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望猜著接下來說不定要涉及點商業(yè)機密，不是她一介外人可以隨意過問的，于是只點點頭：“剛剛的徐醫(yī)生是我朋友，如果有手術(shù)一類的事情可以問問她。”

    “好?！彼魏瓕⒖蓸泛韧?，瓶子捏癟了扔進(jìn)垃圾桶里，“陳醫(yī)生，你住哪兒？我先送你回去？”

    “那麻煩你了?！?/br>
    第二天視頻的時候，她將這段小插曲給謝致講了。謝致聽完“哈”地笑出聲來：“人生如戲人生如戲，他之前還跟我抱怨說電視劇里那些很拉風(fēng)的總裁們經(jīng)歷的橋段他一個都沒碰上，早上臉都沒空洗就被攆去上班，別人加班他陪著加班，別人放假他還加班，別人996，他是007?！?/br>
    陳望覺著這其中或許有夸張的成分，但還是咋舌：“他不是富二代嗎？”

    “所以不少人暗地里鄙夷他，這幾年他拿下了幾個大項目才好過一些?！?/br>
    果然有錢人的日子也不一定就很好過了，那天在醫(yī)院里的事情說不定只是冰山一角。

    她正想表示同情，就聽謝致話鋒一轉(zhuǎn)：“不過他在商場上比較粗暴，以牙還牙型的，收拾起這些事非常痛快，而且轉(zhuǎn)頭就跟他爸哭訴，騙個假期出去旅游度假?！?/br>
    陳望：“……”不愧是商人，半點虧不吃。

    很快她就感受到了宋涵的“以牙還牙”是個什么路數(shù)。查出來是對手公司的董事干的，宋涵一邊嘖嘖“你一大把年紀(jì)欺負(fù)我一個年輕人要不要臉丟不丟人”，一邊同樣從女人下手，找人把他的一溜情婦給揪了出來，像簡歷一樣碼得整整齊齊附上些親密照片，包得漂漂亮亮的送去了他大舅子手上。他妻子懦弱，大舅子卻是個一點就著的脾氣，抬出掃黃打非的架勢就讓人挨個把他的藏嬌金屋掀了個底朝天，還順勢拖了個懷孕的鬧到醫(yī)院去要她打胎。董事急吼吼穿了褲子奔去攔，雙方人馬在婦產(chǎn)科前鬧得人仰馬翻好不熱鬧。

    不怪陳望知道得這么詳細(xì)，那天倒霉催的徐瑛正好又在場。她煩不勝煩，又不得不和同事們上去假意勸解維持秩序，混亂間眼鏡還被人一巴掌打了下來，然后被踩了個稀碎。

    高度近視的徐瑛，暴走了。

    暴走的徐瑛把保安隊叫上來了。

    她一分錢沒掙到還倒貼了五六百塊錢去重新配了副眼鏡，心情十分之抑郁。聞訊的小田和陳望趕來順毛，正巧看見她坐在眼鏡店的椅子上，目光渙散，神情冷漠。

    三人最后去吃了西餐，侍應(yīng)生問牛排要幾分熟，徐瑛面無表情：“全熟?！?/br>
    侍應(yīng)生：“好——的？”

    小田瑟瑟發(fā)抖。沒有眼鏡的徐醫(yī)生跟解除了某個神秘封印似的，好可怕！

    最后這件事由陳望轉(zhuǎn)述給謝致聽，謝致又和宋涵提了一句，宋涵十分歉疚，忙尋了個時間帶著個紅包和一箱零食去醫(yī)院跟徐瑛道歉。剛吃完午飯的徐瑛宛如見到了一個人形的水逆般驚悚：“您又懷孕了？”

    宋涵一踉蹌：“我應(yīng)該沒有這個功能吧？”

    其實宋涵是個聰明人，買零食前特意向陳望咨詢了徐瑛的喜好。陳望自然回答她愛吃辣?？僧?dāng)徐瑛拆封后，看見滿滿的一箱“變態(tài)辣”、“超級無敵辛辣”、“三包不過崗”——

    “這人是個傻子吧？”

    陳望笑得死去活來。

    今年的夏天結(jié)束得意外的早，降溫似乎是一夜之間的事，連陳望起床時都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年輕人尚且如此，老人家就更危險些。陳望打電話給謝mama，得知老人們一切都好，囑咐了些注意事項后，便急忙去給外婆輸液了。

    外婆有高血壓的毛病，加上這幾天著了風(fēng)，數(shù)值忽然就又上去了。陳望不放心，覺得還是輸幾天液比較保險。

    扎完針，她陪著外婆說話，果然就聽外婆提起：“阿望啊，聽阿玲說，你談朋友了？”

    外婆耳力不太好，陳望雖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在外婆耳邊大聲說：“是，他人很好，等過年我?guī)麃硪娔！?/br>
    老人家聞言笑了，又問：“有照片嗎？”

    ……居然沒有！

    陳望囧——兩人在一塊幾個月，她居然連謝致的照片都沒拍幾張。她趕緊上微博，從謝致個站里找了一張圖給外婆看：“是他?！?/br>
    外婆瞇起眼睛瞧了瞧，夸道：“端正?！?/br>
    嗯，對老人家來說，這是級別很高的贊美了。陳望笑：“我會告訴他的?！?/br>
    結(jié)果本在廚房里做飯的外公也來看熱鬧，然后一臉“看透”：“老伴！你別被阿望騙了！她們這些小女孩就喜歡拿網(wǎng)上的明星照片說是自己的老公！”

    陳望：“？”

    外公“哼哼”一笑，指著茶幾上的平板：“上次阿宣來給我買的，我已經(jīng)會刷微博了！”阿宣是小舅舅的兒子，正在讀研。

    ……厲害。陳望拱手作佩服狀，但還是得澄清一下：“他真是我男朋友?！?/br>
    外公：“呵呵?！蹦砹烁篮灮貜N房剔蝦線了。

    陳望看著外公的背影無語凝噎。感覺外公從一線教師隊伍退下來后，一張鐵齒銅牙失去了用武之地——也就耳背的外婆能泰然處之了。

    她低頭飛快地給謝致發(fā)消息：“你有我們的合照嗎？之類的也行。”

    半小時后，謝致：“我找找。怎么了？”

    “我說你是我男朋友，我外公不信。”

    又過了一會兒，手機屏幕亮起來。陳望點開，點開，又點開：“……你到底偷拍了我多少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