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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后宮·如懿傳·大結(jié)局在線閱讀 - 第67頁

第67頁

    永琪沉重而用力地點(diǎn)著頭,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將海蘭的教誨沉沉刻畫在心中。他的臉色寂寥而凄楚,“額娘,難道你最心疼的人,不是兒子?”

    海蘭半蹲著身子,伸手撫著他年輕而飽滿的面龐,依稀分辨出皇帝雋逸倜儻的模樣,“你和你皇阿瑪年輕時(shí)長得真是像。只可惜,他心里從來沒有我,我心里也從來沒有他。額娘最心疼的人,是烏拉那拉如懿,是愛新覺羅永琪。可額娘不得不明白告訴你,我與你皇額娘在一起的時(shí)日更長更久更貼近。我們之間的信任,無人可以動(dòng)搖。額娘希望你明白,對你好的人,別去辜負(fù)她、背叛她?!彼酒鹕?,倦倦道,“永琪,宮門已經(jīng)下鑰,你便留在這兒睡下,好好想想明白吧?!?/br>
    她緩緩站起身,唯留永琪半靠在暖榻的踏腳上,疲倦而凄涼。他悲戚地緊緊攏住自己的身體,將喉底的哽咽死死壓住,“額娘,額娘,你為什么這樣待我?”寒夜凍雨,凄瑟敲窗,落在花梨木透雕藤蘿松纏枝窗格上發(fā)出生硬單調(diào)的聲音。天地寂寞,唯有以此簌簌相應(yīng)。

    天地寂寞,靜夜無聲。皇帝雙眸微紅,可見已困倦到了極處。他看著跪在眼前匍匐屈身的身影,沉肅的口吻中隱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茂倩,你的話已經(jīng)說完了,可朕還是不信?!?/br>
    茂倩面色鐵青,兩頰泛著決絕的暈紅,恭順地匍匐在地,“皇上,若說凌云徹夢囈之事不算鐵證,可這兩枚銀針與這個(gè)馬鞍,卻真真是鐵證如山。若不是為了包庇皇后意圖殺害八阿哥之事,這兩枚銀針凌云徹為何要藏著掖著不能見人?奴婢思慮良久,事涉皇裔,不能不冒死相稟?!?/br>
    皇帝頗有玩味之色,眸中陰沉不定,舉起那兩枚銀針在眼前,沉吟道:“銀針已有積垢,是積年舊物。針孔與馬鞍底下的孔痕也相吻合,的確不是造假之物。但茂倩,你與凌云徹早是怨侶,如今積怨更深。哪怕是物證篤然,朕也不能全信?!?/br>
    茂倩垂首片刻,眼里閃過一絲怨毒恨色,舉首道:“物證已在,皇上所不能信的,不過是奴婢這個(gè)人證。奴婢已說過,當(dāng)日之事趙九宵也知情。眼下他人在宮中,皇上一問便知?!?/br>
    皇帝并不看她,只專注于銀針之上,冷冷道:“還須你說?朕已經(jīng)吩咐進(jìn)保將他帶了來?!彼麚粽苾陕?,外頭進(jìn)保已經(jīng)聽得,領(lǐng)了趙九宵入內(nèi)跪下。

    皇帝道:“李玉呢?”

    進(jìn)保回稟道:“皇上知道李公公與凌大人私交甚厚,怕有消息泄露。所以奴才傳皇上的旨意,請李公公今夜往孝賢皇后陵上送祭品去了。至于其他人,有奴才在,他們近不了養(yǎng)心殿三尺。”

    皇帝揚(yáng)一揚(yáng)首,示意他出去,只冷眼瞧著瑟瑟縮縮的趙九宵道:“喚你來所為何事,你自己也知道吧?”

    趙九宵初次面圣,早已頭昏腦漲如在夢中。及至了明彩輝煌的殿閣里,渾身軟綿綿如同酒醉,嚇得一跌倒地,連連叩首不已,大著舌頭道:“奴才愚昧,奴才不知?!?/br>
    皇帝視他如目下塵芥,哪肯輕易費(fèi)一詞一句。還是茂倩乖覺,指著地上的東西道:“趙九宵,這個(gè)馬鞍你總認(rèn)得吧?”

    九宵一見那馬鞍,心底一凜,猛然清醒了不少,連連搖頭不已。

    茂倩料得他不會(huì)輕易認(rèn)了,不覺抱臂冷笑道:“你與凌云徹那點(diǎn)勾當(dāng),皇上還會(huì)不知嗎?八阿哥馬場墜傷之事皇上已經(jīng)了然于胸,不過白問你一句,瞧你對大清忠不忠心罷了,你還敢蒙蔽圣上嗎?”

    九宵嚇得冷汗如漿,但見皇帝成竹在胸,以為皇帝早已知曉,慌不迭道:“皇上,這個(gè)馬鞍奴才知道,當(dāng)年八阿哥墜馬,凌云徹奉命去查,才知八阿哥墜馬乃是因?yàn)轳R匹受驚?!?/br>
    皇帝也不聽他絮叨,不耐煩道:“馬匹受驚乃是兩枚銀針穿透馬鞍底下的皮子,這些朕都知道。但凌云徹當(dāng)初奉朕旨意追查,卻未曾向朕回稟,這是為何?”

    九宵瞠目結(jié)舌,呆呆道:“皇上都知道了?那……那其他事,奴才不知?!?/br>
    茂倩尖著嗓子,像生銹的刀片沙沙刮著耳膜,“你會(huì)不知?你是他的手足兄弟,我不過是一件破衣爛衫。他什么事情你不知道?這些事他是替誰瞞下的?為了誰凌云徹那混賬才敢連皇上都蒙蔽!你便招了吧!”

    九宵驟然色變,卻也不屑,“雞鳴狗盜之輩。以為偷了馬鞍和銀針出來,就能誣陷自己的夫君了嗎?也難怪這些年凌云徹看不上你,換了我也看不上!”他奓著膽子向皇帝道:“皇上一片好意賜婚,可這悍婦刁蠻不馴,但凡夫君有一點(diǎn)不合意,就橫鼻子瞪眼睛,更別說凌云徹若當(dāng)值晚些回去,或與鄰家婦人招呼一聲,她必要吵罵。微臣與凌云徹知交多年,雖也屢屢勸他要夫妻和睦,可也著實(shí)看不下去?!彼娀实勖嫔蛔?,只閑閑聽著,越發(fā)壯膽,“皇上,這女人醋妒,又小心眼兒,她說的話實(shí)在不能相信。”

    皇帝也不看他,只伸手細(xì)細(xì)撫觸那馬鞍,細(xì)看上頭的針孔,“這馬鞍是馬場用的樣子,也有些年頭了,上頭的針孔也與這兩枚銀針一般無二。茂倩,你便這么有心,一早便存下心思陷害你的枕邊人了么?”

    這話雖是質(zhì)問,但語中之意直逼趙九宵。九宵再不經(jīng)事,也不免畏懼不已。

    茂倩自以為得意,昂首道:“皇上,奴婢之所以到今日才向皇上告知此事。一則因?yàn)榍笆虏幻鳎掠姓`會(huì)。今日見凌云徹百般維護(hù)皇后娘娘,倒落實(shí)了心頭疑慮。奴婢想,當(dāng)年八阿哥墜馬致殘一事,宮中曾紛傳是五阿哥所害。凌云徹奉旨徹查,卻諸多隱瞞。想來他與愉妃小主并無來往,也不會(huì)為她隱瞞。能讓他做出這般欺君犯上之事的,唯有是皇后娘娘了。”她仰著脖子,眼底閃著惡毒的冷光,“奴婢私心揣測,會(huì)否這件事連五阿哥也被蒙蔽,乃是皇后娘娘的一箭雙雕之計(j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