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詭計 第88節(jié)
寧雅一愣。 簡語道:“你眼下的難關(guān),如果不好說沒關(guān)系,但你需要多少錢來處理眼前的狀況?除了錢,還需要什么?” 簡語真誠且溫柔,似真的關(guān)心。寧雅眼眶一熱,差點落下淚來。 “你一定是遇到很難的事情,才會硬著頭皮來找我。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艱難。你還沒有想好怎么辦,但錢是必需的,對不對?” 寧雅點點頭,眼淚落了下來。她用手抹掉,吸吸鼻子,頭低了下來。 簡語站起來,拿了一包紙巾放到她的手邊,又把桌上的水杯往她跟前推了推,然后他回到自己剛才的座位坐下了。 這樣的距離和姿態(tài),能讓寧雅有安全感。 寧雅抽了紙巾擦了擦眼淚,又喝了一口水,然后冷靜下來了。 寧雅道:“簡教授,警察的調(diào)查確實需要時間,但你是名人,如果有什么嫌疑說不清,或者風(fēng)言風(fēng)語傳出去,對你影響不好。我不是要挾你,我只是在說事實?!?/br> “沒關(guān)系,你繼續(xù)說?!焙喺Z柔聲道。 “你是好人,我對你沒有惡意,但我確實遇到了很大的難題。我知道顧寒山做事情是這樣的,有來有往,等價交換。這是她爸爸教她的,我也聽過一些。你這么了解她,你肯定也知道。所有的事,都是利益。我需要錢,所以我也會幫你的?!?/br> 簡語道:“你不必交換什么我也可以給你一筆錢先應(yīng)個急。但你得說要多少?” 寧雅搖搖頭:“讓我說完吧。” 簡語道:“好的,你說?!?/br> “雖然警方在懷疑賀燕和你,但從我的角度看來,你的嫌疑比賀燕要大。我不知道顧先生去世是不是意外,但是既然要查,就最好什么把柄都不要有,對不對?” 簡語點點頭。 “當(dāng)年,簡教授你給過我一年多的錢,讓我?guī)湍阌^察顧寒山的日常情況,你說對治療有幫助。當(dāng)初顧先生為了面子,還有太寵女兒,在一些日常治療上不是太配合,你想了解真實的情況,就讓我盯一盯,幾天匯報一次?!?/br> 簡語露出了驚訝的樣子:“我怎么不知道有這事?” “你那天帶了兩個學(xué)生到顧寒山家里,事先跟顧先生約好了,好像是想了解一下顧寒山的家庭狀況。我不記得具體日期了,但是顧寒山肯定記得的。那天我做的菜,簡教授你還夸我做菜好吃?!?/br> “這個我記得。但說我付你錢讓你監(jiān)視顧寒山,那肯定是沒有的?!焙喺Z道。 寧雅接著說:“當(dāng)天你們離開之后,晚上我下班離開顧寒山家小區(qū)時,見到了跟你一起來的那位年輕醫(yī)生。他說正好在附近買東西,這么巧遇到我了,就跟我聊了幾句,要了我的聯(lián)絡(luò)電話?!?/br> 簡語問:“是哪個醫(yī)生?” “姓常的?!?/br> 簡語點點頭,沒說話。 寧雅繼續(xù)道:“后來他就找我,說你有這樣的醫(yī)學(xué)上的觀察需求。但因為顧先生不同意,所以想找我?guī)兔ΑK牢壹依镉欣щy,他說是你的意思,會付我錢,如果我需要,還會幫我找律師什么的?!?/br> “找律師?” 寧雅拉開了衣袖,露出了上臂上的瘀傷。“我丈夫一直在對我家暴。我決定要離婚了,但我可能會有危險,我需要錢安頓生活,避一避?!?/br> 簡語看著那傷,沉默了。 寧雅道:“常醫(yī)生跟我談好之后,讓我加了一個號。因為我的手機總被我老公翻看,帳戶上的錢藏不住,所以我想要現(xiàn)金。他就安排了你的司機,每周跟我聯(lián)絡(luò),給我送錢?!?/br> “外頭那個男人?”簡語指了指接待室門口。 寧雅搖頭:“不是。” 簡語道:“那你弄錯了,不是我的司機。我司機就是外頭那個,他叫宋朋,做我的司機好幾年了,我一直沒換過人?!?/br> 寧雅沉默了一會,道:“不論那人是不是你的司機,常醫(yī)生是你帶來的,你們要的,是監(jiān)視顧寒山,讓我報告她家里情況。這個聽著也確實跟你們的醫(yī)學(xué)研究有關(guān)系吧?一年多只是遞消息,顧寒山的治療也越來越好,我覺得沒什么。但最后那段時間,顧寒山不知道怎么了,情況不太穩(wěn)定。那司機讓我報告顧先生出門的情況,最后那天還讓我用顧寒山的電話給顧先生打電話,說顧寒山跑出去了?!?/br> 寧雅這里停了下來,抬頭看簡語:“這聽起來,是不是嫌疑很大?” 簡語一臉震驚:“我完全不知道有這回事?!?/br> 寧雅垂下眼睛:“那時警察來問話,我什么都沒說。我很害怕。當(dāng)天顧寒山就被送到第四醫(yī)院去了。她整個人崩潰了。事后我就更不敢說了。我聽說顧先生的死是救人出了意外,最后警察也確定就是這樣。我松了一口氣,覺得事情結(jié)束了。” “你沒質(zhì)問一下那司機?” “我問了,我告訴他警察來問話了。他說沒事,顧先生去世跟我們的監(jiān)視類型醫(yī)學(xué)調(diào)查完全沒關(guān)系,就真的是意外。他讓我別多想,也別給自己惹麻煩。后來我被解雇了,再沒有去顧寒山家里。那司機又給了我三個月的錢,后來我們就斷了聯(lián)系?!?/br> “你知道他的名字嗎?” “只知道姓楊,我都叫他楊哥?!?/br> “能認(rèn)出他的樣子嗎?” “應(yīng)該可以。”寧雅道:“如果我把這些告訴警察,簡教授,你的嫌疑就坐實了。” 簡語苦笑:“如果你說的是事實,而常醫(yī)生又打著我的名目做事,我確實是會很麻煩,很難解釋?!?/br> “所以,這些值五萬吧?我想要五萬?!睂幯旁疽蚕胂褓R燕一樣拿個兩萬,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不多不少。拿得出來,又犯不著為了這點錢追究計較。但簡語看上去比賀燕好說話,她心一橫,多要了些。 寧雅道:“簡教授,你說得對,我做這個決定確實很艱難,但我太想要錢了。我每天都生活在地獄里,我需要錢逃出魔爪。” “我能理解你?!焙喺Z道:“但你如果不告訴我這些,我給你錢還方便些,或者當(dāng)我借你都可以。你告訴了我,我給你錢,好像這些事真是我做的,我得給你封口費?!?/br> 寧雅的臉有些火辣辣的,她就是打著這主意。封口費可比借錢容易多了。 —————— 張益租屋。 葛飛馳正帶著警員在做屋內(nèi)的搜查和小區(qū)物業(yè)、鄰居的走訪調(diào)查工作。 張益租的屋子是一室一廳,陳設(shè)非常簡單,家具少且舊。里面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也沒有藏有現(xiàn)金,沒有筆記,沒有可用的線索。 租房子給張益的業(yè)主也住在同一個小區(qū)。經(jīng)這位房東的確認(rèn),屋子里家具都是他原來屋子里有的,張益沒有添置任何東西。 房東說張益為人老實,交房租都很準(zhǔn)時。他對房子和家具也愛惜,平常也愛干凈,屋里頭都打掃得干干凈凈。沒見他帶過什么朋友和亂七八糟的人過來,所以他們對張益這個租客挺滿意的。 房東又說張益有個生病的孩子在老家,曾經(jīng)到這里來治過病,動過手術(shù),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是老家懷南縣休養(yǎng)。所以這三年房東從來沒有漲過張益的房租。張益對房東也感激,他老婆從老家寄來的特產(chǎn),他總會送給房東。 “我沒見過他有什么朋友,不了解。人家也沒告訴我。不過他總是很疲倦的樣子,我問過,他開出租,一天工作十幾個小時。平常也很節(jié)省。錢都給孩子看病了。” 又是看病。葛飛馳心里發(fā)緊,這背后究竟是個什么邪惡變態(tài)組織,拿病人下手,真是太過分了。 葛飛馳給聶昊打電話,將這邊的情況跟聶昊說了?!笆謾C的通訊紀(jì)錄、人際關(guān)系什么的還得再查。你們到了懷南縣,查清楚他們家里的經(jīng)濟(jì)情況,孩子的病情等等?!?/br> 聶昊應(yīng)了。 葛飛馳剛掛電話,電話就響了。他一看,是他今天安排監(jiān)視簡語的警員,他趕緊接了。 “葛隊,有點情況?!蹦蔷瘑T道:“簡教授回到簡在工作室了,有個看著像打工的女的來找他。應(yīng)該不認(rèn)識沒預(yù)約,那女的被關(guān)在外頭挺久,按了兩次門鈴。但她進(jìn)去后,很長時間沒出來。我拍了照片,發(fā)給你看看。” —————— 翡翠居小區(qū)。 顧寒山家里。 彩虹的光話題暫時擱下了。反正最后還是得關(guān)陽做決定。 向衡對這事莫名積極起來,覺得如果在關(guān)陽面前他都pk不過顧寒山,那他就真得跟關(guān)陽翻臉了。 顧寒山擺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她啃著黎蕘削的蘋果,一個勁地夸黎蕘人美手巧,買的蘋果就是好吃。她還給黎蕘表演了水果名稱繞口令。 向衡很想吐槽現(xiàn)在才開始練她那218招,臨時抱佛腳不管用。但他怕顧寒山生氣,都沒敢多說廢話。而且要是顧寒山再問他“你會嗎”,他也沒法接話,他真不會。 這時候向衡的手機響,葛飛馳打來的。 向衡心里一動,接起后不待葛飛馳說話,搶先道:“葛隊,要讓顧寒山去做筆錄嗎?她已經(jīng)起來了,飯也吃完了,一會我就帶她去?!?/br> 葛飛馳把手機拿下來看了看通訊名字,確實是向衡。這么熱情的向衡,是經(jīng)歷了什么嗎? 向衡還在那邊說:“不用催,我們會盡快的。” 葛飛馳清了清嗓子,道:“我是想跟你說,你讓派人盯著簡語,有些進(jìn)展了。顧寒山的家政工去找簡語。我給你發(fā)個照片,你看一眼。” 葛飛馳把照片發(fā)過來,向衡一看,沉默了。 真的是寧雅,她居然去找了簡語。 向衡問顧寒山:“寧雅跟簡語認(rèn)識?” 顧寒山?jīng)]說話。 向衡:“……” 黎蕘很有眼力架,她也問:“山山,寧雅跟簡語認(rèn)識嗎?” 顧寒山答了:“以前簡語來過我家一次,寧雅跟他說過話。后來有沒有聯(lián)系,起碼在我們面前是沒有,也沒跟我們說過?!?/br> 向衡一臉哀怨地盯顧寒山,這位同學(xué)你真的很小氣。他轉(zhuǎn)回電話這邊,問葛飛馳:“什么情況呢?” “不清楚,進(jìn)去了挺久的。”葛飛馳道:“現(xiàn)場還在繼續(xù)盯著,有消息會報過來的?!?/br> “行?!?/br> “我們沒有多余的人手了,盯寧雅還是盯簡語,只能選一個?!备痫w馳道:“著急給你打電話就是為了這事,你們有什么新情況,或者想法的,趕緊告訴我。一會寧雅出來了?!?/br> 向衡想了想:“還是繼續(xù)盯簡語吧?!?/br> “行?!备痫w馳又道:“我一會就回去了,差不多半小時吧,你們錄口供就過來吧?!?/br> 向衡剛要應(yīng),顧寒山的手機響了。確切地說,是向衡“借”給她的手機響了。 顧寒山?jīng)]反應(yīng)。向衡忙跟葛飛馳道:“行,一會兒見面說?!?/br> 向衡掛了電話,提醒顧寒山:“你手機響了。” “我手機壞了?!鳖櫤揭稽c不著急別人找不到她。 向衡沒好氣:“你睡著的時候我給你換了一個,暫時用著?!彼叩缴嘲l(fā)那兒,把手機拿給顧寒山。 顧寒山一看:“丑,不喜歡。” 向衡忍著氣:“等把你手機修好了再換回來。” 顧寒山道:“我一會就出去買部新的。” 向衡心道你一會是要出去升天。他兇巴巴道:“這號碼是誰?” “賀燕?!?/br> “接?!?/br> 顧寒山?jīng)]動,電話鈴聲停了。 向衡按了回?fù)埽缓蟀戳嗣馓?,把手機湊顧寒山耳邊不遠(yuǎn)。 賀燕很快接了,她問:“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