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有人會因此而生出‘待遇似乎也不算太差’的心情，或者忍不住的心思活絡，但灰原哀絕對不會她只覺得毛骨悚然。

    這里面一定另有目的，或許她在等著自己按耐不住，去外界尋找?guī)椭?，或許是其他的試探。但那個女人絕對不可能是單純的好心，真的讓自己休息。

    心緒風起云涌，灰原哀面色沉靜朝通知自己的人點了一下頭，低頭去看自己手上的試驗記錄。

    ——千萬別沖動啊，江戶川。

    她在心里想道。

    先不管江戶川柯南那邊，到底是在做什么。糖業(yè)回到公寓以后，就被迫存檔下線，根本沒有和上線前所期待的的那樣通宵成功，或者直接被防沉迷系統(tǒng)踢下去。

    因為現(xiàn)實有人找她。

    糖業(yè)懨懨的爬出游戲艙，扯過旁邊的大圍巾把自己包裹住。她姿態(tài)半點不優(yōu)雅矜持的往圓墩凳上一坐，瞇著眼睛看了看窗外。

    漆黑夜幕中有星星點點的白雪緩緩落下，冷意被隔離在玻璃窗外，暖氣機發(fā)出細微的呼吸聲，在寂靜的書房里面顯得尤其清晰可聞。

    “嗚哇哇哇哇——”

    突然彈出來的幽藍色的視頻界面伴隨著歇斯底里的大哭，糖業(yè)把圍巾裹得更緊一點，懶懶的抬了下眼皮，基友那張哭的亂七八糟的臉映入眼簾。

    看起來是真的哭的特別慘，哭聲中偶爾夾雜著艱難的喘息，仿佛隨時都要哭的背過氣去。

    “……大半夜的不睡覺?！边@個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溝通的樣子，糖業(yè)轉向半空中另一個彈出來視頻框，“怎么哭成這個狗樣?！?/br>
    基友b：“她老公沒了。”

    糖業(yè)沉默了大概兩三秒，才遲疑的問道：“哪個老公？”

    “最新的那個?！?/br>
    “……噢?！?/br>
    雖然嘴里應著，不過糖業(yè)是真的沒想起來，所謂的最新的那個是哪個。那家伙平均每隔三天換一個此生摯愛，偶爾沒跟上進度，就已經(jīng)刷刷刷的更替過不知道幾個了。

    “不就是毀滅世界嗎，毀滅世界而已嘛，讓他……嗚哇哇哇！

    糖業(yè)：……

    糖業(yè)：……

    糖業(yè)：“你能不能醒醒?！?/br>
    基友B早已經(jīng)見怪不怪，又或者在聯(lián)系上糖業(yè)之前，已經(jīng)被對著哭了很長時間，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正心平氣和的低頭玩手機。

    糖業(yè)覺得自己有點餓。本來好好的躺在游戲艙里，就不會有這種感覺。她裹著圍巾沉思了大概兩秒，抬手在空氣中劃開第三個界面，準備叫個外賣。

    外賣使人肥胖。

    但是大半夜被從游戲里叫出來，聽著嗷嗷的哭聲，糖業(yè)覺得需要點食物還安慰一下自己。

    等外賣機器人把熱乎乎的宵夜送過來的時候，嗷嗷的大哭聲已經(jīng)變成了小聲的抽噎。糖業(yè)聽的有點莫名其妙，咬了咬吸管，吸溜兩口飲料，開口道：“吃宵夜嗎？”

    哭到臉發(fā)白的基友A哽咽一聲，嗓子還是啞的：“你請客我就吃?！?/br>
    糖業(yè)立刻把自己剛才點的菜單原樣點了兩遍，外賣地址設置到兩個基友家里。她低頭對著盒子挑挑揀揀，半晌才捏起一塊炸雞翅：“哭成這樣，別人還以為半夜里鬧鬼呢?！?/br>
    AA長嘆一聲，平復了一下自己傷心欲絕的心情：“你這種無情無義的女人是不會懂得我的心的。”

    糖業(yè)：“……？”

    “我給你舉個栗子，就你最近玩的那個全息游戲，叫《第一戀人》對吧。跟你原來玩的那些游戲有區(qū)別嗎？”

    要說差別，從擬真度上，劇情流暢度上，NPC智能上，以及各種細節(jié)的體驗上，豈止是聊天的時候隨便兩句說的完的。不過糖業(yè)也知道，對方現(xiàn)在只是想抒發(fā)一下心里的情緒，并不想真的得到自己的回答，所以啃著香辣酥脆外焦里嫩的炸雞翅，一邊擺出悉聽尊便的表情來。

    “你以前玩那些游戲的時候，還不是通宵達夜的玩，可是有更好的游戲出來的時候，也沒見你舍不得，還不是頭也不回的換游戲。”

    AA吸了吸鼻子，繼續(xù)說道，“《第一戀人》是個自由度超高，擬真度也超高的戀愛游戲，但是你游戲里的男朋友死了，你會覺得難過嗎？”

    糖業(yè)：“會吧?！?/br>
    她沒敢說自己男朋友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個，里面還有不少是自己親自謀劃弄死的。

    ——都是為了事業(yè)。

    “你才不會。”AA翻了個白眼，“對你來說游戲就是游戲，但是對我來說，紙片人都是真的?！?/br>
    “你玩的明明是戀愛游戲，但是平時跟我們說的永遠都是經(jīng)營的事業(yè)線的情況。”

    糖業(yè)嚼了嚼酥脆的骨頭，覺得有點費解，反問道：“但我玩的好像就是事業(yè)線吧？”

    結果問出來之后，AA看起來反而比她更暴躁：“那！不！一！樣！你玩的是個戀愛游戲你懂吧？里面肯定有角色主動攻略你對吧？但你都覺得那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對吧？——你這個莫得感情的冷酷玩家！”

    糖業(yè)：“……”

    她茫然的和基友A對視三秒，轉過去對上基友B的視線，對方一臉懵逼的看回來，顯然也沒能夠很好的理解其中的邏輯。

    “……行叭?！碧菢I(yè)沒再反駁，“不過我還是沒懂你想說的意思?！?/br>
    aa：“……算了，我繼續(xù)哭?！?/br>
    短暫的通訊結束，書房里迅速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