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節(jié)
然而此刻若是退場,便當(dāng)真輸了。她唯有走下去,雖然不知走下去會面對什么,但她只能堅持,她不能讓自己多日的努力付諸東流,也不能放棄救出三郎的唯一機會! ☆、286意外關(guān)注 更新時間:20130602 此番,勝就勝在甘露萱亦是女人,有本事,她就把自己也丟出場外去。 而自己雖是夸贊了她,亦是得罪了她,稍后不知她會弄出什么幺蛾子。女人最了解女人,像甘露萱這種拿眾所矚目當(dāng)蠟燭元寶吃的人物,斷不允許有人搶了她的風(fēng)頭,尤其那人還是個女人。 洛雯兒不再看甘露萱已經(jīng)有些扭曲的笑意,朝眾人拱手:“古有木蘭替父從軍,殺敵無數(shù),今我無涯亦出了位女英雄……月璃櫻,戰(zhàn)功赫赫。試問在場的須眉男兒,又有幾人能夠上陣拼殺,拒敵于千里之外?凡事從無到有,這位公子便不要糾結(jié)于此了吧?洛某今日來此,是向往各位的才學(xué)與能力,愿誠心誠意的向諸位學(xué)習(xí),還請賜教?!?/br> 人家已是至此,眾人還有何話說?若再為難,倒顯得自己小氣,于是紛紛拱手還禮。 對面那位公子依舊怒目,便有人提醒:“人家一個小女子都說到這份上了,難道你一個大男人當(dāng)真不如她?” 眾人便笑。 他便漲紅了臉,雙手一拱又放下,算是還了禮了。 甘露萱深深的睇了洛雯兒一眼,眸底晦暗不明,然后轉(zhuǎn)了身,扭扭的去了。 洛雯兒松了口氣,不覺四處張望。 那個說會一直看著她的人在哪呢?如今,他也該放心了吧? 她自是沒有尋到那人,有些懊喪的轉(zhuǎn)了頭。 然而就在這一瞬,她感到有一雙目光犀利的打到她背上。 她急忙回了頭,卻只見參賽者的凝重與觀賽者的激動。 狐疑的轉(zhuǎn)了身,便覺那雙目光又出現(xiàn)了。 不是如芒在背的感覺,只是……仿佛無論她走到哪里,都會牢牢的牽住她,就像拴在風(fēng)箏的線繩似的。 而這種關(guān)注,絕對不屬于莫習(xí)! ========== 辰時三刻,斗香大會正式開始。 第一輪,辨香。 一排排的藍(lán)袍太監(jiān)魚貫而入,端著鋪紅綢的鎏金托盤,上面放著三十個青瓷小瓶,旁置筆墨,要求在一個時辰內(nèi)寫出這三十種香料的名稱。 若是純香,只寫香料名;若是合香,便要寫出配料名,用料多少。 托盤編號,卷紙上的編號與案角的編號一致,參賽者作答時要明確寫上托盤與瓷瓶的編號,前者填于右上角。答案則在評委手中。評判時只對編號,便如同現(xiàn)代的試卷密封,要的就是公平公正。 普通人最多可在一定時間內(nèi)分出十幾種氣味,更多的人則只能分出幾種。而辨香的時間不能過長,要有間歇,有休息,這樣嗅覺才能在飽和的疲勞與遲鈍下恢復(fù)敏感。 最初的三四次間隔最短,亦最為重要,之后間歇便漸漸延長,有時可達(dá)兩刻鐘乃至一天,或持續(xù)二三天。況要重復(fù)多次,因為需觀察不同時間中香氣的變化。 如此,僅在一個時辰內(nèi)要分辨三十瓶既有純香又有合香的香品,還要準(zhǔn)確無誤,實在是一種能力與耐力的考驗。 煞風(fēng)景的鑼聲再次敲響,絲竹之音中,參賽者開始有條不紊的拿起小瓶,打開,輕嗅…… 嗅的時候一定要保持距離,因為植物一旦濃縮為香料,味道都比較沖,容易刺激呼吸道。而且離得近,未必聞得準(zhǔn),因為香料都有揮發(fā)性,揮發(fā)出來的氣味,才是真正在使用中呈現(xiàn)出的味道。 每個人都凝神定氣,或蹙眉,或閉目,手不停歇,除淺淺的絲竹之聲,廣場上一片靜寂,即便有人突然暈倒,也沒有人額外多看上一眼,而且場外早有太醫(yī)院的人在準(zhǔn)備著,無聲無息的就給抬下去了。 對于觀賽者來說,這是個比較枯燥乏味而漫長的過程,然而就連據(jù)說玩心甚重的王上都安靜陪坐,便沒有人愿意擅自離開。況大多數(shù)觀賽的都是無涯人,沒有見過斗香大賽,便使勁拿眼盯著整個過程,打算將來拿出去跟人炫耀。 太陽一點點的滑向中空,天氣漸漸熱起來,有人出了汗,屬于人自身的體味亦漸漸散出,雖然大賽期間,一律禁止用香,亦絕對是一種干擾。而且縱然四圍無花無樹無草,但是有風(fēng),風(fēng)將別人盤中的,桌上的,手里的香氣吹來,四面八方的吹來,避無可避。 洛雯兒的鼻尖已經(jīng)沁出了汗珠,眉心緊蹙,手卻沒有停歇。 婉瑩盯著洛雯兒的背影,掌心越攥越緊。 當(dāng)洛雯兒在紙上落下最后一筆,鑼聲剛好敲響。 洛雯兒發(fā)現(xiàn),這于悠揚的樂聲中忽然來這么一下響亮得幾乎可以貫穿鼓膜的聲音很是有醍醐灌頂?shù)男Ч?/br> 藍(lán)衣太監(jiān)們又像藍(lán)唐王魚一般的游下來了,于是便出現(xiàn)了仿似考試結(jié)束收卷的一幕。 有人急忙往紙上添字,有人撿了小瓶要做最后掙扎,怎奈忙中出錯,打翻了瓶子,這還算好的,有人打翻了硯臺,把寫好的答案糊成了一片黑,當(dāng)即痛哭出聲。 有人扯住太監(jiān)的袖子:“公公,求求您,我就差一個字了,一個字……” 全不顧太監(jiān)這個行業(yè)是他往日最瞧不上眼的一種。 有人索性跪在地上乞求。 太監(jiān)面無表情:“公子,上面都看著呢,您覺得可能嗎?” 有人趁機偷偷往別人的卷紙上瞄,卻是忘了,每個托盤內(nèi)瓶子的編號都不一樣,里面裝的香料,也未必相同。 有人則發(fā)了狂,直接將答案撕碎,將小瓶掃落一地。 對不起,立即有侍衛(wèi)過來,架了出去。 然后那邊又有人昏倒了。 交卷之末,真是人生百態(tài)啊。 洛雯兒有些感慨,然后便見太監(jiān)上前,收起了她面前的卷紙,另一個太監(jiān)則將托盤端起,順額外的瞧了她一眼,點點頭。 她并不認(rèn)識這個太監(jiān),心下納罕,然而四下一瞟,才發(fā)現(xiàn)許多參賽者桌面狼藉,托盤上也是東倒西歪,有不少小瓶都敞了蓋丟著,想必這個太監(jiān)是見自己收拾得比較整齊所以以示嘉許吧。 微偏了頭,睇向那個攻擊她的家伙。 但見他的桌面也很整潔,只不過因為他這組前面有“鬧事”的,所以太監(jiān)暫時還沒有走到他身邊。 她又睇了一眼,忽的一驚。 “哎……” 那人瞅了她一眼,旋即調(diào)開目光,滿臉憤憤加不屑。 “哎,”洛雯兒顧不得了,指著他的臉:“血,流血了!” 用鼻過度的結(jié)果,再加上天氣炎熱,心情緊張…… 那人有些慌亂,翻了袖子,卻找不到帕子,而血已經(jīng)一滴接一滴的砸到白石案上,如綻開的梅花。 他正要拿袖子去抹,視線的一角忽的多了方雪白的帕子…… 簾幕內(nèi),一襲同樣雪白衣袍的千羽墨身子一震,迅速前傾,似乎就要破簾而出…… “咳,咳咳……” 胡綸拼命的咳,他真擔(dān)心主子會飛出去,或者不管不顧的來一句:“她在干什么?” 主子,其實那是友情,呃,是舉手之勞之情…… 那人定定的看了帕子一會,默默的接過來,捂住鼻子,頭稍向后仰,閉上眼。 周圍有淡淡的噓聲,自是那些個完成考卷氣定神閑者。 “誒,送了帕子了!” “下一步是交換信物?” “真是不打不相識呢?!?/br> “早知道我也……” “嗯,看那模樣也挺標(biāo)致的……” 那人依舊閉著眼,臉色卻漸漸紅了…… 千羽墨到底沒飛出去,也沒說話,只拳頭漸漸緊了…… 一旁穩(wěn)如泰山的王后東方凝瞄了他一眼,再瞄一眼…… 太醫(yī)提著藥箱奔上來,那人搖搖頭,因為藥的氣味是會干擾判斷的。 他終于止了血,卻沒有將帕子還給洛雯兒,只低低的說了句:“我洗干凈了再給你……” “不用了?!?/br> 洛雯兒可不想費事,雖然也知道古代女人贈送帕子給男人是一種暗示,但是非常時期,難道還會生出什么誤會嗎?況且就在之前她還狠狠“刺激”了他?關(guān)鍵是,帕子是素的,依她的能力是休想在上面弄出什么花啊朵啊的,又有什么好聯(lián)想的? 那人卻漲紅了臉,重現(xiàn)怒氣。 她一怔,豁然明了……大概他是以為自己會嫌棄他用過的帕子吧? 真是麻煩,若是紙巾就沒這么多說道了。 呃,她要不要同莫習(xí)商討下這個項目? 這邊神思轉(zhuǎn)動,那邊就點了頭:“好,你洗了還我吧?!?/br> 那人的臉更紅上幾分,索性瞪了她一眼,怒氣沖沖的看著前方。 這又是怎么了?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這男人的心更難捉摸。 這邊廂,昏倒的發(fā)狂的沒寫完卷紙的意圖抄襲作弊的統(tǒng)統(tǒng)被請了出去,卷紙自然當(dāng)場作廢。百張白石案頓時空了一半,而留下的五十人,待前方公布了結(jié)果,又會剩下幾個? 洛雯兒大略一掃,目前在場的依舊是以雪陵人居多,似自己這等“魚目”,僅四五人耳,只是不知道乾、丁、穆三家在這些雪陵人中又占了怎樣的比例。 絲竹之音依舊在悠悠的飄著,和緩,安寧,似乎想要變成溫柔的水,來撫平眾人的心緒。然而無論怎樣努力,眾人的目光只盯著前方那六位裁判,如日光一般灼熱。 ☆、287錯在何處 更新時間:20130603 場上又來了許多赭袍太監(jiān),將空出來的白石案全部撤下,于是眼前頓時空曠了不少,剩下的參賽者或疏或密的點綴在偌大的廣場上,好像是布下的一個奇陣。 洛雯兒有些好笑的瞧著獨自立在西北角的雪陵人,忽聽耳邊傳來一句:“我叫段玉舟。” 她循聲回頭,正見那個方才還憤憤不平的年輕人收回目光,一本正經(jīng)的看著前方,臉卻不聽話的紅著。 “你……過后可以找我?!?/br> 語畢,臉更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