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百順鏢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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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百順鏢局(一) “穎州”亦即后世之阜陽,乃是皖西北一帶的重鎮(zhèn)。其史志有云“襟帶長淮,東連三吳,南引荊汝,其水洄曲,其地平舒,梁宋吳楚之沖,齊魯汴洛之道,淮南內(nèi)屏,東南樞轄?!边M得城來,但見人煙輳集,車馬軿馳,熙來攘往,端的是繁華非常。 葉天涯側(cè)頭回望城門,暗暗舒了口氣,尋思“總算是太太平平的到達穎州城了??磥怼B環(huán)塢’所探聽的消息不實,這一路之上,并無‘點蒼派’中人沿途加害。倒讓我白擔了半天心事?!?/br> 城內(nèi)行人比肩,車來馬往,道路頗為擁擠。葉牛二人無法再如平原曠野一般信馬由韁的并騎馳騁,只好一前一后,在人叢中按轡緩行。 牛真兒年少時曾經(jīng)隨父母來穎州探望外婆和舅舅,于城中道路殊不陌生。葉天涯卻是初次前來,只好跟在她后面。 他騎在馬上東張西望,縱目觀賞城中風景,暗暗點頭,思忖“穎州府果然是大城市,莫說那廣廈華宅,氣象森嚴,即令這沿街店鋪,也遠比泰和縣排場氣派得多了。州府尚且如此熱鬧,遑論省城和京師?唉,我若是一直呆在光武鎮(zhèn),成了井底之蛙,又怎能見識到這等風光?” 策馬行了一陣,一轉(zhuǎn)頭間,只見牛真兒俏生生的坐在前面馬背之上,背影曼妙,體態(tài)婀娜,不禁心中一動“待會兒見到牛叔叔和牛嬸,真兒妹子回到她爹娘身邊,我便要和他們一家告辭了。只不過此番分手,不知何日又再會面?” 言念及此,心中沒來由的一陣悵惘。 忽又想起自從離開泰和城之后,一路行來,無論是縱馬疾馳,抑或打尖休息,兩人都極少交談。愈近穎州,牛真兒愈是沉默。間或和她議論沿途風物,她接話時雖也強作歡容,卻掩不住眉間朦朦朧朧的憂思。 小姑娘的心事,又有誰能猜得明白? 葉天涯正自出神,忽聽得背后遠遠的傳來人喧馬嘶,有人大聲嚷道“讓開,讓開!前面的,別擋道兒!”回頭一望,遙見六七匹馬從長街上連騎奔馳而來。馬上乘者不斷吆喝著,擊鞭劈拍作聲,急急催趕坐騎。 街上行人相顧說道“啊呀,遮莫是‘百順鏢局’的老哥們?”有的說道“是啊!大伙兒快讓開些,鏢局子的大爺們這般著急,定是出事啦?!庇械恼f道“多半是遇到剪徑的強盜啦!” 議論聲中,眾人紛紛辟易,頃刻之間讓出一條路來。葉天涯和牛真兒也跟著避在一旁。 過不多時,那七匹健馬已沖了過來。馬上之人俱是頭戴氈帽,帽檐壓得低低的,一色的青布短衫褲,腰懸刀劍,模樣倒是雄糾糾的,只是每個人手足上都綁了木板繃帶,眼尖之人還發(fā)見,其中三人目腫鼻青。 當先之人嘴里叱喝行人,手中揚鞭策馬,急急往西馳去。 葉天涯在旁望著七騎發(fā)力疾奔,忽地心中一動,想起當日在光武鎮(zhèn)北土地廟外與金槍門一行人分別之際,宋玉福曾提及其師弟“一槍追魂”鄭天豪便是穎州城西“百順鏢局”的總鏢頭。于是翻身下馬,問身旁一名中年漢子道“老兄,剛才那幾位都是‘百順鏢局’的鏢頭么?” 那漢子點頭道“是啊。帶頭的那位便是‘cao刀鬼’趙三爺?!?/br> 葉天涯哦了一聲,又問“不知道這七位大爺之中,哪一位是他們鄭總鏢頭?” 那漢子向他瞧了一眼,奇道“小兄弟,你不是本地人吧?怎么連‘一槍追魂’鄭總鏢頭也不認得?” 葉天涯一笑,說道“我是從外地來穎州府投親的。只是常常聽人提起這兒的鄭總鏢頭英雄了得,槍法無敵,卻從未見過他老人家。” 那漢子道“原來如此。我同你說,剛才七人之中,并無鄭總鏢頭在內(nèi)。不過,帶頭的那位趙三爺,乃是鄭總鏢頭的左膀右臂。唔,我瞧他們幾個的模樣,好像鏢局出甚么事了?” 葉天涯心想“這幾人定是跟人打架輸了,這才如此狼狽。”于是謝了一聲,一躍上馬,追上牛真兒。 過了兩道長街,轉(zhuǎn)入一條胡同,來到一座宅子前。牛真兒勒馬停步,回眸一笑,道“我舅舅家到了。天涯哥,你且請稍待,我去叫門,待會兒好好請你喝茶。”說著翻身下馬。 葉天涯答應(yīng)了,跟著跳下馬來,伸手過去,接過牛真兒手中馬韁,站在一旁。 牛真兒轉(zhuǎn)身走到那宅子之前,伸手敲門。 隔了一會,那門呀的一聲開了,一個四十余歲的婦人探身出來,斜眼瞧著牛真兒,問道“小姑娘,你找誰?” 牛真兒一怔之下,隨即認出,忙陪笑道“舅媽,你不認識我啦?我是您外甥女真兒啊,剛剛從界溝集過來?!鄙锨皵狂艦槎Y。 那婦人也是一怔,向她打量片刻,勉強一笑,說道“原來是牛家外甥女真兒啊。這才兩三年不見,小妮子竟然長得這么高了?” 牛真兒微笑道“舅媽,我是來找我爹娘的。他們住不住在這里啊?” 那婦人聽了這話,神色間很不自然,又勉強一笑,訕訕的道“哦,這個……你爹娘前幾日是來過,不過……只呆了一夜,后來……便又搬走啦?!?/br> 牛真兒很感意外,失聲道“甚么,搬走啦?他們?nèi)ツ睦铮俊?/br> 那婦人微微皺眉,哼了一聲,冷冷的道“他們?nèi)ツ睦?,我怎么知道?不過,你舅舅和表哥好像知道,他們都在前面店里。你自個兒去問吧?” 葉天涯瞧在眼里,心道“看來這位舅媽不怎么喜歡牛世叔一家人。” 牛真兒還待再問,忽聽得巷口有人叫道“媽,這姑娘是誰?。吭摬粫桥<冶砻冒??” 牛真兒回頭一看,見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后生,歪戴著一頂頭巾,快步走來,正是表哥劉春明。她笑了笑,輕輕叫了聲“表哥?!?/br> 劉春明走近前來,向牛真兒上下打量,見眼前少女雪膚花貌,姿形秀麗,端的是容光照人。他一呆之下,不禁大是驚訝,嘖嘖贊道“漂亮,漂亮!看來姑媽還真沒騙我哩。表妹,想不到你還真是出落得花朵一般!不對,你真是月里嫦娥下界,整個穎州城,也沒有meimei這般標致的美人哪!” 那婦人哼了一聲,斥道“臭小子,不跟你爹爹在雜貨店里好好幫忙,這么早回來干嗎?該不會又想偷偷拿了錢,去賭場賭博罷?” 劉春明嘻嘻一笑,叫道“我的媽啊,當著牛家表妹面前,你別凈是罵兒子。我倒是想去翻本,可是身上連一文錢也沒有,賭場的人也不讓進門啊。咱們家里的銀子都被你老人家鎖在箱里,連爹爹也不知鑰匙在哪里,何況是我?再說,咱們雜貨店的生意實在是差勁得緊,一天也沒有幾個客人上門。爹爹一個兒就行啦,壓根兒便用不著兒子幫忙。對了,他老人家讓我回來告訴你,說我姑父和姑媽老兩口已在城南開了一間茶館,過兩天就要開張。爹讓你預(yù)備一些賀禮,別忘了送過去。” 那婦人劉夫人將信將疑,向牛真兒瞧了一眼,皺眉道“不會吧?你們牛家居然開了一間茶館?鄉(xiāng)村窮家的,哪有那么多銀子?”又向兒子道“春明,是不是你爹幫他那個鄉(xiāng)下窮姊姊借錢的?” 劉春明伸伸舌頭,笑道“我的媽啊,就憑我爹,哪有這么大的面子?聽說這次牛家開茶館,姑父一出手便是四百多兩銀子呢。嘿嘿,便是將咱們的全部家當都典當了,也還差得多呢!” 劉夫人喃喃的道“這,這怎么可能?自從你奶奶死后,咱們兩家不相往來??墒?,這兩年來也沒聽說牛家發(fā)財了啊?” 劉春明撇嘴道“媽,依我說啊,前幾日你真不該不問青紅皂白,便把牛家姑父和姑媽老兩口給趕走,不肯收留人家?,F(xiàn)下人家可是發(fā)了財了。倒是咱們成了窮人啦!” 劉夫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訕訕的說不出話來。 牛真兒和葉天涯在旁聽著,面面相覷,又驚又喜。 牛真兒秀眉微蹙,問劉春明道“表哥,你可知我爹娘現(xiàn)在哪里?” 劉春明道“我當然知道啦。出了巷口,前面那條街往南一直走,過兩個十字路口,一眼便能看見新開的那間‘牛記茶館’了?!?/br> 牛真兒點點頭,向劉夫人福了一福,微笑道“舅媽,我得先去找我爹娘了,就不打擾您了!”回轉(zhuǎn)身來,來到葉天涯面前,低聲道“咱們走罷!”伸手接過韁繩,飛身上馬,縱騎便行。 劉夫人兀自呆立門口。 劉春明遠遠的嚷道“表妹,進門喝杯茶罷。” 葉天涯和牛真兒策馬奔出巷口,來到街上,對望一眼。 牛真兒嘆了口氣,道“以前太小,不懂事,只知道玩兒。今天才明白,我爹娘與舅舅家一直不怎么款洽。唉,想不到親戚之間,竟是這個樣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