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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方家小茶館在線閱讀 - 第22節(jié)

第22節(jié)

    “不能浪費(fèi)?!鄙蝈对フJ(rèn)真地說。

    “你幫我吃了嘛。”方年年眼睛一轉(zhuǎn),有了主意。

    沈宥豫為難地說,“哎,真是拿你沒辦法。”

    “絨花給我?!狈侥昴晟斐鍪?。

    “拿著吧。”沈宥豫手是送過去了,但手肘后撤,不是舍不得,是想親自給方年年戴上。

    方年年把絨花插在了發(fā)髻中,問著李秀秀,“好看嗎?”

    “好看!”李秀秀說。

    沈宥豫憋屈,“……”

    明明是他拿過來的,戴上后為什么不問他好不好看?

    “戴著還行?!鄙蝈对フf。

    方年年摸著絨花,笑盈盈的,“你選的?!?/br>
    好不好看,都和你的審美有關(guān)。

    沈宥豫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對,我選的,好看?!?/br>
    李秀秀看在眼里,有些羨慕。

    她看向表哥,表哥溫柔地笑了笑,沒有什么具體的表示。

    李秀秀有些失落,強(qiáng)打著笑容沒有帶到臉上去。

    沈宥豫在表哥耳邊輕哼,用著只有兩個(gè)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不解風(fēng)情?!?/br>
    表哥抿了抿嘴,知道李秀秀失落什么后他猶豫著看著四周,最后問了一句“哪里拿的”,得到答案后走了。

    第26章 看盤(二更)   糖絲黏連,看著就甜……

    李秀秀的表哥去尋來了絨花和攪攪糖, 李秀秀笑著接過絨花戴在了頭上,那攪攪糖就留給了表哥。

    “年年,好看嗎?”

    方年年伸手扶正了絨花, “好看?!?/br>
    李秀秀美滋滋的,看向了表哥,心里面甜絲絲。

    表哥無奈, 拿著飴糖不知道是放在哪里。倒是他身邊的沈宥豫,一手抓著一根竹簽, 竹簽的兩頭并在一起,一團(tuán)琥珀色的糖纏繞其上, 他看著有些樂,就是一時(shí)間他不知道這一團(tuán)糖應(yīng)該怎么吃法?

    不動(dòng)聲色地左右看著, 除了他和李家表哥手上拿著糖,其他人都沒有。連個(gè)臭孩子都不在, 剛才還吵吵鬧鬧地跑來跑去,怎么用得著的時(shí)候全沒了身影?

    “竹簽可以拉著飴糖, 纏來纏去,飴糖纏連,絲絲綿綿, 玩的就是個(gè)意思。我好久沒玩呢,能不能讓我玩一玩呀?”方年年看出了沈宥豫的心思, 話語間給了他臺階下。

    “那你玩好了?!鄙蝈对バ涫终局?,表示自己不要了,“本來就是為你拿的?!爆F(xiàn)在交給你也是應(yīng)當(dāng)。

    方年年嘿了下, “那就給我嘍?!?/br>
    嘴上說不要,你眼睛不要舍不得地看呀。

    從沈宥豫手里拿過攪攪糖,兩根竹簽動(dòng)來動(dòng)去, 琥珀色的糖繞在上面拉扯成絲、拉扯不斷,仿佛一塊糖吃來吃去都有那么多。

    哄小孩玩的,也是孩子難得的美食

    方年年為難,“添妝禮要開始了呀,你就幫我拿著吧,我拿著不方便?!边f送到沈宥豫面前后她忽然神來一筆地補(bǔ)充,“幫我吃掉它可以嗎?”

    沈宥豫要臉,哪怕再好奇攪攪糖的味道,也沒有急不可耐地拿過來?!俺粞绢^,事兒真多。”方年年催了幾次,他才無可奈何地拿下了,頗有些當(dāng)年高祖三番兩次推辭帝位的風(fēng)度。

    不過他爺爺推辭的是至高之位,他推辭的只是一團(tuán)飴糖,一個(gè)天上一個(gè)地上,天壤之別,但又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他們探囊之物。

    沈宥豫再次拿到了攪攪糖,按捺住勃勃興致,過了好一會兒才拿著兩根竹簽拉扯著飴糖。

    糖絲黏連,看著就甜。

    注意到一道視線,沈宥豫倏然看過去,發(fā)現(xiàn)是那個(gè)太學(xué)表哥。他輕咳了一聲,沉著聲音說,“她們不吃就浪費(fèi)了,快吃?!?/br>
    表哥溫和地笑著說,“挺甜的?!?/br>
    “可不是。”沈宥豫翹著嘴角,“也就她們女孩子喜歡,真是拿她們沒辦法。”

    真是拿她沒辦法。

    喜鑼敲響,當(dāng)——

    司儀唱喊,“張家有女,今天添妝,賓客盈門,喜氣洋洋。添妝添喜添祝福,宜室宜家宜歡樂,今日是良辰,明日是吉日,諸位都是見證。長凳兩條,齊心同力;箱籠一口,同心同德。添妝禮開始,舅舅家的帶個(gè)頭兒,給外甥女添妝嘍?!?/br>
    添妝禮開始了,幾個(gè)小姑娘從堂屋里涌了出來,中間是準(zhǔn)新娘,準(zhǔn)新娘羞答答地笑著。新嫁娘張宜和她娘有幾分相似,福氣團(tuán)團(tuán)的臉兒羞出兩抹紅暈,穿著打扮已經(jīng)偏向了小婦人,紅衣繡錦,站在堂屋階梯前,在眾人友善的目光里羞澀地低著頭。

    兩個(gè)腰間扎著紅綢的小廝搬上了新漆的長條凳來,凳子上掛著紅綢、扎著紅花,隨后新嫁娘的兄弟搬來了一口漆紅的樟木箱子放在上頭。

    和李秀秀站在人群里踮著腳看熱鬧的方年年咦了一下,“不是應(yīng)該她爹搬來箱籠的嗎?”

    “不知道呀?!崩钚阈阋布{悶,她看了這么多場添妝禮,鮮少看到兄弟代替爹爹的,又不是“長兄如父”,那是張宜的弟弟。

    “說不定有事耽擱了。”

    李秀秀搖頭,“可這是女兒家的大事兒。”

    小姐妹倆看看彼此,算了,不是自家事兒,她們管不了那么多。

    圍觀的賓客中也有小聲議論的,大家的疑惑礙不著儀式的正常舉行。從準(zhǔn)新娘的舅家?guī)ь^開始,往貼著“囍”的箱籠里放東西。

    小盒子小帕子都打開著給來客看個(gè)熱鬧,都是小物件,做個(gè)喜慶意思,真正送的禮早在之前就給了。很快就輪到了方年年這些小姐妹,她和李秀秀攜手往箱子那兒走,朝著滿面通紅的準(zhǔn)新娘福了福,行了平禮。

    準(zhǔn)新娘回禮,抓著二人的手說,“今兒太忙,你們來了都沒法和你們說說話?!?/br>
    關(guān)系不甚親近的社友,在即將邁進(jìn)新生活前夕有了很大的變化,言談間仿佛她們很熟悉一樣。

    從無憂無慮的女兒家成了一個(gè)男人的妻子、一個(gè)家庭的兒媳、一門的宗婦,未來還要成為幾個(gè)孩子的母親。成婚的喜悅伴隨著對未來的焦灼和茫然,壓在心頭的緊迫促使人的成長,不管如何,閨閣時(shí)的朋友與旁人比,總有著幾分別樣的親昵。

    張宜以不怎么高明的手段籠絡(luò)著朋友,笨拙地學(xué)習(xí)著婦人交際的手段,未來路很長,總有用得著的時(shí)候。

    方年年沒有反感,只是感嘆,人真的長大了,有了家庭就不能像過去那樣使小性兒。

    “你最近有的忙呢,我們怎么能來打擾你。祝你新婚快樂,早生貴子,百年好合。”方年年真心祝福。

    “我娘親說,小姑娘到了婆家就不能夠嬌蠻任性了,要學(xué)會察言觀色,學(xué)會照顧翁姑,兼顧妯娌?!贝蟾抛约阂ㄓH了,李秀秀和張宜忽然有了些共鳴,“會有些辛苦,只要自己做得好、行得正,就不怕他人指摘了。”

    張宜眼眶有些微紅,微帶哽咽地點(diǎn)點(diǎn)頭,“下次咱聚會的時(shí)候,好好說說話?!?/br>
    “好?!狈侥昴旰χf。

    沒有再多言,添妝禮還未結(jié)束呢,她們不敢耽誤太多。方年年和李秀秀往箱籠里放上了禮物,看到彼此放的東西,小姐妹兩個(gè)相視一笑。

    她們沒有商量卻想到一塊兒去了,送的都是烏衣鎮(zhèn)珍寶閣的發(fā)簪,看包裝盒子就知道了。

    “年年,你送的什么樣兒的?”李秀秀壓低了聲音問,她沒有看到方年年盒子的簪子。

    方年年說,“你看到那個(gè)了嗎,銀子打的蜻蜓,眼睛上鑲嵌了兩粒碎紅石?!?/br>
    “我也看中那個(gè)。”

    方年年驚訝地抬眉毛,“我們不會送了一樣吧?”

    “沒有啦,蜻蜓的貴了半貫錢,我拿不下啦,就買了那個(gè)小荷葉的。”李秀秀笑瞇瞇地說,“我們買的簪子是一對呢?!?/br>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方年年買下簪子的時(shí)候,沈宥豫吟了一首高祖的詩,他說要買就買一對兒的,才風(fēng)雅。

    她心里頭當(dāng)下就說了,你家高祖讓后人無法抄詩知不知道,要不然附庸風(fēng)雅、傳頌一時(shí)的說不定換了姓方的……

    回了人群里,她們繼續(xù)觀禮,時(shí)不時(shí)小聲說話。忽而人群里爆發(fā)出驚訝喧嘩,她們兩個(gè)連忙看向了箱籠那兒,原來是縣令女兒往箱子里放了一對兒的琉璃杯。杯子指來長,琥珀色,做得挺精細(xì)。

    這可是大價(jià)錢的東西,在琉璃杯的映襯下,其它東西都黯淡無光了。

    佛家七寶就有琉璃,這琉璃方年年覺得就是玻璃,不是什么水晶打出來的精巧玩意兒,蓋因?yàn)樯a(chǎn)力不發(fā)達(dá),玻璃制作不易,做出來的成品沒法控制。

    物以稀為貴,琉璃這才身價(jià)斐然,比之寶石還要昂貴。

    縣令女兒拿出一對兒琉璃杯添妝,雖然杯子就一點(diǎn)點(diǎn)大,但實(shí)屬珍貴了。

    難怪眾人喧嘩。

    縣令千金在眾人打量、猜測、羨慕的目光里淡然地走回人群,臉上沒有任何得意之色,仿佛出手一對琉璃杯就和拿了一對瓷杯子一樣稀松平常。

    方年年總覺得她走回人群時(shí),朝著自己看了一眼,點(diǎn)了點(diǎn)頭。但仔細(xì)看過去,壓根不是那么一會事兒,應(yīng)該是她感覺錯(cuò)了。

    “好有錢?!崩钚阈沲谥_往箱籠里看,那對兒琉璃杯已經(jīng)被絲絨布小心翼翼地蓋著了,她看不見。

    “挺好看的?!狈侥昴曛荒苓@么說,再好看的玻璃杯她都見過,大大小小不知凡幾,所以對琉璃杯沒有任何驚詫。

    還嘀咕著,高祖做了許多穿越者會做的事兒,造玻璃、做香皂、弄水泥……這玻璃的制作工藝受困于當(dāng)下的生產(chǎn)技術(shù)依然停留在原始狀態(tài),不然大家都可以用上玻璃杯,整面的玻璃鏡子也能夠擁有。

    可惜了,她一文科生這些都不會,早知道會穿越,就往腦子里硬塞一些知識儲備了,比如古法造水泥、造玻璃,古法煉鋼之類的,說不定有用處。好可惜,她只會腌咸魚。

    “喜歡琉璃杯?”李秀秀去和她表哥說話的時(shí)候,沈宥豫不經(jīng)意地提問。

    方年年說,“不喜歡?!?/br>
    沈宥豫正琢磨自己私庫里有什么樣兒的琉璃杯呢,聽到方年年說“不喜歡”,私庫的門咔嚓就關(guān)眼前了,差點(diǎn)兒砸了他的鼻子。

    “琉璃燈罩好看,蒙在燈上,也亮堂?!狈侥昴隂]想那么多,她說出了自己想要的,她去京城的時(shí)候看到過,嫌棄太貴就沒買。

    咣!

    私庫大門亮堂堂在眼前打開,沈宥豫咳了一下,心說:這東西自己有!沒有,也要有,拿出來在臭丫頭面前顯擺顯擺,她要是軟語求自己幾句,就送給她。

    送給她……

    ……

    添妝禮之后就是宴席,他們四個(gè)一起行動(dòng),端著盤子吃著流水宴。

    流水宴不是流水席,兩者有天壤之別,流水宴是從高祖那兒傳來的自助餐模式,因人流如潮,故而得名流水宴,是大齊非正式宴請中最流行和時(shí)髦的方式。

    有把流水宴設(shè)在花園里的,也有設(shè)在長廊下的,也有設(shè)在屋內(nèi)、置于博古架前的,各有各的優(yōu)缺點(diǎn)。最妙的就是三五親朋邊走邊拿著自己喜歡的吃食,然后找個(gè)喜歡的地方坐下邊吃邊聊,非常輕松愜意,不像正式坐席那樣拘謹(jǐn)。

    張家的流水宴設(shè)在了花園里,一字排開的雕花長桌沿著花園的小路擺著,提供的基本上是冷餐,漂亮的小點(diǎn)心(包括方年年做的喜餅),各色冷盤、果盤、瓜果等等。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無外乎是看盤了,也就是看菜,放在那兒讓人看的,不是讓人吃的,誰去拿了吃反而貽笑大方嘍。

    看菜分別是棗糕、髓餅、胡餅、環(huán)餅,棗糕一看就知道是什么,髓餅是羊骨髓做的餡餅、胡餅是芝麻餅、環(huán)餅是麻花。它們一層一層堆著,堆出了一座小山樣兒,彰顯的是主家的財(cái)力和待客的誠意。

    沈宥豫半個(gè)眼神都沒有給看菜,拉著方年年去了喜餅?zāi)莾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