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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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樓主且慢!” …… 與此同時,房間外陣法的波紋在動蕩。像是有一層又一層無形的水波在接連不斷的力道震蕩下飛快擴(kuò)散著。 “燕樓主!” 伴隨著一聲焦急呼喊,那緊鎖的房門在一股龐然力道的作用下猛然被掀開,像是一片木板一樣,直直飛進(jìn)房間里,迎面朝著正背對大門的一人撞去。 “砰!” 那人并未回身,雙袖驟然向后一推。 宛如瀑布沖流而下,渾厚無匹的真氣激蕩間,直直撞向他后背的大門頓時四分五裂,碎片向四面八方散落開去。 “是你!”一行幾人沖進(jìn)房間里,被護(hù)在中間的百里暉怒目圓睜,一張稚嫩的臉上滿是肅穆之色,“王影使,你怎么會在這里?外面的陣法是你搞的鬼?” 未等對方回答,他小臉左右張望一圈,又問:“逍遙樓主人呢?” 跟在這一行人身后闖進(jìn)來的另外兩男一女三位影使也坐不住了,聽到百里暉的話,他們也急忙看向王度: “王影使,逍遙樓主人呢?” 此時房間中空空蕩蕩,桌椅擺設(shè)因?yàn)閯偛诺恼鏆馀鲎矕|倒西歪一地,而正中間的空地上,唯有王度一人而已。 王度卻沒有理會這些人,目光直愣愣望著前方,就連剛才差點(diǎn)被門砸到也懶得理會,只是直勾勾盯著眼前的空氣。 他臉上有茫然,有驚愕,有焦慮,也有難以掩飾的懊悔之情。只低聲喃喃著: “……是啊,人呢?” · 一刻鐘后。 收拾整潔一新的房間中,三伙人各自坐在不同的方位。 除了王度之外,一邊是百里暉為首的暗閣正統(tǒng)派系,包括好幾位支持他的影使都跟在這里,一言不發(fā)。 另一邊則是那后進(jìn)來的二男一女三位影使——在暗閣中,這幾人也是和王度一樣,企圖自立的野心家。 百里暉上位后,包括王度在內(nèi)的這四人便開始心懷鬼胎,不過礙于種種原因,還未真的在明面上鬧開來。 他們每個人單獨(dú)的勢力都比不過百里暉,但是私下里一直互相串聯(lián),合在一起便是一股足以影響整個暗閣的勢力。即便百里暉是名正言順的暗閣閣主,也很難對他們發(fā)難。 就在今天百里暉出門來見晏危樓不久,這四人便得知了百里暉的謀劃。幾人在暗中商量,該如何橫插一手,奪走瀚海令,之后四人再共享機(jī)緣,推翻百里暉這個毛頭小子。 但沒想到他們剛剛開始暗中謀劃,這王度已經(jīng)偷偷摸摸先出手了,事先什么也沒說。百里暉才一離開,他便迫不及待跑了過來。不知從哪里搞來一套隱蔽的陣法,一個人來見逍遙樓主。 ——這是要吃獨(dú)食啊! 得知消息的幾人怒不可遏,匆忙趕過來,正好與百里暉撞在一起,便干脆合力破開了這陣法。 此時此刻,無論這些人彼此間有多少矛盾,目光都聚焦在王度一人身上。 “你是說,就在我們進(jìn)來前,逍遙樓主自己開啟瀚海令,消失不見了?” 百里暉率先開口,語氣中滿是懷疑。簇?fù)碓谒砗蟮凝R悅幾人也都冷眼向王度看去,目光不善。 王度眉頭微皺,但見一雙雙不善的目光都投了過來,還是強(qiáng)忍住心中的怒意,悶聲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這樣不錯?!?/br> 百里暉冷笑著繼續(xù)問:“你還說,他之所以這樣做,是為了證明瀚海令是真的?” 王度再次點(diǎn)頭:“事情就是這樣?!?/br> “你是不是還想說,這位逍遙樓主實(shí)在奇怪得很,簡直莫名其妙?” 王度用力點(diǎn)頭。這位小閣主實(shí)力雖差,想法倒是和他很合拍嘛。 然而,百里暉的回應(yīng)是:“呵呵?!?/br> 他站起身來,毫不掩飾地諷笑一聲,目光順勢在其他三位影使身上劃過,最后落在王度身上,那張還帶點(diǎn)嬰兒肥的小臉上面無表情。 “王影使,你是把我們都當(dāng)傻瓜,還是最近修為突飛猛進(jìn),有恃無恐,這才編出這種敷衍至極的謊言來?!” “能夠連通上古秘境,甚至說不定有前朝大幽寶藏在內(nèi),瀚海令是何等珍貴不必我說!連本閣主都是特意調(diào)動了隱藏在齊國的頂尖好手,以刺殺齊王妃為代價(jià),才勉強(qiáng)打動對方,讓那令牌主人考慮合作——” 他冷冷諷刺道。 “王影使又何德何能,讓那位風(fēng)姿非俗的逍遙樓主甫一見面便主動獻(xiàn)令?莫非你以為自己是前朝太祖那等人,龍虎之姿,天日之表,異人一見之下驚異非常,當(dāng)即主動相投!” 這幾日間,親自同逍遙樓主燕無倫交談數(shù)次,每次都相談甚歡的百里暉,一點(diǎn)也不相信王度的說辭。 在他看來,那位逍遙樓主一身修為雖低,但人品性情卻無可挑剔,風(fēng)姿特秀更是他前所未見。怎么可能在王度一句威脅之下便獻(xiàn)出瀚海令? 更何況,正如此前王度所猜測的那樣,他也并不認(rèn)為瀚海令會被逍遙樓主隨身攜帶,多半還在齊王世子身上。逍遙樓主不過是兩人之間交流的使者而已。 反倒是另一個猜測更加靠譜—— “要我說,燕樓主多半是被你使什么手段藏起來了。這實(shí)在是不智之舉!” 目光直視王度,百里暉意味深長地警告道:“王影使,懸崖勒馬,為時未晚。本閣主勸你少動些小心思,將燕閣主毫發(fā)無傷的交出來?!?/br> 王度被他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一張黑臉都?xì)獾猛t:“王某所說一字不假,我敢指天立誓,人的確不在我手中?!?/br> 但此時場中顯然沒有一個人相信他的話。 就連那三個已經(jīng)隱隱與百里暉鬧翻的影使,也和百里暉站到了同一條線,紛紛將懷疑的目光投向了王度。 ——這人已經(jīng)有了吃獨(dú)食的前科,實(shí)在不值得信任。對他們這些暗閣殺手來說,指天發(fā)誓又算什么? 這幾人也紛紛說道:“閣主說的對。事實(shí)如何,清楚明白。王影使,你就別再狡辯了?!?/br> 王度被氣的夠嗆。 ……怎么就清楚明白了?!這些人平日里看著還是挺聰明的啊,怎么今日一個比一個傻?自己難得說一回大實(shí)話,居然還沒有人相信! 見他死鴨子嘴硬,那三人立刻變了口風(fēng):“咱們暗閣兄弟姐妹都是一體。瀚海令事關(guān)重大,王影使真以為自己一個人吃得下嗎?” 這話中顯然隱藏著威脅。 聞聽此言,原本怒火中燒的王度整個人像是被迎面潑了一盆冰水,立時一個激靈冷靜下來。 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整個房間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他身上,其中透著冷冰冰的殺意。平日里因?yàn)榘甸w內(nèi)斗的原因,這些人互相戒備。但如今卻都將矛頭一致對準(zhǔn)了他。 即便他有洞見巔峰的修為,但在場同樣是洞見境的存在便還有六個,其中兩人絲毫不弱于他。 一旦發(fā)生沖突,王度沒有絲毫信心在這些人的圍攻中幸存下來。 他立刻轉(zhuǎn)變了口風(fēng):“好,我說。的確是我動用特殊挪移陣法將那位逍遙樓主藏到了別處。我這就帶你們?nèi)?。?/br> 說著他便站起身來。 房間里一觸即發(fā)的緊張氣氛頓時消失,其他人臉上也露出笑容,對他的識相表示滿意。 但就在氣氛放松的這一刻,王度身形卻猛然向后一退,緊接著轉(zhuǎn)身一個飛撲,高大雄壯的身軀像是一頭巨熊直接撞破了窗戶,一下子飛撲而出。 “不好?。?!” 其他人反應(yīng)過來,連忙立刻飛身追了出去。 客棧對面的一家酒樓中,正對著這個房間的一間雅間里。 透過一扇朦朦朧朧的山水屏風(fēng),一雙眼睛默默望著這一幕,望著王度撞窗逃走,其他人接連追出去……直到看著那些人一個接一個離開,他才默默將目光重新收回來,看向桌面上熱騰騰的飯菜。并慢條斯理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他淡淡點(diǎn)評道:“甘香醇烈,回味綿長。此處的酒倒是不錯?!?/br> 天清氣朗,明亮的光線透過天窗照耀進(jìn)來,照耀在他執(zhí)著酒杯的手上,他的手指比白瓷杯還要細(xì)膩三分。 順著這只手向上看去,是一截雪白的衣袖。雪白的衣衫上好似帶有淡淡的梨花香。一根同色發(fā)帶將烏黑如墨的長發(fā)松松束起,一半披散于身后。 這人清雋如畫的臉映照在天窗中悠悠照下的日光里,宛如寫意山水畫。長長的睫毛下,一雙溫柔多情的眸子靜靜投向了雅間的那扇門,像是在等待什么,又或是評估什么。 ——正是“燕無倫”。 方才他看似是利用瀚海令離開了,其實(shí)并不是。別忘了,這具身體是時間投影化身,本就可以隨意消失和凝聚。 因此,他原地消失之后,便又悄悄出現(xiàn),來到了這里。 良久,直到喝過小半壺酒,雅間的門終于響了起來。 晏危樓開口道:“進(jìn)來吧。” 房門被人推開又合攏,就在這短短幾個呼吸間,一個小小的人影已經(jīng)來到了雅間里。不是百里暉還能是誰? 晏危樓和他打了聲招呼:“百里閣主?!?/br> 百里暉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你看起來絲毫不驚訝?!?/br> 晏危樓坦然道:“我設(shè)想過你可能會找來,也可能不會找來。這不過是其中一種實(shí)現(xiàn)了而已。” 百里暉頓時一噎,好半天才解釋道:“是這樣的。方才同燕樓主你分別不久,我突然接到消息。得知王度去找你,這才去而復(fù)返。沒想到……” 他將客棧中發(fā)生的一切告訴了晏危樓。 手下人去追趕王度后,百里暉突然想起,分別時這位逍遙樓主似乎暗示過,他有可能會出現(xiàn)在對面酒樓。便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過來瞧了瞧。沒想到人真的就在這里。 “想不到燕樓主居然能從王度特意找來的古陣法中脫身。這可真是出人意料!恐怕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吧?!?/br> 百里暉感慨一聲,神情有些急切:“只不過,現(xiàn)在咱們之間的交易,其他人也知道了。為免夜長夢多,是不是應(yīng)該盡快……” “不急,我想閣主現(xiàn)在首先要解決的應(yīng)當(dāng)是身邊的內(nèi)患吧。” 晏危樓此話一出,百里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若非身邊無內(nèi)鬼,他的消息又怎么可能這么快讓王度等人知道? 百里暉連連點(diǎn)頭,一副深以為然的樣子:“這次真是要多謝燕樓主?!?/br> 晏危樓含笑不語。 事實(shí)上,當(dāng)王度出現(xiàn)在他面前那一刻,他心中便有了兩個猜測。 要么是百里暉身邊出了內(nèi)鬼,以致消息暴露;要么便是百里暉故意將消息不經(jīng)意泄露出去,讓其他人知道—— 陰謀論一些,百里暉對那幾位影使性格心知肚明,絕不是能與人好好交談合作的人。有此對比,正可借助陳度等人的壓力,逼迫晏危樓徹底靠向他,盡快同意合作。興許還想要拿晏危樓當(dāng)槍使,對付陳度等人。 若是前者,說明百里暉無能;后者,則說明他無信。而無論是什么情況,陳度都是他惹出來的麻煩,晏危樓并沒有義務(wù)幫他解決。 晏危樓只輕描淡寫提醒了一句:“不過,今日之事鬧得這么大,只怕是瞞不住了,說不定還會讓其他人知道?!?/br> 百里暉悚然一驚。 ……他怎么忘記了,這寒石城中可不止暗閣一家勢力,還有許多見不得光的存在。萬一讓他們知道了,定然會摻和進(jìn)來。到時侯情況將變得更加復(fù)雜。 想到陳度還有剛才追出去的一串人,百里暉只能暗中祈禱他們嘴巴閉緊一些。 然而,事情還是向著糟糕的方向發(fā)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