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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嫡女為妃在線閱讀 - 第97節(jié)

第97節(jié)

    那樣輕顫的聲音,帶著淡淡的酸楚,聽得墨竹心中酸疼,有些話幾乎脫口而出。

    “只可惜,上天并沒有給我這個機會。它給了我滿身仇恨,給了我中蠱之身,給了我滿是陰暗的童年,卻連一份的溫暖都不愿留給我……”

    楚玉珩說著,恨意涌上心頭,驚咳之下,又是滿身烏黑的血跡。

    “殿下既然不愿放手,為何,不留下王妃……”

    “留下?怎么留?我拿什么挽留……”楚玉珩緊緊地蜷著手指,指尖狠狠地掐著手心,囈語道,“我裝傻欺瞞她,她討厭我,已經徹底討厭我了……”

    “殿下應該一早就跟王妃說,不說,王妃自然會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了。”

    “我怕……”癡傻的那段時間,楚玉珩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感。無所顧忌的親密接觸,是他身為百里辰時,從未享受過的。他怕告訴秦落衣后,他和秦落衣又回到了最初的起點。

    就是如今,這樣一拍兩散的結局。

    若是兩天前,秦落衣愿意聽他解釋,他絕對毫無保留地說出真相,但今日……

    楚玉珩的臉色,終于一點一點灰敗了下來,苦澀的笑容在他臉上泛濫開來,他蒼白染血的唇瓣輕輕啟著:“這樣,也好。她走了,很好……”

    這樣輕輕叨念著,楚玉珩不理一旁沉著臉的墨竹,踉蹌著身子朝著床邊走去。隨著他緩緩移動,白袍下血跡斑斑的紗布若隱若現著。他渾然不顧雙腿的絞痛,只覺得好累,身心都好疲憊。

    “把藥拿出去吧,不想喝了?!?/br>
    他話音剛落,腦袋忽然被人抬起,苦澀的藥水被強迫地灌入口中。楚玉珩大怒,瞪著眼,拂開了早已冷卻的藥湯,呵斥道:“墨竹,你太過放肆了!”

    “放肆?”墨竹冷笑著,狠狠一拳揍在了床頭。

    “我有個夫君,什么都好,就是太過別扭,至始至終都喜歡把事情悶在肚子里,若不是看他重病垂危的樣子,我真恨不得多揍他兩拳。”她瞥了一眼完全呆滯的楚玉珩,冷笑道,“殿下,您的心里話,我都聽到了。您的真心,我也見到了,您還有啥要補充的嗎?”

    楚玉珩顫著唇,哆嗦地說不出話來。

    秦落衣氣得捏了捏他蒼白的臉,見他俊美非凡的臉蛋終于浮現兩抹紅暈,才施施然松開了魔爪,她死咬著牙,狠狠蹦出一句:“死傲嬌,還不快說話!當真要騙我一輩子?。俊?/br>
    ☆、第105章

    楚玉珩一心要趕秦落衣走。此刻,他沉默地撇過腦袋,干脆閉上眼睛,裝睡。

    忽然,腦袋一痛,目光被迫對上秦落衣一雙咄咄逼人的黑眸。緊接著,在楚玉珩瞪大的雙眸下,對方發(fā)狠地朝著他的唇瓣狠狠地啃了一口。

    烏黑的秀發(fā)如云錦般散落在楚玉珩的臉上,秦落衣帶著怨恨,輕輕地啃.咬著,伴隨而來的是一股令楚玉珩酥.麻的觸感,他瞪大了眼睛,頭腦一陣發(fā)昏。

    “有毒!”楚玉珩唇里全是剛剛吐出的黑血和難喝的藥味,他回過神來,驚慌地推開秦落衣,慌亂地端著一杯白水,顫著手說:“快清清口?!?/br>
    看著身體虛弱,連抬個手,握個杯子都吃力的楚玉珩,秦落衣冷冷輕笑:“你會強吻,我就不會強吻了嗎!再不老實交代,我咬死你!”說著,竟抬著楚玉珩的下巴又要強吻。

    楚玉珩沒見過臉皮這么厚的女子,不知是氣還是怒的,臉頰的兩朵紅暈始終沒有消散。而他身受重傷,竟完全推不開秦落衣的蠻力,被秦落衣一爪子鉗制住了右手,另一爪子扣住了左手,整個身子直接被按在了床上。

    而秦落衣的雙腿分在他身體的兩側,整個身子微微向前傾著。

    她靠得楚玉珩極近,幾乎將額頭貼在了他的臉上,重傷未愈的臉龐透著蒼白的凝重,卻有著說不出的認真和固執(zhí)。

    清甜的女子體香伴隨著一股淡淡藥香味撲面而來,而秦落衣火熱的呼吸聲更是近在咫尺,一下一下撩撥著他蠢蠢欲動的心弦。楚玉珩的心顫抖著,原本想反抗的身子瞬間軟在了床上,心神偷偷地蕩漾著。

    原本只是輕輕一抓,誰知手指落在他皓白的手腕上時,秦落衣的眉頭越來越緊,下意識仔細摸了摸楚玉珩的脈搏。

    這一摸,她整顆心揪了起來。

    蠱毒發(fā)作的脈搏和往日的脈搏不同,而近日楚玉珩的脈搏比之前兩種更是孱弱,斷斷續(xù)續(xù)仿若沒有,正顯心衰垂危之兆。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秦落衣連忙撩起楚玉珩的衣袍,朝著他心口處摸去,便見上面插了五根銀針。而這銀針附近一寸之處,皮膚明顯更為青白,有著昨日殘余的針孔。

    秦落衣輕輕一摸,便知其年代已久,而其針曾埋入體內數年,是為了封印蠱蟲的行動。

    為了給“百里辰”解蠱,秦落衣曾研究了幾本醫(yī)術。蠱蟲在頭兩年最容易破解,隨著時間的推移,蠱蟲啃噬宿體的血rou漸漸成長,想要解蠱就越來越困難。

    楚玉珩中蠱十幾年,想要解蠱難上加難,所以在未找到方法破解時,秋荀子便用銀針將逼近楚玉珩心臟的蠱蟲封印住,蠱蟲便沉睡在了楚玉珩的體內。唯有每逢十五,毒蠱猛烈發(fā)作時,銀針松動,楚玉珩便有了入魔之兆。

    現在,銀針竟然往前逼近了一寸,就表明蠱蟲再度朝著楚玉珩的心臟迫近。

    秦落衣伸手在銀針附近摸索了一下,楚玉珩動作一僵,卻是沒能阻止秦落衣,她已將耳朵伏在他冰冷的胸膛前傾聽。

    果不其然,被抑制住的毒蠱再度蠢蠢欲動了起來,已經到了趴伏在楚玉珩的胸前,就能聽到蠱蟲再其體內到處游走的輕微聲響。

    那條蠱蟲在吞噬楚玉珩的心頭血!

    秦落衣大驚,著急地摸著楚玉珩的雙手,探著他的額頭、腋下和雙腿……

    看著那被紗布裹得牢牢,仍是血跡斑斑的雙腿,秦落衣咬著牙,淚水差點傾盆落下。

    很涼,楚玉珩的四肢僵硬而泛著涼意。說明他體內滿是重重陰氣,五臟六腑幾乎被毒蠱耗盡。

    楚玉珩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秦落衣的表情,見她原本怒氣凌人的神情忽然灰敗了起來,不由咬了咬唇,輕聲道:“不用探了,毒蠱已入心。”

    “這就是給我和離書,要趕我走的理由?”秦落衣臉色一青,道,“因為昨天救我,你重傷了?”

    “前日毒蠱發(fā)作后,我一直呆在府里,并沒有出門。救你的是墨竹他們……”

    他不愿說出自己前去玉佛寺救她而重傷的事,一是不想讓秦落衣擔心,二是不想讓秦落衣責怪自己,因愧疚而原諒他。畢竟做出這種決定的,是他,與任何人都無關。他不需要秦落衣的同情。

    ——我不會嫁給一個重病快死的人,讓自己守寡的。所以,你想要娶我,必須要保證自己身體健康。

    他這個病重垂死的人,已經不配站在秦落衣的身邊,保護她了。

    “你當真以為我昏迷了什么都不知道?”秦落衣怒瞪著他,認真地說,“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絕不會讓閻王爺從我手里搶人!”

    沒想到秦落衣這么頑固,楚玉珩蹙起眉頭:“我已經給你和離書了,你我現在是陌路人,你已經沒有身份呆在王府了。若是同情我而留下,那可不必了?!?/br>
    “你 的激將法對我沒用!”秦落衣彎下身子,以一種怒氣沖沖地姿態(tài)重重地撞了一下楚玉珩的腦袋。之后,她微斂著眼,掏出懷里的和離書,立即撕得粉碎,扔到了床 下:“你騙了我一次,我也害你重傷一次,如今,我們扯平了。若以后你膽敢再騙我,我必打的你滿地找牙!不,絕對徹底廢了你!現在,和離書已撕,我還是這安 王府的王妃!你說,我有沒有這個資格!”

    楚玉珩不明白,和離書明明是秦落衣處心積慮想要得到的東西,為何現在得知他重病垂死,就撕得這么干脆?

    可憐他嗎?同情他嗎?

    他要的根本不是這些,而他期許的幸福,已經永遠碰觸不到了。

    前段時間,師父曾飛鴿傳書,說在北寒之地找到一顆珍貴的千年人參,說不定能解除他身受的毒蠱。毒蠱若能解,他便不必再裝癡傻,他就能正大光明地擁抱秦落衣。他連做夢都期待著那天的到來。

    可現在呢,蠱蟲入心,已經無藥可救了。

    胸膛不自然地起伏著,楚玉珩怒道:“落衣!現在京城危機四伏,你又害得慕容家當眾出丑,慕容極定不會饒你。你應該出京,在事態(tài)沒有平息前,不該回來!何必賴在我這個垂死的廢人身邊!你以前明明說過,不會嫁給一個重病快死的人,讓自己守寡,我現在快死——”

    “砰——”秦落衣又用腦袋重重地砸了楚玉珩一下,止住了他尚未說完的不吉利話語。

    “我 的男人現在正飽受著病魔的痛楚,我怎能丟下他,自己一個人逃離呢?”秦落衣定定地看著楚玉珩,一字一句地說“楚玉珩,你既然已經娶了我,你就是我的人,你 的事就是我的事!要生共生,要死共死。這輩子,你別想撇下我,因為,我一旦認定一個人,就算是十頭牛都無法把我拉回!”

    “你!”楚玉珩氣結。

    半響,他看著眼前揚眉怒瞪,意氣風發(fā)的女子,輕嘆了一句:“我不需要你的同情?!?/br>
    “同情?你竟然以為我對你的感情是同情?”秦落衣現在恨不得拿塊板磚砸開看看,楚玉珩的腦袋里究竟裝了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為何每說一句話,就挑起她的怒火一次。

    秦落衣以一種吃人的目光瞪著楚玉珩,惡狠狠地說:“楚玉珩,我就問你一句話,你喜不喜歡我!”

    楚玉珩拒絕的話剛要出口,秦落衣已經揚了揚拳頭:“我說過,不許再騙我。任何理由的欺騙,哪怕是善意的,我都絕不原諒!”

    見楚玉珩抿嘴不答,秦落衣氣惱地說:“婆婆mama的,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就一句話,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歡我?這個問題有那么難回答嗎?”

    “喜歡?!彪m然口口聲聲趕著秦落衣離去,但內心卻在瘋狂地叫囂著希望她留下來。這個時候,楚玉珩再也偽裝不了無情,再也無法脫口而出違心之話。他的心怦怦跳著,很明確地告訴自己——他喜歡秦落衣,甚至是愛她。

    這個事實無論如何,都無法抹去。那不如,原原本本的將自己的心意道出。

    “但我時日不多,京城有危險,慕容家很快就會行動。我已經保護不了你,無法給你幸福了……落衣,你是個聰慧的女子,應該知道此刻離京是上上之選?!?/br>
    “沒有但是!”秦落衣冷冷打斷,“我最討厭那種,我為你好,然后自己亂下決定的人。你可有想過我自己愿不愿意離京?”

    “你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對自己自暴自棄,不愿喝藥,一心等死??晌視谝猓∧銌栠^我同意你的犧牲嗎?自說自話地前來救我,又自說自話地要趕我離開,你是想讓我永遠不得安心嗎?”

    相濡以沫,患難與共,秦落衣在慢慢的相處間對楚玉珩日久生情。雖是短短的兩個月,她已是付出了真心,所以在得知被欺瞞時,才覺得心中絞痛。

    同情,怎么可能是同情呢?!

    “楚玉珩,我慎重其事得告訴你。我喜歡你,不,我愛你。我不需要你的保護,我只想與你并肩!從現在起,我不會讓你再傷害自己!”

    那一字一句重重敲打在楚玉珩的心上。

    他渾身一顫,不敢置信地看著一臉認真嚴肅的秦落衣,眼神帶上了慌亂。

    秦 落衣從未對他說過喜歡,或者愛,甚至拒絕過他的多次告白。所以,對楚玉珩來說,他對這場感情是極其自卑和沒有安全感的。他害怕失去秦落衣的同時,隱隱覺 得,秦落衣對他的感情不是喜歡,只是憐憫他的病情和關心他的癡傻。而他因欺騙之事惹得秦落衣大怒時,更是覺得,秦落衣永遠不會再喜歡他了,甚至可能會厭惡 他、討厭他。

    但現在,秦落衣口中認真吐出的話語,讓他的眼神變得越來越迷離,總覺得自己身如夢境,做著可笑的癡夢。

    即使是夢也好,他愿意就此沉淪……

    但秦落衣卻不給他躲避的時刻,她的雙手輕輕得摩挲著楚玉珩的臉頰,將自己溫暖發(fā)燙的臉頰輕輕地靠在他的臉旁。她輕輕地說,眼神充滿了柔和,語氣更是輕得讓他的心都化了。

    “玉珩,我絕不會棄我心愛之人離去,要生共生,要死共死,這次就讓我陪你一同戰(zhàn)勝所有的難關?!?/br>
    冰冷的臉頰忽然一暖,楚玉珩有片刻的怔愣。在得知自己時日不多,又決心將秦落衣放手后,他對自己早已自暴自棄了起來。

    可現在,那清澈溫和的眸光如一陣何須的暖風輕輕拂過他千瘡百孔的心靈,那輕柔的話語更是給了他無限的勇氣和力量。

    秦落衣說,她喜歡自己。

    “玉珩!”

    楚玉珩回過神來,見秦落衣焦急地望著自己,才倐然發(fā)現,自己臉上,淚水竟克制不住地流淌而出。

    他用手擦拭著臉上的淚水,卻怎么止也止不住。那些壓抑了十幾年的悲戚和絕望仿若終于找到了一個突破口般,如泉水般源源不斷地傾瀉而出。

    忽然,眼角被柔軟的物體輕輕碰觸著。秦落衣正輕輕地親吻著他的淚水,溫熱的唇瓣輕觸著楚玉珩冰冷的臉頰,卻灼得他內心發(fā)燙,心怦怦亂跳。

    楚玉珩覺得自己那顆早已死去的心,突然暖活了過來。

    但很快,意識到自己一個大男人竟然在自家娘子面前痛哭流涕,還以這種姿態(tài)被娘子親吻,一股強烈的羞意涌上心頭,使得那張清雅的臉上開始出現淡淡的紅暈之色。

    門外,一群人爭先恐后地窺視著屋內的場景。離昕和百里辰看著房中正忘乎所以的兩人,皆抽了一口涼氣。

    楚玉珩這個呆瓜竟然還會哭?。。∷麄兣c他相識的這五年,他可是一滴眼淚都沒流出過,哪怕從癡兒恢復神智時,他只是呆呆地跪在母親的墳前,沉默地跪了一夜。哪怕是毒發(fā)時,他也是死咬著牙,絕不呼一聲痛。

    他從小倔強,為了復仇,斬去了一切感情,待人極其清冷。喜歡上秦落衣,已經是不可思議,竟然還哭了!

    秋荀子看看楚玉珩又看看秦落衣,臉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表情。他嘴角微微一揚,原本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不再做偷窺之人。

    秦落衣捧著楚玉珩的腦袋,親著親著,發(fā)現入手處的皮膚雖是蒼白,卻是格外的柔順細膩,宛如一件上好雕琢的玉品。

    只是,太瘦了。

    想想楚玉珩那柔弱易推倒的身子板,秦落衣摸了摸他消瘦的臉龐,搖頭晃腦地感慨道:“玉珩啊玉珩,你要快快養(yǎng)好病啊,你實在是太瘦了!這小胳膊,小腿……”說著,她嫌棄地瞅了瞅。

    “小胳膊,小腿?”楚玉珩惱怒抬頭,正對上秦落衣那張微微啟著的紅唇,淚珠將本是紅艷的嘴唇滋潤得格外誘人,使得楚玉珩的注意力完全在這個了上面,完全忽略了秦落衣一張一合輕吐的話語。

    他恍然意識到,如今兩人的姿勢是多么曖昧。秦落衣半傾著身子,滑膩細嫩的大腿正在緊貼著他的腰側,他的呼吸不由漸漸粗重了起來,神思遐想忍不住蠢蠢欲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