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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魔性手游在線閱讀 - 第八十七章 樓中聽雨,說東游記【二】

第八十七章 樓中聽雨,說東游記【二】

    畫面碎裂,片刻黃昏。

    那一年,書生十八歲,青衫白馬,仗劍天涯。

    然后,遇見了她。

    一段狗血的劇情故事后,變成了殺妹正道的黑暗文。

    身份揭曉,愛人是龍王的女兒,還是他上一世的殺身之?dāng)场?/br>
    這種情況下,愛情如何繼續(xù)?

    真愛無敵?

    不存在的!

    不光是呂洞玄自己接受不了,就是他身邊那一群奉命下界的神仙們,也不會(huì)做視這一切的發(fā)生。

    于是,在一個(gè)大雨傾盆的夜里,某個(gè)提著花籃的姑娘,就找上了還在家中等候的黑龍。

    再然后,黑龍大怒,惹出洪水天災(zāi),淹沒良田無數(shù)。

    人。

    人性。

    怎么可以惡毒道這種程度?

    站在江畔,同一處江畔,呂洞玄看著在江心上游興風(fēng)作浪的妖龍,默然無語。

    不敢相信,這居然是平日里那位對(duì)自己千依百順的姑娘。

    該怎么做?

    殺了她,之后,降妖除魔么?

    心下不忍,卻又感覺這天道不公。

    又或者,其實(shí),他的心里,也是有些憤恨自己從前的身份的?

    誰知道呢

    一男一女,二人在江邊相見。

    片刻后,風(fēng)浪盡去。

    蛟龍歸于東海,書生持劍駐足,久久不曾離開。

    稍后。

    好大的一場(chǎng)雪啊。

    明明只是七月天,大雪卻如鵝毛,砸的人劈頭蓋臉。

    雪白色。

    如凈化這世間一切怨恨的生靈,讓他們放下心中的仇恨,可以重獲新生。

    可又如何能放得下呢?

    數(shù)日過去。

    科考完畢,皇榜張開。

    其上,呂洞玄的名號(hào)列與二榜。

    然

    他的心中并無喜悅,有點(diǎn)只是一絲絲的茫然。

    這這的是他所求的么?

    明明只是一段時(shí)間過去,明明他已經(jīng)達(dá)成了他最初到來這京華時(shí)的目標(biāo),可他的心,又為什么會(huì)痛呢?

    路邊,一名面容溫婉的女子正靜靜的看著她。

    高樓上,曾經(jīng)倒騎著毛驢的白胡子老者,正擺弄著自己新到手的紅帽子。

    遠(yuǎn)處,一個(gè)拿著花籃的小姑娘還在叫賣。

    就這樣,隨著世間的聲音遠(yuǎn)去,呂洞玄的世間里,似乎,也就只剩下了他們。

    啪。

    一聲拐杖住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呂洞玄茫然的轉(zhuǎn)過頭,看著來的他身邊的鐵拐李,輕聲問“敢問恩人,您為何修仙?。俊?/br>
    鐵拐李面上表情不知是哭是笑“我?guī)煾甘切奘?,然后我被師父撿回了家里,從小除了修仙,我根本就沒第二條路可選。”

    “是這樣么?”

    呂洞玄點(diǎn)了點(diǎn)頭。

    轉(zhuǎn)身,他走向一旁笑面看他的何仙姑,輕輕的行了一禮。

    “敢問姑娘,您又是為何修仙啊?”

    “當(dāng)不起,妾身可當(dāng)不起公子的大禮?!?/br>
    側(cè)身躲過呂洞玄,何仙姑面上笑容收斂,深深的看了一眼呂洞玄后,輕聲答道“妾身修仙,其實(shí)也非自愿,只是莫名其妙的就入了仙門,一回首,卻是已然站在了天門之前?!?/br>
    “那你呢,小蘿卜頭?”

    “我?我從小就想當(dāng)一名仙人啊!”藍(lán)采和笑著應(yīng)聲。

    “老丈您呢?”

    “嘿嘿,老夫我啊,我可是在這紅塵之中苦苦打磨了幾十年,這臨老了,才有幸得高人點(diǎn)化我這是自求?!?/br>
    “那”

    “我乃酒中仙”

    “那”

    “我是”

    “那”

    一路問過,呂洞玄不知何時(shí),已然把身邊的七人都問了個(gè)遍。

    可是。

    他終究,還是沒有找到獨(dú)屬于他的那個(gè)答案。

    一步一停。

    轉(zhuǎn)身。

    走向來路。

    無視了四周的恭喜與道和,還有那些笑著向他討要喜錢的映客。

    就這樣,自來處來,歸來處去。

    單人,草鞋,步行。

    沒有來時(shí)的駿馬。

    一路走過山嶺。

    不知饑餓,不知疲憊。

    走啊走。

    走過曾經(jīng)路過的客棧,客棧里小兒還和他打了招呼。

    走過曾經(jīng)暫歇的山泉。

    山泉一側(cè),有著一只梅花里,喝完水后,見到身后站了個(gè)活人,嚇得直接尿到了泉水之中。

    繼續(xù)走。

    繼續(xù)走。

    一路,走回了家。

    家中。

    老夫還站在門前,翹首以盼,在呂洞玄步行的這些時(shí)日里,官府早已然把他金榜題名的消息送了過來。

    可皇榜來了,人卻未曾歸家。

    如今,呂洞玄回來了。

    雖然呆呆木木,可老父心中卻滿是笑顏。

    不求別的。

    其實(shí),作為父母,只求自家孩子平安就好。

    一切功名利祿,還能敵得過百年之后那一捧黃土不成?

    一個(gè)月過去了。

    呂洞玄宅在家中庭院里,不曾外出。

    兩個(gè)月過去了。

    老夫憂慮,給他介紹了幾門親事,又被呂洞玄回絕掉了。

    三個(gè)月過去了。

    家里來的醫(yī)生不計(jì)其數(shù),甚至呂府門外,已然有人貼了皇榜,榜上說,只要有人能治好呂家公子的呆愣之癥,呂老爺子情愿送上半邊家財(cái)!

    可是呢?

    大夫來了,大夫走了。

    呂洞玄依舊還是哪個(gè)呂洞玄。

    在這些大夫的眼里,可能,呂洞玄已經(jīng)無藥可治。

    又或者,他們的醫(yī)術(shù)不夠,根本治不了這心傷之癥!

    來了又走。

    逐漸的,呂家所在的州郡里,呂洞玄的呆愣之癥已然大名廣播,乃至于,州城里有名的名義妙手,都跑來呂府想要診治一番。

    可

    名醫(yī)們?cè)诳催^呂洞玄后,卻都告訴呂老爺子,呂家公子沒病。

    是啊。

    根本沒病。

    呂洞玄待人始終如一。

    除卻家中老父與自幼陪伴與他身邊的人外,對(duì)待他人,始終是當(dāng)做不存在。

    這是一種病么?

    或者說,這只是一種待人的態(tài)度罷了。

    蒼天視我如豬狗,我視眾生如螻蟻。

    僅此而已。

    僅此罷了。

    三月又三月。

    一年又一年。

    在呂洞玄歸家后的第三年,京城里,卻是下來了一紙攝封,讓那呂洞玄走馬上任,去哪位于江南的文龍縣當(dāng)一任縣令。

    這是好事兒!

    一般朝廷選士,大多進(jìn)士在高中后,都會(huì)先入那翰林院為翰林磨煉幾年,待到外州有了空缺,進(jìn)士們才有補(bǔ)缺的機(jī)會(huì)。

    而呂洞玄

    雖然他是兩榜進(jìn)士,可拿文龍縣城,也是一塊地處江南的肥缺。

    在沒有高官指點(diǎn)的情況下,這種位置,是無論如何都輪不到他的。

    可以稱之為天降喜訊。

    面對(duì)這樣的喜訊,呂父卻開心不起來。

    只因這三年里,呂洞玄還是那副呆木的模樣,別說是為官一方,就是離了呂家后,呂洞玄能否獨(dú)自生活,呂父的心中都是沒底。

    這樣的情況,呂父又如何能放心自家獨(dú)自遠(yuǎn)去文龍縣為官?

    與呂父不同。

    呂洞玄在接到旨意之后,沒有下跪,沒有行禮,更沒有傳說中的奉上酬金。

    他,只是默然的看著那個(gè)在自己面前耀虎揚(yáng)威的死太監(jiān),許久過后,自口中吐出一句話來

    “玩夠了么?”

    玩?

    呂父看他。

    “很沒意思的?!?/br>
    這什么意思?區(qū)區(qū)一個(gè)進(jìn)士,居然敢在他這個(gè)天使面前無禮?

    奉旨太監(jiān)臉上惱火。

    “我說,這時(shí),外面應(yīng)該下一場(chǎng)雪,而不是這萬里晴空?!?/br>
    轟隆隆!

    似是他的話,惹得蒼天震怒。

    晴天霹靂。

    眨眼之間,烏云自北方涌現(xiàn),被大風(fēng)席卷著,占據(jù)了整片蒼穹。

    呂府之內(nèi)。

    不知多少家仆被嚇得跪了下去,就連那奉旨的太監(jiān),口中也嚷嚷著“你這賊子竟敢沖撞天子,這下報(bào)應(yīng)來了!”。

    而呂父,此時(shí)卻是死命的想要把呂洞玄拉入屋內(nèi)。

    怕他真的糟了雷劈

    雷劈?

    眼見拖拽著自己衣袖的老父,呂洞玄臉上的冰冷稍稍緩和,稍后,卻是忽然在衣袖上輕輕一撫。

    衣袖斷裂。

    呂父摔倒在地上,臉上滿是賀然。

    呂洞玄沖著呂父深深鞠了一躬“對(duì)不起,兒要辜負(fù)您老人家一生期待了?!?/br>
    轉(zhuǎn)身,沖天,怒目。

    “我說的是雪?。?!”

    轟隆隆

    一聲書生怒喝,換來的是天雷滾滾。

    豆大的雨滴傾盆而下。

    似乎,蒼天都在嘲笑書生的不自量力。

    你要雪。

    可我下雨,不成么?

    你能耐我如何?

    “夠了”

    書生低頭呢喃。

    “我說夠了啊”

    仿若自言自語。

    “紫嫣,你有沒有聽到我在說話,我說,真的、真的夠了啊”

    隨著呂洞玄的話音落下,天空之上的雨水,似乎有所停頓。

    可稍后,這雨水,下的卻是更足了些。

    因何?

    為何?

    抬頭望天,呂洞玄眼中閃過一抹復(fù)雜。

    “三年時(shí)間,這司農(nóng)春秋,本應(yīng)有三場(chǎng)大雪,覆蓋良田無數(shù)紫嫣,你這是何苦呢?

    何必呢?”

    他的話,似乎觸動(dòng)了天機(jī)。

    明明之中,一道紫色的雷霆之眼,顯露在穹頂之上。

    遲遲沒有天罰落下。

    而這雷霆,也似乎找不到吸引自身的目標(biāo)。

    無言。

    龍女紫嫣不知何時(shí),出現(xiàn)在了呂府院內(nèi)。

    兩人對(duì)視。

    許久后,龍女笑出了聲來。

    “你沒錯(cuò),你殺了那女人,是救了我,我該感謝你?!?/br>
    呂洞玄眉頭皺了起來。

    “你若不殺她,她原本是打算吃了我的,對(duì)不對(duì)?”

    “”

    “既然你沒錯(cuò),那你為何不去尋我,不去見過?”

    “”

    “你知道的,這三年里,我就在你的身邊,一直都在的?!?/br>
    “”

    “我喜歡你,你知道的?!?/br>
    “”

    “我不在乎你的前世,也不在乎你將來是否會(huì)離我而去,又是否會(huì)利用我得道成仙!

    呂洞玄。

    你若是個(gè)男人。

    你若是喜歡我。

    那你就告訴我!你也是愛我的!你要娶我?。?!”

    猛然間,龍女淚崩,面上滿是淚痕。

    一只手抓住呂洞玄的衣袖,龍女半依偎在他的身邊,吐氣如蘭的低聲道“告訴我你要娶我好不好”

    呂洞玄是個(gè)木頭人。

    “我知道我知道我中了情劫我也知道,我是你今生的劫

    可是我不在乎的啊我不在乎這些,我愿意成為你成仙的筏子我也不會(huì)耽誤你去成仙

    只要十年不、三年就好,你再給我三年的時(shí)間,讓我們開開心心的在一起好不好?”

    抹了一把面上的淚水,龍女紫嫣抬起頭,仰著俏麗等待著呂洞玄的回應(yīng)。

    她已經(jīng)拋棄了一切,包括尊嚴(yán)、自尊、道德、廉恥的一切。

    現(xiàn)在,她只求面前的男人,能給她一個(gè)回應(yīng)。

    哪怕是在騙她也好

    可是呢?

    七月飛雪,冷的不是人世間,而是那顆早已經(jīng)遍體鱗傷的心。

    就像是那七位仙人說的。

    修仙。

    有些人,不知道為何去修仙。

    有些人,在紅塵之中苦求了一輩子,卻不可得。

    有些人,本不想去修仙。

    有些人,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時(shí)候修了仙。

    可是呢

    仙人最是無情。

    仙人的心。

    是冷的。

    龍女紫嫣等待著呂洞玄的回應(yīng),可當(dāng)呂洞玄抬起頭時(shí),她看到的,卻是一雙冷冰冰的眼睛。

    “啊,抱歉,你剛剛說你喜歡我?”

    冰冷的目光配上溫和的笑容,此時(shí)的呂洞玄,給人的感覺真是糾結(jié)到詭異。

    是那笑容太假了么?

    不。

    那溫和的笑容是真的,紫嫣能感覺的到,這笑容是出自他的真心。

    可

    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中的冰冷,又是為何呢?

    心下隱約有不祥的預(yù)感,紫嫣猛然回頭看向呂府門前。

    在那里。

    七個(gè)妝容各異的仙人正笑盈盈的看著府中發(fā)生的一切。

    “喂,我說,你剛剛,是不是說過喜歡我???”

    紫嫣的耳邊,呂洞玄的聲音再一次傳來。

    回過頭,她看到的,依舊是那雙冷冰冰的眼睛。

    “我”

    “嗯?”

    “我真的”

    “是還是不是,有什么好糾結(jié)的么?”

    “呂洞玄,我”

    一句話未曾出口,在呂洞玄那冰冷冷的目光下,紫嫣只覺得自己像是一個(gè)小丑,而對(duì)面的呂洞玄,就是主導(dǎo)了整個(gè)劇場(chǎng)的主人,專門等著看她出笑話,然后再開口去嘲諷她一般!

    “喂,你究竟是不是喜歡我啊”

    呂洞玄再次發(fā)問。

    換來的,卻是龍女倔強(qiáng)的轉(zhuǎn)身,化為一條黑龍,向著天上那顆隱忍代發(fā)的天劫之眼沖去。

    而原地。

    只留下呂洞玄一人,默默的發(fā)著呆。

    滴答。

    似是冰雪解凍。

    一滴水滴落與廳堂。

    房中最后,回蕩著身為凡人的呂洞玄,最后的一道聲音。

    “你若是喜歡,

    那這仙,

    我就不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