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涼師爺忽然擺了擺手,讓我別碰尸體,自己小心地站直身子,將他手里的面具翻轉(zhuǎn)過來,我看到面具的后面,嘴巴的位置,竟然有一個拳頭大小猶如蝸牛殼一樣的螺旋凸起,上面有一個小洞。涼師爺把那面具對著自己的臉比畫了一下,轉(zhuǎn)頭對我們道:“這面具好像得張著嘴巴才能戴。” 老癢奇道:“張著嘴巴?那不是嘴里像塞了個呼吸器一樣,多難受啊?!?/br> 我看到干尸的樣子,嘴巴張得很大,對涼師爺說:“難不成這塊蝸牛殼里有什么蹊蹺,你砸碎了看看,這些面具都是長進這些猴子的rou里,嘴巴眼睛都遮住了,它們肯定有其他方式來進食和看東西?!?/br> 涼師爺用自己的鋼筆插入那個洞里,用力一撬,“蝸牛殼”就碎裂開來,露出了里面一段類似于螃蟹腳的東西。涼師爺將這東西扯出來,發(fā)現(xiàn)是一條從來沒見過的蟲子,已經(jīng)變成化石狀,如果稍微一用力,就會斷成幾段。 “看來這面具不會是自愿戴上去的?!睕鰩煚敯欀碱^說道:“不過這東西的確是人造的,你們看面具里面的紋路,和樹上的云雷紋大致相同,肯定和鑄造這棵銅樹的人有關(guān)系?!?/br> 老癢將面具接過來,饒有興趣地看了半天,說道:“這條應(yīng)該就是西周時候的老蟲子,說不定現(xiàn)在已經(jīng)絕跡了,難怪我們不認識。哎?你們看,這蟲子好像只有半截?!?/br> 說完他看了看我們。問道:“另半截到什么地方去了?” 這只蟲子蜷縮在面具嘴巴部分的突出空腔里,按照這么說,這條蟲子另一半所在的地方只有一個,我想到這一點,下意識地往干尸的嘴巴里看去,果然看見,在黑洞洞的大嘴里,另有半條蟲子附在舌頭的位置上,干枯的蟲體一直插進尸體的喉管里,不知道進入了什么器官。因為干尸萎縮的肌rou和化石般的蟲體很像,所以不仔細看,會以為這條蟲子是干枯的舌頭。 涼師爺看到這副情形,臉色一變,叫道:“快扔掉,快扔掉!我的老天,快扔掉!這面具可能是活的!”說完他就一掌拍了過去,將老癢手里的面具打落,面具飛速墜入黑暗之中,撞在枝椏上面,啪的一聲,摔得粉碎。 老癢給他嚇了一跳,差點抓不穩(wěn)摔下去,忙問他發(fā)什么神經(jīng),什么叫面具是活的? 涼師爺咳了一聲,似乎很懊悔的樣子,又是撓頭又是皺眉頭,說道:“在下真是慚愧,怎么就這么笨呢,早先怎么就沒想到,這…銅樹,這祭祀方法,擺明了就不是咱們漢人的東西,哎,我真是蠢貨,蠢到家了!” “你他媽的瞎掰什么啊?”老癢火了,“什么蠢貨,和面具有什么關(guān)系?有什么話直說好不好?” 涼師爺擺了擺手,說道:“不是,你耐心聽在下說,這事情我還得從頭說起,不過,怎么說好呢?那還得從剛才咱們說的血祭的事情開始……” 原來,血祭這種祭祀方式,在西周時候,主要是用在少數(shù)民族的祭祀活動中,當然那個時候的少數(shù)民族和我們現(xiàn)在的完全不同,這些民族大部分已經(jīng)消失或者溶入到漢族中來了,大規(guī)模的血祭,在漢族正史中并沒有記載,但是在一些少數(shù)民族遺址中有零星發(fā)現(xiàn),可惜由于語言文字的失傳,沒有更為詳細的資料。 涼師爺認為,這一棵巨大的神樹,可能不是出自當時西周統(tǒng)治者之手,而是出自少數(shù)民族首領(lǐng)。那個時候,西周王朝四周,有著肅慎、山戎、鬼方、羌、濮越等大量的少數(shù)民族,大部分還處在奴隸社會,這些少數(shù)民族接受了西周先進冶金技術(shù),學習了西周的文化,其青銅器有著十分明顯的西周特征,所以一開始他完全沒有想到這一點。現(xiàn)在回頭再想,奴隸社會對于勞動力的高效能支配,對于建設(shè)這種超常規(guī)的東西,倒是便利很多。 而少數(shù)民族的祭祀圣地,都是非常神圣的,不僅有人把守,并且還會由祭祀施下某種異術(shù),以保護自己的神不受sao擾。在少數(shù)民族傳說中,施法的過程非常的神秘,這種異術(shù)流傳到現(xiàn)在,給神化成了小說里無所不能的蠱術(shù)。 涼師爺又說,蠱術(shù)自魏晉南北朝那時候起分了一分,到宋代又是一分,秦之前的蠱術(shù)非常厲害,簡直和現(xiàn)在的超能力差不多,但是所有的蠱都是由蟲而起,蠱術(shù)在那個時候就叫做皿蟲術(shù)。這些戴著面具的猴子和干尸,詭秘莫名,可能就是這種遠古蠱術(shù)的產(chǎn)物。 他曾經(jīng)聽說一種蠱術(shù),叫做螭蠱,可以將人變的非常有攻擊性,而現(xiàn)在藏在面具背后嘴巴位置空腔里的,那種深入喉嚨的蟲子,可能就是古老的螭蠱原形,這種蟲子也許可以影響動物或者人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攻擊外來的陌生人。所以當我將他們的面具擊碎之后,那只猴子就恢復(fù)了本性,開始本能地遠離我們。 螭蠱能夠在宿主的體內(nèi)繁殖,等到宿主死亡之后,他們會依附在某個地方,比如說這種面具的空腔里,等待下一個宿主的靠近,然后通過某種方式寄生過去。 這具干尸,說不定就是當時在這里挖礦的工人,不走運碰到了休眠狀態(tài)的螭蠱,結(jié)果中了招,給這種古老邪術(shù)給害了。 當然,這種東西完全沒有記錄可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過面具之中藏有蟲子,且深入人喉,是不爭的事實,這絕對不是一件平常的事情,要小心防備。 聽到?jīng)鰩煚斶@么說,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心說這不是和美國電影的橋段一樣嘛,想不到老美的科幻片還得借鑒我們老祖宗的技術(shù),真不知道該說光榮好還是慚愧好。轉(zhuǎn)頭看去,詭異的干尸仍舊一動不動掛在那里,慘白的面具似笑非笑,似乎正在等待我們靠近。 老癢臉色有點難看,犯了嘀咕,問涼師爺:“你說的也太恐怖了,那如果給這螭蠱附上了,馬上扯下來總沒事情吧,不會有啥隱患吧?” 涼師爺說:“我也沒中過,螭蠱很難解,我想要是給附上了,絕沒辦法簡單地扯下來了事。這種事情,咱們還是預(yù)防為主,這些干尸,我們盡量別靠近了。泰叔也是從這里掉下去的,他這樣的老江湖,估計總不會是失足,要小心一點?!?/br> 老癢皺了皺眉頭,想說什么,又沒出口。我就問他,現(xiàn)在這樣子的,還要爬多長時間,如果上面全是這樣密集的枝椏,估計累死也到不了頂。老癢對我說,上面還會稀疏起來,當時他爬的時候,只有一只小手電,照明很差,沒有注意到這些干尸,也沒猴子來襲擊他,所以現(xiàn)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爬到什么地方了,不過反正自古華山一根柱,你往上爬總不會爬到其他地方去。 我感覺此地不宜久留,就招呼他們先過了這一段再說。和涼師爺一起的還有一個胖老板,此人不在,大有可能在我們上面,要是給他先到了頂上,就麻煩了。要是埋伏起來,我們?nèi)齻€說不定就會死的不明不白。 老癢說:“說的有道理,你等一下,我打一發(fā)照明彈,看看上面有什么埋伏沒?!闭f著拿出信號槍,對著上方,筆直的開了一槍。 信號彈飛到頂端,并沒有撞到頭,我心里咯噔了一聲,這種子彈最起碼能打到200多米的高度,難不成還有200多米要爬,呵呵,那真是要命了。 信號彈燒了起來,向上看去,果然再往上不遠的地方,枝椏又稀松了起來,想不通為什么要這么設(shè)計,而且從下面看上去,200米的范圍也不是無法目極,我還是可以看到一些東西的,雖然無法說出那是什么。 信號彈落下來,老癢注視了一段,說道:“看樣子那胖廣東老板沒埋伏在上面,說不定就泰叔一個人活著進到這里來了,畢竟外面那棺材陣不是那么好……哎,哪些是啥東西?” 信號彈落到離我們還有六十幾米的時候,我們看到那一段的青銅樹干上,有不少凸起的東西。仔細一看,我后腦就一麻,冷汗直冒到腳底,整個足有十米的一段距離,青銅樹干上,附滿了一張又一張的臉,不!應(yīng)該說是那種詭異的面具。 秦嶺神樹 第二十八章 凌空 信號彈墜落下來,劃過這一段區(qū)域,這些臉動了起來,紛紛避開灼熱的光球,看上去,就像一只又一只長著人臉的甲蟲。 這些應(yīng)該就是涼師爺口中所說的螭蠱的正身,古人將它們養(yǎng)在特殊的面具里,竟然繁衍了下來,剛才我還半信半疑,想不到這么快就碰上了,還是這么一大群。 臉依附在溝壑橫生的青銅樹上,給流動的光線照射,呈現(xiàn)出不同的表情,或痛苦,或憂郁,或猙獰,或陰笑,我從來沒見過如此詭異的景像,看得我寒毛直豎。 涼師爺說起來慷慨,一見到真東西也不行了,顫抖著對我說道:“兩……兩位小哥,這些都是活的,那些螭蠱在面具底下附著呢,怎么辦,我們怎么過去?” “別慌,”老癢說道:“你看它們對信號彈的反應(yīng),這些東西肯定怕光怕熱,我們把火把點起來,慢慢走上去,他們不敢碰我們?!?/br> 我搖了搖頭:“別絕對化,信號彈的溫度和亮度非常高,他們當然怕,火把就不一樣,你別忘了剛才那些猴子,碰到信號彈都逃了,但是你用火把嚇它們,它們只不過是后退一下而已,我估計你打著火把上去,不但通不過,還會給包圍起來,到時候要脫身就難了?!?/br> “那你說怎么辦?”老癢問我道:“你是不是有啥主意了?” 我說道:“現(xiàn)成的主意我沒有,只一個初步的想法,不知道成不成。” 老癢不耐煩道:“我知道你鬼主意多,那你快說?!?/br> 我指了指幾十米開外的巖壁,說道:“直接這么上去太危險了,如果真的像涼師爺說的。這些活面具肯定有什么法子能爬到我們臉上來。硬闖肯定會有犧牲,我們不如繞過去,你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讓我們蕩到對面的巖壁上去,上面這么多窟窿,也不難爬,我們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br> 老癢看了看我指的方向,叫道:“這……么遠?蕩過去?” 我點點頭。比畫了一下:“我腦子就這么一個想法,我們不是還有繩子嗎?你拿出來看看夠不夠長,如果這招不行,我看只有下去,下次帶只噴火器過來。 老癢拿下盤回腰間的繩子。這是從泰叔身上扒下來的裝備之一,上面有標簽。世界上最好的登山繩,特種部隊都用這個,看樣子他們也挺舍得花錢買裝備。 我早在去魯王宮之前,曾經(jīng)幫三叔采購過裝備,查了大量的資料。所以我知道這種繩子,如果直徑在10mm以上,幾乎可以承受三噸的沖擊力(就是突然墜下)。支持我們?nèi)齻€人的重量,綽綽有余…… 強度足夠,只是不知道長度夠不夠,老癢將它垂下樹去,目測了一下,不由叫了一聲糟糕,繩子總長只有十幾米。要到達對面,還差很長一截。 “怎么辦?”他問我:“就算把我們的皮帶接起來也不夠?!?/br> 我捏了捏繩子,發(fā)現(xiàn)這是十六厘米的雙股繩,不由靈機一動,說道:“沒事。咱們把這繩子的兩股拆了,連成一條,就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