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節(jié)
“圣女,你可真是萬人敬仰的女菩薩,”周嬤嬤這句話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平蓉不敢與周嬤嬤冷厲的目光相對,頭偏向一邊,暗想應(yīng)對之策??吹娇吭谧雷由戏?jīng)書的沈妍,她怒不可遏,推開婆子就抓向沈妍,惡言惡語怒罵。沈妍躲開她的攻勢,白芷和黃芪出手,三招兩式就控制了她。 沈妍忽然合上經(jīng)書,驚呼一聲,高聲說:“我知道了,圣女一定是歡喜佛上身了。你們看,這本經(jīng)書上寫的很清楚,歡喜佛是、是那個佛?!?/br> “什么是歡喜佛?”徐慕軼掐著額頭,有氣無力問了一句。 周嬤嬤一把搶過沈妍手里的經(jīng)書,翻開第一頁,沒看到經(jīng)文,就看到一副圖畫,畫上一對**的男女相擁交歡,圖畫旁邊有幾個大字,注明“歡喜佛”。周嬤嬤的老臉很不自在,看向沈妍的目光透出惱怒,卻強忍沒發(fā)作。 平蓉拿過周嬤嬤手里的經(jīng)書,工工整整放到桌子上,冷哼一聲,說:“本圣女剛才確實是歡喜佛上身,不必大驚小叫,你們大少爺是圣男轉(zhuǎn)世,我和他交歡是神佛的旨意。都是你們突然闖進來,壞了歡喜佛的好事,神佛會怪罪你們的?!?/br> 沈妍暗嘆冷笑,這平蓉還真是聰明人,知道什么時候要順桿爬。她對佛經(jīng)教義知之甚少,不清楚佛的歷史淵源,更不懂佛法的圣意。但她善于偽裝,借一副圣女的面孔,糊弄那些手上沾了血、心里有虧欠的權(quán)貴愚婦綽綽有余。 “無恥。”徐慕軼有點力氣,起身要走,又被周嬤嬤攔下了。 “圣女,我、我不想……”沈妍滿面通紅,眼神驚恐,嚅囁著說:“我、我癸水來了,我怕神佛怪罪,就、就去凈房,在、在外面聽經(jīng)。我不知道歡喜佛突然上了你的身,也不知道大少爺是圣、圣男轉(zhuǎn)世,我、我請菩薩恕罪?!?/br> 平蓉見沈妍裝腔做勢的樣子,恨得銀牙咬碎,但她還要偽裝,不敢發(fā)作,故作大肚,說:“歡喜佛不會怪罪你,你癸水來了,身上不干凈,趕緊離了這里。” “是是是,圣女?!鄙蝈l(fā)遇大赦,為難的目光又投向周嬤嬤。 周嬤嬤跟沈妍主仆走到屏風(fēng)外面,低聲問:“沈姑娘有什么話說?” “嬤嬤,我今天確實來了癸水,怕神佛怪罪,驚急之下,才敢在大少爺面前說來癸水的事。這件事可千萬不能讓外人知道,要不我的名聲可就毀了?!?/br> “沈姑娘放心,今天在場的都是聰明人,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周嬤嬤冷笑幾聲,又說:“圣女給姑娘和大少爺,聽完經(jīng),你們就各自回去了。大少爺不小心弄臟了衣服,老奴讓人給他拿來一套換上衣服,有什么大驚小怪?” “多謝嬤嬤,我們都記住了,等少爺?shù)囊路没貋?,我們再離開?!?/br> “還是姑娘慮事周全,老奴謝過?!?/br> 沈妍隨周嬤嬤轉(zhuǎn)回花廳,對平蓉說:“圣女,嬤嬤不知道歡喜佛,煩請您給她講講,讓我們都聽聽。我在外廳聽經(jīng),聽完就走,以后絕不再打擾圣女?!?/br> 平蓉?zé)o奈,拿過經(jīng)書,硬著頭皮講經(jīng),她心里惱恨至極,又煩躁不堪。到最后,她都不知自己在講什么,別人聽她在應(yīng)付,對她的崇拜之情慢慢消失。 徐慕軼主仆走出漱花齋,沈妍也帶幾個丫頭出來,與徐慕軼等人道別。漱花齋里傳來杯盤碟盞落地碎裂的聲音,幾人互看一眼,誰也沒作聲,就各自走了。 回到青蓮院,沈妍去看了平氏,聽丫頭說平氏和幾個姨娘去了園子,沈妍就回了房間。想起平蓉氣急敗壞的樣子,她心里暢快,倒在床上,嘻笑出聲。 平蓉裝成圣女到武烈侯府肯定有所圖謀,至于她的目的,沈妍不得而知。但今天交鋒,平蓉敗得很窩囊,以后再施詭計,也要掂量掂量。等項云謙查清平蓉的底細和她來徐家的目的,沈妍會設(shè)計反攻,到時候新仇舊恨一起報。 …… 徐家內(nèi)院正中是徐老太太的福禧堂,東邊是二房的院落,長房住在西邊。 在長房的幾座院落正中,有一座三進的大宅院,是長房大太太汪夫人的居所安寧院。安寧院往西南是項氏的紫槐院,往西北是徐慕軼的逸風(fēng)院。 項氏帶幾個丫頭婆子從逸風(fēng)院出來,氣得牙關(guān)緊咬,渾身輕顫。下人見她這副模樣,都摒神靜氣,有一個看上去很體面的婆子小心翼翼勸導(dǎo)她。 “奶奶,不如去跟太太說說,老奴覺得這事不簡單。” “母親這兩天精神不好,老太太又快過壽了,我怕驚擾了她?!表検掀届o了一會兒,說:“快擺中飯了,我去伺候太太用飯,看看情況再說。” 徐皇后派兩個嬤嬤送來一些稀罕的鮮果點心,她們先給徐老太太請了安,又去陪汪夫人說閑話。時近午時,汪夫人要留飯,嬤嬤們婉拒盛情,離開徐家。送走宮里的人,汪夫人很高興,下人開始擺飯,正好項氏也來伺候了。 “今天不用你伺候,你坐下來陪我吃飯,就別講那些規(guī)矩了?!?/br> “是,母親?!表検闲Φ煤苊銖姟?/br> “軼哥兒呢?也叫他過來吃,反正這么多菜,足夠我們一家三口吃了。” 項氏神色很不自在,支吾說:“他、他不太舒服,想歇一會兒,就別……” 出了那樣的事,麻煩不小,項氏做不到神色如常,越是擔(dān)心就越容易被看穿。 汪夫人見項氏神情古怪,知道有事,就沉下臉,問:“到底怎么了?” “母親先用飯吧!沒事?!?/br> “是不是軼哥兒有事?他出什么事了?快帶我去看他?!?/br> 徐家二房子嗣繁盛,而長房自徐秉烈父子殉國之后,有個嫡孫也夭折了,到現(xiàn)在只剩了徐慕軼這根獨苗。再加上徐慕軼性情和潤,風(fēng)姿倜儻,汪夫人受若至寶。徐慕軼雖是庶出,去養(yǎng)在項氏名下,這些年,項氏一向視他如己出。 “母親,軼哥兒沒事,您先用飯吧!” “到底怎么了?你想急死我呀?不行,我要去看他。”汪夫人起身就往外走。 項氏知道瞞不過去,又怕汪夫人因擔(dān)驚而生病,就跟她一五一十說了,隨后又補充說:“媳婦覺得那圣女恬不知恥,不如我們回了老太太,把她趕走。什么歡喜佛?徐家未嫁的女孩這么多,這種事要是傳出去,豈不毀了她們名聲?!?/br> 汪夫人冷哼一聲,斥責(zé)道:“徐家女孩確實不少,可哪個是從你肚子里爬出去的?哪個是我們長房的?她想害我們,搭上自己的孫女,也是罪有應(yīng)得?!?/br> 項氏明白汪夫人的話外之音,汪夫人認為這件事是松陽郡主設(shè)計的,是想陷害徐慕軼。若這件事要真?zhèn)鞒鰜?,也會帶累二房女孩的名聲?/br> 如果松陽郡主知道漱花齋發(fā)生的事,又得知汪夫人恨上了她,肯定會哭叫自己比竇娥還冤。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一個餿餡餅砸到她頭上,她只能認命。 “去把周嬤嬤叫來,我細細問她?!蓖舴蛉讼肓讼耄屑毞愿懒诵母蛊抛訋拙?,又說:“誰也別想當(dāng)我是傻子,這事要不是松陽那賤人謀劃的,我一頭撞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