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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論寵姬與賢后的距離在線閱讀 - 第22節(jié)

第22節(jié)

    而畢竟人員數(shù)目懸殊,兩方人馬交手不過半刻,事態(tài)就平息了。之所以說的是平息而不是解決,是因為最終有一半的黑衣人都是眼見力所不逮,都咬破了嘴里準(zhǔn)備的毒藥自盡了。

    這聲響很大,昭律和虞嬋就算睡得再死,也被驚醒了。兩人急忙起身,讓侍女捂好還睡著的兩個孩子的耳朵,以免被吵醒。而在他們換衣服、外面還在打的時間里,虞嬋注意到他們的帳篷已經(jīng)被劃破了一個大長口——顯然,如果再晚一些的話,他們恐怕就要付出點受傷的代價了。

    “明的不行,來暗的了?!闭崖煽戳丝茨强谧?,臉上全是殺氣。如果說之前他還只是確定自己要讓田克死,現(xiàn)在肯定變成了絕對要讓田克死得很難看。間接害死了他的父王不說,現(xiàn)在還在打他和嬋兒、兩個寶貝的主意。是可忍孰不可忍,看他不馬上踏平絳都!

    “王上息怒?!庇輯容p聲道。這種行跡固然可惡,但被發(fā)現(xiàn)以后就不會有什么威脅。只不過她看著那道口子,又轉(zhuǎn)頭看了看距離他們原先睡覺的榻上的距離,臉上的表情也不好看?!拔翰芳碧鴫Γ峙伦ゲ坏交羁?。”這件事傳出去,魏國去洛都搬救兵就變得完全沒有意義。

    就像是為了證明她所說的一樣,外頭刀劍相碰的聲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傳來了吳靖的聲音:“罪臣吳靖,救駕來遲,求王上贖罪!”

    這就是解決了的意思了。昭律的臉色好了一些,但還是黑的。“走,出去看看?!彼麑τ輯日f,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此時外頭已經(jīng)是火把通明,照得帳前一片空地亮如白晝。吳靖、吳永嘉及近衛(wèi)甲兵齊刷刷跪了一地,然后就是橫七豎八躺著的黑衣人。他們的面罩被扯開,毫無例外地都是嘴角流血,已經(jīng)斷了氣。

    昭律臉色黑得能下大暴雨。他掃了一眼,只問:“有活口沒?”

    “恐怕沒有,已經(jīng)檢查過了,都是死士。”吳永嘉這時候完全不敢看他的臉色?!拔曳絺巳?,因為暗器上淬了毒,已經(jīng)死了?!?/br>
    虞嬋看著他身上的中衣已經(jīng)濺滿了泥點和血跡,有心幫他一幫。昭律現(xiàn)在正在氣頭上,而她雖然也氣,但已經(jīng)解決了目前的危機(jī),總不能這時候?qū)χ呀?jīng)拼了命的軍士發(fā)火?!敖腥藱z查一下營地周圍,看看有沒有漏網(wǎng)之魚。”等確定沒有事,再戴罪立功也不遲。

    “是,夫人,微臣已經(jīng)讓人去搜了?!眳怯兰位氐?。而他話音剛落,就有軍士騎馬飛馳過來,手里拎著一個不斷掙扎的黑色物體?!皥?!抓住了一個活口!”

    “放下來,別讓他死了!”昭律幾乎是吼了。這件事板上釘釘?shù)厥俏簢龅?,但是他需要一個地方來泄憤。自己服毒自殺死了算什么?他要把這人在絳都前頭活剮了示眾!

    幾個近衛(wèi)甲兵立即上前,幫來人把那個黑衣人拎了下來,推推搡搡地扔到了地上。在許多只火把的照耀下,眾人才看清,那人的手被反綁在了背后,臉上的蒙面巾則被塞到了嘴里。那張臉被照得纖毫畢現(xiàn),明顯不是個他,而是個她!她掙扎著從地面上爬起來,半張臉已經(jīng)糊滿了地上的淤泥和暗色的血跡。而這些她都沒在意,因為她一入眼就看到了某個人,目光立刻變得和刀子一樣利。

    虞嬋原本站在昭律身后,看到那樣的眼神,馬上就認(rèn)了出來,不由得笑出了聲:“好久不見,桂夫人?!?/br>
    68第六十七章 當(dāng)年真相

    半刻之后,中軍營帳。

    四周火把燃起,兩列甲兵一字排開,吳靖和吳永嘉一左一右坐在案幾后面。虞嬋和昭律坐上首,眼睛都看著中間。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唯一一個也是最后一個抓到的活口竟然是桂葒。要知道他們之前一次見面是在七年之前,而現(xiàn)在的桂葒看起來依舊和那時候沒有區(qū)別,美艷裊娜,這簡直和她在魏軍里當(dāng)了個死士頭兒一樣讓人驚訝。

    當(dāng)然,在穿了一身黑色緊身衣以及渾身淤泥的情況下,再美的女人也無法引起在場幾個人的好感或者垂涎。更何況,昭律剛剛才雷霆震怒過了,根本沒有人有心情欣賞她半邊臉的美貌——沒錯,他們在之前已經(jīng)搜了她的身,扔出來一大堆有毒的暗器之類,然后把她嘴里那顆來不及咬破的藥丸拿了出來,這才就著綁住手腳的狀態(tài)丟在了帳中,等著問出點什么來。

    大概有心情發(fā)現(xiàn)這點的只有虞嬋一個人。她知道桂葒比她年紀(jì)還大,一個接近四十歲的婦人能在這種時代里保養(yǎng)得那么好,到現(xiàn)在看起來還是二十多歲的年輕模樣,的確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虞嬋對她的方法十分好奇,但這前提是建立在對方不那么恨她自己的情況下。秦文蕙還好,她至少知道對方為什么不喜歡她;而這個桂葒,她從一開始就沒徹底明白——她是哪里惹到了這個女人?總不可能是田克隨手的一調(diào)戲吧?

    這氣氛古怪,昭律也注意到了。桂葒是在外頭接應(yīng)的,在軍營中央有動靜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開始往邊上撤了,只是天不助她,半路絆倒了越國軍隊在林子里布下的鐵蒺藜警戒藤,然后跌倒的時候撞到了地上的石塊上,短暫地暈了過去。正是這樣,搜查的越軍士兵才能把她幾乎是囫圇個兒地拎了回來,身上的傷都是她自己之前逃跑的時候弄的。

    不過,昭律現(xiàn)在一點憐香惜玉的心思都沒。這女人再美,也是個心思毒辣的貨色?!笆翘锟伺赡氵^來的嗎?”他冷聲道。

    “王上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又何必再問呢?”桂葒現(xiàn)在被制著,也知道自己兇多吉少,但是她還有幾句話想說,言語之間不由得留了點余地。

    昭律看她回答的時候眼睛一直在盯著虞嬋,難掩惡毒,不由得心生不快。他剛想說點什么,就被虞嬋伸手按住了:“王上,能讓嬪妾問上兩句么?”

    這是又看出什么了?昭律看著她臉上的笑意,硬邦邦地點了點頭,心思慢慢轉(zhuǎn)起來。竟然是個女的,還是桂姬,那他就要慎重考慮要不要在絳都城門前活剮給魏國人看了。他倒不是心慈手軟,他只是擔(dān)心,若是桂葒在魏國的裙下之臣太多,他這么做的結(jié)果有可能會適得其反——不是打壓別人的士氣,而是做得過了,激起了對方同歸于盡的心思。

    見昭律冷靜下來,虞嬋又轉(zhuǎn)向桂葒,這才開口道:“一別七年,桂夫人真是一如往昔。這天底下的女人怕是都要羨慕夫人得緊了?!惫鸺П环Q為妖姬,果然是有些資本的。

    這本是好話,但是在這樣的情形下,無疑更像居高臨下的嘲笑。至少桂葒的脊背立刻就繃緊了,眼睛里迸出極度憤恨的火光。

    虞嬋觀察著她的表情,覺得對方的反應(yīng)比她想象得大不少。她剛才踩到了對方痛腳不成?不過她的本意也不在夸桂葒上面,而是在別的地方。“想當(dāng)年你我只見過兩面。第一面在呈都王宮正殿,我那時只道夫人果然名不虛傳,美艷驚人;而第二面就倉促了些,白馬山風(fēng)景優(yōu)勝,夫人竟然匆匆而去,真讓我引以為憾。”

    她這話說完,桂葒還沒反應(yīng),昭律就先冷哼了一聲。他在分析出桂葒很可能是魏國的jian細(xì)之后,可是特意挑了郊尹這個職位的焦端配給她的。

    首要條件是,秦黨那時候還沒倒,而焦端是秦黨的人。第二個原因,這官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正好避免桂葒涉及越國內(nèi)政秘密,逃離越國的話,利用職權(quán)絕對是一等一的容易。所以那時候桂葒能成功脫逃,有一半是昭律蓄意的功勞。

    當(dāng)然,昭律那時的本意是找借口殺了她。但桂葒大約察覺到了危險,在她自己露出必死的馬腳前就先溜了。

    這樣選擇就剩下了臨時想出來的一個。昭律抓著這件事大作發(fā)揮,徹底清查了越國朝中內(nèi)外的官員們,也不算太虧。

    桂葒顯然也已經(jīng)想明白了其中關(guān)節(jié),恨聲道:“魏公當(dāng)年放我去陳國之時,曾說過,若是我在越國能成事,他就娶我為后。當(dāng)年你們故意縱我離開,害我被人懷疑成越國的雙面jian細(xì),不得不費了三年時間挽回魏公的信任。但他之前允諾的事情也不能成了,哈哈,哈哈!”她笑了出來,但臉上的神色已經(jīng)扭曲了。

    虞嬋明白了一半。實話說,昭律那時候?qū)⒐鹑囋S給焦端的時候,她就曾在心里想過,可以故意放走桂葒,看看對方到底能想什么,又能做什么。只是這樣有放虎歸山的嫌疑,她就沒有說出來。結(jié)果,又是和后位有關(guān)。這年頭,后宮里的女人掙破頭都是為了這個位置?!皼]想到魏伯如此多疑?!彼龂@了口氣道,“后面的事情我明白了,但是前面的呢?我想,若是魏伯許了你這個理由,也不能解釋你一開始就對我的敵意吧?”

    桂葒又笑了兩聲?!安焕⑹俏汗瓷系呐?,果然什么都已經(jīng)知道了。”她掃了一眼因為聽到這句話而將手放到一邊劍上的昭律,語調(diào)高了起來:“為什么!一個兩個都是這樣!你這女人到底有什么好!越公也就算了,為什么連一個只見過你一面的男人也會對你念念不忘!”她越說越激動,甚至掙扎著往前,但立時被兩邊的甲兵按住了。這時候她的聲音一點也不像黃鸝了,而像厲鬼。

    聽到意料之外的事情,吳靖和吳永嘉都瞪大了眼睛,然后偷偷去看上頭的臉色。相比于虞嬋的反應(yīng),昭律一副馬上就要殺人的樣子。怎么會?田克什么時候看上的他們夫人?

    而虞嬋只按住昭律握劍的手,緩緩站了起來?!澳强峙挛翰矚g的不是我,而是我能給他帶來的東西,某些他覺得只有我才能帶給他的東西?!辈皇敲烂惨膊皇菧赝?,而是才學(xué)下掩蓋的天下。

    “哈哈哈哈!”桂葒定睛看了她兩眼,笑得更瘋狂了?!澳氵B這點也知道!怪不得魏伯不能成功!只怪我傻,我竟然真的信了他!他其實從來沒把女人放在眼里過,他要的是他的野心,他自己所要的東西而已!就算我是天下第一美女又怎樣?容顏不老又怎樣?我為他入了軍,受了多少苦,才到今天的位置?可你知道,他在我們出來之前說什么嗎?說,若是看到了越國王后,一定要不計任何代價地帶回來!我早在他之前總是問你的時候就該明白的!哈哈,哈哈哈!我做的事情都是為了誰?為了什么?”

    從她的這些話語里,虞嬋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能推斷出前因后果了。桂葒自恃美貌,以為田克會真的封她為后,妻憑夫貴,母儀天下。她歷經(jīng)兩國王后,哪個國君都迷她迷得神魂顛倒,也是有底氣的。但是田克不同,他并不是真心的,而只是想利用桂葒而已;當(dāng)然了,就算田克再想把她納入后宮,那也不是真的愛她,只是想要她腦袋里知道的那些東西而已。

    說到底,田克最愛的其實是他自己。這人目的性太強(qiáng),而且表面功夫又做得好,桂葒被他蒙在鼓里,直到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為時過晚。這時候,她真不知道該說,她是更同情桂葒一些,更同情她自己一些,還是更同情現(xiàn)在絳都里、注定不會成功的田克多一些。

    “七年了,我跟在他身邊已經(jīng)七年了。沒有柔情蜜意,只有從來都不會少的訓(xùn)練。”桂葒又繼續(xù)說下去。雖然她頭發(fā)依舊散亂,但是臉上的表情卻平靜了下來?!八ㄒ环Q贊過我的事情,就是我在白馬山時給他帶回去的兩個箭頭。他發(fā)了一個下去給鑄造監(jiān)仿制,另一個一直揣在身上。這件事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那時我才真正死了心。他眼里只看得見他的野心,以及能為他的野心幫忙的人?!?/br>
    虞嬋看著她,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才好。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的事情負(fù)責(zé)。就算田克再居心叵測,就算桂葒再飛蛾撲火,那都是他們之間的事情?,F(xiàn)在,就算她再同情對方,也要有個限度。

    但是昭律突然站了起來,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澳阌匈Y格說田克嗎?”他身材本來就高,這時候臉色冷硬,看起來完全的居高臨下。

    桂葒的臉色迅速地變了一下?!澳阏f什么?”她有些驚慌。

    昭律冷冰冰看著她,完全沒有給她留面子的想法?!爱?dāng)日大殿就不說了,只當(dāng)寡人多心。但是在白馬山上的時候,你明明故意自己從馬上跳下來的,到后面如何就變成驚馬之說?還有,這種情況下,你是如何能將身上的衣裳摔開領(lǐng)口到一半,還用最快的速度脫掉了鞋襪?”他的語氣緩慢地上揚(yáng),“你想勾引誰呢?寡人,還是樂左司馬?別說你是奉命行事,一個女人是自愿還是被迫,寡人還分不出來?照寡人看來,你是指望著天下所有男人都被你迷上吧?”

    這話說一句,桂葒的臉色就白一分,到最后簡直就是雪白了。“你……你……竟然……”

    “是啊,寡人是看見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昭律冷冷地道。然后他轉(zhuǎn)而吩咐左右,“拉下去,看好了。等寡人開始打絳都之時,就將她的頭掛在旗桿上,想必魏國的人一定喜歡得緊?!?/br>
    桂葒的身體這時候已經(jīng)在戰(zhàn)栗了。她知道她這時候該做什么來保住她的命,比如說田克絕不可能為了她而感覺到什么低落情緒的,頂多也就是覺得少了一個棋子而已。將她斬首示眾,對于越國的勝利一點幫助也沒有。但是這種裝可憐的戲碼已經(jīng)被戳穿了,已經(jīng)用不下去了。她顫抖著嘴唇,像破布娃娃一般被拖了下去。

    這件事情解決以后,天邊已經(jīng)亮了。雨停了,有日光照著天邊的云彩,暈出十分漂亮的漸變彩色。虞嬋和昭律騎馬上了營地附近的一座小山包,遠(yuǎn)遠(yuǎn)眺望著東邊。

    “其實我那時沒想放了她?!庇輯容p聲道。最后的時候,昭律明顯在和她搶話,她那時就意識到了。是怕她一不小心又心軟了嗎?雖然她性格一貫溫和,但并不代表她會在吃了虧的情況下依舊想著如何放對方一馬。

    “我知道?!闭崖煽粗利惖某?,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道?!暗悄悴幌矚g這么做。你不喜歡手上沾血的那種感覺。既然如此,我就替你做了,又何妨?”

    虞嬋微微一震,不由轉(zhuǎn)過臉去看他。她本來想問,你是什么時候看出來的,但是最終都化成了一片笑意。對方的臉還是她熟悉的那張臉,但是堅硬的臉部線條似乎都被那句話帶來的氣氛柔和了。霞光照下來,就連下面的軍營似乎都變成了美景。

    69第六十八章 火藥攻城

    既然真相如此,越國也再不用猶豫了。桂葒之事長達(dá)七八年,那時候昭律剛剛即位沒多久。也就是說,田克早在之前就已經(jīng)開始謀劃。這說起來讓人十分心驚,但是又不得不讓人相信——沒錯,在越武王暴斃之后,魏國大勝,要說田克那時沒甘心一鼓作氣地吞了越國,簡直就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雖然如此,但想起來還是讓人背后發(fā)涼——如此對手,如此心機(jī),如此蟄伏——能留嗎?不能留!

    經(jīng)此一事,第二日夜里,巡夜的兵士增加了兩倍。但一日無事,第三日也一樣。而幾個工匠日夜趕工,終于到達(dá)的第三天夜里做夠了第一批火藥包。這是照著吳永嘉派出的探子偵查回來的城墻厚度做的量,若是還有缺的,第二批補(bǔ)上也不需要多久。這便是可以整軍進(jìn)攻的意思了,只要等天一亮。

    午夜,營帳,四人分別站在沙盤一邊。

    “吩咐下去,夜里都警醒點兒。攻城車和投石機(jī)等四更推出,甲兵五更,騎兵在后。”昭律一口氣說完,又道:“具體分兵,你們的意見呢?”

    “這個老臣早已經(jīng)想好了。絳都位于平原之上,附近就幾座小山包,想用滾石之類的辦法對付肯定不行。原先之計,只能合圍硬砍。只要絳都城墻放滾石滾木火箭,我軍定然傷亡慘重?!眳蔷傅?,用手指著沙盤中央的城墻,“雖如今也是合圍,但只要趁他們閉門不出時候,摸黑將火藥放在城墻角落,引線拉回,攻城之前點燃即可。老臣已將軍隊分為四軍,西門主攻,其余三門不讓他們逃出來就行?!?/br>
    “司馬說得有道理。絳都城墻高而厚,定然不能察覺隱蔽角落里的火藥包。即便引線燃起,由于之前從未見過,他們也不會發(fā)現(xiàn)。選這西門就更好了,我軍盾牌光亮,等日出之后,正好能反射東邊的日光而進(jìn)。”虞嬋微微瞇了瞇眼,立刻就一二三四地提出了里面隱含的注意點。

    吳靖對她投以欣賞至極的目光?!胺蛉苏f的極是?!比羰钦f到上戰(zhàn)場打仗,他們王后身子骨弱了些;但是說到這出謀劃策,當(dāng)世沒有人比他們王后更在行的了:進(jìn)可論兵法,退可論農(nóng)林,簡直就是舉世無雙的才能。若是沒有她,他們越國也不會這么快得償所愿。

    “那要怎么分?王上和夫人在哪個方向?”吳永嘉早已經(jīng)間接地領(lǐng)教了虞嬋的厲害,此時只想知道關(guān)鍵的安全問題。照他的想法,這兩人不能在西門外,而且必須多派點人保護(hù)才行,畢竟刀劍無眼。

    可惜昭律并不這么想。想想看,如果真這么做了,毫無疑問地,在除了西路大軍之外的其他多出人的隊伍,更可能會受到魏國更強(qiáng)烈的攻擊——因為里頭很可能有什么很重要的東西,可以被魏國抓到手里當(dāng)條件用的東西。而若是三路都是一樣的,那便有了另外的效果,比如說,故布疑陣,叫里面的人摸不著頭腦,想逃也不知道哪個地方更有利。

    昭律轉(zhuǎn)頭看了看兩邊。很好,他們四個人,正好能各領(lǐng)一支軍隊。主攻的交給吳永嘉就好,其他人守住城門還是沒問題的。“給你配一個裨將,嬋兒?”

    他這句話讓吳靖和吳永嘉都大吃一驚?!巴跎?,這……?”他們王上該不會讓夫人去領(lǐng)兵、自己再領(lǐng)另一支吧?固然不能說兩人能力不及,但這未免也太危險了!“您和夫人都是萬金之軀,還有公子和王姬!三思啊,王上!”

    只不過虞嬋的眼睛卻是一亮。實話說,從她學(xué)了騎馬之后,總覺得有機(jī)會就該馳騁在沙場之上,點兵布陣自不必說,沖鋒陷陣力所不逮,但總能更近地體驗到那種感覺——文縐縐地來說,大概就是技術(shù)轉(zhuǎn)化為實際的那種興奮感;感性一點來說,就是能親眼看著越國最后的勝利。

    “裨將當(dāng)然是要的,讓他傳我命令就行?!庇輯认肓T,立刻應(yīng)道。她到時候找一個視野好點又相對安全的位置,能指揮全局就行。反正就算昭律讓她頂上一軍,那一軍也絕不可能是西路軍。就守個城門而已,她還不會么?

    虞嬋應(yīng)得爽快,昭律笑得滿意,吳氏爺孫目瞪口呆。“夫人,怎么連您也……”糟糕,就連一向謹(jǐn)慎的夫人也躍躍欲試,他們倆怎么可能攔得下這夫妻倆?

    “行啦,寡人也會帶一個裨將的。”昭律見到兩人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生怕下一刻就給他來個以頭搶地以死相諫什么的,急忙找補(bǔ)了一句?!叭羰俏簢藦某菈ι峡聪聛?,看到的絕不是寡人和夫人在領(lǐng)軍,嗯?”

    如果吳氏爺孫知道這么一句形容的話,他們一定會覺得他們心臟現(xiàn)在快跳成了心臟病,再來個刺激就腦血栓中風(fēng)了?!昂冒?,就算是這樣,王上和夫人,您真的不再考慮一下了嗎?”吳永嘉繼續(xù)不死心地道。他平時喜歡開玩笑是一回事,但是真到戰(zhàn)場上又是另一回事。要王上和夫人親自打,還要他這右司馬干什么?

    昭律見虞嬋答應(yīng),其他的就已經(jīng)不在意了。他現(xiàn)在無比信任對方,就和信任他自己一樣。虞嬋答應(yīng)了,那就是能做到,沒其他解釋。“吳永嘉西路軍,寡人南路,嬋兒東路,吳靖北路。天亮之前,找?guī)讉€機(jī)靈的去安置好火藥包,爆炸為始,之后鳴炮為信?!彼豢跉庹f了下來,語氣里全是不容置疑。

    這就已經(jīng)是軍命了。吳靖和吳永嘉無法,只能立即下跪受了令。既然這無法改變,看起來這樣他們得在別的地方做點手腳,比如說攔住從西門往其他地方逃的魏軍的可能。因為從西路主攻,那肯定就先炸絳都西面的城墻。這樣看來,王上果然還是體貼的,讓夫人守了離西門最遠(yuǎn)的東門。

    虞嬋,又補(bǔ)充道:“一開始都先離得遠(yuǎn)一些。絳都城墻上的那些玩意兒,被炸了之后滾下來也不是好對付的?!?/br>
    這倒是考慮得是。吳靖和吳永嘉交換了個目光,覺得他們大概也許能放點心。怎么說虞嬋也經(jīng)常隨軍,該知道的都知道。只要他們吸引走了大部分火力,速戰(zhàn)速決,應(yīng)該就沒問題了。

    這邊越國軍營里有了動靜,魏國當(dāng)然也有探子看得分明。

    “報!越軍攻城車已向我方推進(jìn)百里之處!”

    “報!越軍兵營火把齊舉,已拔營出發(fā)!”

    “報!都城東門外有越國大軍集結(jié)!”

    一條又一條的消息往絳都最高的宮殿里傳去。在知道包圍絳都已久的越軍終于有了進(jìn)攻跡象之后,絕大部分將軍都披盔戴甲領(lǐng)兵而去,只剩幾個謀士還在田克的書房里,和他們國君聽著這一條一條的消息。

    “君上,越國忍不住了?!?/br>
    “還真是會挑時候,再兩天,我們派去洛都的人一定就帶著天子的手諭回來了?!?/br>
    “說不定越國正是料到了這點,才急不可耐?!?/br>
    “這兩天之?dāng)?shù),他們定然不可能打下我們。”

    “沒錯,雖說有兵力對比,但我們有高墻之利,又有事先準(zhǔn)備,越國想速戰(zhàn)速決,定然是不可能的。”

    越軍將絳都圍了個水泄不通,雖然沒有動靜,但是絳都城里依舊籠罩了一種揮之不去的陰云,教人一陣陣地發(fā)慌。如今終于開始了,幾個人神經(jīng)更加緊張,幾乎是說著說著就有些自我安慰的意思了,雖然并不大聽得出來。他們這樣議論了片刻之后,才有人注意到田克一直在一言不發(fā),不由得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道:“君上,您怎么看?”

    田克一只手放在桌上,袖子里的那只依舊在下意識地?fù)崦莻€箭頭。越軍終于動了,不早不晚。他并不認(rèn)為他派人去洛都搬救兵的行為有多么光彩,但是那些人既然收了錢,就要辦事。不論過程如何,他只論結(jié)果。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怕就怕是越國不給他留青山的機(jī)會。

    桂葒十日前就領(lǐng)了一隊死士出去,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幾日沒消息了。雖然也有沒空傳信的可能,但更大的可能是,他們已經(jīng)被越國軍隊發(fā)現(xiàn)了。而照今天的情況來看,越國軍隊的推進(jìn)完全有條不紊,也就是說,沒造成什么影響。他果然不能相信桂葒,那女人渾身上下除了一張臉之外就沒有其他值得注意的東西。

    而按照這種時間間隔來看,死士不僅沒有得手,也沒有在另一方面刺激到越軍的神經(jīng)——不然他們非得在遇襲的第二日就采取行動。對方太沉得住氣,對他來說不是好事。

    最后就歸結(jié)到了最重要的一點上——越國這時候動手,是單純因為察覺到了這是最后的時間,還是有什么別的原因。前一個方面他是不怕的,他對絳都城防有自信,就算是死戰(zhàn),他們也得打個十天半個月,兩天是完全不可能。而若是后一個方面,就比較糟糕了,那就意味著越國又弄出來了新的東西,而他們還不知道——再說句實話,以越國近幾年傳出的消息來看,還真不是不可能——瞧瞧虞嬋和樂常手底下到底弄出來了多少新東西!這還是他派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聽出來的一些,那沒打聽到的呢?

    “傳令下去,都給寡人謹(jǐn)慎一些,任何異常都要匯報,再小的也不行?!碧锟送V沽顺烈鳎谝痪湓捑褪沁@個。他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越軍這時候進(jìn)攻充滿了勢在必得之勢——縱觀這場戰(zhàn)爭,對方就是穩(wěn)步推進(jìn)的策略:寧愿慢些,也不冒進(jìn)。所以雖然他并不知道事實到底如何,還是覺得一定要小心。

    與此同時,絳都墻頭。一直都有不少士兵在守墻頭塔樓,這時候也不例外。而且因為越軍有動靜,好些將軍也登上城樓去看情況。雖然天還沒大亮,但是他們也已經(jīng)能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了越國的軍隊整齊劃一地走過來,停在一個相當(dāng)遠(yuǎn)的位置不動了。

    “他們這是準(zhǔn)備做什么?這么遠(yuǎn)?”

    “誰知道呢?估計是怕了我們的滾石吧?”

    “也許他們知道打不下我們,又怕草草守兵回去會被國君怪罪,這才故意做出個樣子呢!”

    “哦,那可真是小聰明了?!?/br>
    幾個人很是議論了一番,語氣不乏嘲諷。只是他們現(xiàn)在被逼到只能守絳都也是個事實,否則大概哈哈大笑也是少不了的。

    若是虞嬋聽到他們的話,只會笑笑,然后覺得他們對情勢的估計實在是太樂觀了。雖然她是第一次領(lǐng)兵,但此時不比往日,軍中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王后改良了攻城車、投石機(jī)、雙鉤浮橋等等東西,還知道他們王后拿出了沙盤的創(chuàng)意,以及冷不防就脫口而出幾句很有道理的兵法(其實來自孫子兵法),就算王后是個女人,是個嬌滴滴的女人,也是決不能當(dāng)真的嬌滴滴的女人看的。至少,絕沒有人敢在她面前不服管或是露出不滿的神色什么的。

    太陽慢慢地鉆出了半個頭。冰雪化得差不多,又下了幾日小雨,地上都是濕漉漉的泥濘。但是一排一排的兵士站在這樣的地方,眼里卻絲毫不見萎靡。紅旌飄蕩,甲光向日,遠(yuǎn)處的城樓和這一比,似乎都變小了許多。光是看著,就有一股豪情油然而生。

    虞嬋騎著馬,一步一步地踏過地上的泥水,慢慢走到了位置。裨將和幾個右領(lǐng)在她身后一馬的位置,再后面便是清一溜兒的騎兵,配備的是魏國騎兵遠(yuǎn)不能敵的鎧甲。前頭是整整齊齊的銅墻鐵壁,隨著時辰的過去,那上面反射出來的日光越來越耀眼,直讓人滿目生花。她遠(yuǎn)遠(yuǎn)眺望著絳都東城門,只慢慢地說了一句話。

    “時間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