而且還是分管基建工作，如果不特殊表示表示，說得過去？”

    鄭基友臉色微紅起來，伸手握住萬抗的手，“老弟，你為人絕對令人欽佩！”

    “噯，鄭院長，你這么夸我，真讓我飄飄然了。”萬抗笑道，“我還得問個事。”

    “什么事，你說！”

    “就是黃院長那邊，不知道需要不要啥特殊表示？”萬抗道，“要不就按照六萬或十萬那標準，不特殊安排了?！?/br>
    “我看行。”鄭基友道，“新校區(qū)建設(shè)這塊，大大小小那么多項目他收了多少？！”

    萬抗聽得出來，鄭基友很有情緒，照這么看一直以來他對黃發(fā)堂心存不滿，可能在這次千載難逢的機遇中，作為分管基建的副院長的他并沒有撈到多少好處。“黃院長也真是，有福同享嘛，作為院校來說遇到這種機會不容易，沒必要一個人吃得流油?！比f抗道，“他也不想想，等到他不得勢的時候，被別人踩來踩去的滋味！”

    “不說了不說了。”鄭基友擺擺手，可能他覺得說得有點多，畢竟對萬抗這個年輕還不是太了解，僅接觸幾次，說多了顯得不沉穩(wěn)。

    “是不能多說，畢竟背后說人家不是什么磊落的事?！比f抗道，“不過黃發(fā)堂那人也確實過分，就說現(xiàn)在這事，我也早跟他接觸過了，聽說這事不用擔(dān)心，他一個人拍板就行。你說，他說這樣的話，意思不是很明顯？我狠了狠心，弄了一把?！比f抗伸出三個指頭。

    “過分！”鄭基友被這么一引，立刻牢sao起來，“就他一個人拍板？當(dāng)初說不進領(lǐng)導(dǎo)小組，在院黨委會上，那顆衰老的腦袋都快搖掉了，說什么到時有事說不清，可縮到后面竟然大撈特撈，還要包辦？真是恬不知恥！”

    “鄭院長，我還發(fā)現(xiàn)，黃發(fā)堂和廣建公司的一個女副總關(guān)系密切?！比f抗道，“簡直就不正常。”

    “什么副總？”鄭基友道，“狗屁！說得難聽就是風(fēng)塵女子，只不過被廣建公司雇用冒充副總而已，就是偽裝成上層女性，來侍弄黃發(fā)堂是了。那個老糊涂，連這點都看不出來，還真以為自己是跟粗大蔥！”

    “鄭院長，說了這么多，我一直有個疑點?！比f抗道，“廣建公司到底什么來頭，這力度也太大了點吧？”

    “這個的確很神秘?！编嵒训溃皬V建公司是匹不折不扣的外來黑馬，本地幾家挺有實力的建筑公司，根本就不是對手，招標的那些項目，碰到廣建公司就敗下陣來?！?/br>
    “廣建公司老總是誰，這么牛逼？”

    “劉仁廣?！编嵒训?，“不知道什么來頭，好像他還不是惟一說話算話的人，還有個叫肖建，也是說一不二的人物?！?/br>
    “呵呵，劉仁廣、肖建，廣建公司?！比f抗笑道，“一看就知道，廣建公司就是他們兩個人的。”

    “哦，還真是?！编嵒训?，“還沒在意這個，看來是兩人合伙的公司。都說合伙的生意難做，看來兩人關(guān)系非同一般。”

    “投脾氣的話，合伙生意也不是不可以?！比f抗道，“比如在對待黃發(fā)堂的事情上，他們就很一致，舍得投入，如果不出所料，黃發(fā)堂從廣建公司得到的，不下七位數(shù)。”

    “那是不用懷疑的?！编嵒训?，“如果查查黃發(fā)堂家，恐怕現(xiàn)金就不下百萬，更別說銀行賬戶了?！?/br>
    “得小心吶，鄭院長，弄不好到時黃發(fā)堂要出事?！比f抗道，“他出了事，怕是要牽扯一大片?！?/br>
    “我也正擔(dān)心著呢?！编嵒训溃安贿^我們有攻守同盟，只要有風(fēng)吹草動，出在哪兒、哪個環(huán)節(jié)，都會同意口徑。如果哪個人出事了，不供別人?！?/br>
    “誰能保證能堅強到最后？”萬抗道，“檢察機關(guān)攻心術(shù)可不是吃素的，沒有過硬的心里素質(zhì)，三兩下就得崩潰，恨不得多張兩張嘴交待呢！”

    “呵呵?！编嵒芽纯慈f抗，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我們領(lǐng)導(dǎo)小組組織過學(xué)習(xí)，對可能出現(xiàn)的情況作了一定的預(yù)案?！?/br>
    “這還有預(yù)案？”萬抗瞪大眼，呵了一聲，“開玩笑的吧？”

    “開什么玩笑?！编嵒训溃邦I(lǐng)導(dǎo)小組的四個人，最后的一步就是犧牲自己，作為團體，剩下安然無恙的人，要照顧好出事的人的家庭，該出錢要出錢，該出力要出力?！?/br>
    “你們，你們還真是組織嚴密啊。”萬抗笑起來。

    “唉，說到底，這事還是黃發(fā)堂的功勞。”鄭基友道，“他通過孫翰生傳達了這樣的意思，我們想想也的確是那么回事?！?/br>
    “其實，我覺得最容易出事的就是黃發(fā)堂?！比f抗道，“也許他已經(jīng)看到了后果，所以這么說，好讓你們到底照顧照顧他的家庭。”

    “也可能，不過黃發(fā)堂的表面文章做得很好?！编嵒训?，“廉政賬戶里，黃發(fā)堂裝模作樣地分幾次交了幾萬塊，說什么有人想走后門，要從他那里打開缺口，那絕不可能。在學(xué)校黨委擴大會上，黃發(fā)堂拍著胸脯說得很激昂，而且還說用他近四十年的黨齡做保證?！编嵒颜f到這里頓了一下，“你不知道，當(dāng)時我?guī)缀醵家蛔×?，差點就拉開門跑出去吐！真是惡心得我要命。”

    “這就是說，越是表面文章做得好，就越有問題。”萬抗道，“不過好在他還有個攻守同盟，否則就那遺患無窮了，自己大撈特撈，盡禍害別人。”

    “誰說不是。”鄭基友道，“不過人要學(xué)會安于現(xiàn)狀，得到的就得，得不到的也別去強求?！?/br>
    “鄭院長的淡定，我很欣賞?！比f抗笑了笑，“好了，我就不耽誤你太多時間了，追加工程量的事，到時再說，現(xiàn)在說早也不好。”

    “嗯，你先有個數(shù)就行?！编嵒训溃暗綍r我會及時提出來，你配合到位，沒有問題的。”

    萬抗回去了，非常有收獲。

    【290】 有選擇交待

    萬抗感覺特有收獲，不僅僅是從鄭基友那里了解到黃發(fā)堂的諸多情況，還有關(guān)鍵的一點，攻守同盟。

    自從這項計劃開始以來，萬抗其實一直比較糾結(jié)，他怕到黃發(fā)堂出事的那一天，孫翰生、鄭基友、張?zhí)约按魅A華四人均被牽出來。萬抗不愿意看到這種情況出現(xiàn)，雖然那四人也是受賄之徒，被牽出來辦倒也是為民除害那樣，可總有種感覺，對不住他們。人是感情比較特別的動物，和孫翰生他們四個人接觸了幾次，并不覺得他們惡在什么地方，只是有點貪欲而且碰到了機會，難免要犯錯誤。犯錯誤不是不可以原諒。

    但凡事總有例外。比如對黃發(fā)堂，一輩子可能也是清清貧貧，撈著個機會也不容易，并不是徹頭徹尾的品性問題，也不應(yīng)該被一棍子打死。但是，萬抗想讓自己前進的道路更順暢，他沒有選擇。人，就是這么自私。

    此外，還有一點很讓萬抗感慨：有的人品性低下，作惡多多，可一年一年過下來照樣沒事，晚年還他媽幸福安逸得一塌糊涂，而且身邊的人還都雞犬升天；可有的人，本性不壞，就是一時貪念起，伸了手，卻被捉了，很悲慘。

    現(xiàn)實往往就是這樣，讓人咂摸起來不是個滋味。萬抗把這一切感慨對駱英抒發(fā)了一通，駱英笑了，說世界就是個矛盾體，正確與錯誤并非絕對，換個角度看或許就能得到截然不同的認識。如果能把兩種認識很全面地認識到位，并且做出一個綜合立體的總結(jié)，進而形成自己的觀點并作為行動的理論綱領(lǐng)，就說明已經(jīng)是一個比較成熟的人了。

    “駱姐，你這一通道理，把我弄得暈頭轉(zhuǎn)向?！比f抗笑道，“我呢，就是個比較容易感情用事的人，可想不了你那么多。”

    “不是時時刻刻都那么刻意去想，思維最終是無意識的?！瘪樣⒌?，“你終有一天會做到，當(dāng)然，也許你意識不到，因為它是潛在的發(fā)生?！?/br>
    “但愿，那樣的話我不也就成熟了嘛?！比f抗道，“駱姐，咱們再談?wù)劥笫?，現(xiàn)在情況算是明晰了，黃發(fā)堂大量受賄，那是一查一個準，而且大部分來自廣建公司，和他關(guān)系密切的是個叫廖凡凡的女人，據(jù)說是廣建公司找來的三陪女冒充副總，對黃發(fā)堂進行性賄賂。還有，廣建公司應(yīng)該是兩個叫劉仁廣和肖建的人合伙開的，不知這兩人是個什么來頭?！?/br>
    “對黃發(fā)堂，可以隨時采取采取行動了，這個我跟龔平打聲招呼。”駱英道，“不過最好是先弄清楚劉仁廣和肖建兩個人的來歷?！?/br>
    “我明天就找仲東方，那個老鱉精跟我玩把戲裝樣子，知道就知道唄，還遮遮掩掩非要弄一股神秘勁。”萬抗道，“他要是再那樣，我不會給他好臉色?！?/br>
    “仲東方察言觀色的功夫不一般，你稍微動點情緒，或許他就全盤托出?！瘪樣⒌?，“也許他就是等到你急躁的時候才說出來，以便讓你有種及時逢甘雨的感激之心?！?/br>
    “呵，老鱉精跟我玩這一套，那我也裝個樣子跟他玩玩?！?/br>
    萬抗見到仲東方的時候，顯得非常輕松，也不開口問廣建公司的事情，只是很悠閑地吸著煙。

    “看樣子心情不錯。”仲東方給萬抗倒了杯水，放到他面前的沙發(fā)上。

    “劉仁廣和肖建，這兩個人你查清楚了沒有？”萬抗沒抬頭，兜起下嘴唇吹了一口煙，直噴仲東方面門。

    仲東方猛地聽萬抗說起劉仁廣和肖建兩個人的名字，吃了一驚，又被煙一熏，嗆著了，不住地咳嗽。

    “呵呵，仲書記，一口小煙就嗆著了？”萬抗笑道，“可別真是老了不中用嘍?！?/br>
    仲東方尷尬地笑笑，“是老了，不過還沒到不中用的時候，雖然不是一夜七次郎，但畢竟也還是狼?！?/br>
    “老當(dāng)益壯！”萬抗笑道，“最近我也在托人打聽廣建公司的底細，有點眉目，現(xiàn)在正繼續(xù)深挖，估計應(yīng)該不斷有發(fā)現(xiàn)?！?/br>
    “我這不正要找你談這事嘛，你正好來了！”仲東方兩手背到身手，踱著步子，不能不說了，再焐下去弄不好就沒了價值，“結(jié)果令人震驚，很震驚！”

    “仲書記的力度果然夠強！”萬抗道，“這么快就查了出來？”

    “哦，也是剛剛的事情，而且尚不完全?！敝贃|方笑了笑，“要不，還不早就告訴你了？”

    “那還真是趕巧?！比f抗道，“廣建公司令人震驚到什么程度？”

    “邱高強的妻子叫什么，知不知道？”仲東方很傲氣地冷笑了一聲，“有問題的官員，問題往往出在老婆那邊?！?/br>
    “這么說，你是從邱高強老婆那邊摸到了線索？”

    “對?！敝贃|方道，“他老婆叫肖梅?！?/br>
    “肖梅？肖建？”萬抗皺起眉頭，“有親戚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