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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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覺得?!睖厝缡切Σ[瞇地一口答道。 江峰被她一堵,臉色霎時便黑了,她猶未嫌夠,偏頭嬌俏地看了眼江離,“我是小離未來的老婆,怎么可能是外人呢?” 被她盈盈望著的江離唇角微抿,心情突然就好了許多,握著她的手微微緊了緊。 即便他有一個這么不堪的家庭,她也愿意留在他身邊,跟他一起面對,這比什么情話都要動人。 溫如是似有所覺,回望他的笑容更加甜蜜。 不遠(yuǎn)處扶著沈麗云的江少華剛開始見到溫如是出現(xiàn),還很高興,這時聽她一說,又見兩人當(dāng)眾情意綿綿地對視著,仿佛任何人都插不進他們之中,眼神不由有些黯然。 “可笑!像你這種女人……”江峰這下是真火了,但沒有調(diào)查過,不知道溫如是的底細(xì),可不管怎么說,江離也是他的兒子。 江峰習(xí)慣了發(fā)號施令,早就認(rèn)定,江家子弟的婚姻必須控制在他的手里,由不得誰來說不。江少華以后都要為了家族聯(lián)姻,江離又怎么可能例外?! 溫如是這么宣告完全就是赤‘裸裸的挑釁,這跟他們父子不合根本就是不同性質(zhì)。 江峰見江離全無反駁,一副直接默認(rèn)了的樣子,火氣越來越大,“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做江家的媳婦,沒有我的點頭,別指望她踏進我們江家半步!” 溫如是樂了:“喂,老爺子,你還以為現(xiàn)在是封建時代啊,你說不行就不行?我嫁江離又不是嫁給你,誰管你什么江家羅家的。你同不同意,點不點頭,我們完全不在乎好吧?” “還天真地以為做家長就了不起,天老大,你老二。這樣的想法可不好,現(xiàn)實點吧,就你現(xiàn)在那副身家,還真不算豪門,沒氣度、沒底蘊,充其量也就一暴發(fā)戶,別把自個兒看得太高了?!?/br> 溫如是這話簡直誅心!江峰生平最恨的就是別人說他是暴發(fā)戶,靠著女人發(fā)家的窩囊廢。不得不說,溫如是成功地觸動了江峰敏感的神經(jīng)。 眼看著江峰臉氣得通紅,溫如是狀似無辜地對他眨了眨眼,施施然繼續(xù)加了把火。 “再說了,我看你跟小離的關(guān)系也不大好,往后我們肯定不會常見面,更加不可能住在一起,免得相看兩厭,要不然,哪天一個不忿就打起來……你看,你都這么大把歲數(shù)了,可比不得我們年輕人,要是真磕著碰著哪兒了,到時候你后悔都來不及?!?/br> “江離!你從哪里找來的這種不三不四的女人,竟然敢……”江峰氣急,踏前兩步就待教訓(xùn)她。 江離濃眉一挑,攬著溫如是的肩,將她護到身后,打斷江峰的話:“她說得很好,我完全贊同?!?/br> 簡直是反了天了!江峰一窒,沒料到江離會公然跟他對上,一時竟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反駁。 這時江少華也甩開沈麗云的手,沖上來拉住江峰。 江離不想看江峰的嘴臉,干脆利落地牽著溫如是就走,行出兩步又停下,轉(zhuǎn)頭望著江峰,神色陰冷得滲人。 “下次再讓我聽到你說她不三不四,我一定會讓你深刻地體會到,什么叫做真正的后悔?!?/br> ☆、第203章 最終篇之老板你好二九 溫如是早就看江峰不順眼了。 當(dāng)初她能力有限,拿他沒有辦法,這時逮到機會,哪管江峰會不會暴跳如雷?她巴不得再多說上幾句戳心窩子的話,直接讓這死老傢伙氣出腦溢血的好! 這會兒被江離一路神色冷峻地攬著送上車,她還意猶未盡,摸到安全帶也不急著扣,只顧絮絮叨叨著:“你剛才走得太快了,我還沒說完呢,像這種人’渣,就是不能給他好臉……” 她話音未落,突覺腰上一股大力,將她陡然拉向江離那方。 “喂,你……” 溫如是張口欲言,卻被一雙柔軟的薄唇悉數(shù)堵了回去。 江離濃黑的睫毛近在咫尺,根根分明,輕顫著,恍似隨時都會刷到她的眉尖。 他一手困著她纖細(xì)的腰身,一手扣著她的后腦,微涼的唇舌強勢地侵襲而來。 沒有任何技巧,唯有隱隱帶著渴求的霸道蠻橫,一點都不像方才那個與江峰對峙的冷靜男人。 兩人鼻息交纏,狹小的車廂內(nèi),因為江離突如其來的動作,霎時彌漫出強烈的暖‘味色彩。隔著薄薄的襯衫,溫如是幾乎能夠毫無阻礙地碰觸到他強力跳動的心臟,一聲一聲,響徹耳鼓。 手底的肌膚灼熱得燙人,溫如是有點慌。 她往常即便再如何挑’逗他,也帶著幾分理智,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般,因為感受到江離深深隱藏在平靜外表下那份濃烈得化不開的深情被震撼得亂了心緒。 江離敏銳地察覺到她的失神,重重在溫如是唇上吸吮了兩口才放開,手卻仍然錮在她腰間不放。 “溫如是?!?/br> 他氣息不穩(wěn),低沉的聲音喑啞得迷人,黑沉的眼眸深邃,“不準(zhǔn)后悔,你剛剛說的每一句我都當(dāng)成真的,所以,別后悔,否則我會殺了你的?!?/br> 江離難得能說出這么直白明了的話,雖然是以這種不中聽的言辭。 不管怎么說,他終于承認(rèn)他對她的感情。她應(yīng)該感到自豪的,不是嗎? 明明應(yīng)該是享受成功喜悅的時刻,溫如是心里卻復(fù)雜難言。 她抬手,指尖緩緩撫過他的眉眼,英挺的鼻梁,最后,停在他因為剛才的熱吻而光澤紅潤的唇上。 “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溫如是遲疑著,微笑輕聲開口,“在這個世界,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江離,我不會扔下你一個人逃跑?!敝皇?,在這個世界。 當(dāng)他從現(xiàn)實中醒來,可以當(dāng)它是一場夢,而她,終將會將這一切過往遺忘。 就像后卿,就像蘇輕塵…… 望著江離漆黑明亮的眼睛,那眼底毫不遮掩的滿足和深情晃得她心酸,溫如是第一次感覺到心亂如麻。 ——他終究跟其他人不同,他是暗刺的老板,是真實存在于現(xiàn)實世界的人。 江離的一生,不會終止于這個世界,不是一句“許你今生”就能償還。 而當(dāng)他們在這里的生命走到盡頭,沒有過去記憶的她,有什么能力來彌補他的念念不忘? 她動了動唇,終是沒有再說什么,只抬手勾住江離的脖頸,將臉靜靜埋進他懷中。 江離不知道她此時正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自我厭棄中,若是從前,以他對溫如是的了解,一定能發(fā)現(xiàn)她偽裝下的勉強。 可是現(xiàn)在,江離還沉浸在兩情相悅的巨大歡喜里。 就在幾分鐘前,他鐘情的女人當(dāng)著眾人的面,宣告了她要嫁給他的決心,明明是那么柔弱的一個女人,卻敢用身軀擋在他前面維護他,為他討回公道。 ——那一刻,她身上綻放出的驕?zhǔn)⒐饷⒁浚凰查g擊中了他的心臟。 他其實并不需要通過這種方式,來昭示自己并非往日那個弱小無助的孩童,同樣的,溫如是也應(yīng)該隱約能明白,但她還是這么做了,就像是無法忍受他在外面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 江離很想告訴溫如是,他其實一點都不難過,真的。 無論江峰怎么想,怎么說,都傷不了他分毫。他已經(jīng)強大到足以將她安全地護在羽翼下,只要她不離開,他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包括他自己在內(nèi)。 江離收緊雙臂,克制住激蕩不已的心情,將溫如是緊緊擁在懷中。 她乖順地依偎著他,江離一遍一遍,用下顎輕輕摩挲著她的發(fā)鬢。 兩人默默相擁良久。 江離緩緩開口:“怎么不說話?” 溫如是眼眸低垂,在他頸上蹭了下:“困了,不想動?!?/br> 江離無語,敢情她剛才趴他身上不起,根本就不是因為感動——真是白瞎了他一番柔情。 他當(dāng)下毫不客氣地拍了拍她的背:“別在車上睡,快起來,十多分鐘就能到家,說好了你今天要做晚飯的?!?/br> 溫如是“嘶”一聲撐起,幽怨道:“我胃不舒服!”有事男朋友服其勞,沒聽說過嗎?她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做飯! 江離默默注視了她半晌,將溫如是推回原位坐好,再拉下安全帶給她扣上,然后回身點燃火。 臨到踩下油門時,他才輕飄飄從后視鏡里瞥了她眼。 “你不是胃不好,是懶病犯了?!?/br> “……”溫如是無語,窩回椅背,扔給他個后腦勺,轉(zhuǎn)頭忿忿望著窗外一幕幕掠過的風(fēng)景。 呸!她明明是在傷感,才不是什么懶病犯了,沒眼色、沒情調(diào)的傢伙! “傷感”跟“懶病犯了”完全就不在一個檔次上好吧。 事實證明,江離還真的沒有冤枉她。 一回到家,溫如是健胃消食片也不吃了,換過衣服就一頭倒在沙發(fā)上,哼哼唧唧地說著這兒也不舒服,那兒也不對勁。 總而言之,她難受,一點都不餓,更加不想做飯。 江離明知道她在耍賴,最后還是拗不過這個裝傻裝得沒下限的女人。他總不能學(xué)著她的無恥樣,不計形象地在沙發(fā)上打滾賣萌。 雖然江離真的很想揪著溫如是衣服后面那根小熊尾巴,把她摁在沙發(fā)上狠狠“收拾”一頓,可是一看到她盈滿霧氣可憐巴巴的眼,還是只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溫如是的額頭,挽起袖子進了廚房。 見他居然真的準(zhǔn)備為她洗手做羹湯,溫如是馬上一翻身爬起來,揉了揉額頭,好奇地蹭到廚房門口偷看。 “你會做飯?”她驚訝。 會做飯為什么以前不買廚具?外面的東西不新鮮,地溝油又多,天天在那些地方吃飯容易生病的啊。 “嗯。”江離從冰箱里取出一塊rou,放微波爐里解凍。 “以前在外面流浪過一段時間,窮的時候只能自己摸索著弄東西吃?!毕肫饻厝缡怯秒u蛋換回來的那只不銹鋼飯盒,江離微微笑了笑。 那時候的他,可不止是用類似的器皿煮過東西,至于食材,更是五花八門,菜市場賣剩的菜葉子、過期的面包、甚至是老鼠蟑螂……方便面都屬于奢侈品了。 但是江離并不想說出來讓溫如是難過。他把米淘好煮起,輕描淡寫幾句略過那段自由而艱難的日子,“后來打工賺了些錢,一個人住久了慢慢就學(xué)會做些簡單的菜?!?/br> 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句,溫如是也心疼得無以復(fù)加了。 假如他真的在外面流浪過的話,從時間段來推測,就只有在沈夢媛死后,江離離家出走這段空白。 其間江少華被送進貴族學(xué)校,幾年沒回過家,江峰根本不愿意提起江離這個可有可無的兒子,沈麗云是不想讓自己的怨恨影響到江少華,所以直到江少華很多年以后真正掌權(quán),才知道了其中的詳情。 但他所了解到的,也只有江峰把江離打斷了肋骨,沒過多久,江離傷還沒好就從醫(yī)院里跑了。隔了幾年,沈家有個親戚聽說,鄰城孤兒院有個孩子跟失蹤的江離長得很像,然后江峰才去把他抓了回來。 那時候的江離才多大?七歲?九歲?所謂的打工賺錢,也只能是在一些沒有營業(yè)執(zhí)照的工棚、大排檔之類的地方當(dāng)童工。 溫如是吸了吸鼻子,慢慢走過去,從背后抱著他瘦削的腰身,臉貼在江離背脊上,低低道:“……對不起?!?/br> 溫如是也分辨不出,自己為什么要對他說對不起,仿佛如果不這樣,就表達(dá)不了對他滿腔的歉意——不管是從前沒有更周全地考慮到他的生活、心情,還是在他蘇醒過后,注定繼續(xù)孤單的將來。 江離舉著濕漉漉的手僵了下,唇角緩慢地翹了起來。 “都是過去的事了,有什么好抱歉的?”他動了動,卻被溫如是死死抱著轉(zhuǎn)不過身,只好無奈地拖著她去洗菜。 溫如是低低嗯了聲,心臟抽痛得想哭。 只是一聲,卻讓江離聽出了她聲音中的哽咽。 “這是怎么了?”江離哭笑不得,干脆擦干了手,強硬地將她拽到面前。溫如是眼眶微紅,緊緊抿著雙唇不肯直視他。 江離凝視著她倔強的模樣,笑意漸斂,輕嘆了聲,“傻瓜,不用為我難過,也不用感到愧疚,你看,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兒的在這兒嘛?!?/br> 溫如是扁了扁嘴,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