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趙小魚依舊紅著臉,點頭,“好!” 哎呀!兄長好溫柔?。⌒◆~好想讓兄長抱抱呀! 廚房的水缸里沒水了,趙柯然幫著打了些井水,又趁著書墨不注意,偷偷的加了不少靈泉水進去。 這靈泉水靈氣十足,在現(xiàn)在物資匱乏的時候,就讓它承擔起補充營養(yǎng)大任吧。 本來趙柯然來廚房就是想著煎雞蛋吃的,可看了一圈也沒有油。最后問了打柴回來的孫應,孫應說他們吃的都是豬皮油,一塊一尺長的豬皮要兩文錢,方仲源沒舍得,所以他們好久沒吃油了。 難怪天天喝清水粥。 趙柯然不死心,“除了豬皮,還有別的嗎?” 孫應放下柴火,他只有一只手臂,柴火砍的也不多,但也夠縣衙一天的用量。聽了趙柯然的問話,想了想后說:“那就還有豬板油熬的油了,那油香多遠都能聞見,比豬皮油水多。那是世族才吃的起的?!睂O應指了指灶臺上的一個小瓦罐,大概有一個蘋果那么大,“就那么一小罐,二十文。我們一月俸祿不過三十文。” 好吧… 其實也難怪豬油貴,別說景陽縣了,整個景安城,能養(yǎng)得起豬的只有世族了。養(yǎng)豬要給豬吃飯,平民百姓自己都吃不上糧,鬧饑荒,更別提給豬吃了。再說,一頭豬就那么一份豬板油,它能不貴嘛。 雖說黃豆也能榨油,可在大元黃豆是主食,這邊關人家,哪家也舍不得拿出黃豆來,只為了榨油。更何況,黃豆的出油率只有16.5%,如今窮的都吃不起飯,想著大豆榨油,得不償失啊。 要是有花生就好了。 哎,這第一個任務還沒完成,他已經(jīng)有好多需要的種子了。 “書墨小哥廚藝真是太棒了!今日這菜粥比起昨日竟更多了一分清甜?!睂O應喝著粥,直覺比昨日的還要好喝許多。 “是啊,這蛋煮的也很好吃!我老吳活了三十年,吃的最好吃的蛋了?!?/br> 孫應沒忍住笑道:“你前三十年也就吃過兩回蛋。”在營里的時候,就吃了這兩回雞蛋,吳九沒少跟他們顯擺。不過大家都愛聽,沒吃過雞蛋,聽聽蛋味總是可以的。說到底,都是窮造的。他們這些底下的兵,都是村戶人家,誰家也沒奢侈到養(yǎng)雞下蛋吃。即便是哪家有那個糧去養(yǎng)了,那蛋也是用來賣賺錢,不是自家吃的。 吳九沒好氣的推了一下孫應,“滾滾滾,吃個飯也堵不上你的嘴。” 孫應剝開雞蛋,他家一直都很窮,別說雞蛋了就是米粥也是進了軍中才喝上。如今看著手里脫了殼,白白嫩嫩的雞蛋,大老爺們竟覺得有點想哭。 他這是過了什么神仙日子,連雞蛋都吃上了。嘴里嚼著雞蛋,都舍不得咽下去。 書墨得了夸,有些不好意思。因為他做飯的法子和昨天一樣的。不過他也覺得今天的飯格外好吃,或許真的是不知不覺中長了手藝吧。 這雞蛋更是好吃,吳九沒怎么吃過雞蛋,可他之前確實隔三差五的能吃上一頓的。畢竟他是世家趙府大總管的孫子,他過的日子,要比普通人好上太多。 這蛋剝開后,便散著一股香氣,咬上一口,蛋白裹著蛋黃,入口嫩滑無比,還能嚼出一絲甜味。 少爺抓的這雞,果然是神雞。 這下的蛋吃起來都比別的香。 吃完了早飯后,孫應和吳九得了方仲源的令準備好好弄個雞窩。這雞這么能下蛋,可不能虧待了。書墨將剩下的四個蛋收好,免得打碎了心疼。 趙小魚今天是跟著趙柯然一起吃的飯,吃完了飯趙柯然帶他去馬廄那看雞。 “再加些水?!眳蔷哦自诘厣?,用兩只手攪和著泥巴,孫應單手拿著瓜瓢,將里面的水緩緩倒下。 “兄長,小魚也想玩泥巴?!痹邙P陽的時候,趙小魚每天的日常不是吃飯就是讀書,這玩泥巴還是他頭一回見。見了后就被深深的吸引了。 他鼓起勇氣,帶著自己都覺察不出的,對兄長的撒嬌,小聲道:“好嘛?” 趙柯然看著那泥巴,突然想到了什么,誰說蓋房子一定要水泥?他像是解了一個天大的難題,高興的抱起來趙小魚,笑容爽朗,“好!哥哥帶你去別的地方玩!玩大泥巴!” 趙小魚自從能走路起,就再也沒被抱過了。爺爺沒有,爹爹沒有,娘親也沒有。如今他被哥哥抱著,這個陌生的懷抱,意外的讓趙小魚覺得很溫暖。 他用力的點點頭,甜甜的笑著,“恩!” 趙柯然又要去河東村的消息讓方仲源知道了,說什么也不肯再留在衙里,非要一起跟去看看。 最后只好讓孫應和吳九留在衙里,看門。 一路顛簸到了河東村,這次不像上次來時,直到景陽山山腳才見著人。到了長河的時候,方仲源就見到了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忙著摘那綠水菜。 “少爺,前方來了人,要停下嗎?”書墨在外面駕車,前面迎面來了兩人。一人面上帶疤,一人滿臉的絡腮胡。 趙柯然掀開簾子看了看,見是霍遠和杜有為,便說:“停下吧?!?/br> 杜有為眼尖,他認出來這馬車就是趙柯然第一次來時乘坐的,就是駕車的換成了個小少年。認出來后,便和霍遠說了,兩人朝著馬車這邊走來。 趙柯然一下跳下了馬車,這可把書墨嚇的不輕。不過還沒等書墨反應過來,趙柯然又一陣風似的跑向了霍遠。 霍遠低頭看著俊逸的少年,少年的眼眸很亮,白嫩的臉上泛著微紅,因跑步原因說話時帶著些喘。卻不妨礙,少年話語內(nèi)容給人帶來的震驚與不可思議。 “我可以給你們蓋房子!” 第10章 土房 河東村最近又發(fā)生了大事,就連隔著一條長河的河西村都聽見了風聲。 葛老大用鋤頭鋤地,這幾十畝的地,他們葛家只有他和老二能做活,得趕著時間將凍了一冬天的地翻好。 他家的地是下等地,還只有兩畝。家中老父老母年事已高,不能再下地。因為他家太窮,葛老大今年二十六了都沒個媳婦。 這一家子全靠著給主家干活賺點口糧,主家心善,回回都會額外給他們好的糧種,自家種。 如今主家放了話,三月初的時候要將麥子種上。他得趕著些時間,主家的地翻完了,還能用鋤頭給自家那兩畝地翻翻。不然這鋤頭主家收回去,自己只能用手刨了。他是沒那個錢去租借農(nóng)具的。 雖說這土還有些硬著,但是為了趕時間,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葛老二和家里老大并駕齊驅,揮舞著手里的鋤頭,沒有徹底回暖的天,兩人額前卻已經(jīng)出了汗,“大哥,聽說那河東村要蓋房子了?” 葛老大佝僂著背,一鋤頭下去帶起一塊硬土,他把土敲碎,“說什么胡話?他們那去年秋收時不是被流民占了嗎?還有不少流民游過河來了我們這,你忘了?” 葛老二光著腳,腳趾縫里塞滿了土,他彎腰摳了摳,“也是。” 其實他也不太信,就現(xiàn)在這河東村,哪里還能蓋什么房子,能有口吃的吊命就不錯了。哪里來的力氣做別的??? 只是村子里的劉四說的頭頭是道的,他也就有些信了。這劉四家里有個小船,長河分開了兩個村子,村子之間沒有橋。要去對面村子,得繞好遠的路。 往日里只靠著劉四家的撐船渡河。 長河的水已經(jīng)開始化凍,只有一層薄冰。劉四便撐著船想去捉兩條魚,打打牙祭。 結果就看見了河東村的人在不遠處的山腰上,來來回回的搬著什么東西。 正巧碰見河東村的王六叔,王六叔手里抱著個竹筐,里面全是土。他見著劉四,瞪了他一眼。 劉四摸了摸鼻子,他知道王六叔是怪他收船。雖說他在河東村遇難的時候,收了船,不讓他們渡河避難。可那也沒辦法不是,不收船,他們村也得遭殃。 趨利避害,人之常情。 好在王六叔也知道這些道理,更何況河西村在冬季的時候,也有不少趁著河面結冰,給他們送來些柴火吃食的。 再加上如今的日子也開始慢慢的過起來了,他心里也沒什么怨恨了,就想著房子蓋好了,好好過日子。最后劉四用一條魚探到了王六叔的口風,說是景陽新來的小縣令要給他們蓋冬暖夏涼的房子。 劉四聽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新來的小縣令?他們縣令老爺啥時候換了?冬暖夏涼的房子?那是個啥房子?比主家們的大宅子還暖和? 劉四想不通,也不理解,但這都不妨礙他愛叨叨?;亓撕游鞔?,逢人就說河東村那邊蓋房子了。村里人也就聽個聲,這時候誰也沒那個閑工夫真的跑到河東村去一探究竟。 還縣令幫著蓋房子?真要有這樣的縣令,那怕不是神仙真人下凡塵,救苦救難來的??商斓紫履挠羞@樣的好事? 只當劉四的話是壓迫沉悶生活中的調(diào)味劑,聽完了,該干什么就還干什么。 河西村那邊開始忙著春種的事,河東村這邊開始風風火火的蓋土房了。 這土房子趙柯然見過一位老者蓋過。 那時候基地剛剛建立,各項資源極度短缺。土壤受了污染不能種菜,大片大片的荒廢。基地里人多,吃住都成問題。后來是一位姓唐的老爺子想了個辦法,解決了住的問題。 唐老爺子年少時住過土房子,還跟著家人蓋過,這土壤雖然不能種菜了,但好在也沒有什么放射性物質。只要不去吃它,人就沒事。于是,基地里便開始建造起了土房子。趙柯然那時候覺得有趣,便跟著蓋了一座。 這土房子建造起來很簡單,趙柯然拿著個小樹枝,在地上畫了個圖樣。是四片木板,短的兩片兩頭凹進去,長的兩片兩頭凸出。 趙柯然蹲在地上,用樹枝指著地上的圖,“長的一樣長,短的一樣短?!?/br> 流民里正巧有個之前是木匠,一下子就理解了趙柯然的意思。 很快木片就被做了出來,趙柯然將它們拼起來,凸出的正好能卡進凹進去的。 一個土磚模具就做好了,趙柯然將模具遞給那個木匠,“就是這樣,多做一些?!?/br> 知道了具體怎么做,其他手上功夫靈巧些的也都幫著去做模具。有力氣的被趙柯然派去挖土,這土當然是不能挖地里的。所以只能去山上挖。 挖來的土加水和上,里面的石子挑去,雜草留下。將和好的泥放進模具,留下的雜草可以降低土坯干后破裂程度。 景陽山山腳的平地上,已經(jīng)堆滿了定了型的土坯,這時候應該叫土磚。 趙柯然看著一地的土磚,還有那些努力干活的村民,指尖摸著下巴,“要是有麥殼就好了?!?/br> 王六叔搬著一筐泥路過,正巧聽見了這句話,“有麥殼的。” 趙柯然猛地回頭,“秋收后沒燒嗎?” 王六叔搖頭,他放下了竹筐,“今年沒趕上燒,流民就進村了。全都堆在了山坳里,也不知道現(xiàn)在怎么樣了。縣令大人要這麥殼有什么用嗎?” 如今趙柯然在河東村得了威望,正了名聲。村里人都跟著方仲源叫他縣令大人,雖說被這么叫還有點不太習慣,但是總比小娃強啊。 “你帶我去看一看。” 趙柯然跟著王六叔去了他說的那個山坳,說是山坳,其實更像一個土坑。這麥殼數(shù)量還不少,估摸著是夠用了。 “王六叔,還得麻煩你帶著些人來,將這些都運到山腳下,有用的?!?/br> 王六叔連忙擺手,眼角因笑產(chǎn)生的褶子擠的眼睛都快看不見了,“不麻煩,不麻煩?!?/br> 時間不快不慢的過著,趙柯然每天都要來回跑。好在河東村的房子已經(jīng)開始蓋了,趙柯然全程盯著,強調(diào)著細節(jié),“每三塊土磚上要覆蓋一層泥,打餡。這是為了加強牢固,避免土磚和土磚之間有縫隙。所以千萬不要有漏掉的啊! 留出門的位置,門兩邊留窗戶位置。窗戶那記得要用木頭撐一下,上頭的土磚才好放?!?/br> 外形蓋好了后,還需要用泥在外面糊一層。不然土磚很容易被風化,破裂。 外面這層泥這就需要小麥殼了,土加水和成泥,里面加上小麥殼防止裂縫。 封頂?shù)臅r候,門朝南則東西兩邊頂用木頭擔起來,架成三角形,里面填滿土磚。中間橫著一個橫梁,左右兩邊再各橫兩個,叫“五條頂”。 門朝東則南北兩邊架。 頂上梁架好了,就需要鋪瓦片。 不過這里鋪瓦片不太實際,趙柯然當時也問過唐老先生,如果基地沒有足夠的材料燒制沒有瓦片怎么辦。 唐老先生告訴他,以前他住的房子便是沒有瓦片的,鋪的是蘆葦和茅草。 架好的橫梁上面要豎著鋪滿蘆葦,鋪厚一點。也可以好幾個蘆葦捆成一小捆鋪上。鋪好后,要在蘆葦上再鋪一層水和的泥,最后蓋草。 回想著當時談話的細節(jié),趙柯然便帶人去拔蘆葦,河東村不遠處,有一大片蘆葦?shù)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