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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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有威儀排場,別有用心的人就越說不出什么,若偷偷摸摸來,反而會惹人懷疑。唉!這些貴人的心思很難摸透,你也要早做打算?!?/br> “我要做什么打算?”沈妍想法很多,可又覺得自己對將來毫無打算。 “松陽郡主此次前來,肯定會把軒哥兒接回京城,讓他認(rèn)祖歸宗。你心里要有成算,軒哥兒成了名門旺族的子弟,身份高貴了,規(guī)矩束縛也就多了。童養(yǎng)媳和自幼訂婚、指腹為婚都不一樣,好說不好聽,何況咱們身份低微。 世家子弟的婚嫁講究門當(dāng)戶對,聯(lián)姻也能鞏固家族勢力。軒哥兒雖說是外室庶子,正室嫡妻也要有與他般配的身份,娘很擔(dān)心你們的親事。武烈侯府是慧寧公主的外祖家,你的軒哥兒的婚事保不準(zhǔn)以后會有麻煩。” 沈妍挽著汪儀鳳的胳膊,笑容很甜美,“娘,你不用擔(dān)心,我心里有數(shù)?!?/br> 她說心里有數(shù)是想安慰汪儀鳳,事情來得太突然,她根本沒來得及細(xì)想,心里怎么可能有數(shù)?好在松陽郡主半個月之后才到,她也有尋思打算的時間。 她剛歇了一口氣,平氏就派丫頭來叫她,說是讓她去查點(diǎn)武烈侯府送來的禮物。七八車厚禮,肯定有她一份吧!她先睹為快,看上眼就想方設(shè)法據(jù)為己有。 剛穿過通往正院的長廊,就看到楊氏和一個丫頭迎面走來。楊氏臉上的笑容很勉強(qiáng),臉色也很不好,跟沈妍說話,語氣中都透出很強(qiáng)的怨念。 不用問,此局――楊氏敗。 丫頭沖沈妍福了福,“侍琴見過姑娘?!?/br> 這丫頭一身淡紫色緞面撒花比甲,淺粉色交領(lǐng)紗衣,米黃色百荷裙,宛如一朵迎風(fēng)盛放的馬蹄蓮。她容貌清秀、身材高挑,舉止言談有度,待人和氣且精明爽利,不愧是出身武烈侯府那等名門旺族的奴才,非一般小家碧玉可比。 沈妍還了禮,很認(rèn)真地打量侍琴,毫不掩示臉上的艷羨與欣喜?,F(xiàn)在的她只是一個九歲的女孩,出身窮苦,沒見過世面,若怕人看不起而遮遮掩掩,反而顯得拈酸造作。能被派出來的丫頭在侯府里有一定的身份,眼睛也一等一的毒。 侍琴觸到沈妍欣賞的目光,恭敬一笑,表面不動聲色,心里卻很受用,誰不愿意讓人羨慕呢?她們還剛進(jìn)院子,文健就告訴她們說這家里由軒少爺?shù)耐B(yǎng)媳當(dāng)家主事,雖年幼卻不好糊弄,讓她們用心對待。侍琴也準(zhǔn)備了下馬威,可她沒想到和沈妍的第一面竟然這么和悅,這倒令她對沈妍憑添的幾份好感。 “姑娘,嬤嬤讓奴婢傳句話,說車馬勞頓很累,明天再給姨娘和少爺請安?!?/br> “我會轉(zhuǎn)告,侍琴jiejie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明天見?!?/br> 楊氏沖侍琴的背影狠狠瞪了一眼,怕沈妍看出端倪,又?jǐn)D出一張笑臉。在楊氏陪客的過程中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沈妍沒興趣知道,只要她的目的達(dá)到就好。 平氏靠坐在暖閣的軟榻上,傷心哀嘆,平慕軒也滿臉郁郁之色。楊氏在門口張望了幾眼,笑臉開花,成堆的恭維話在暖閣炸響。平氏母子都皺起眉頭,誰也沒理會她。平氏欲言又止,隨口問了沈妍幾句,就讓她到前院招呼賓客了。楊氏想留下來套套近乎,被平慕軒三言兩語攆出來,布滿訕笑的肥臉紅似豬肝。 王氏和平蓉都來了,正在招呼女客用飯,滿臉熱情好象主人一樣。聽周管家說,平大夫和平安在男客那邊走了過場,就都到敞廈陪文健等人了。秋管事被他們趕回來了,敞廈成了他們父子的舞臺,上演什么樣的臉譜就可想而知了。 沈妍嘆氣說:“真不巧,偏偏二舅爺前天出了遠(yuǎn)門,文統(tǒng)領(lǐng)和侍衛(wèi)們只能讓大舅爺和大表少爺照顧了。他們都是體面規(guī)矩人,想必不會出什么差錯,讓人看笑話。大舅奶奶和蓉表姐也是靈透人,要知道她們來,就讓她們?nèi)ニ藕蚰切╇y纏的嬤嬤們。她們現(xiàn)在才來照顧客人,為難的事避開了,里子面子倒都有了?!?/br> “一窩子下作人,我昨天讓美妞去問他們來不來參加宴請,他們連門都不讓進(jìn),一口回絕說不來?,F(xiàn)在又巴巴過來,還不是聽說武烈侯府來人了,想露臉嗎?” “人家會把握時機(jī),哪象二舅奶奶你是實(shí)在人,一心一意為軒哥兒打算?!?/br> “你這丫頭年紀(jì)不大,倒是明白人,難怪軒哥兒娘喜歡你,回頭你要跟她說清楚,我去招呼客人。”楊氏咬牙冷笑,扭著肥重的身體向王氏殺去。 沈妍冷笑,若不是聽說武烈侯府來人,平大夫一家也不會過來。這就是他們一家的嘴臉,拜高踩低,心機(jī)歹毒,她正跟他們一家憋著一口惡氣呢。趕上今天這事,又有楊氏這把锃亮的沖鋒槍握在手,肯定讓他們一家把露臉變成出丑。 楊氏跟教養(yǎng)嬤嬤們生了氣,不敢表現(xiàn)出來,正愁有氣沒處撒呢,讓她去對付王氏母女正好。楊氏也很可惡,她們狗咬狗、一嘴毛,兩敗俱傷最好。 沈妍叫來周管家和秋管事,囑咐了幾句,把宴席收場的事交給了他們。她剛準(zhǔn)備回去,就見文健帶幾名侍衛(wèi)過來,身后跟著點(diǎn)頭哈腰的平大夫和平安。 “我要把車馬調(diào)往驛站,禮物如何安置,請姑娘明示?!蔽慕≌f話很客氣。 “文統(tǒng)領(lǐng),禮物好安置,就放在三進(jìn)的庫房,省得來回搬挪費(fèi)力?!逼桨才阈ο蛭慕∵M(jìn)言,又冷冷掃了沈妍一眼,目光中滿含警示。 沈妍嗤鼻輕哼,根本不把平安放在眼里,說:“侯府賞賜的厚禮怎么能放到三進(jìn)的庫房呢?有勞文統(tǒng)領(lǐng)吩咐手下把禮物抬進(jìn)正院,我們再做安排?!?/br> 文健根本不看平安,沖沈妍點(diǎn)頭說:“好,還請姑娘派人引路?!?/br> “秋管事,你安排小廝在二門外引領(lǐng),唐嫂,你帶人去打掃正院的小庫房,順便找?guī)讉€婆子在二門內(nèi)伺候?!鄙蝈鎺\笑,不用思考,就安排得井井有條。 文健帶侍衛(wèi)離開,秋管事和唐嫂也各自按安排行事了。沈妍里外看了看,又詢問了周管家,得知沒事,正準(zhǔn)備離開,就被一臉恨怒冷笑的平安攔住了。 “別猖狂得太早,有你哭得時候,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br> 沈妍搖頭聳肩,不屑一笑,“我的身份是誰,表少爺不知道嗎?看來表少爺對你的親姑母家還是不夠了解,拜托你以后少指手劃腳,免得讓人笑話?!?/br> 說完,沈妍不等平安吭聲,就蹬開兩條小短腿,灑下一串脆笑,離開了。 平大夫皺眉嘆氣,想訓(xùn)斥平安幾句,倒被平安甩了臉色,弄得很尷尬。平安把王氏和平蓉叫出來,一家四口躲到無人處嘀嘀咕咕,顯然是在商量對策。 多數(shù)賓客吃完飯,就各自回家,成了不遺余力的宣傳者。少數(shù)女客打了勸慰平氏的幌子,想來巴結(jié)奉承套近乎,都被婆子們擋在二門外了。 侍衛(wèi)們抬著朱紅色的箱籠魚貫而來,眾人咂舌艷羨,諸多好奇的目光好象小鉤子,恨不得破箱而入,鉤出里面的寶貝,大開眼界,繼而據(jù)為己有。 沈妍讓婆了在院子里鋪上油布,箱籠全部擺放在油布上,查驗(yàn)清楚并分類之后再入庫。平氏傷心難過,郁郁不歡,這么多厚禮只能由沈妍帶人清點(diǎn)。侍琴帶了一個叫侍畫的大丫頭同沈妍一起對帳,并教給她貴重物品如何歸類、如何保管。 幾十只箱籠羅列在院子里,紅漆映襯著正午的陽光,格外耀眼。箱籠全部送進(jìn)來之后,沈妍怕人多手雜,就讓婆子守住月亮門,不允許有人隨便進(jìn)出。院子里只有沈妍、侍琴和侍畫清點(diǎn)物品,孫嬤嬤帶兩個穩(wěn)妥的婆子往小庫房里搬運(yùn)。 “讓我們進(jìn)去,你們這幫死奴才,竟敢阻攔主子進(jìn)出,誰給了你們這么大的膽子?”平蓉尖聲厲氣喊叫,尖刀一樣的目光死死盯著沈妍。 月亮門外,平大夫一家四口、楊氏母子四口,還有幾個跟平家沾親的女人都要進(jìn)來看望平氏。守門的婆子不讓他們進(jìn),他們就堵在門口,連罵帶喊。 “姑娘,他們……”侍琴笑意吟吟看著沈妍,等她說話。 沈妍撇嘴一笑,輕聲說:“清點(diǎn)禮物事關(guān)重大,為防嫌疑,現(xiàn)在誰都不能進(jìn)?!?/br> 侍琴點(diǎn)頭,到門口吩咐婆子,并言明他們在堵門糾纏,就讓侍衛(wèi)來驅(qū)趕。這十多個人碰了硬釘子,只好訕訕退去,滿臉不憤,平蓉更是提名道姓怒罵沈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