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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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莫晚不好意思地垂下了腦袋。爺爺有些尷尬,他撓了撓頭,朝著莫晚走了過去。喻廣財看了他一眼,說:“以后莫晚就跟著我們吧,你們的情況你們都很清楚,最好自己拿定主意,我不想你們?nèi)魏稳撕蠡?。?/br> 爺爺牽著莫晚的手,重重地點(diǎn)點(diǎn)頭。 張七并不知道其中真相,扭頭問道:“啥子情況?你們……是不是把生米煮成熟飯了?” 他的話音一落,喻廣財就拿著信封重重地敲在他的腦袋上:“就你腦瓜子轉(zhuǎn)得快,整天就知道胡說!快進(jìn)屋去把李偉他們叫起來,都來看看林子到底寫了些啥子!” 被師傅這么一打,張七顯得非常無辜,努了努嘴,還是照著喻廣財?shù)姆愿肋M(jìn)了屋子。沒過多久,喻廣財與幾個徒弟都圍在了堂屋的那張木桌前,爺爺將那個信封拆開來。剛一打開那封口,他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那是血的氣味。 ※※※ 在作別了團(tuán)長的副官之后,一行人跟著黃師傅一路朝著南京行進(jìn)。因?yàn)槌隽嗽诖髪渖降氖虑椋t瑞等人都對林子有了一定的戒備之心。團(tuán)長副官在臨別之前,介紹了一個重要的人物給幾人認(rèn)識,這人名叫向東,是團(tuán)部里的無線電高手。林子和遲瑞等人都聽聞過他的名字,在一次對楊森的戰(zhàn)役之中,因?yàn)樗麑τ跓o線電的精確計算,使得整個被圍困的團(tuán)的無線電報沖破敵人的封鎖,成功傳輸?shù)搅藥煵?,在短暫的時間內(nèi),不僅替被圍的部隊搬來了救兵,還將這支窮追猛打的敵軍全部俘虜。這場仗成為了劉湘部隊?wèi)?zhàn)勝楊森部隊的關(guān)鍵戰(zhàn)役,也因?yàn)檫@樣,向東成了整個團(tuán)部的偵察隊隊長,受師部的直接領(lǐng)導(dǎo)。雖說這官銜在名義上不如團(tuán)長,若要尋根究底,團(tuán)長也是奈何不了他的。然而,這次任務(wù)是受了潘司令的派遣,除了特別的師部或者獨(dú)立團(tuán)之外,必須全力配合。 說起這向東,倒是與林子想象中很不一樣。以前他聽說部隊里搞無線電的人基本都是些書呆子,表面上看去文質(zhì)彬彬、弱不禁風(fēng)的,可真正干起事情來卻是比任何人都要仔細(xì)認(rèn)真。之前還聽說部隊里有些無線電處的工作人員是瞎子,因?yàn)檠劬κ?,他們的耳朵異常敏銳,截取電報很有一套??僧?dāng)林子見到這個傳說中的向東的時候,他頓時就傻了眼——這人長得一副李逵的臉,滿臉的絡(luò)腮胡,只要一上了車廂,他準(zhǔn)是第一個把自己的衣服扒得精光的人。最讓林子驚訝的是,在這外表之下,他有一顆膽小到了極點(diǎn)的心,而且非常懶惰,睡意很強(qiáng)。 在那輛被改裝的貨車上,黃師傅穿著一件長衫,雙手交叉著,在閉目養(yǎng)神。其余幾人也都縮到了貨車的最角落,只有林子靠在那張長條椅子上,任由身子隨著那顛簸的山路左右搖晃。 向東上車之后見了幾人,哼唧了一聲,非常不屑地看了幾人一眼。林子非常明白他的心情,既然能成為無線電處的特派員,又是偵察隊的隊長,自然對面前這幫自稱可以捉神捉鬼的術(shù)士心存懷疑。 還沒在那長條椅子上坐穩(wěn),向東就已經(jīng)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得精光,將兩只衣袖勒在一起纏住了腰際,然后非常得意地獨(dú)占了一整張長條椅子。 林子出于禮貌,說:“東哥你好,我早就聽說過你的大名了?!?/br> 向東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扯著嘴角輕蔑地一笑:“你的大名我倒是沒有聽過,不過你也不用介紹了,我只負(fù)責(zé)送你們進(jìn)山,盡量將司令部發(fā)過來的無限通信設(shè)備安置在山頭里,裝好我就走,我們不會有啥子瓜葛的?!?/br> 聽到這話,一旁閉目養(yǎng)神的黃師傅,微微睜了睜眼睛,瞟了向東一眼。林子尷尬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向東側(cè)過身子,背對著幾人,一邊自言自語地抱怨著:“真是的,也不曉得這個司令是腦殼發(fā)了啥子昏,居然讓我跟著這一幫神神道道的人去啥子青龍山,瞎折騰!” 黃師傅再次睜開眼來,輕輕一笑,嘴角的胡子飄動起來。他用手輕輕摸了摸嘴角的胡須,然后朝著那對面的長條椅子點(diǎn)了點(diǎn),又畫了兩條弧線,然后將手指緩緩收起,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林子在一旁偷笑了兩聲,知道這個向東很快就要遭殃了。他的腦子里剛剛閃過這樣的念頭,對面的向東就開始在那長條椅上扭動起來。林子看著他的樣子,覺得面前睡著的好像一條肥碩的蟲子,樣子很是滑稽。 向東又動了動,好像是肯定這椅子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對勁,他干脆坐起身來,低頭看了看長條椅的底部,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奇怪的。林子注意到他的后背,上面竟然變得紅彤彤的,像是被火燒過了一般。剛坐了差不多半分鐘,他又感覺到了不適,索性從那長條椅子上站了起來。他疑惑地看著那椅子,伸手摸了摸,像是被燙著了,連忙將手縮了回來。 “哎喲,狗日的好燙喲!”向東罵了一句,只好坐到了林子的身邊。他剛一落座沒兩秒,又突然站了起來,他疑惑地看著周圍不動聲色的幾人,“你們的屁股都不燙???” 林子笑著搖了搖頭,遲瑞、趙蠻子和何順強(qiáng)都相繼搖了搖頭。向東更是不解了,只好又坐了回去。這一坐不得了了,他連忙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一邊狠狠拍打著自己的屁股,一邊大叫著:“不得了了,我屁股遭燒起了!” 幾人看著他的樣子大笑起來,林子說:“沒有呢,你的屁股不是好好的嗎?” 向東扭頭看了屁股一眼,的確是有一團(tuán)大火在他的屁股上跳動著。他讓幾人幫忙拍火,可幾人都一動不動地望著他,只是在看著他的笑話。趙蠻子說:“哪個叫你得罪我們黃師傅的?!” 這時候,向東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屁股上的那團(tuán)火還在他的目光里燒著,眼看著就要燃到他的衣服上了,他大叫著:“哎喲喂呀,黃師傅我錯了,你就不要拿我開玩笑了嘛!” 黃師傅這時候才睜開眼來,微笑著捋了捋嘴邊的胡須,伸手朝著他的屁股上一指,向東視線里的那團(tuán)火就漸漸熄滅掉了。向東在這個時候才在黃師傅的身邊坐下來,那椅子也不燙了,細(xì)看自己的屁股,褲子也好好的,根本沒有被燒過的跡象。領(lǐng)略到了黃師傅的真本事,他這才收斂了,拱手對黃師傅說道:“黃師傅果然有本事,多有得罪,呵呵,多有得罪?!?/br> 黃師傅望了他一眼,淡淡地說:“你是個人才,我們需要你的幫助,大家都是替司令做事,希望你可以盡你所能?!?/br> “一定,一定!”向東爽朗的笑聲在貨車?yán)飩鏖_來,幾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沒過幾小時,幾人就已經(jīng)到達(dá)了目的地。這個地方已經(jīng)是南京郊外了,因?yàn)橹笆菄顸h的腹地所在,日本人在占領(lǐng)了這個地方之后,設(shè)置了許多關(guān)卡。黃師傅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寫著日文的軍令,遞到了布防的日軍頭子手里。這日軍頭子看了,就給幾人放了行。這一關(guān),比林子想象中的要容易很多。 進(jìn)了南京的轄區(qū),林子非常好奇黃師傅手中的那張軍令。于是,問黃師傅討來看。黃師傅也沒有藏著掖著,將這張紙遞給了林子。林子一看,整個人都傻了眼,這明明就是一張白紙。很快他明白了過來,這不過是一招普通的障眼法,黃師傅使用起來,簡直是游刃有余。 趙蠻子也看到了這張紙,他戲說:“黃師傅有這般本事,不如直接混進(jìn)日軍的指揮部,把日酋松井石根的腦袋砍了?!?/br> 黃師傅冷笑了一聲:“你不要以為日本人是蠢豬,我能夠跟著潘司令,那這日酋的身邊肯定也有高手在,只是一般的兵士不曉得狀況罷了,這種障眼法,到了日軍指揮部,估計過不了兩個人就會被拆穿?!?/br> “黃師傅的話很有道理,自古以來,這行軍打仗的統(tǒng)帥身邊都會有這樣的人才,通曉天地玄黃,三國時候的諸葛亮其實(shí)就是一個玄學(xué)高手?!边t瑞解釋了一句,接著說,“我們這一行都只能聽黃師傅的指揮,不要亂說話,瞎指揮。” “現(xiàn)在我們需要找到青龍山旁邊的塘山村,那個村子里有一個叫孟昌永的老人,當(dāng)年是看著伍團(tuán)長帶著部隊進(jìn)的山,他還幫他們帶過路?!秉S師傅說著,拿出地圖看了看,指出了塘山村的方向,幾人加快步伐趕了過去。 差不多天黑的時候,幾人趕到了塘山村。這塘山村坐落在青龍山的西麓,也是青龍山的入口處。因?yàn)檫@里已經(jīng)靠近大山了,與南京城周圍的村子不同,并沒有被日本人全面封鎖??墒且?yàn)閼?zhàn)爭的關(guān)系,這個原本就人數(shù)不多的村子,這時候變得更加冷清、破敗。黃師傅帶著眾人站在村子對面的山丘上,看著這個村子的時候,突然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這村子有幾分古怪,待會兒進(jìn)了村子,我們要當(dāng)心點(diǎn)。” 看著他的樣子,林子突然回想起了師傅喻廣財每次遇事之前的表情,帶著深深的擔(dān)憂,這擔(dān)憂更多的是對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人。 ※※※ 進(jìn)了那村子,林子也感覺到了有幾分不對勁兒。整個村子周圍的樹木,基本上都已經(jīng)干枯死掉了,只有村子入口處的那棵大洋槐還長得十分茂盛。村子里的大部分房子都已經(jīng)空了,面前這個房子大門虛掩著,風(fēng)一灌進(jìn)來,就嘎吱作響,那聲音在萬籟俱寂的村子里顯得十分突兀,聽得幾人都直冒雞皮疙瘩。 趙蠻子看了看那個完全敞開的大門,剛一邁動步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回頭看了黃師傅一眼。黃師傅朝著他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他可以進(jìn)去。 趙蠻子也是有幾分怯意的,他摸出了腰間的匕首,朝著那黑黢黢的大門口一步步移動過去。林子看著他的樣子,自己的心也給提了起來,緊跟著趙蠻子,他也朝著那大門口靠了過去。 這座屋子是土式結(jié)構(gòu),用泥土堆砌而成,與普通的農(nóng)村的屋子沒有什么兩樣。那大門也是木質(zhì)的,但沒有刷油漆,時間也有些久了,上面全都是泥漬。 趙蠻子上前去,伸手將那木門完全推開來。屋子里面似乎連一扇窗戶都沒有,一邁進(jìn)去,一絲光線都沒有。林子跟著趙蠻子進(jìn)了那間屋子,首先鉆進(jìn)他的鼻息里的是一股非常刺鼻的霉味,他用力在鼻子前扇了扇,可似乎起不到什么根本性的作用。在屋子里站了一陣,林子也漸漸習(xí)慣了這種氣味,于是推了推面前的趙蠻子,示意他繼續(xù)往里面走。 不知道是不是這屋子里的氣氛,讓趙蠻子有了幾分膽怯,他遲疑了一陣,沒敢提步。林子隔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似乎看到了趙蠻子那張因?yàn)榭謶侄で说哪槨?/br> “有……人嗎?”趙蠻子拖著長長的聲音,對著面前的空氣問了一聲。 等了半晌都沒有人回答,對林子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個無聊透頂?shù)膯栴},趙蠻子不過是想借此來給自己壯膽。林子估摸著,這屋子應(yīng)該已經(jīng)空落了好一陣了,不然這濕氣和霉味也不至于這么重。他伸手在口袋里摸了摸,從里面摸出了一個打火機(jī)。這個打火機(jī)是林子一次在打掃戰(zhàn)場時,從一個敵人的尸體里摸出來的,他覺得這玩意兒比火舌子方便多了,只是因?yàn)檫@火機(jī)里的汽油一旦用完了,就需要加油,他一直放在口袋里都舍不得用。 林子輕輕摁了火機(jī)上的火輪子,一下下去,那火并沒有燃起來,可因?yàn)槟Σ?,閃出了一道光線。就在這道光線熄滅的瞬間,身旁的趙蠻子突然一把抓住了林子的手臂,大叫了一聲:“有鬼?。 ?/br> 林子被他這么一抓,手里的火機(jī)嚇得掉落到了地上。他出言責(zé)備:“你大呼小叫的干啥子!” 趙蠻子的聲音顫抖起來:“不是,你的右手邊那個木梯子上面,吊著一個女人!” 聽到這話,林子的腦子也突然炸開了。他連忙彎腰下去摸那個掉落的打火機(jī),可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他直起身子來,柔聲問道:“你真的沒有看走眼?確定看到的不是一件衣服?” “你他媽的簡直就是廢話,她的頭發(fā)都長到腰上了,一件衣服還會有頭發(fā)?”趙蠻子像是已經(jīng)被嚇得不行了,他拖著林子,“我們先出去吧,這屋子里不干凈?!?/br> 林子想了想,在這完全沒有丁點(diǎn)視線的屋子里,這么待下去似乎是完全撈不到什么好處的。他同意了趙蠻子的提議,可就在他正要轉(zhuǎn)身的時候,屋子的角落里突然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有耗子?”趙蠻子警惕地問道。 林子也不知道如何作答,這聲音的確是一個活物發(fā)出來的。他想了想,朝著發(fā)出聲音的角落走了兩步。那東西在角落里又微微動了兩下,在往角落里縮。林子反應(yīng)極其迅速,朝著那角落猛地彎腰伸過手去,一把將那東西拽在了手里。 那東西在林子的手里滑唧唧的,果真是一個活物。不過與老鼠不同的是,這東西沒有長毛,也比老鼠的體積要大出幾倍來。林子抬起手來,將手里的東西遞到了趙蠻子的面前,隨后碰了碰他。趙蠻子摸著他的手臂,將那東西接在手里,大聲罵道:“你這鬼東西,老子今天就要看看你到底是個啥子玩意兒!” 說著,趙蠻子朝著那大門外大跨步走去。走到那大門口的時候,被那高高的門檻絆了一下,差點(diǎn)跌了一個狗吃屎。林子跟著他,一起出了那間黑黢黢的屋子。 兩人走到黃師傅等人的面前,當(dāng)趙蠻子手中的那東西暴露在月光底下的時候,林子被嚇得大叫了一聲。因?yàn)橼w蠻子手中的那玩意兒并不是什么小動物,而是一只腳。那是一只女人的腳,與活人的不同,它全身通紅,差不多剛好是一個成年女人小腿的一半那么高。 趙蠻子被這一幕嚇得整個人都直發(fā)抖,手一松,那只紅腿就從他的手中掉落下去,一跳一跳地跳進(jìn)了剛才的那間黑黢黢的屋子。 一旁的幾人都被這一幕嚇得傻了眼,黃師傅咳嗽了一聲之后,從口袋摸出了一個小罐子,提著步子正要朝著那間屋子走去。一個聲音從幾人身后傳過來:“你們是誰?!”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幾人迅速回轉(zhuǎn)頭去,只見一個年過四十的男人正舉著一支火把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幾人。他長得很瘦,站在不遠(yuǎn)處的石板路上,像是一陣風(fēng)就會把他給刮倒。 黃師傅收住了腳步,瞇著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說道:“你好,我們是從外面進(jìn)來的,找村子里的孟昌永?!?/br> “外面進(jìn)來的?現(xiàn)在這整個南京城被日本人封鎖得連鳥都飛不進(jìn)來,你們怎么可能進(jìn)得來?”不遠(yuǎn)處的男人這樣問道。 面對這個問題,幾人都不知道如何回應(yīng)。黃師傅上前去,把話鋒一轉(zhuǎn),問道:“這間屋子里以前住的是啥子人?” 男人想了想:“住了一家人,男人讓日本人給砍了,女人也被日本人糟蹋了,后來吊死在家里的木樓梯上?!?/br> 男人的話,讓趙蠻子打了個哆嗦。他顫抖著問:“是不是進(jìn)門右手邊的那個木樓梯?” 男人思索了一下,點(diǎn)了點(diǎn)頭:“村子里的人現(xiàn)在活著的不多了,年頭不好,又碰到日本人這種豺狼。你們是老孟的親戚?” “不算親戚,朋友。”黃師傅說了一句。 “朋友還這么大老遠(yuǎn)的,冒著生命危險過來找他?看來這朋友還真是不一般?。 蹦腥死湫α藘陕?,說,“我叫吳林,你們可以叫我老吳,我看你們今晚也沒有地方去,不如去我家吧?!?/br> 說完,吳林就轉(zhuǎn)身朝著村子的拐角處走去。黃師傅看了看幾人,也邁動步子跟了上去。林子跟在他的身后,走開了兩步,回頭看了一眼那間黑黢的屋子,他總覺得在進(jìn)門右手邊的位置有個女人在暗處看著他,目光里帶著幾分邪氣,讓他不得不加快了步伐。 ※※※ 吳林的家在塘山村的另一個角落,沿途走過來的時候,林子刻意注意了兩邊的房一屋,和之前在村口的那間屋子一樣,幾乎都是空無一人的。一直到了村子的這個角落,才稍稍有了點(diǎn)人氣兒,在土坎邊上還碰到兩只趴在路中間的狗。 吳林說:“自從日本人進(jìn)了南京城,在這邊大肆屠殺,整個村子活下來的人不多?,F(xiàn)在國軍被趕走了,日本人天天跟城里剩下的人講課,告訴我們大日本帝國是何等的好,裝備是何等的先進(jìn)。這樣也好,至少我們還能撿條命活下去?!?/br> “剛才村口那間屋子里的女人上吊死了,她的尸體都沒有人收嗎?”林子問了一句。 吳林笑著說:“怎么會沒有人收,都是我?guī)е钕聛淼娜耸盏?,有的尸體都已經(jīng)不完整了,胡亂拼湊起來,埋在了青龍山腳下。你這么問,是不是你們在那間屋子里遇到了什么?” 林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有點(diǎn)稀奇古怪的東西?!?/br> 遲瑞聽到這話,也有些生疑,他問:“是不是村子里經(jīng)常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人死得多,怪事難免也就多了,不過有一件事情倒是我們村子里經(jīng)常會碰到的怪事,你們應(yīng)該看到剛才路邊的那條狗了吧?那條狗是我家養(yǎng)的,差不多一年前,我從城里回來,發(fā)現(xiàn)我家的狗不見了,到處去找它,誰知道半夜的時候它回來了,叼了一樣?xùn)|西回來?!?/br> “啥子?xùn)|西?”,趙蠻子追問。 “一只腿,一只女人的腿,差不多有半根小腿那么長,這腿的樣子很奇怪,紅彤彤的,像是被染了色一樣?!眳橇终f到這里,瞪大了雙眼。 “剛才我們就在那間屋子里遇到了這玩意兒。”林子說。 “不光是腿,后來還有手臂,最關(guān)鍵的是,這些腳啊手的,居然能夠在地上跳著走,當(dāng)時把村子里的人都嚇壞了,可大家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漸漸地也就習(xí)慣了。看到這些東西大半夜在路上跳著,都不去看,不去管?!?/br> 吳林的話在林子的腦中生出了一幅奇怪的畫面:夜晚的山間小路上,一些紅彤彤的人腳和人手在路中間跳動著。這樣想著,林子不禁打了一個寒戰(zhàn)。 吳林給幾人分配好了房間之后,也叮囑幾人,晚上最好不要再出門了,有什么事情可以等到明天再說。 送走了吳林,林子將房門關(guān)了起來。 一路上沒有吱聲的黃師傅深吸了口氣,將隨身帶著的袋子放下來,說:“這個塘山村已經(jīng)完全被陰氣罩住了,大家趕緊睡吧,等到睡醒了我們就去找孟昌永,別在這里耗上了?!?/br> 幾人在聽了黃師傅的話之后,都就近選擇了一張床和衣睡下。這吳林家的這間屋子也是農(nóng)村的那種土式結(jié)構(gòu),頭頂上有一層用木板拼成的隔層,想必是用來堆放一些雜物。上這個隔層的時候,也是需要一架木梯子,它就被擺在這間屋子進(jìn)門的右手邊,正對著林子所睡的床。 向東、趙蠻子跟林子睡在同一張床上,這個向東今天是被累得不行,起初還被之前的遭遇嚇得不行,非要拉著趙蠻子和林子與他一起睡,可誰知一躺下,就聽到了他起起伏伏的鼾聲。趙蠻子似乎也注意到了那門口的木梯子,想著之前在村口那間黑黢黢的屋子里見到的情形,有些輾轉(zhuǎn)反側(cè)。 “我總覺得那木梯子上掛著一個女人,穿著一件白色的衣服,頭發(fā)長長的?!壁w蠻子輕聲說道,怕吵醒了其他人。 林子也有些提心吊膽的,根本就沒有睡意。他說:“我以前在貴州一個古家村里遇到了這樣一件怪事,整個村子里所有的小孩子一出生雙腳就沒有了……” “行了,你他娘的大半夜的不要說這種話嚇我好不好?” “但是,我覺得這塘山村里的情況比當(dāng)初古家村的要復(fù)雜許多?!绷肿诱f。 “我現(xiàn)在只求天快點(diǎn)亮,然后離開這個鬼地方,趕緊進(jìn)那青龍山里把任務(wù)完成了,回部隊去?!壁w蠻子像是一個受驚的孩子,說著一些廢話。 “還是趕緊睡吧,明天還要趕路,坐了這么兩天的車,人都快散架了?!绷肿舆@樣說著,轉(zhuǎn)過身去,緊閉著眼睛等待著睡意來臨。趙蠻子也非常有默契的,別開腦袋不去看門口的那架木梯子。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兩人都相繼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第二天早上,林子還沒有完全睡醒,就被向東從木床上拉了起來。他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急得有些語無倫次:“日他媽的,那個東西不見了,機(jī)器!機(jī)器呢?!” 林子迷迷糊糊地聽得有些犯傻,問道:“啥子機(jī)器?” “就是那個團(tuán)長發(fā)的,進(jìn)口的無線電通信器材!” 向東的話讓幾人都愣住了,昨天晚上入睡之前,還仔細(xì)地檢查過隨身帶著的東西,明明都還在的,這一覺睡醒,竟然全部都不見了。林子觀察得有些仔細(xì),昨天在關(guān)門的時候,那門上的木閂明明是被閂上的,現(xiàn)在那木閂竟然被掰開了。也就是說,昨天晚上趁著幾人入睡的時候,有人撥開了那木閂進(jìn)過這個房間。 遲瑞也注意到了這點(diǎn),他說:“看來是有人不想我們走出這個村子了?!闭f完,他回頭望著黃師傅。 黃師傅似乎也沒有想到會出這樣的狀況,同行的幾人都是跟著部隊南征北戰(zhàn)的士兵,居然睡著之后,有人進(jìn)了房門都不知道,如果這是在戰(zhàn)場上,估計幾人都早已經(jīng)丟了性命了。 黃師傅說:“出去看看。” 幾人剛剛出門,就看到吳林坐在一張木凳子上,不停地抽著旱煙。見幾人從屋子里出來了,他將煙桿上的火星摁滅,從凳子上站起身來:“幾位昨天晚上睡得還好吧?” “不太好,我們的東西不見了?!壁w蠻子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惡狠狠地瞪著吳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