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jié)
“煩請二位轉(zhuǎn)告沈?qū)④?,西魏國遭了天譴,數(shù)十萬大軍中,有一大部分人染上了瘟疫,連提刀拿槍的力氣都沒有了,現(xiàn)在正是反攻的最佳時機?!?/br> “是,項大人?!焙谝氯诉f給項懷安一封信,就告退離開了。 項懷安看完沐元澈的信,更加高興,給幾名將領(lǐng)各自分配了任務(wù)。又傳令守軍這幾天嚴加防守,休息整頓,五天之后,一舉攻下隘口,收復(fù)邊郡和平安州。 “妍兒,我忘記問你了,老程的情況怎么樣?” “今天剛治療了一次,還沒反映,再治療幾次看看吧!” 項懷安點點頭,猶豫片刻,問:“妍兒,我聽老程說西魏大軍染上瘟疫是因為你給了他們一種好藥,到底是什么藥,跟我說說,我好上報朝廷嘉獎你?!?/br> 西魏大軍戰(zhàn)敗,若一板一眼論功,沈妍的功勞絕不比沐元澈小,可這份功勞傷天害理,她不敢領(lǐng)。話說以惡制惡沒有錯,可她不是大jian大惡之人,這樣的惡行她難以承受。當時偷偷摸摸做了,就永遠壓在心底,不讓邪惡見光。 “項伯伯,你不要向朝廷上報這些,更不需要嘉獎我,其實這不是好事,也沒有什么好藥?!鄙蝈nD片刻,又說:“就因為打仗,死得人太多,城西的莊子有十幾個人染上了瘟疫,當時我正好路過那座莊子,就去救治了。 有兩個人病情很嚴重,我知道治不好了,就讓人偷偷摸摸把他們送到西魏大營的邊界線上,瘟疫很快就傳開了。我跟老程說給了他們一種好藥,是故意騙老程呢,您不要信。因為這件事,我時時自責(zé),您千萬不要提嘉獎我,那樣我會更慚愧。您要上報朝廷,就直接說西魏的殺戮觸怒了上天,軍中才有人得了瘟疫?!?/br> 沈妍早有準備,這番謊話她曾經(jīng)自己演示了幾遍,真說出來的時候,還緊張得手心冒汗。仔細琢磨推敲,她這番話其實漏洞很多,她很怕項懷安再追問。 “既然你不想要這份功勞就算了,西魏殺了這么多人,他們就是有人染上瘟疫,你也不用自責(zé)。這只能說明是他們的殺戮觸怒了上天,這是他們該得的懲罰?!?/br> “多謝項伯伯。”沈妍松了一口氣,心里也舒服了很多。 又給老程針刺了三次,他就醒了,可不管跟他說什么,他都一言不發(fā),問急了他就哼幾聲。他頭部的傷口正在愈合,思維和記憶力是否恢復(fù),他沒明確的反映,別人也不知道。自他醒來,對針刺治療很排斥,看人的目光也不對勁了。 這天,沈妍走進帳篷,看到老程躺在床上,眉頭緊蹙,正盯著棚頂發(fā)呆,眼神透出陌生。她覺得老程也和以前不一樣了,突然產(chǎn)生了一個離奇大膽的想法。 “程叔、程叔,我來看你了,嘿嘿……”沈妍搬了一把椅子坐下,湊到老程耳邊,低聲說:“天王蓋地虎,你說下一句,哎!寶塔鎮(zhèn)河妖,你真不知道?” 老程轉(zhuǎn)頭看沈妍,面色平靜,眼神生疏,“……” “你不知道這個千古暗號?那么哦哈喲咯嘖囈嗎……” “鏡子?!崩铣涛孀∽约旱哪槪K于開口了。 沈妍反映過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沒有,忙出去跟丫頭拿來一面小銅鏡,遞給了老程。老程猶豫半晌,才拿鏡子照自己的臉,只看了一眼,就閉上了眼睛。 “程叔,你是不是……” “讓我安靜一會兒?!?/br> “哦,我在外面,有事喊我?!鄙蝈麚u頭一笑,老程不是被穿越了,而是他想起了自己的過往,有好多事情清醒了反而難以接受,就象他現(xiàn)在這樣。 又過了兩天,沐元澈帶領(lǐng)的五萬兵馬到達了松城縣南面的第一道關(guān)卡,大軍扎營休息。幾名將領(lǐng)清點守軍,重新編制,準備與大軍會合,共同反攻。 沈妍和歸真剛給老程行針,就聽到兩丫頭的斥呵聲,有人要進帳篷,她們攔人,反而遭了調(diào)戲。知道有人進來了,沈妍和歸真都不敢分心,連頭也沒抬。 “老程,疼嗎?”一張俊朗的風(fēng)塵仆仆的臉帶著欠揍的嘻笑湊過來,只怕別人不注意他,還擠眉弄眼,“老程乖,乖哦!不疼、不疼,我也被扎過?!?/br> 老程看著沐元澈,目光復(fù)雜,一會兒,他閉上眼,喉嚨里發(fā)出深深的嘆息。 沐元澈還想往前湊,觸到沈妍清冷的目光,聳了聳雙肩。沈妍五指夾住十根銀針,沖他一比劃,他一步就躥到了門口,比兔子還快。 “這些日子,我在鬼門關(guān)走了幾趟,還受了一次重傷,我想……” “有話一會兒再說,出去?!鄙蝈Z氣生硬,不容置疑。 “出去就出去,你不想讓我出去,我還不理你呢。”沐元澈輕哼一聲,走出帳篷,覺得心里憋氣,順手扯開白芷和黃芪發(fā)髻,又調(diào)戲了她們一番,才離開。 沈妍剛?cè)∠吕铣躺砩系你y針,沐元澈就跳進來了,時間掐得極準。歸真幫老程整理好衣服,收起藥箱,囑咐了老程幾句,就出去了。丫頭端來溫水,讓沈妍凈手,沒等她洗,沐元澈的手就先伸進銅盆,比她快多了。 “老程,我聽說你跟項大人意見相左,就想一個人把隘口攻下來,真是勇氣可嘉?!便逶焊袊@半天,又神秘兮兮說:“其實這叫匹夫之勇?!?/br> 老程靜靜注視他的臉,不說話,目光復(fù)雜到讓人看不出情緒。沐元澈讓他看得不好意思了,趕緊摸自己的臉,見老程閉上眼睛,他才笑了笑。 “妍兒,老程怎么了?” “傷還未全愈,慢慢就會好,你別在這吵鬧了?!?/br> “那咱們出去說?!便逶和熳∩蝈母觳玻袄铣?,睡覺,乖哦!” “松開手?!鄙蝈﹂_他的胳膊,扯著他的衣袖出去了。 沐元澈纏著沈妍,整整嘮叨了一個時辰,把這段日子發(fā)生的大事小情全告訴她了。沈妍聽到這么多事,一時間大腦消化不了,撐得頭暈?zāi)X脹。 當時,皇上傳來密旨,讓他帶兵援救隆州?;蹖幑饔纸o了他一封密信,一塊兵符,告訴他皇上的密旨只是幌子,讓他按信中所寫的計劃行事。 幾人按密旨行事,商定兵分兩路援救,他帶三千精兵抄小路直取隆州。其實那個人根本不是他,而是他的一個親從,夜黑火暗,誰也沒看清。 親隨扮成他去了隆州,他化妝成親隨去華南和中南兩省的大營調(diào)兵了?;蹖幑髟缇椭牢髂?、西北兩大營的統(tǒng)帥已被御親王收買,只好舍近求遠。他帶華南和中南兩省大軍殺回來,換掉了西南、西北兩大營的統(tǒng)帥,才來反攻西魏。 “妍兒,你怎么不說話?” “你說了這么半天,是不是口渴了?去喝茶吧!我還有事要做?!?/br> 他事無俱細,把話都說盡了,沈妍連點疑問都提不出來,不知該說什么了。 沐元澈準備帶兵攻打西魏,沈妍等人不能再留在前線,正好老程的傷也差不多好了,項懷安就派人把他們送回了金州城,沈承榮和他幾個手下也一同回來了。 沈承榮等人身上的毒瘡正在結(jié)痂,仍有一種惡臭味,沒人愿意接近他。回到金州,他一頭扎進驛站,再也沒出來,軍需官和監(jiān)察督軍的職責(zé)他一樣也沒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