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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隔壁的小書生在線閱讀 - 第116節(jié)

第116節(jié)

    幾乎在同時,又有馬蹄聲從山谷外傳來,還夾雜著零星的喊殺聲。

    “哈哈哈,我們的援兵到了,看你們插翅難飛!”紅枝鏢局的人一聽,面上憂色盡去,立刻開始放聲大笑起來。

    “才剛老子的人就插上翅膀飛了,”廖雁更狂妄,“你們倒是追??!”

    “莫要多談,走!”裴懷功夫不佳,但勝在體力完好,他帶來的兩個伙計才剛在山谷內(nèi)飽餐一頓,也恢復(fù)了不少體力,一路沖殺過來竟如砍瓜切菜。

    見狀,白星和廖雁也打了聲呼哨,喚阿灰和大黑馬回來。

    這個時候,山谷兩側(cè)已經(jīng)能隱約見到紅枝鏢局的人馬了。

    袁明溜了,其他三處把守的人馬自然也沒有必要堅守,故而此時便都朝這邊涌來。

    幾十匹馬狂奔,連大地都被震撼,轟隆隆的巨響回蕩在山谷之中,竟震得許多山石滾落。

    “快走!”裴懷一看,臉色登時大變,又奮力刺傷幾人,大聲喊道。

    阿灰和大黑馬一前一后從山溝里越出。

    它們本就是塞外寶馬,狂奔至下速度遠超其他馬匹,故而雖然是后發(fā),卻也先至。

    待阿灰掠到近前,白星連跑幾步,一手持刀,一手抓住馬韁,從一側(cè)蕩了上去。

    她竟不急著坐正,又跑了兩步之后,竟把韁繩咬著口中,一手抓向地面,把方才丟棄的手/弩握在掌心,這才全身發(fā)力,拼著擠出大股血水,重新落到馬背上。

    “駕!”

    “哎,那個賠錢的!”廖雁大聲喊道,“你們大當(dāng)家就不管了?這么著還不得摔死!”

    人已經(jīng)救到,裴懷心情大好,胸中又生出幾分豪情和得意,“實不相瞞,我早已安排人接應(yīng)!”

    一切進展順利,大當(dāng)家也不必入城求助于官府,黑風(fēng)鏢局的顏面得以保全,大善!

    “不好,他們要入城!”有人看出幾人的打算,在后面咬牙切齒道。

    綏山州乃地方大城,守衛(wèi)森嚴(yán),駐軍眾多,絕不會允許任何江湖人在城中鬧事。一旦黑風(fēng)鏢局這伙人順利入城,這盤菜就算是涼透了。

    “都給老子快些!”話音未落,已經(jīng)有數(shù)人抽出匕首,狠狠往馬臀上刺去。

    馬兒吃痛,長嘶不絕,發(fā)瘋一樣狂奔起來,竟?jié)u漸趕上。

    “還想跑?”來人手持長/槍,白蠟桿在他手中宛如有了生命一樣,靈蛇般吐出腥紅的信子。

    “趙寶成?!”裴懷看清來人,不禁勃然大怒,“你個狗日的也是北人,為何要給南狗賣命!”

    趙寶成嘿嘿一笑,露出滿口黃牙,“自然是給的銀子多?!?/br>
    說話,長./槍出手。

    今天別人倒罷了,唯獨他不能放過這幾人,不然回頭走漏風(fēng)聲,他還有何臉面在北方混跡?

    一次背叛,終生不用,想來南方武林同道也不會多么樂意接納自己……

    所以他早就想好了,這回狠狠撈一筆大的,然后就退隱江湖,娶個大腚婆娘,生上五個六個崽子,來日也叫他們讀書做官去!

    裴懷的功夫遠不如趙寶成,格擋三兩下后就被戳了兩個窟窿,血涌如噴泉,一身書生長袍都被染紅了。

    “二當(dāng)家!”那兩個黑風(fēng)鏢局的伙計一見,當(dāng)真是目眥欲裂,顧不得自己也是一身傷,就要上來舍命相護。

    “都給老子閃開!”廖雁見不得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逞兇,當(dāng)即大喝一聲,竟直接從大黑馬背上跳了起來,照著趙寶成的背心就是一腳。

    趙寶成本想著袁明雖跑了,卻來了個黑風(fēng)鏢局同樣不可缺失的智囊裴懷,倒也不算太壞,正打算全力擒拿裴懷,好日后跟紅枝鏢局獅子大開口呢,冷不防就被廖雁一腳踹下馬背。

    他倒也算有些本事,遇事不慌,半空中長/槍點地穩(wěn)住身形,才要重新上馬時,卻突然覺得勃頸上一涼,好像有什么東西扎進去了。

    guntang的液體從另一側(cè)瘋狂涌出,疼痛姍姍來遲,叫他的視線迅速模糊。

    眾人就見趙寶成手捂著被箭矢扎透的脖子,大股大股鮮血噴泉般涌出,足足噴出去一尺遠,整個人原地晃了幾晃,終于支撐不住,頭朝下栽倒在地。

    馬背上的白星收回手弩,對著后面的追兵透出一個字,“死!”

    她現(xiàn)在就要回去見書生,所以死的一定不會是她。

    經(jīng)過雨水反復(fù)沖刷,藍眼睛幽深的嚇人,仿佛冬日山谷中伺機捕獵的野獸,瘋狂翻滾著殺意。

    沒人會懷疑她說的話,因為前車之鑒還躺在地上,尚未涼透。

    幾乎是立刻,就有幾個收錢辦事的人心生退意,不自覺勒住馬韁,原地止步不前,竟不敢追趕了。

    銀子固然好,但命卻只有一條……

    真到了關(guān)鍵時刻,堅持到最后還在拼命的也只有紅枝鏢局自家人,不過此時白星他們也拼了,兩邊在馬背上交戰(zhàn)幾個來回,各有損傷,一時間竟誰也奈何不了誰。

    雙方都已經(jīng)將速度提到極致,道路兩邊的景物全都變成模糊的掠影,半空中的雨點打在臉上碰的生疼。

    一方想保存有生力量,另一方卻不想竹籃打水一場空,而輸?shù)囊环剑芸赡芫鸵冻錾拇鷥r。

    “前面有駐軍!”也不知誰喊了一嗓子,眾人抬頭看時,果然見朦朧雨幕中站著一排甲胄齊整的士兵。

    路中間明晃晃放著絆馬索和木障,擺明了此路不通。

    “綏山城外,作亂者死!”為首一個身披甲胄的將軍縱馬而出,一桿長戟橫在身前,大有萬夫不當(dāng)之勇。

    而他身后跟著的,則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數(shù)百騎兵,甲胄齊整,無聲中透出肅殺。

    江湖人身手雖好,但無組織無紀(jì)律,真對上訓(xùn)練有素的正規(guī)軍,那就是個死。

    只是這么一個照面的工夫,就有許多人心生退意,竟直接調(diào)轉(zhuǎn)馬頭跑了。

    紅枝鏢局的人暗罵幾句,卻也不敢繼續(xù)追擊,只在原地轉(zhuǎn)著圈子。

    成了!

    裴懷狠狠松了口氣,只覺被壓抑了一路的傷口和疲憊滾滾襲來,幾乎恨不得就地睡死過去。

    但他知道還不能倒,不然若進不去綏山州城,他們幾個傷員在外面也還是個死。

    想到這里,裴懷再次強打精神,主動將自己染血的文書遞過去,客客氣氣道:“幾位軍爺,在下是黑風(fēng)鏢局二當(dāng)家裴懷,原本是隨大掌柜一起來貴寶地做買賣,奈何遇上南方蠻子,不由分說殺我伙計,幸得兩位少俠相助……”

    黑風(fēng)鏢局在北方縱橫多年而屹立不倒,固然經(jīng)營有方,背后卻也少不了官府大開綠燈。畢竟一伙有組織有紀(jì)律做正經(jīng)買賣的江湖人,可比整日游手好閑,動輒燒殺搶掠的游俠兒好的多了。

    更別提黑風(fēng)鏢局買賣做得很大,也從不做假賬,光每年上交給朝廷的稅款就足夠養(yǎng)活一城百姓,所以各地官府倒也不大找麻煩。

    黑風(fēng)鏢局和紅枝鏢局的矛盾駐軍之中早有耳聞,這年頭會參軍的也多是血氣方剛的男兒,雖然礙于身份不好明說,但或多或少都偏向自家人一點。

    單純論身份,駐軍同袍是自家人;可這要論及南北……當(dāng)然還是北方的黑風(fēng)鏢局親近一點。

    遠的不說,有些退伍的老兵可還在黑風(fēng)鏢局混飯吃呢!

    那將軍略一沉吟,核驗文書后言簡意賅道:“上交兵器?!?/br>
    說完,又對后面盤桓不去的紅枝鏢局眾人道:“若爾登自愿上交兵器,拿來文書,自然也能入城?!?/br>
    兵器就是江湖人的利爪,若沒了兵器,量他們也不能怎么樣。

    白星和廖雁本還有點不愿意,已經(jīng)因為失血過多而頭暈眼花的裴懷見狀,忙低聲道:“無妨,事后在下絕對幫忙討還?!?/br>
    哪怕就算是要不回來,以黑風(fēng)鏢局的實力,再請人打造更好的也就是了。

    眼睜睜看著裴懷一行人順利入城,紅枝鏢局眾人當(dāng)真恨得牙都要咬碎。

    他們就是江湖散兵,紅枝鏢局在南方勢大,北地卻也鞭長莫及,又哪里來的正經(jīng)身份文書?

    至于上交兵器……交了兵器還怎么打,用牙齒咬死他們嗎?

    功虧一簣,功虧一簣?。?/br>
    到嘴的鴨子飛了!

    此時不除,待他們休養(yǎng)生息重復(fù)元氣……后患無窮!

    卻說白星一行人有驚無險地入城,一直緊繃著的弦驟然放松,頓覺身體無一處不痛,甚至連回身嘲諷的力氣都沒了。

    眾人直奔醫(yī)館而去,剛一落地,裴懷就再也支撐不住,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黑風(fēng)鏢局的兩個伙計趕忙上前攙扶,又掏出金銀給醫(yī)館眾人……

    這一覺睡得好長好熟,白星隱約覺得身上好多地方又疼又癢,可實在沒有力氣去抓。

    好像有什么人在耳邊說話,她努力想要掀開眼皮瞧一瞧,卻仿佛重若千鈞。

    “哎星星醒了!”很耳熟,是書生?

    “哎哎哎,莫要吵,傷者失血過多,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要好好睡一覺,然后再飽飽的吃幾頓,你這樣吵嚷,他們又怎么休息得好?”似乎是個老頭兒再說話,聲音微微有些沙啞。

    “哦哦,好的!”

    白星仿佛能想象到孟陽如臨大敵,連連點頭的模樣。

    她的身體終于徹底放松下來。

    真好,我回來了。

    第81章 烤乳豬 第一更!

    好端端出去, 血淋淋回來,孟陽險些被嚇瘋,直接把剛賺到的三十兩銀子全都換了補品, 一天三頓盯著吃, 連帶著裴懷也跟著沾光。

    只是孟陽對他的感覺很有點復(fù)雜,雖說江湖規(guī)矩有恩必報, 可若非他來求援,星星和雁雁也不至于落得如此……

    流了那么多血呢!得多少天才能補回來??!

    “好吃嗎?”孟陽板板正正坐在裴懷床邊, 直勾勾盯著他看。

    裴懷被他看得頭皮發(fā)麻, 艱難道:“好吃, 多謝孟小哥費心?!?/br>
    孟陽幽幽嘆了口氣, 聲音飄忽道:“裴當(dāng)家胃口可真好?!?/br>
    裴懷:“……”方才不是你讓人多吃的嗎?

    “星星和雁雁最近都很渴睡,胃口都不大好了呢, 大夫說是累壞了?!泵详柪^續(xù)道,白嫩嫩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哀怨和憂愁,宛如擔(dān)心自家豬仔不上膘的老農(nóng)。

    裴懷:“……是嗎?”

    哎不是, 你這么說就是騙鬼了吧?剛才我還聽見他們在隔壁打飽嗝,那端出來的盤子都快趕上盆大了!

    但理虧的人是不能開口辯解的。

    裴懷的嘴角抽了抽, 突然覺得手中的瓷碗重若千鈞, 原本美味滑嫩的參須燉雞也開始發(fā)苦了。

    “都說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 我這里有句話, 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泵详枏呐赃呑郎厦^來一只蜜橘, 一邊慢條斯理地剝著, 一邊面無表情道。

    他的手指細長, 骨節(jié)分明,哪怕是做剝橘子這樣的事情,也很有點賞心悅目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