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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子珮受各國供養(yǎng),也算是什么山珍海味都嘗過了,但這種魚還真是第一次見。 迪奧尼斯殷勤地將自己盤中未動的那條魚推到殷子珮面前:“殿下若是喜歡,摩柯可以將黎魚放入例行的貢品中?!?/br> “這也是你摩柯的特產(chǎn)?”女神大人有點兒心動了。 “那倒不是,黎魚只在彌爾海域有產(chǎn),仔細(xì)算起來應(yīng)該是童格國的地方。但只有我摩柯國才有這個實力為您長久獻(xiàn)上這種品相的黎魚?!?/br> 童格國地處瑞西大陸邊緣,彈丸之國,因為實在太過荒瘠,實力強(qiáng)盛的大國們甚至都懶得侵略這塊土地。童格國緊靠彌爾海域,卻并不是一個典型的沿海國家,鮮少有居民們靠打漁為生,因為這片海洋似乎每天都處在暴怒的邊緣。 童格國的海岸線很長,除了那些流放的罪犯或者逃亡之徒,幾乎沒有公民會挨著大海生活。三天一小海嘯五天一大海嘯簡直就是彌爾海域的常態(tài),不要命了才會去那里。 迪奧尼斯就是那個不要命的人。他年輕時去過那里,理所當(dāng)然的,還是王子的他遇到了海嘯。也是運氣好,醒來后迪奧尼斯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沙灘上,但侍衛(wèi)們卻不見蹤影。四周荒無人煙也沒有可以求助的地方,朝著海岸相反的方向走了一天一夜沒個人影,貧瘠的土地甚至連株野草都沒有。 然后……他竟然又往回走了!在暈倒了兩次、差點兒被餓死之后,他才再次回到海邊。 那時大海風(fēng)平浪靜,潮漲潮落間兩三條憨憨的黎魚被擱淺在沙灘上,救了迪奧尼斯一命,讓他撐到騎士們找到他。 黎魚因為數(shù)量太過稀少,極少有人見過它,連個正式的生物學(xué)名字都沒有。它們多是以家庭為單位活動,從來沒有人能夠見到成群結(jié)隊的黎魚群。這個名字也是迪奧尼斯給娶的,意為“黑暗中的黎明”。 從此黎魚就成了迪奧尼斯的心頭好白月光,在他心里這是整個瑞西大陸最鮮美的食材,因為這種魚寓意了他的英勇無畏與死里逃生的希望。 殷子珮:英勇無畏沒感覺到……但是明知道那邊有危險卻還偏要去,你怕是腦子里進(jìn)了海水。 但溫柔和善的女神殿下怎么能這樣說呢,她自然是一臉誠懇夸贊道:“你的勇氣令人敬佩,摩柯一定就是在你這種大無畏精神的帶領(lǐng)下才會愈發(fā)強(qiáng)盛?!?/br> 特伊洛手中的叉子一個不小心劃過盤低,發(fā)出“刺啦”的聲音。 一整個中午,女神的目光幾乎全部都被迪奧尼斯吸引了?,F(xiàn)在她說出這樣的話,是否表明心中的天平已然向迪奧尼斯傾斜? 他受夠了。嫉妒讓他甚至想要拋棄自己的禮儀與形象,將手中的叉子狠狠插在迪奧尼斯的臉上。 ——不想再看到女神對別的男人笑,不想再聽到她夸贊別人,甚至想占據(jù)她的所有目光……她每一個細(xì)微的動作都牽動著他快要崩潰的神經(jīng)。 殷子珮看了特伊洛一眼,看他面上依舊是那副“萬事皆空”的冷艷表情,就沒太注意他剛剛的失儀,以為只是不小心碰到了盤子而已。 她轉(zhuǎn)過頭去溫柔而又堅定地拒絕了迪奧尼斯:“聽你所言,每一條黎魚都如此珍貴來之不易。為了一時的口腹之欲,卻要牽扯到那么多人冒著生命危險去捕撈,這樣大的代價……以后還是不要再向神殿獻(xiàn)上這種魚了吧?!?/br> 迪奧尼斯還沒來得及想出合適的理由為自己洗白,一旁“天真無邪”的維賽羅比一臉崇拜道:“聽說陛下喜歡吃這種魚,我爸爸的一個朋友為了討好您派出了十幾個人的隊伍前去彌爾海,最后大浪奪走了三個人的性命還是無功而返,那個叔叔才放棄了這個想法。果然還是陛下厲害,只有陛下派出的隊伍才能捉得到黎魚。” 迪奧尼斯:你這個、這個…… 他此刻復(fù)雜的心情就算是亂碼也無法形容完全。 但迪奧尼斯的反應(yīng)還算快,他立刻一臉敬佩表示:“殿下如此為人民考慮,是整個瑞西大陸的榮幸。是我之前太過奢靡了,我這就下令禁止捕撈黎魚。果真在您身邊待了這么些天,迪奧尼斯學(xué)到了許多。我想在您身邊再多學(xué)習(xí)一陣子,回去之后也好造福摩柯的人民。但圣子大人說讓我今天立刻離開圣地……” 說完,他緊緊盯著殷子珮的表情,自信滿滿覺得女神一定會出口挽留,畢竟這些天兩人確實相談甚歡。 殷子珮哪兒還有什么聽不懂的,這是被特伊洛趕了不想走,覺得自己是他的靠山唄!竟然想用她的話來壓圣子的命令,真的是……臉大。她要是開了這個口,豈不是幫著王權(quán)壓制神權(quán)? 特伊洛的心跳聲極大,即使屏住呼吸等待女神殿下的最終抉擇也生怕自己聽不清。他已經(jīng)快要不堪負(fù)荷,如果殷子珮選擇將迪奧尼斯留下,特伊洛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不能維持表面上的最后一絲得體。 ——神啊,求求您垂憐一下我這個可憐的信徒吧。 殷子珮當(dāng)然不可能去打圣子大人的臉,“你作為摩柯的國王,長期在外不利于處理政務(wù)。圣子統(tǒng)領(lǐng)整個瑞西大陸,自然也是為了摩柯的公民貴族們著想。這么多天沒有你坐鎮(zhèn),好多政務(wù)估計都堆積成山了,大臣們不能私自做決定肯定都頭疼著呢。” 迪奧尼斯還想再掙扎一下:“我……” 殷子珮根本沒給他說話的機(jī)會:“你走了我確實很不舍,你的那些經(jīng)歷都很有趣。這樣吧,下午再最后一起喝個茶,你將最有趣的故事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