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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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霏將帕子用盡全身力氣攥在手里,她垂著頭,沒人看得見,她的眼里,全是怨毒。倒不是可惜這門親事,王家的門第她也瞧不上,讓人惱火的是大太太的敷衍態(tài)度,在這么多貴婦面前,她的態(tài)度如此倨傲,這事要是傳出去,以后誰還敢來提親?大太太究竟安的什么心,要把自己留在楊府里養(yǎng)老不成? 思忖間,有丫鬟傳報:永安公主并銀月公主到了。蕭家的太太一時都去迎接,不一會兒兩位公主便進來了,兩位公主分成兩個圈子,各有七八個姑娘圍著說話,蕭家?guī)孜还媚锞蛧谟腊补魃磉叄媚镎熘母觳?,顯得十分親熱。 貴婦們剛才沒有好好給兩位公主請安,呼啦一下子全圍了上去。大太太瞧著就有些膩歪,就沒有上前去湊那個熱鬧。她是皇太后的嫡親侄女,身份尊貴,可她身上畢竟沒有天家血脈,在兩位公主面前就矮了一截。 好在不一會兒銀月就應(yīng)付完了一眾貴婦,排開眾人走到楊府三位太太身前,施禮后甜甜叫著:“大舅母、二舅母、五舅母!” 大太太得了面子,這才容色稍霽,拉著銀月的手和她寒暄起來。 ☆、44 貴女齊聚炫富攀比 正說著,忽聽一陣長笑,永安公主道:“……常聽人家說,萃錦園里亭臺水榭,荷塘假山,有京師‘小八景’之稱,反正戲臺子搭好了還要一段時間,大舅母何不讓姑娘們一道去園子里見識見識,免得都在這里拘著難受?!?/br> 蕭大太太道:“還是公主想得周到,既有此意敢不從命!” 永安公主道:“誰和我一道去?”立刻便有一群貴女興高采烈地圍了上來。蕭家三姐妹和孟茹當(dāng)然率先響應(yīng)。 永安卻看向銀月:“皇妹可有興趣陪我一起走走?” 銀月笑道:“皇姐有命,我哪敢不從!” 楊家的幾個姑娘都看向了三位太太,大太太就一揮手:“你們也去吧,切記一定要謹(jǐn)言慎行,不可沖撞了貴人!” 永安便上前挽著銀月的胳膊,帶頭走出院子。后頭一干小姐們魚貫跟出去,留下太太們在院子里嗑著瓜子聊天,等著看戲。 亭臺樓榭,廊回路轉(zhuǎn)。萃錦園里果然處處都是景致,眾位貴女眾星捧月般環(huán)繞著兩位公主,說說笑笑,一邊游園一邊品評園內(nèi)景色,十分高興。 工部員外郎女兒林小姐問道:“永安公主殿下,您穿的衣裙真是用翠云裘裁制而成的嗎?” 蕭十姑娘云芊嗤笑道:“表姐穿出來的,那還有假的不成?”林小姐立刻被她刺得滿臉通紅,誰知蕭云芊又補充了一句:“倒也是,這么珍貴的料子,錯非我們蕭家,等閑人家是見也難見到的?!闭f罷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楊家諸女。永安公主則是面有得色。 五軍都督府鄭參軍的孫女鄭沛蘭道:“我瞧著云芊jiejie的衣裳也是極好的,料子不像是普通的貨色,您這一身衣服又是用什么布料做成的?”鄭參軍是靖海侯的老部下,鄭沛蘭自然要幫著蕭十姑娘說話。 眾人的眼光一下子全都集中到蕭云芊身上了。 蕭云芊早就等人稱贊她的衣飾了,一聽這話立刻臉上放光,得意洋洋地道:“我這只是西洋布,可比不得表姐的翠云裘?!贝蟪D杲?,禁止海外貿(mào)易,外國的布料也就極為罕見,一般都是剛一出現(xiàn),就被達(dá)官貴人天價買走,其珍貴程度雖未必比得上翠云裘,可相差也不會太遠(yuǎn)。 就有人問道:“西洋布?哪里出產(chǎn)的?” 蕭云芊笑道:“聽我們家的管家說,這種布料是從暹羅國傳過來的!那才真叫萬里迢迢呢!” “暹羅國?”眾人都抽一口涼氣,“那是多遠(yuǎn)的地界兒??!”其實大伙根本不知道暹羅國在哪。 “這不算什么!”蕭云芊傲然道:“我們家里可不光只有暹羅國的洋布,”她伸手指著蕭云蕊:“九jiejie的衣料是從倭國運來的,”指著蕭云蕙道:“十二妹的衣料是真臘國運來的!”又指著孟茹道:“表妹的衣服衣料是高麗國運過來的。全是外國的洋布!” 眾人細(xì)看時,蕭家諸位姐妹的衣裳料子果然與一般國產(chǎn)衣料不同,只看其外在,便知這些異國的布料份屬精品,絕不在蘇松杭嘉四府出產(chǎn)的衣料之下。而且是一人一個樣,不帶重樣的,也許在場諸位小姐家中偶或能拿得出一兩樣西洋布來,但像蕭家這樣的,那就絕無僅有了,這就不光是富貴了,這也側(cè)面說明了蕭家的熏天權(quán)勢。 一時眾人看向蕭家諸姐妹的目光就更加謙恭了。 雨瀾卻聽得心中一動,禁海是大楚的國策,自前朝開始,海上便時有倭寇來犯,不但在海上殺人越貨,更有甚者甚至登陸沿海城市,殺人搶劫無惡不作。近年來愈演愈烈,為害極大。太宗皇帝登基不久,便下詔實行了極為嚴(yán)厲的海禁。敢犯者凌遲處死,家眷一律流配三千里。 只是海外貿(mào)易利潤實在太讓人垂涎三尺,自然便有人置國家律法于不顧,冒著殺頭的危險進行走私貿(mào)易??唇裉焓捈译S便拿出這么些珍貴的布料,而且早就聽說蕭家富可敵國,恐怕經(jīng)營私貨貿(mào)易少不了這個炙手可熱的家族。 這可是犯禁的事情! 這時卻聽永安公主傲然笑道:“這些也都不算什么!我母妃使尚衣局做了兩條百鳥裙,采百鳥羽毛織成。正視為一色,旁視為一色,日中為一色,影中為一色。而百鳥之狀皆見,那才是真正的曠世奇珍?!?/br> “百鳥裙”的名頭誰沒聽說過啊,據(jù)說為了給皇貴妃制作百鳥裙,當(dāng)今皇上動用國家力量,派軍隊到嶺南捕鳥,許多鳥類因此絕滅,造成了一場生態(tài)災(zāi)難。 眾人全都悠然神往,雨霞姑娘也是滿眼炙熱,嫁入東宮的心思一時更加堅定。 雨瀾卻想起那天在松風(fēng)書舍,聽老太爺與葉敏淳商議政事,說起連年征戰(zhàn),戶部太倉銀入不敷出,邊關(guān)軍隊連軍餉都發(fā)不出來,這一干社會的蛀蟲卻只知在這里炫富比闊! 不幸的是,她也是這蛀蟲大軍中的一員! 雨瀾一時有些意興闌珊,便慢慢落后了幾步,到了隊伍的最后。只見剛才見過一面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的女兒,那個有些小嬌羞的馬蕓娘走在最后,看見雨瀾便沖她一笑?!皸罴襪eimei!” 雨瀾笑著點點頭,“馬jiejie好!”她對馬蕓娘還是很有興趣的,或者說她對馬蕓娘的老爹錦衣衛(wèi)指揮使還是很有興趣的,就抓著馬蕓娘攀談起來。 一開始,蕓娘還有些扭扭捏捏的,后來見雨瀾親切溫和,讓人如沐春風(fēng),漸漸地便也放松了下來。都差不多的年紀(jì),說了幾句,氣氛就融洽起來。 蕓娘一旦放開了,還是挺健談的。她看了前面一眼,低聲道:“你對‘百鳥裙’不感興趣嗎?”這時一眾貴女都圍在永安公主身邊,巨細(xì)無遺地問著“百鳥裙”的諸般細(xì)節(jié),連雨霞雨霏也都擠在那里。 雨瀾搖了搖頭,大楚如今外有突兀、女真虎視眈眈,內(nèi)有蜀漢國中之國,大一統(tǒng)遙遙無期,南北兩京的達(dá)官貴人們卻整日醉生夢死,追逐浮華,雨瀾忽然想起一首應(yīng)景的詩,便念道:“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fēng)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蕓娘聽得一愣,“好詩好詩!這么好的詩我怎么從來都沒聽過,是你自己做的嗎?哎呀,不愧是首輔的孫女,meimei你真是有才!” 蕓娘一臉崇拜地看著雨瀾。雨瀾這才想起這時代早沒有了大宋朝,當(dāng)然也沒有了這首后世廣為傳誦的《題臨安邸》。 雨瀾尷尬地咳嗽兩聲:“這首詩是我在書上看到的?!?/br> 蕓娘不愧是情報頭子的女兒,很有刨根問底的精神:“哪本書上看到的,這么好的詩,我怎么從沒看過!” 雨瀾滿頭黑線,“這個……這不是最重要的好嘛!關(guān)鍵是詩里的意思!” 蕓娘理解地點了點頭,湊近雨瀾的耳朵諒解地說:“我知道,你是怕姐妹們妒忌你吧!我不會告訴旁人的!” 雨瀾只好無奈地點點頭!蕓娘看向雨瀾的目光里就多了幾分同情。 經(jīng)過這么一個小插曲,兩個人之間倒是熟絡(luò)多了。蕓娘甚至主動拉起了她的手?!拔腋赣H最羨慕有才學(xué)的人,他自己是個大老粗,卻整日里喜歡咬文嚼字的裝文雅,南北鎮(zhèn)撫使想要給他送禮,他都叫人家給他送古本?!笔|娘笑笑接著道,“……四歲開始,他就請了女先生教我吟詩作畫,可是我就是不喜歡讀書,學(xué)了這些年詩,也從來沒寫出一首好詩來……其實我很喜歡繡花,先生教我念詩的時候,我就偷偷在下面繡花,父親知道之后氣得不行……” “那后來呢?” “后來我就求父親,他最后還是找了纖云閣最好的繡娘來教我刺繡?!闭f著就抿嘴笑了,說起父親的時候她滿臉滿心的愉悅,顯然父女之間的關(guān)系是極好的,雨瀾看得嫉妒非常。 “我是最煩刺繡了!坐在那里悶也悶死了!” 蕓娘也笑了,“尺有所長,寸有所短嘛!” 她看了看雨瀾,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終于忍不住開口道:“延慶王妃是你的親姑姑,銀月公主是你的表姐,你們兩家來往的很密切吧?公主你經(jīng)常見嗎?” 雨瀾隨意道:“我們兩家雖然是至親,可是平時往來也不算太多?!?/br> 蕓娘臉上就忍不住露出失望的表情?!澳墙裉斐算y月公主,延慶郡王家里的其他人也都來了吧?” 雨瀾就有些奇怪,怎么關(guān)心起延慶郡王府來了?“好像今日就銀月表姐一人來了,延慶王府一向不怎么和這些當(dāng)朝大臣結(jié)交的?!毕肫鹑~敏淳如今正好就在錦衣衛(wèi)當(dāng)差,雨瀾若有所悟。 “哦!”蕓娘的情緒明顯低落了下來。小兒女情態(tài)一時顯露無疑。 雨瀾忽然道:“你是什么時候見到敏淳表哥的?” “那天他到我家里和爹爹商議事情,我在屏風(fēng)后面……啊呀,你在說什么呀!”蕓娘驚覺上當(dāng),羞得滿臉通紅,慌忙用袖子遮了臉,跺腳道:“我再也不理你了!” 雨瀾笑得前仰后合,湊上去貼著她的耳朵說:“jiejie莫不是喜歡上了我那敏淳表哥?” 蕓娘急得跳腳:“你還說,還說!” 雨瀾看她真的急了,連忙指天誓日道:“好jiejie,你放心,今天這事我一定不向外傳!” 蕓娘看著她:“真的?好meimei,你可得說話算數(shù)!” 雨瀾賭咒發(fā)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前面一大群姑娘離她們很遠(yuǎn),她們說話的聲音又不大,蕓娘這才放下心來。 不知怎么的,雨瀾看見蕓娘那副小嬌羞的模樣,總想逗逗她,就湊上來說:“表哥那般品貌才學(xué),你喜歡他也實屬正常!” 誰知這次蕓娘卻沒有害羞,而是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你不會也……” 雨瀾雙手亂搖,趕緊剖白:“絕對沒有!我們只是最最純潔的兄妹關(guān)系?!?/br> 蕓娘給她逗笑了,“你說話真有意思!” 話說到這份上了,蕓娘就羞羞答答地問:“你和葉公子經(jīng)常能見面嗎?” “今年就見過兩次!”雨瀾就把自己和葉敏淳見面的情形挑挑揀揀地說了,把自己出風(fēng)頭的地方一律刪減。 馬蕓娘聽得很是認(rèn)真,眼底都是羨慕,恨不得自己和雨瀾換個身份才好。雨瀾問:“你喜歡表哥的事情,和伯父伯母說了嗎?” 蕓娘黯然道:“這種話,我哪里敢說?”雨瀾想想也是,這個時代的女孩對自己的婚姻大事是沒有一點發(fā)言權(quán)的,大家小姐若是摻合到自己的婚姻大事里,是會被人家笑掉大牙的。 她本想給蕓娘出主意,叫她求求自己的父親。他們父女兩個感情好是顯而易見的,也許馬指揮使為了女兒的幸福會為她奔走張羅也說不定。 只是馬指揮使身份特殊,馬蕓娘的容貌才學(xué)又不是一等一的出挑,就算此事能夠促成,怕也是政治因素居多,那樣的婚事又有什么意思? 雨瀾想到這里,更加意興珊闌起來,也就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馬蕓娘悠悠一嘆,語氣中充滿了哀惋:“聽說延慶王妃相中了江夏侯府嫡出的三姑娘,不久就要開始議親了!也不知能不能成?” 雨瀾聽了一怔,想起溫潤如玉的表哥,還有他送給自己的船模,想起他很快就要聘娶別的女人為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45 雨霞受欺雨瀾解圍 走著走著,一干貴女們慢慢形成了兩個小圈子,一撥以永安公主和蕭氏姐妹為首,一撥以銀月公主和楊氏姐妹為首。 銀月公主一行落在后面。 五姑娘雨霞聽永安公主講起百鳥裙,一時聽得入神,不知不覺竟跟著永安公主走了好長一段路,待她反應(yīng)過來,匆匆?guī)еN身丫鬟金桔往回趕,迎面正好碰見八姑娘,雨馨一臉的鄙夷,“想攀龍附鳳你盡管去好了,何必又到這里湊熱鬧,徒然讓人瞧著生氣。也不嫌丟人!” “你……我不想在這里和你吵。你自己不怕丟人,也得顧及著楊家的臉面!”雨霞壓低聲音咆哮。怎么也沒想到八姑娘如此肆無忌憚,大庭廣眾就敢和自家jiejie翻臉。這傳出去楊府所有的姐妹全都沒臉。 八姑娘哪里管這些,反唇相譏道:“沒臉的人是你!沒見過眼皮子這么淺的,一件衣服就把你羨慕成這樣,我都替你害臊!” “都給我閉嘴!要吵回家吵去!”二姑娘雨嘉看不下去了,終于擺起了jiejie的架子!一向不愛說話的人忽然發(fā)起脾氣來,一時間極具氣勢。 八姑娘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有點怕這個二姐,立刻噤聲。 二姑娘狠狠瞪了雨霞一眼,也為她的表現(xiàn)深深感到恥辱。雨霞也是一個伶俐人,立刻看懂了她眼中的意味,頃刻間一張小臉就漲成了豬肝色。 雨瀾不由扶額,jiejiemeimei咱不能回家再鬧嗎?她目光一掃,果然看見一眾貴女全都注目在姐妹幾個身上,鄙夷的,看笑話的,幸災(zāi)樂禍的,真是家門不幸!今天的臉?biāo)闶莵G大了! 永安公主和蕭家?guī)孜唤忝靡餐A讼聛?,站在不遠(yuǎn)處看熱鬧,眼睛里的不屑和嘲諷清晰可見。蕭云芊笑吟吟地走了過來,一把抓住雨霞的胳膊:“楊五姑娘,既然皇妹那邊不歡迎你,不如就到我們這邊去好了。” 雨霞還在遲疑,蕭云芊已經(jīng)拉著她走向永安公主那邊。 雨馨重重哼了一聲,憤怒地吐出兩個字來;“叛徒!” 轉(zhuǎn)眼間,一干貴女們走到一處岔路口,永安停下問:“這條路向左是綠天隱,向右是滴翠巖,我們是要去滴翠巖的,皇妹往哪去?” 銀月道:“那我們就去綠天隱好了。等逛完了我們再到這里集合,到時候皇姐把滴翠巖講給我們聽,我們把綠天隱講給皇姐們聽?!?/br> 永安露出一絲嘲諷的微笑:“如此甚好!”再不多說,帶著一眾貴女先行離去了。別看她是貴妃侄女,按說身份應(yīng)該比銀月更尊貴??扇粽撊司墸y月公主卻比她好得多了,今天雖然是在蕭家,可跟著銀月的貴女們要比跟著她的多了不老少,她心里自然十分不痛快。 她便看了身旁的十姑娘蕭云芊一眼,蕭云芊微微一笑,笑容里隱含著一絲陰險。 蕭家和楊家在朝堂上政見不合,兩家的女兒在交際場中也彼此較著勁! 本來就想找楊家諸女的晦氣,沒想到雨霞就送上門來了,此時不發(fā)動還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