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偉文略顯尷尬的重新坐起來，但眉目間對姚衣卻已經(jīng)透出股懼意。

    “有話直說，好好說，不必瞻前顧后?！?/br>
    姚衣擺擺手。

    “姚哥，您說給我介紹個工作，我十分感激。但我更想跟著姚哥您混。”

    “哦？怎么跟我混？”姚衣笑笑，“你以為演港片呢，大哥收小弟？還跟我混呢?！?/br>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尋思你或許總會有些不便于親自出面做的事。你不方便做，但我可能做。就像這次的馬志進(jìn)，我知道我反而弄巧成拙了，但往后我會更努力做得更好。”

    余偉文心下一橫，如此說道。

    姚衣?lián)u頭，“你覺得這就是你的價值所在？實(shí)話告訴你吧，如果你就這點(diǎn)作用，那我對讓你跟我混毫無興趣。因為這種見不得人的事，我有別的人可以處理，比你更專業(yè)，更嫻熟，手段更多，那是個完善的體系。你再怎么努力，在這方面都不可能趕得上那些人。”

    余偉文渾身一顫，心下有些絕望。

    他本以為自己已經(jīng)做得夠好，或許能打動姚衣。

    他改變?nèi)松南Ｍ麃碜越裉熳叱鼍辛羲鶗r看見姚衣的那瞬間。

    但現(xiàn)在他才知道自己的天真與幼稚，自己那點(diǎn)覺悟，在人家眼中看來卻等若兒戲。

    確實(shí)，我無根無萍，更沒有背景，在尚京這城市也沒有三朋四友，更不如那些本土地下勢力。

    人世間最悲哀的是，莫過于終于下定決心放棄尊嚴(yán)，要當(dāng)一條有錢人的狗，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竟連當(dāng)狗的資格與能力都沒有。

    余偉文并非個脆弱的人，但他此時難免失落與絕望。

    “姚哥，我給你說點(diǎn)真心話吧。你別看我成天嘻嘻哈哈，什么都無所謂的樣子。其實(shí)我最近很難受，很難過?！?/br>
    姚衣點(diǎn)頭，“我知道，你女朋友的事?！?/br>
    余偉文嗯了聲，語氣里已有些哽咽，“我爸媽只是普通職工，什么都給不了我。我大學(xué)畢業(yè)，我爸媽不能像我那些同學(xué)的家里那樣給我一分錢的首付款，我不可能從他們那里得到任何支援，我每個月還要想辦法寄回去一千塊，這是給我剛進(jìn)大學(xué)的meimei的生活費(fèi)?！?/br>
    “我媽每個月還需要三千多的藥費(fèi)，現(xiàn)在是我爸下班之后擺地攤做兩份活撐著。但我并不怪我爸媽，這是我的命，我必須面對現(xiàn)實(shí)盡快成長起來，我不能讓我爸積勞成疾?？赡軐σΩ缒銇碚f，一個月四千塊九牛一毛。但在我被姚哥你帶進(jìn)尚洋之前，真的一點(diǎn)兒辦法都沒有?！?/br>
    “我女朋友的事你也知道的，我本來給她承諾畢業(yè)后兩年一定給她個家，但現(xiàn)在我覺得自己活得像個笑話，像個悲劇。我窮，所以我被人看不起，女朋友也跟別人跑了。我想出人頭地，我想改變?nèi)松?，我想開著寶馬奔馳出現(xiàn)在那個女人面前，讓她一輩子都后悔。”

    “但是在這個時代，像我這樣的吊絲想混出頭，光靠頭腦沒用，我改變不了命運(yùn)。就算有一份還算穩(wěn)定的工作，但我每個月在給家里寄去錢之后自己根本剩不了什么。因為我的家庭給不了我任何支撐，只能是壓在我肩上讓我在命運(yùn)這條路上步履維艱的負(fù)擔(dān)?！?/br>
    “就不與姚哥你比了，哪怕與我那些普通家境的同學(xué)比起來，我的人生難度等級都比他們大很多。她找的那個野男人財富累積會比我快太多太多。這樣下去我永遠(yuǎn)都看不到希望，我翻不了身。但我沒資格抱怨，我也不打算抱怨，我爸媽好不容易把我拉扯大，我不能當(dāng)個不孝子。”

    “認(rèn)識姚哥你，是我的機(jī)遇，起碼我這樣看的。所以我當(dāng)時告訴自己，一定不能放過。您不說我最大的優(yōu)點(diǎn)就是不要臉嗎？所以，我之前就打算不要臉了啊，哪怕當(dāng)您的一條狗，專門做臟活累活都可以。我想翻身，真的。”

    余偉文并沒有喝酒，但卻像個喝多了的人一樣變成話嘮，說到后來更是語氣哽咽，幾乎泣不成聲。

    天知道在他被人綠了這段時間以來，在看似嘻嘻哈哈的表面下，內(nèi)心里藏著多大的壓力與憤怒。

    這讓他迅速從一個剛出象牙塔的大學(xué)生變成個為達(dá)目的而不擇手段的狠人。

    在決定對馬志進(jìn)動手時，他果斷、狠辣，并且計劃周密。

    嗯，在他的眼界這個層面判斷，他做得是挺周密。

    姚衣敲了敲桌子，“別把自己搞那么慘，這世上比你慘的人其實(shí)很多。我要說的是，你不適合做臟活，你的價值不在那里，所以你不需要能趕上那些人。你從一開始就走錯了方向，所以你在我這里肯定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br>
    余偉文一愣，“?。俊?/br>
    姚衣摸出手機(jī)，轉(zhuǎn)發(fā)了個地址給余偉文，“這是玄武區(qū)的海騰大廈，這棟寫字樓的租金普遍在三十五到四十五一平一個月的區(qū)間。給你個任務(wù)，一周之內(nèi)，給我在這棟樓里搞定一個面積在一百五到兩百平左右的辦公室，月租單價要控制在三十五到四十元之間，并且要成品裝修，只需簡單改動就能投入使用?！?/br>
    余偉文繼續(xù)發(fā)愣，“??？”

    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

    姚衣笑笑，“我要自己做點(diǎn)生意，的確需要個幫我做雜務(wù)的人，你挺合適。臟活你做不了，這方面是你專長。”

    “姚哥……”

    余偉文終于懂了姚衣的意思。

    姚衣聳肩，“我不需要道上的狗，只需要個生意上的小弟，怎么樣，有興趣沒？”

    “有！當(dāng)然有！姚哥！我……我……我謝謝你了！”

    余偉文呼吸漸漸急促，眼睛里竟又泛起淚花。

    姚衣就見不得這些，“媽的，別婆婆mama，好歹一大老爺們兒，怎么搞得自己和娘炮似的?，F(xiàn)在我手里雖然有點(diǎn)錢，但要做的事還沒譜，你這也就是個打雜的活計，沒什么光宗耀祖的。”

    “嗯！我知道！我懂！但我還知道姚哥你是能耐人，跟你混肯定能發(fā)財！我一定拼命干！一定不讓你失望！”

    “記住我之前說的話，你自作主張和先斬后奏這毛病必須改。明白了嗎？”

    “明白！那我這就去海騰大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