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呼嘯而來，周媽被抬上了救護(hù)車。

    這一切是發(fā)生的那么快，快到周亦妍后退幾步，腿軟跌坐在地。

    直到救護(hù)車載著周爸周媽駛離，周亦妍才反應(yīng)過來，她看著站在客廳里，臉上還有清晰掌痕的哥哥，帶著哭腔說：“哥，我們也快，我們也快去醫(yī)院啊?！?/br>
    周江衍似乎這才如夢初醒，他拾起周媽的包，取了醫(yī)?？ê蜕矸葑C。

    周亦妍已經(jīng)坐在副駕駛。

    周江衍發(fā)動車子，手指放在方向盤上，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在不停的發(fā)抖。

    “妍妍，我們打車吧，我…我現(xiàn)在不能開車…”

    周亦妍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哥哥，他面色蒼白的如同一張白紙，雙眼都失去了焦距，整個人抑制不住的在發(fā)抖。

    “好好好！我們打車！”周亦妍死死咬住嘴唇，卻止不住掉下來的眼淚，她不敢再去看哥哥，打開車門跑出去攔車。

    她從來沒有覺得這個城市的夜景如此冰涼過，任何一束路燈的光，夜燈里遺漏的一絲笑聲都足夠讓她瘋狂。

    ——

    周媽還是在掐死周亦妍之前松手了，伴隨著她突然的松手，一直拉著他的周江衍已經(jīng)無法控制慣性的力量，松手的那一瞬間，她被兒子的手臂拉著向后倒去。

    仰面彭的一聲摔在茶幾上。

    一切變得無比寂靜。

    她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看著身邊的，那個從小到大她最引以為傲的兒子。

    從身下慢慢流出鮮血。

    周爸發(fā)狂般的吼了一聲，撲上去重重的扇了周江衍一巴掌。

    周江衍被扇的偏過頭去，他呆呆的站著，看著mama，又看著自己的手，似乎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

    無比混亂的夜晚，得知消息的各路親戚都蜂擁而至，他們守在手術(shù)室外，一遍又一遍的痛心疾首。

    周江衍一語不發(fā)的坐在凳子上，他白皙的臉上有些明顯的掌痕，周亦妍坐在他旁邊，脖子上是被掐過的痕跡。

    “mama會沒事的，mama會沒事的?！彼恢痹诳?，一直在祈禱。

    從晚上到了凌晨，手術(shù)室的門才被打開，周江衍噌的一下站起來，甚至有些搖搖欲墜。

    “頭上的傷口沒什么問題，血已經(jīng)止住了。只不過——”醫(yī)生搖了搖頭，面漏難色：“現(xiàn)在不清楚這是不是脊休克，總之患者下半身癱瘓的風(fēng)險很高?！?/br>
    “腰部受過撞擊，120來之前我們沒有挪動過。”

    醫(yī)生還是搖頭，拿過片子指給他看，周亦妍還聽不懂，她只知道哥哥的面孔越來越蒼白，她努力去握住哥哥的手，感受到了他在渾身戰(zhàn)栗。

    她一下子又哭了出來。

    身后傳來驚呼，她還來不及回頭，就被人推到一邊。是爸爸，他撲上去，把哥哥推倒在地，一拳一拳的打在哥哥身上。

    親戚們趕緊都撲過來阻攔，她拼命擠進(jìn)去抱住哥哥，涕泗橫流。

    “對不起，對不起……”

    她無意識的重復(fù)著這句話，抬起頭，看見哥哥嘴角已經(jīng)滲出了鮮血，可他的一只手還是溫柔的護(hù)住周亦妍的頭。

    她的心都要碎了。

    心中撕裂的痛楚，比噩夢里還要重千萬倍，她哭著跪在醫(yī)生腳邊，扯住他的袖子：“求求你千萬救救我mama，不要讓她癱瘓，求求你了醫(yī)生！”

    爸爸也在哭，他坐在地上，像一個得不到糖果的孩子，捶胸頓足。

    周亦妍開始出現(xiàn)幻覺，這是地獄十八層嗎？再沒有比這更可怕的空間了，她覺得呼吸困難，惡心，有什么東西在掐她的喉嚨，她拼命去扯，指甲在脖子上劃破出血也不覺得。

    她像一只快要臨產(chǎn)的母牛，重重的喘著粗氣，眼睛通紅，一直在不斷的重復(fù)：“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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