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到站了，齊澄收起手機(jī)出地鐵，沿著道行很快找到了路陽打工的商場，但沒看到路陽，有個穿輕松熊玩偶裝的再發(fā)傳單，好幾個小朋友圍著，父母讓小孩過去和熊拍照。

    熊就懶懶散散站著，連動作都懶得比，但因為輕松熊過于可愛，沒人在意。小朋友只會興奮地哇，有去抱熊的大腿，還有用腦袋撞的。

    齊澄剛要上前阻止——因為他以前做過這個，衣服很重，尤其是腦殼。

    結(jié)果就看到那位輕松熊伸著一條胳膊，掌心按著那個小男孩腦門。小男孩以為小熊和他玩，很興奮的掄著胳膊，輕松熊一把摘掉頭套，“想干什么，對打？”

    小男孩當(dāng)場呆若木雞。

    齊澄也呆住了。

    是他的打工人朋友！

    男孩mama抱著孩子走開了，只是風(fēng)中聽到：“你要是不乖不好好去幼兒園，以后就和那個熊一樣街頭發(fā)傳單?！?/br>
    “太好了，那我就天天不去幼兒園，我要當(dāng)小熊?！?/br>
    齊澄：哈哈哈哈哈哈哈。

    熊孩子治住了他mama。

    “你幾點下班？”齊澄哈哈笑問。

    路陽：“九點。我沒時間招待你，看完了你就回?！?/br>
    “我又不是專門跑來看你當(dāng)熊的?！饼R澄從包里掏出裝好藥和核桃的袋子，“吶，好好補(bǔ)補(bǔ)腦子。你剛才那么做，要是男孩mama吵起來，工作有可能就沒了，你可以委婉一點，你跑啊，讓他追著玩。”

    路陽：“大冬天我穿這個繞著廣場跑，后面跟一串熊孩子，到底誰要補(bǔ)腦子?！?/br>
    ……

    曾經(jīng)大夏天這么干過的齊澄。

    對不起，打擾了。

    同是打工人，路陽身上就有些戾氣和不服就干。齊澄只會先好聲好氣和熊孩子說，然后實在不行就躲開避著點。

    兩人很像又不像。

    路陽從小父母離婚，他跟酒鬼父親，后來父親再結(jié)婚生了弟弟，還是喝醉了就愛動手打人，后媽護(hù)著親生兒子，推他出去給酒鬼父親送酒、下酒菜，然后他挨打。

    母親不管他，讓他別打擾她的生活。

    路陽恨過這個世界，又是青春年紀(jì)，遇到事情想大不了一了百了就死了，無所謂。這種勁兒。而齊澄沒有親人父母，也不曾受過親人折磨的痛苦，所以能茍就茍。

    沒有誰更慘，大家各有各的慘。

    “算了，我當(dāng)大哥的，不跟你斗嘴?！饼R澄哼了下，“我?guī)湍惆l(fā)，一起快點?！?/br>
    他將袋子重新放回包里，等走的時候再給路陽。順手自然的從路陽手里拿了一半傳單。

    “愣著干什么，小熊！”

    路陽撇了下嘴角，看著挺欠揍的，不過還是帶上了熊腦袋，悶悶的聲音傳出來，“別叫我這個?！?/br>
    “小熊嗎？好啊小熊?！?/br>
    哈哈哈哈哈讓你說我補(bǔ)腦子。

    嗶嗶不了老公，在打工人伙伴上找回了場子。

    輕松熊懶得理你。

    齊澄哈哈哈跑的飛快，去另一邊廣場發(fā)傳單。他干這個活有經(jīng)驗，遞過去會說謝謝，發(fā)現(xiàn)是咖啡店新開張的宣傳單，還會把上面折扣念出來。

    “你好，了解下，好喝的咖啡打八五折哦?！?/br>
    “買兩杯還送小蛋糕，就在商場一樓哦。”

    接傳單的年輕女孩會多看兩眼齊澄，一是小哥哥年輕很可愛，笑起來很陽光治愈，二則是因為現(xiàn)在發(fā)傳單小哥哥這么有錢嗎？背lv雙肩包，穿的大衣也不像假貨。

    “……該不會是咖啡店老板吧？”

    “有可能啊，那要個聯(lián)系方式？”

    齊澄看兩位又回來，重新遞了一張，“還要嗎？給你?！?/br>
    “不是，喝咖啡的話，可以給聯(lián)系方式嗎？”

    微笑小狗勾義正言辭拒絕，“不可以。我結(jié)婚了?！?/br>
    “不會是故意拒絕我們這么說吧？”

    “對啊你沒帶戒指?！?/br>
    “我真的有老公了。”齊澄想要是還問，那可怎么辦，說戒指在家會不會好點？還是換個地方跑路？

    就看兩位女孩愣了下，然后說打擾了，不好意思啊，我們會去支持你的咖啡館，祝福你們哦。

    ？？？

    怎么就是他的咖啡館了。

    不是。

    但女孩子已經(jīng)走了。

    齊澄發(fā)完了手上的傳單，看著光禿禿的手指。一分鐘后，去找打工小熊。好在小熊沒偷懶，還伸伸胳膊腿，引了一片人夸可愛，傳單也發(fā)的差不多了。

    “你要走了嗎？”路陽摘下熊腦殼。

    “才四點多，我在玩一會?！?/br>
    玩?zhèn)€屁，是發(fā)傳單好玩嗎。路陽把臟話咽了回去，別別扭扭的說：“我去休息，你去不去?！?/br>
    “好啊，我請你喝奶茶，剛才有注意到這邊有家連鎖的奶茶店，他們家招牌特別好喝?！?/br>
    路陽：“不用。我請你?！?/br>
    “當(dāng)大哥的怎么能讓小熊請客呢?！饼R澄手機(jī)已經(jīng)下單了，“幫你點了招牌，都是熱的，快走快到我們了。”

    干飯人就是打工時還能忙里偷閑下單奶茶。

    就是如此的厲害！

    兩人坐在奶茶店喝熱奶茶，齊澄想了下說：“你高二就成年了，上學(xué)上的這么晚啊？”

    “誰說我成年了？我十七?！甭逢栆埠攘丝?。

    甜兮兮的，膩味。

    然后又吸了一口。

    齊澄：！?。　澳悄氵€能去酒吧打工？”

    “我有認(rèn)識的人，過去兼職一段時間，給的錢多還有小費。小費我給對方抽五成。這里發(fā)傳單要求不嚴(yán)格。”路陽一口氣說完，“大哥，還想問什么?！?/br>
    齊澄快速接話：“沒什么問了，小弟?！?/br>
    路陽：……

    看小熊吃癟，除了斗不過老公，其他人他還是很在線的。

    下午五點天就麻麻黑，權(quán)叔打來電話說家里晚上吃雞公煲。

    干飯人齊澄澄?。?！

    “……要不要司機(jī)去接你？”

    “要的要的?！饼R澄點著腦袋，報了地址，結(jié)束通話，跟小熊說他要回家。路陽哦了聲，回就回吧，不是誰都像他一樣沒地方去。

    齊澄看了眼小熊，語重心長的問：“你知道我是如何過上現(xiàn)在的咸魚生活嗎？”

    “因為你家里有錢。”

    “不，不是。是因為我不要臉，用下三濫手段綁定了和我老公結(jié)婚，過上了吃軟飯靠男人的生活?！饼R澄拍拍小熊的肩膀，“我看你很要臉也有志氣，所以走不了我的路，只能靠自己，好好學(xué)習(xí)。”

    路陽：……繞了半天就是想勸他好好學(xué)習(xí)。

    “瞧不起誰，我每次考試全班第三?！?/br>
    我曾經(jīng)重點班前十也沒驕傲。這個小熊太驕傲了。

    “加油，多吃核桃補(bǔ)補(bǔ)腦，爭取全年級第三?！饼R澄說：“不夠我再給你買?！?/br>
    路陽黑了一張臉，正要開口，有人打斷了。

    “澄澄?！?/br>
    竟然聽到老公的聲，扭頭一看，真的是?。?！為什么如此之快?。?！

    剛剛大哥大的氣勢頓時沒了，小狗勾歡快跑過去，“老公你怎么會過來？”

    “順路辦點事，正好接你?！卑鬃谝罂聪虿贿h(yuǎn)處的人，這就是高二叫路陽的學(xué)生，“澄澄，不介紹下你的朋友嗎？”

    齊澄高興嗶嗶：“小熊，這就是我老公，你叫大哥就行。”

    “白宗殷，齊澄的丈夫?！卑鬃谝笳Z氣禮貌。

    路陽卻感受到危險，第一次酒吧只看到背影，現(xiàn)在近距離接觸，和他在酒吧看到的那些有錢人不一樣，說不上來，叫了聲白先生。

    “回家吧?！?/br>
    “好啊?！饼R澄揮手，將袋子遞給路陽，“記得好好學(xué)習(xí)。”

    “老公你事情辦完了嗎？”

    白宗殷嗯了聲，若無其事問：“為什么叫你朋友小熊？”

    “他發(fā)傳單穿的是輕松熊衣服，所以就這么叫他，小伙子年紀(jì)輕輕還挺會?？岬模Ｍ煤脤W(xué)習(xí)天天向上以后和我一樣——”

    “考上圣易羅蘭？”

    齊澄：?。。?！

    啊啊啊啊。

    老公是大壞蛋?。。?/br>
    “當(dāng)然不是，是和我一樣可以快樂幸福生活?！毙」饭醋咴诶瞎赃?，說完，又很小聲的補(bǔ)充：“和喜歡的人，一起快樂生活?！?/br>
    少年的聲音很小，冬天的風(fēng)吹一吹，像是能吹散。

    白宗殷坐在輪椅上看了眼少年。

    和喜歡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