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不過也快了。我爸爸最近在聯(lián)系賣家具的了。”

    “搬到哪里去？”

    “燕城?！?/br>
    八.九秒的沉默，讓外面的雨聲傳進(jìn)來。

    她用溫和的語氣蓋過那些淅淅瀝瀝的吵鬧：“我爸說，想在燕城讓我mama找回一些回憶。因?yàn)槟鞘撬麄冮L大的地方。”

    程晚笑了下，算是安慰他。

    “哎你還是上去擦一下吧，身上都濕淋淋的?！?/br>
    葉卿猶豫了片刻，悶悶地“嗯”了一聲。聽她的話，跟著程晚上了樓。

    第一次來她家里，房子不大，大概住了快十年了。

    程晚給他拿了一條干凈的毛巾，替他拭干凈頭發(fā)。

    她想起那天在雪山遇到的狗狗，那天，葉卿就是這樣，替狗狗擦著身上的雪水。

    她笑了笑，“你還記得那條雪橇犬叫什么嗎？”

    “janus。”葉卿答。

    “不知道它現(xiàn)在怎么樣了?！?/br>
    “它挺好的。”葉卿的聲音弱下去，打了個(gè)噴嚏。

    程晚去給他泡了一杯茶，讓他捂著。

    葉卿端著茶杯，沒有喝水。

    程晚打了中央空調(diào)的暖風(fēng)，給他吹一吹，她在葉卿身邊坐下，說：“是不是謝譽(yù)讓你來找我的？”

    “跟他沒有關(guān)系?！?/br>
    “其實(shí)你要是不來，我也會去找你的。”程晚很真誠地告訴他，“這一次離開，不是我能決定的事。如果真的要走，我一定會跟你好好地告別?！?/br>
    葉卿抬起濕漉漉的眼睛看著她，他睫毛上還有水珠，程晚強(qiáng)迫癥，用紙巾給他擦干凈了。

    “葉卿，我們都是從別的地方過來的，不是土生土長的北城人，長大的地方對我們這樣的人來說有多么珍貴，你應(yīng)該也能明白吧?！?/br>
    “我是很樂意看到mama身體好起來的?！背掏碛X得沒有什么值得難過，“她喜歡燕城，也愿意留在那里，爸爸做出這個(gè)選擇，他比我舍棄的更多。”

    “我以前覺得，輩分這種說法，是很容易讓人的觀念亂套的。既然人都被創(chuàng)造出來了，那就是一個(gè)一個(gè)獨(dú)立的生命體，為什么一定要受長輩的支配去做這樣那樣的事情呢。”

    “在我是孤兒的時(shí)候我這樣想過?！?/br>
    “可是后來不一樣了，因?yàn)槲矣辛思彝?。我有了爸爸mama，如果沒有他們，我可能早就死在寧城了。”

    葉卿是明白她心里這份情誼的，只不過到了這個(gè)關(guān)口，仍然覺得很不舒服。

    他一直沒有說什么。

    程晚接著說。

    “我這輩子遇到最重要的三個(gè)人，爸爸mama，還有你?！?/br>
    “你是第一個(gè)抱我的人，也是第一個(gè)親我的人。”

    “可能是我天生體寒，從小到大我的四肢容易發(fā)冷?？墒悄翘煳宜谀惴块g里，你抱了我那么一小會兒，我的身上就暖和了。”

    “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這些，但是我記得，從那天晚上開始我就覺得，雖然我給不了你什么，但是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把命都給你?！?/br>
    “也許對你來說是無心之舉，但是對我來說就是活下去的希望。倘若你沒有收留我那些日子，我不知道能夠挺到哪一天?！?/br>
    “葉卿，我是一個(gè)孤兒?！彼眠@句話結(jié)了尾。

    孤兒，就是要四處飄dàng。

    三年前，程晚坐上程簡陽的車，她當(dāng)時(shí)有過回去找吳巖的念頭，然而虛弱的李洛唐揉了揉她的頭發(fā)，跟她說了一句，“寶寶，阿姨帶你回家。”

    那是這一生，第一次聽到別人叫她寶寶。

    程晚從那時(shí)起，便認(rèn)定了他們。

    葉卿說，“你要走沒有關(guān)系，不用跟我說那么多。反正你怎么樣，我都不會怪你。”

    他這一句心酸的告白，是實(shí)話。

    她跟他對視，兩人都挺溫和。

    程晚說，“你閉一下眼睛好嗎？”

    葉卿把眼睛閉上。

    一個(gè)輕吻落在他的嘴角。

    葉卿有好長一段時(shí)間沒有睜開眼睛，他覺得唇角很熱，而心里的不甘也隨著這份溫度慢慢瓦解了。

    她說她暫時(shí)沒有手機(jī)，但是可以上網(wǎng)的，只是用電腦會比較不太方便，而且兩個(gè)人都在高中，學(xué)業(yè)比較緊張，如果他有很多話想跟她說，可以發(fā)郵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