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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禁的街道之上,她漆黑的夜忽然看到一壁青墻上開出的紅花,蔓藤盤繞一墻的新綠間星星點點的紅花開的曳曳,落在墻角下,露水微濕。 她好像見過,曾經(jīng)是見過的,青墻紅花,大雨的夜里,有人問她,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紀川?!?/br> 紀川紀川…… 腦袋有掙扎的跳痛著,忽然有人略驚略詫的喊了一聲:“紀川?” 她愣愣的轉(zhuǎn)過頭,瞧見不遠處的府邸之中,有個灰撲撲的人影站在那里,看到她喜出望外的奔了過來,到她馬下。 “你小子怎么在這兒?”他倦倦的臉上飛揚的都是笑意。 顧小樓……紀螢瞧了半天,張了張口,卻沒有聲音。 顧小樓看她,微詫的皺了眉頭,“紀川你怎么搞成了這個樣子?你……嗓子怎么了?” 她講不出話,抬眼看不遠處曳曳風燈下的府邸,東廠,紀川的東廠…… 顧小樓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眉眼飛揚的笑意一下子暗了下來,他從不是會頹喪的人,如今忽然生出一種灰敗的情緒,苦笑道:“東廠里的人大多都走了,太后和圣上在一點點的消弱東廠的勢力,督主也幾日里不見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紀螢忽然伸出了手,木木的瞧著他腰間的佩劍。 “你要劍?”顧小樓解下佩劍,遞給她,“要劍做什么?” 還不等話音落,紀螢猛地一夾馬腹,揚踢而去。 “紀川!”顧小樓在身后喊道:“你要去哪里!” 她為回頭,也為停頓,劍鞘猛拍馬腹,轉(zhuǎn)瞬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第70章 舒曼殊 入京都之前我曾設想過千百種失敗的因由,卻獨獨沒有想到這一種……猶如喪家之犬,連夜?jié)撎映鼍┒迹隽水敵鯉淼膸酌聦?,身邊的只有搖光一人。 我勒馬在京都之外的千疊山上,遙遙的望著黃土灰磚的城墻,忽然想起當初帶走紀螢的大雪,我的紀螢……終于還是遺落在這京都之內(nèi)。 “哥……”搖光在我身側(cè)小聲喊我,“你不要難過,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們先回西夷,等重新布劃好再回來……到時候你再找紀螢……” 她講的小聲,末了都飄蕩蕩的,我側(cè)過頭看她,忽然笑了,“你以為我舒曼殊是輸不起的人?這天下,我要定了。” 搖光張口還想問什么,卻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要問的,有些苦笑道:“只是我答應過阿螢絕對不會留下她一個人……” “可是是她出賣了你!”搖光有些焦急的看我,聲音都發(fā)抖,“若不是她……你怎么會功虧一簣!你布置了那么久,眼看天下觸手可奪,若非是她……如今你也不會落到如此田地!”她又道:“哥……她根本就不相信你,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 這蒼茫的千疊山里有幽火跳躍,我想起第一次在千疊山見她,一把鬼頭大刀,殺人如麻,那樣子似乎消失了很久…… 搖光沉默片刻,又小聲道:“我知道你放心不下紀螢……若你真的這么不開心,那我回城將她帶出來……” “不必了?!蔽依辙D(zhuǎn)馬頭,“走吧?!?/br> 她愣愣的催馬跟上我,“哥……”滿是不解。 我猛地一揚鞭,道:“待我他日歸來,江山和她我讓端木微之一分不少的歸還回來!” 我打馬下山,卻在半山腰被迎面而來的青南攔下,他有些遲疑的道:“公子……姑娘出城了?!?/br> “阿螢?”我勒馬,“她如今在哪兒?” 他遲疑半天不開口,我在山腰的小徑上遙遙的聽見馬蹄聲,有人在喊我,一聲高過一聲,“舒曼殊!” 那三個字像刀劍過腦,我慌忙調(diào)轉(zhuǎn)馬頭往山下瞧,蒼茫的夜色,枝杈橫生的樹木,我看不清她,只看到那道白影穿梭在枝葉間。 她一聲聲的喊:“舒曼殊!” 搖光問青南,“她是一個人出的城?” 青南搖頭又點頭,“屬下只看到她一人,但至于有沒有人一同出城卻不清楚?!庇终埵镜目次遥肮??” 那聲音躍過千疊山林漸行漸近,我手指攥著馬鞭,看著白影穿梭,搖光忽然來握我的手,輕聲道:“哥……你的手在發(fā)抖……” 我盯著自己的手指,極重的道:“走!” 搖光詫異,“哥,你不去見她一面?” 我揚鞭策馬,再不去看一眼,今夜若是回頭,怕是再也走不掉了……我要這江山,江山之后才是她…… 我行的急,在呼嘯的風中聽幽靜的山林里一遍遍的回響她的聲音,嘶啞的,像一根線繞在耳側(cè)。 她喊我的名字,舒曼殊舒曼殊…… 搖光追在我身后,道:“哥,要不要去和她解釋清楚,紀從善不是你殺的……” “閉嘴!”我揚鞭加蹄。 解釋?紀從善死在我的府邸,解釋又有何用?;夭坏妙^,紀螢是藏在我骨rou里的軟肋,回頭就再走不了。 我在密林間忽聽到一聲極凄厲的馬鳴聲,紀螢的聲音乍然而止,我猛地勒馬,密密的枝杈間,細細的風聲過耳,除卻風聲再沒有聲音。 馬蹄聲,紀螢的聲音,什么都沒有了。 “哥……”搖光按馬在我旁側(cè),“要不要我回頭去看看?” 我聽到夜鶯撲動羽翼的聲音,枯葉之下蟲蟻鉆爬的聲音,這么靜,卻尋不到她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