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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牌助理》

    作者：非天夜翔

    ☆、第一章

    十一月，北京。

    “你當(dāng)初跟我承諾的什么？幾年買房？幾年買車？老娘家都不要了，跟著你到這鬼地方來，你看看你的同學(xué)都混成怎么樣，再看看你！你混成什么樣了？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同學(xué)會出來，蕭毅就忍受著念叨，雙手插在口袋里，叼著煙埋頭走，女朋友在身后停下來，蕭毅也沒發(fā)現(xiàn)，就這么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

    “對不起?！笔捯闳拥魺?，無奈道，“老婆，我也想生存下去，我已經(jīng)很努力了，再給我一點時間……”

    蕭毅轉(zhuǎn)過身，背后空空蕩蕩，沒有人。

    一陣秋風(fēng)吹過，手機(jī)響，“老婆”的號發(fā)來短信。

    【蕭毅，我們分手吧?！?/br>
    電話又響。

    蕭毅接了電話，是家里打來的。

    “蕭毅吶?！笔捯愕睦夏镌谀沁呎f，“怎么電話也不接？什么時候回家？”

    “我……”蕭毅疲憊地說，“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嗎？”

    “你爹剛剛看新聞聯(lián)播還問來著，買婚房的話，首付八萬夠嗎？”

    “用不著你們的錢，我進(jìn)地鐵了，明天再說，我給你打電話，媽，早點睡，別讓老爸去借錢?！?/br>
    夜十二點，蕭毅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出租屋，一腳踹開門，倒在沙發(fā)上直喘氣。

    “廢物廢物……廢物點心……”蕭毅疲憊地說，“不如去死?！?/br>
    蕭毅搖搖晃晃走到陽臺上，對著十八樓下的夜景，爬上欄桿，又爬下來，爬上去，又爬下來，反復(fù)十幾次動作后，跪在陽臺上，哇哇大哭起來。

    蕭毅：“媽啊——”

    “哭毛啊！”隔壁陽臺上落地窗門一拉，朝他怒吼道，“幾點了！再發(fā)酒瘋報警??！”

    這萬惡的拜金社會，連哭都不讓人哭了，蕭毅爬回房里去，寒風(fēng)蕭瑟，他掙扎著爬到廚房里，擰開煤氣，電話一直響，蕭毅看了眼，發(fā)現(xiàn)是今天晚上出來聚會的一個同學(xué)。

    蕭毅看看煤氣爐，打算還是先煮碗面吃下去再想自殺的事。

    蕭毅吸溜吸溜吃泡面，一邊給女朋友打電話，關(guān)機(jī)，吃完泡面以后整個人一躺，疲憊地閉上雙眼。

    房租兩千，水電氣話費(fèi)四百，吃飯下超市陪女朋友逛街一千，信用卡債兩千，交通四百……月入五千扣掉稅，月月靠信用卡過日子，每個月卡著最低還款額……房子一平方八萬，通州也要兩萬五三萬……

    不吃不喝，三百年才能買一套房子，結(jié)婚？

    蕭毅好幾次動過回家的念頭，然而三線城市房子也要一萬二，找份工作，月入三千，只有餓死在路邊的命。

    蕭毅無力地關(guān)了燈，電話又來了，屏幕一閃一閃。

    翌日早上，七個未接電話，蕭毅疲憊地?fù)芑厝?，那邊顯然也是宿醉未醒，迷迷糊糊道：“誰??！”

    “我?！笔捯愦鸬?，“你搞什么，半夜三更給我打好幾個電話?！?/br>
    打電話的人是蕭毅同寢室的大學(xué)同學(xué)杜馬，當(dāng)年與他睡上下鋪，為了泡妞沒少找蕭毅借錢，昨天晚上群嘲蕭毅，也正是他嘲得最起勁，畢業(yè)以后，杜馬短短三年時間便在北京站住了腳，混到上千萬身家，謙虛地開著雷克薩斯來參加同學(xué)聚會，碰上蕭毅，雙方都頗覺意外。

    蕭毅與杜馬互嘲慣了，多年來一直嘲笑來嘲笑去的，如今杜馬混得這么光鮮，蕭毅卻只是真心地為他高興。

    “昨天晚上……”杜馬說，“跟我姑還有幾個明星去喝酒來著，又喝了一場，老了老了，不行了，沒把你灌狠了吧，就打個電話問問?！?/br>
    蕭毅昨晚上回來吃的泡面，答道：“沒事?！?/br>
    杜馬笑道：“被你老婆罰跪搓衣板了？”

    “沒有?！笔捯阈χf，“她哪兒敢？”

    杜馬那邊傳來水聲，顯然已經(jīng)起床了，戴著藍(lán)牙耳機(jī)，朝蕭毅說：“我給我姑打了個招呼，她讓你今天到大望路華貿(mào)中心去一趟。”

    蕭毅：“？？？”

    蕭毅掙扎著起身，腦袋還在門上撞了一下。

    蕭毅：“去大望路做什么？”

    杜馬莫名其妙：“你不是想換個工作嗎？喝傻了吧！”

    蕭毅：“！?。　?/br>
    蕭毅想起來了——昨天晚上喝酒的時候似乎提到過這事兒，他隨手把牙刷朝嘴里捅，含糊道：“行，能成的話請你吃燒烤去。”

    杜馬說：“我把地址發(fā)你，到了以后給我姑打電話就行了?！?/br>
    杜馬掛了電話，蕭毅還挺感激的，昨天晚上杜馬給他打了好幾次電話，應(yīng)該就是開第二局的時候，杜馬陪他姑吃宵夜，正想把蕭毅給叫過去。

    早八點，蕭毅夾在人群里，兩腳懸空被擠上了地鐵，到站時又被人群擠出來，按杜馬給的地址，一路上渾渾噩噩，進(jìn)電梯時不禁出了身冷汗。

    這里是整個北京經(jīng)紀(jì)公司最集中的一個地方，說不定能碰上哪個大明星。

    蕭毅抵達(dá)樓層，先到洗手間去整理一番，心道來得太匆忙了，整個人都欠收拾。現(xiàn)在站在鏡子前，稍微整理了下頭發(fā)，短發(fā)拂下些許，耳廓分明，自己比以前瘦了許多，還帶著明顯的黑眼圈。

    老了……蕭毅心想。

    當(dāng)年讀書時代也是系草一個，既會彈吉他又會作曲，沒想到出了社會變成這樣。蕭毅一臉唏噓，到里頭去尿尿。

    片刻后，腳步聲飛速響起，身邊來了個身材高大，戴著墨鏡的男人。

    男人快步進(jìn)洗手間，解開褲鏈，長吁一口氣，以氣貫長虹之勢尿了起來。蕭毅斜眼看了下，目光微微上移，男人稍稍側(cè)頭，兩人對視。

    蕭毅：“！?。?！”

    蕭毅馬上轉(zhuǎn)身道：“你你你……你是……”

    “你干什么！”那男人咆哮道，瞬間避開，蕭毅險些尿到那男人的運(yùn)動鞋上，馬上連聲道歉，手忙腳亂地轉(zhuǎn)回來，拉褲鏈，恨不得鉆到地里去。

    一分鐘后，男人一臉悻悻地在鏡子前洗手。

    這人一米八，一頭干凈利落的短發(fā)，面容剛毅英俊，穿著休閑裝。

    蕭毅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居然和男神一起上廁所?。∷拷Y(jié)舌，繼而瞬間反應(yīng)過來，哆嗦著道：“男……男神！”

    男人甩了甩手，蕭毅從包里摸出紙筆，說：“可以給我女……女朋友簽個名嗎？她很喜歡你?！?/br>
    男人深吸一口氣，當(dāng)作什么也沒聽見，飛速按洗手液洗手，擦干，恨不得快點離開這里。

    “盧……盧……”蕭毅說，“你是盧舟，是嗎？我女朋友是你的腦殘粉，可以請您給我簽個名嗎？”

    蕭毅捧著紙筆，心臟狂跳，盧舟完全無視了他，轉(zhuǎn)身走了。

    蕭毅跟在后面苦求，說：“男神，我女朋友剛罵完我一頓，要和我分手……”

    “來人！”盧舟大步?jīng)_出洗手間，怒吼道。

    有人從走廊里出來，蕭毅下意識退后，心道算了。保安過來了，盧舟簡直吃了炸藥一樣，大聲道：“這人怎么進(jìn)來的！怎么什么人都放進(jìn)來！快給我叉出去——！”

    保安過來要把蕭毅叉出去，盧舟趁機(jī)跑了，雙方正混亂時，一間辦公室里門打開，一個女聲問：“是蕭毅嗎？”

    “是的。”蕭毅終于得到了救星，里頭又說：“進(jìn)來吧?！?/br>
    蕭毅才得以解圍，進(jìn)去坐在辦公室里，長吁了一口氣。

    “剛剛樓下給打了電話?！蹦桥松泶┪鞣倘梗m然年過四十，卻保養(yǎng)得很好，自我介紹道，“我是杜馬的姑姑，你叫我杜阿姨就行?！?/br>
    蕭毅忙笑笑，知道她的名字叫杜梅，看到她要親自給自己倒水，忙道：“我自己來?！?/br>
    “自我介紹一下吧。”另外一個男人在旁道。

    “我叫蕭毅，你們好。”蕭毅接過水坐下，認(rèn)真道，“音樂編輯與制作專業(yè)，北漂四年，今年二十五，早上了一年學(xué)?！?/br>
    蕭毅交出自己的資料，又說：“未婚，父母不在北京，夢想是當(dāng)個音樂人，杜馬介紹我來之前，我在新浪旗下的網(wǎng)站做視頻剪輯工作?！?/br>
    杜梅隨手翻了下蕭毅的個人資料，遞給她的助理，兩人看過一次，蕭毅又說：“我拿過國內(nèi)原創(chuàng)音樂的幾個小獎，個人偏向中國風(fēng)類型的……還有古翻圈，以前也聽得比較多，在網(wǎng)上……”

    “有喜歡的男星么？”杜梅又問。

    “有啊。”蕭毅笑道，“阿湯哥，影帝黎長征，盧舟，還有……道明叔，那種硬漢風(fēng)格的，都很喜歡。我是稀飯，粥粉，盧舟的粉絲，我女朋友被我?guī)У靡蚕矚g他了，不過……哎?！?/br>
    蕭毅想起了剛剛在洗手間里碰到男神，一定給人家留下了一個不好的印象。

    “會做飯么？”一旁的男副總問道。

    “啊？”蕭毅說。

    “隨便聊聊?！倍琶沸χf，“不要緊張?！?/br>
    蕭毅點點頭，說：“會做一點，湖北菜?！?/br>
    “川菜和粵菜呢？”杜梅又問。

    蕭毅說：“會……一點，但是都用電飯鍋做的?！?/br>
    蕭毅心想問做飯的事做什么？隱約間有種不祥的預(yù)感，杜梅又問：“除了音樂，平時還有什么愛好？”

    “跑步?！笔捯阏f，“上網(wǎng)，聽音樂，讀書……看電影。”

    “有女朋友嗎？”副總問。

    蕭毅點點頭，說：“剛……分手。”

    杜梅笑著說：“誰的原因？”

    “我的?！笔捯愦鸬馈?/br>
    蕭毅有點尷尬，不過想想，對方既然是長輩，也就無所謂了。

    杜梅問：“會開車嗎？”

    蕭毅：“會。”

    “小伙子挺帥?！备笨傉f，“有黑眼圈，沒少熬夜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