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節(jié)
“嗯,三十年了,你大概想不到我還活著。” “你是?”我忽然認識到,他為什么要把我?guī)У竭@里來。如果他認識三叔,那他忽然在荒郊野嶺看到三叔也一定會驚訝。 我死死地盯著他的臉,這是條件反射,我想認出他是誰,但我是吳邪,根本沒有三叔的記憶,我很快就明白這是徒勞的。 “我也想不到,會在這種地方重新遇見你?!彼陌l(fā)音非常的含糊,帶著很濃的口音,但不是廣西的方言,我聽不出這方言來自哪里。“你肯定認不出我了。”他畸形的手在一邊的雜物堆中翻動,我看到了他的指甲,黃色的指甲非常厚。 這人就是在悶油瓶故居里和我搶箱子的人。都對上了。 他翻動了一會兒,從雜物堆中拿出了一個東西,甩給我。 我勉力接住,發(fā)現(xiàn)是一枚用被壓薄的硬幣折成的小東西,看不出是什么,似乎是一個五角星。 當(dāng)時還是鋁制的幣,放在鐵路上,一壓就壓成鋁鉑了,能用來折成各種各樣的小東西,我老爹小時候帶我去看火車的時候,經(jīng)常壓幾個給我,不過當(dāng)時的分幣還很值錢,這種玩法一般也只有家庭比較富裕的人才會玩兒。 他把這個東西甩給我,難道三叔看到這個東西,就能想起來對方是誰,看樣子對方一定是和三叔關(guān)系有點密切的人了。 我腦子轉(zhuǎn)得飛快,幾乎所有的信息在我腦子里拼湊出了很多的故事,這個人是誰? 他認識三叔,參與了考古隊,難道他也是當(dāng)年老一輩的后人,三叔的同輩?我腦子里出現(xiàn)一個青年,參加了一支考古隊伍,進山之后中了機關(guān),渾身潰爛,別人以為他死了,但他最后活了下來,被附近村子的青年獵人搭救,使用草藥治療,然后康復(fù),但成了殘疾人,他在山中隱居,茍延殘喘。為了保護其他人不再受到這樣的傷害,他在山里裝神弄鬼,把很多人嚇跑。但被財寶的傳說吸引過來的壞人越來越多,終于當(dāng)年隊伍的繼承人出現(xiàn)了,他一路監(jiān)視,一路等待著表明身份的機會,同時心里又十分的矛盾,因為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怪物,他猶豫,在一邊恐嚇隊伍,想嚇跑他們之際,他忽然偶遇了自己一起長大的好朋友xxx,他們?nèi)缃裣嗾J了,準(zhǔn)備開始互相吐苦水。 接下來會是怎么樣的發(fā)展?他可能會勸我其中危險,回頭是岸,我要是聽從了,就會乖乖回去,這怎么可能?我肯定是不聽,那么他可能會和我反目成仇,最后把我干掉,要么就是目送我去冒險,讓我死掉。如果是比較悲情的結(jié)局,會是他最后勉強成了我的向?qū)?,和我一起進入張家古樓內(nèi),最后為了救我而死掉,死前會和我說:你看我早就和你說過吧,你一定要活著出去。 我甩了甩腦子,甩掉這些電視里看來的念頭,在現(xiàn)實生活中當(dāng)然不可能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我覺得他見到我根本也是沒有想到,現(xiàn)在他也不知道該怎樣,只是想和我敘敘舊而已。 不過這人曾經(jīng)用迫擊炮炸過我們,我不確定他當(dāng)時知不知道我在隊伍里,但就這人毫不留情地做的這些事情,他不是一個怕傷害他人的人,殺個人對他來說一定是一件完全沒有心理壓力的事情。 那我就不能太放松,我對于他了解的太少了,萬一他和我三叔本來就有仇,要是一句話說不對,很可能我就會**掉。他的褲子里鼓鼓囊囊,我知道里面一定有家伙。 我佯裝思考,然后做出了微微錯愕的樣子?!笆悄??”我沉了沉自己的表情,“你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你難道猜不到嗎?”他喝了一口水,忽然問道,“你現(xiàn)在站在那一邊?” 什么?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我心中簡直想抽自己的嘴巴。我忽然覺得“亞歷山大”,這種對話,跳躍性太大了,里面包含了太多的信息,只有十分默契的人才能對話下去,我根本不知道他問的是哪方面的問題,再這樣下去,不出三句我一定露餡了。 “在你這一邊?!蔽蚁肓讼?,覺得這樣回答最安全。 沒想到我剛說完,他就開始怪笑起來,“吳三省,會站在我這一邊,外面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讓你變成了這個樣子?” 我已經(jīng)豁出去了,“時代變了?!?/br> “那你現(xiàn)在也贊成,這所有的事情,都不應(yīng)該被世界上的人知道?” “不應(yīng)該?!蔽业?。 他沒再說話,氣氛陷入了很深的沉默。 “當(dāng)年你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我試探地問道。 這句話我想了很久,因為從他的態(tài)度來看,三叔一定沒有參與到當(dāng)年這里的活動中,這個人變成這個樣子,一定是進入了張家古樓造成的,那么三叔是有可能不知道這里發(fā)生的細節(jié)的,我這么問還是比較安全的。 “他們放棄了我?!彼f道,“他們放棄了我,不過,他們沒有想到,我能活下來。” “你這么多年,就一直待在這個山里?” “我還能去哪里?”他道。 我看了看他身邊的雜物,有很多的現(xiàn)代用品,必須不是他那時候留下來的?!拔覍@幾座山非常熟悉,外面有個村子,我在這里餓不死,而且我還有這些東西?!彼噶酥干砗?,“他們當(dāng)時走的時候,為了搬運那批碎尸,把所有的東西都留在這里,我用迫擊炮彈做陷阱,能打到不少好東西。” “你就沒有想出去找過我們?” “在這座山里,我才是安全的,我出去,不可能活著走出這個村子?!彼溃f著站了起來,“你跟我來?!?/br> 他從篝火里拿出一根燃燒的枝丫,往山洞的里面走去,山洞最多也就十米深,我走到貼近山洞底部的地方,就發(fā)現(xiàn)那里有一個三四米直徑的大坑。一股奇怪的味道迎面撲來。 他把枝丫往坑里一丟,坑底就亮了起來,我看到坑底全部都是白骨。這些白骨都發(fā)黃了,和坑底的爛泥混在一起,不知道有多少具。 “這些人都是這幾十年來想找那地方的人,他們一定不知道,自己會死在我手里?!?/br> 我驚呆了,“這些人全是你殺的?” “我沒有殺他們,反正他們進那幢樓也是死,與其死在那妖樓里,不如死在我手上痛快。那樓里不能再死人了,再死人那東西就要吃飽了?!?/br> 我看著這個坑,看了看外面的篝火,不過就幾米的距離,尸體拋這里,難道不怕腐爛發(fā)愁嗎?至少也應(yīng)該掩埋,這人真是瘋了,難道他喜歡看這尸體腐爛? 他和我保持著距離,如今又背光變成了一個鬼影的樣子,重復(fù)了一句:“吃飽了,誰也沒辦法了?!?/br> 我聽不太明白,正欲細問,忽然就聽到,坑底傳出了一個奇怪的聲音,好像坑底還有什么東西。 什么?難道這里面還養(yǎng)了什么野獸,這些尸體并不是爛成白骨的,而是被吃成白骨的? 坑底的火棍子越來越暗,幾顆頭骨從黑暗處滾了出來?!袄锩媸鞘裁??”我問道。 沒等我問完,黑暗中的東西就滾了出來,我一眼看去,不由啞然。 那居然是胖子,身上被剝得精光,手腳都被捆得非常結(jié)實,嘴巴也被布綁住了,像一只待宰的豬一樣,在爛泥里打滾。 “他怎么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