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爸爸說得，憑心而論，她絕不相信陸叔叔會干出這樣惡魔般的事情。

    李一念覺得不管是不是陸家做的，陸家對她們也仁至義盡。

    但如果真的是陸叔叔把爸爸逼死了，李一念想，她真的會和陸家老死不相往來吧。

    這也是李一念不愿意找陸叔叔說清楚的原因，一但事實真的如此，那么連朋友都做不了，所以，其實就現(xiàn)在這樣的狀態(tài)是最佳的，或許她該讓這個秘密永久的塵封于地下，就此埋藏起來。

    李一念嘴唇干干的，奶奶，你當(dāng)年有沒有覺得爸爸的死有蹊蹺？

    李奶奶夾著菜的筷子一頓，抿著唇，半響之后才說，你爸爸離開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人已經(jīng)走了，一念你也不要死死拉住過去不放手，你的未來才是最要緊的。奶奶不想你因為你爸爸的事情而左右你現(xiàn)在的思緒。

    聽著這番話，李一念覺得怪怪的，奶奶好像知道什么，這么說你早就覺得爸爸的死有問題？

    語氣一急，有些咄咄逼人。

    李一念有些懊惱，倒是李奶奶沒大當(dāng)一回事，你爸的事情當(dāng)年法醫(yī)已經(jīng)說過了，是藥物導(dǎo)致的神經(jīng)性幻覺錯亂。證據(jù)是實打?qū)嵉?，你別瞎想。

    聽著這番話，李一念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說到底還是有些自私的竊喜吧，即便是否定了自己的內(nèi)心所想，但心里還是有些喜悅。

    摸了摸鼻子，思量了一番還是實打?qū)嵳f了出來，她向來是個乖孩子。

    李一念接著開口，當(dāng)年爸爸住院那個主治醫(yī)生錢主任，奶奶你還有印象么？我前幾個月在C市的醫(yī)院碰見他了，是他先把我認(rèn)出來的。

    錢醫(yī)生？就是那個配錯藥的醫(yī)生？他跑到C市去了？

    他給了我一個u盤，里面是爸爸跳樓前半個小時的錄像，視頻顯示這半個小時里只有一個人進(jìn)過爸爸的病房，他離開病房不久之后就出事了。李一念一字一句艱難的說出口。

    那個人就是陸叔叔，陸揚的父親，A市醫(yī)院的院長。對么奶奶？她閉了眼睛，遮住了進(jìn)入眼眸的所有光線。

    李奶奶聽到李一念說出的這番話，右手端著的碗框當(dāng)一聲掉下了桌上

    ，不可置信的看著李一念。

    李一念看見她這副表情，自嘲輕笑了一聲，果然，你是知道的。

    一念你李奶奶蠕動了唇瓣，但到底還是沒有說下去。

    不，或者說不是你知道，是mama告訴您的，對么？我早告該知道的，mama那么聰慧的人，怎么可能我都察覺出來的事情她還沒有發(fā)現(xiàn)。她睜著雙紅眼睛，對視著李奶奶，所以你們都瞞著我，把我蒙在鼓里，其實你們什么都知道。

    其實李一念本來也沒想到mama居然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只是看見李奶奶眼底那抹了然的情緒，讓她內(nèi)心的洪堤潰爛不已，虧她還以為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呵，只有她是個傻子吧。

    一念你別這么大火氣李奶奶本來想把自己兒媳婦告訴自己的話完完全全告訴李一念，可看見她下一秒就要落淚的眼眶，還是選擇吞回了嘴里，換了番話說，我不想告訴你的原因是怕毀了你和陸揚的好姻緣啊，先不管其它，他是奶奶看著長大的，人品什么的都放心，是個好孩子。你這孩子怎么這么傻啊，知道了心里就舒坦了？奶奶心里苦就好了，偏偏你也跟著卷著這趟水。

    一桌菜肴早就冷了，春晚還在放著，主持人抑揚頓挫的語氣也沒能逗笑心不在焉的兩人。

    那我mama是怎么跟您說得？李一念抹了抹淚。

    李奶奶沒想到她會這么問，本來她倒是沒想說得，可轉(zhuǎn)眼就想想看，一念這孩子也已經(jīng)長大了，能夠獨當(dāng)一面了，有些東西告訴她似乎也能夠理解。

    李奶奶：你mama去世前一晚，她找過我，其實當(dāng)時你mama手里沒有像你一樣的證據(jù)，只是憑著猜測，就已經(jīng)猜到了和你所說的八九不離十。那一晚啊，你mama似乎知道自己會出現(xiàn)什么意外，說的話總好像是在說著臨終遺言。

    李一念：奶奶你的意思是說感覺mama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她知道第二天自己就

    這怎么可能！太荒唐了吧！

    李奶奶點點頭，我的感覺似乎是這樣的，結(jié)果第二天你mama就走了，正好驗證了我的猜測。

    李一念有些急切：那mama到底說什么了？

    你mama說，善惡到頭終有報。

    就這樣么？沒其他了？

    李奶奶點點頭，不欲多說，就這么一句話。

    善惡到頭終有報？

    mama這是想說什么呢？難不成陸叔叔是有隱情的？還是說mama和爸爸曾經(jīng)做過什么壞事？

    李一念搖搖頭，還是沒有明白這話的意思，可看奶奶的樣子，估計她也沒明白。

    你mama當(dāng)時就是說了這么一句話，叫我在你長大之后轉(zhuǎn)告給你，其它還有的，就是叫我好好照顧你，還有叫你不要管你爸爸的事情，說都是你爸爸和她年輕的時候犯下的錯。李奶奶本不想在這么高興的日子說這么掃興的話。

    李奶奶又說：你mama也是為你好，這事情你今天就當(dāng)沒聽過，以后也別提了，你mama這么說，估計也是想一片塵埃歸于寂靜，不想在讓你摻和進(jìn)去。你陸阿姨那邊，人家不計較，這么多年已經(jīng)不離不棄的幫著我們李家。

    頓了一下，奶奶陪你不了久，以后和陸揚好好過著才好，奶奶也好放心走。

    李一念有些動容，眼眶紅痕依舊，奶奶你別說得好像明天就要走了一樣，我害怕。

    李奶奶起身，笑著摸摸她的頭，你給陸揚打給電話吧，現(xiàn)在也不早了，奶奶熬不住夜，先睡了。

    李一念點點頭，她今天晚上心情一波三折，真的得一個人好好消化消化這些信息。

    李奶奶回房間之后，整個客廳里就剩下了春晚的喧鬧聲，隔著對面馬路穿過一排矮平房，看見天空看滿了一瞬即逝的煙火。

    她沒收拾那些碗筷，整個人蜷在沙發(fā)上，顯得有些冷清和孤寂。

    茶幾上的手機(jī)傳出了鈴聲，也不知道這樣呆著多久，李一念聽見聽見鈴聲時，只知道她的手腳都僵了，手指曲直不成，她費力起身，彎著背脊拿過手機(jī)。

    看了眼來電，是陸揚。

    接電話的時候不小心瞥過電視，正在開始新一年的倒計時。

    原來在跨年了啊，李一念無奈的扯了一抹笑，把電話聽筒貼近了耳旁。

    陸揚的聲音穿過電流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清潤，帶著笑意，小公主新年快樂啊。

    正好此時，窗外的煙花絢麗繽紛，竄上天空之后，一齊炸開，照耀了半個天空。

    李一念心里沒想其它，只是腦海里泛出了他的容顏，輕柔的勾了個笑，新年快樂啊。

    陸揚笑：我的小公主明天開始就十八歲了，要好好長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