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你在我耳邊叫,我也會生氣!” 飲川笑道:“你就不要和我生氣了?!?/br> 炙玄重重哼了一聲。 飲川叫了幾聲,姑兒山平靜一如往昔。 飲川道:“那我們便直接去找他吧。”他循著重溟的味道,朝山里跑去。 第77章 姑兒山三峰圍一溝,中間的溝壑地帶儼然是一個小平原,他們跨過一座山峰,但見那溝壑中有一個巨大地玳瑁色龜殼,那龜殼在陽光下直發(fā)亮,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幾乎把溝壑填滿,儼然像一尊巨大的化石,好像已經(jīng)在此沉寂了千萬年。 只是,那龜殼上有一間簡陋地茅草屋,一看就是臨時搭建的,茅草屋外的木桿上掛著兩件粗糙地褻褲,正隨風(fēng)飄蕩,這畫面實(shí)在是有幾分滑稽。 飲川躍下山峰,跳到了龜殼旁邊,地動山搖間,他抬起前蹄,謹(jǐn)慎地推了推龜殼:“重溟,醒醒?!?/br> 龜殼一動不動。 飲川又推了推,他的力度還保持在禮貌范圍內(nèi):“重溟,醒醒啊,你再不醒,我就站在你背上了?!?/br> 飲川叫了好幾遍,谷間只有風(fēng)聲掠過,其他什么都沒變。 炙玄終于不耐煩地喊道:“老王八你別睡了!小心我踩死你!” 江朝戈打了個冷戰(zhàn),飲川不贊同地看了炙玄一眼。 炙玄哼了一聲。 那龜殼終于顫了一顫,飲川后退幾步,靜靜等待著。 半晌,龜殼里發(fā)出懶散不耐地聲音,那聲音像是被悶在大缸里,變調(diào)了不少:“好吵……你們要干什么?!?/br> “重溟,我是飲川?!?/br> “我知道?!蹦锹曇袈掏痰卣f,“你要干什么?!?/br> “重溟,十二異獸正在逐步覺醒,天地之元必將重返人間,萬年之前的紛爭可能重演……” 重溟打斷他道:“那與我何干,我對天地之元毫無興趣,我現(xiàn)在也不可能再死,我只想在此繼續(xù)長眠。” 炙玄怒道:“你成天睡睡睡有什么意思啊?!?/br> “要你管?!敝劁閼醒笱蟮卣f。 飲川道:“重溟,等有一天異獸都現(xiàn)世了,天下大亂,你就不可能再有今天的平靜,你想與世無爭,萬年前你就想與世無爭,結(jié)果你如愿了嗎,如果這一次你不跟我齊心協(xié)力,也不過是歷史重演罷了?!?/br> 龜殼再次陷入了沉默,半晌,飲川低下頭,把耳朵貼近龜殼的一個口,眾人分明聽到里面?zhèn)鱽淼统疗骄彽睾粑暋?/br> 江朝戈囧道:“他是不是……睡著了?!?/br> 飲川嘆了口氣,身形一閃,化作人類,眾人一起在重溟背上坐下了。 炙玄道:“我們別管他了,簡直是浪費(fèi)時間。” 飲川搖搖頭:“不能讓他被嘯血所得。” “可他根本不理我們。”炙玄泄憤地在那堅硬地龜殼上踢踢踹踹。 江朝戈仰躺在龜殼上,看著頭頂湛藍(lán)地天空,陽光灑滿全身,微風(fēng)拂面,很是愜意,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重溟的影響,他一時都有些想睡午覺了。 云息摸了一下龜殼,奇道:“好干凈啊,一點(diǎn)灰都沒有?!?/br> 他一說,眾人都用手摸了下龜殼,果然,手指拂過那斑駁粗硬的甲紋,卻沒有帶起一絲污物。這么大個龜殼在山間風(fēng)吹日山,居然會這么干凈? “有人在打掃,應(yīng)該是他的魂兵使吧?!憋嫶S口說道,他兩道白眉輕鎖,顯然是在思考如何說服重溟。 過了一會兒,山間遙遙走來一個人,遠(yuǎn)看是個男人,穿著粗布衣服,拖著一只大野兔。男人見到他們,明顯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謹(jǐn)慎地走過來。 他抱著野兔爬到了重溟身上,那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相貌堂堂,端正英武,面像有幾分淳厚,讓人心生好感,他衣衫雖陳舊,但用水洗得發(fā)白,看上去很干凈利落。男人把野兔扔到地上,有些防備地看著這一大幫人:“諸位大人來此有何貴干?”他能感覺到這些人的非同一般,不僅各個相貌過人,還散發(fā)著強(qiáng)大的魂力,更是有幾只天級異獸在其中。 “我們是重溟的朋友?!?/br> “重溟?”男人想了想,往下指了指,“你是說他嗎?” “你不知道他的名字?” 男人無奈道:“我將他召喚出來,他說‘我要睡一覺’,便睡到現(xiàn)在?!?/br> 虞人殊奇道:“你不害怕我們嗎?” 男人反問道:“我平生不做虧心事,也不與人結(jié)仇,為何要怕你們?” “那你知道重溟是什么嗎?”飲川問道。 男人點(diǎn)點(diǎn)頭:“他是玄武,我雖然一直生活在姑兒山,但也常去附近的城鎮(zhèn),神級魂兵器現(xiàn)世的事,我知道,雖然一開始很驚訝,但我看他只是睡覺,也不害人,就放心了。”男人表情坦蕩,言辭淳樸,一看就是心思簡單的人,恐怕他就是姑兒山的一個普通的獵戶,家庭貧寒,雖然也自修了魂力,但并不很強(qiáng),這樣一個人召喚出了玄武,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飲川笑道:“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男人不卑不亢道道:“再下喬彥?!?/br> “可否坐下我們聊聊?!?/br> 喬彥倒也落落大方,直接在飲川近前坐下了:“我也有些問題想問各位大人?!?/br> “好,你先說?!?/br> 喬彥道:“諸位大人中,可有和他……和重溟一樣的上古異獸?!?/br> 飲川笑道:“有。我……”他把豆丁炙玄從江朝戈懷里抱了過來,晃了一晃,“和他?!?/br> 炙玄正抱著酒壺喝呢,也沒生氣。 喬彥驚了一驚,輕咳道:“那諸位大人來此……” “我們想讓重溟和我們離開此地,共同對抗邪惡的異獸,喬彥,這件事,我們也還需要你的幫忙?!?/br> 喬彥搖搖頭:“我還沒和他結(jié)契,我擔(dān)心他出去禍害人,所以就一直把他放在這里守著,但他從不理我,也不會聽我的。” 江朝戈道:“你倒真是盡心盡力,連龜殼都給他擦干凈?” 喬彥不好意思道:“我是閑不住的性格,不干點(diǎn)兒什么我難受,他的龜殼我隔兩三天就要擦一遍?!?/br> 江朝戈回頭看了看重溟巨大的龜殼,這要擦完一遍,得累得腰都要斷掉吧,這豈止是閑不住,簡直是變相的多動癥啊,和懶到不想挪窩的重溟根本是天壤之別。 “你們還沒結(jié)契?”飲川笑道,“那你應(yīng)該和他快點(diǎn)結(jié)契,這樣你才能真正控制他?!?/br> 喬彥猶豫道:“其實(shí),我對外界的紛爭也并不感興趣,我從小靠打獵糊口,與世無爭,他若想在姑兒山一直睡下去,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br> “異獸混戰(zhàn)的戰(zhàn)火早晚要燒遍整個天棱大陸,姑兒山不會是你的避風(fēng)港。”飲川緩聲道,“喬彥,你是聰明人,你認(rèn)為你喚醒了上古異獸,還有可能獨(dú)善其身嗎?從他因你而覺醒的那一刻起,你的命運(yùn)就不由你自己了?!?/br> 喬彥沉默了,他知道飲川說得都有道理,只是對眼下局勢的了解,他并不多外面的普通人多太多,加之突然被賦予他無法承擔(dān)的重任,讓他下意識地想要回避。 寺斯兩眼放光地說:“還等什么,趕緊結(jié)契吧。你的魂兵器呢?魂兵器呢?快讓我看看?!?/br> 喬彥起身從自己的茅草屋拿出一塊玳瑁色的盾牌,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塊龜殼,四周還不太平整:“我在姑兒山長大,有一天打獵,卻誤入了一片我從未去過的深林,然后就發(fā)現(xiàn)了這塊盾?!?/br> 龍薌忍不住道:“你為什么不把他收在兵器里,這樣就不用成天給他擦龜殼了?!?/br> 喬彥再次無奈道:“他說他要曬太陽,我哪兒敢不讓他曬?!?/br> 江朝戈看向飲川:“怎么辦?他要是死都不挪窩……” 飲川想了想,把手按在龜殼上,龜殼突然震了一震。 甜夢被攪,龜殼里發(fā)出有些惱火地聲音:“飲川,你想做什么?!?/br> 飲川道:“重溟,你醒來我們好好談?wù)劙?,你若不肯談,我們也不會走?!?/br> 重溟哼了一聲,只見龜殼里緩緩伸出了一條長長地蛇頭。 眾人驚了一驚,據(jù)說玄武首尾龜、尾為蛇,果真不假。 那蛇頭在半空中晃了晃,好像在伸懶腰,然后吧嗒一聲軟軟地倒在了自己的龜殼上,懶洋洋地說:“說吧?!?/br> “你為何還不和喬彥結(jié)契?” “哦,沒結(jié)契嗎。”重溟把頭挪到了喬彥身邊,喬彥眼睜睜地看著那巨大的蛇頭離自己不過咫尺之遙,哪怕這是靠他的魂力才達(dá)到的,他也感到一陣心驚。, “擇日不撞日,今天你就和喬彥結(jié)契吧,這樣才方便你曬太陽。” 重溟歪著腦袋,蛇頭晃來晃去,仔細(xì)端詳著喬彥的臉:“結(jié)不結(jié)契,又有什么區(qū)別?!?/br> “你不結(jié)契,喬彥隨時可以把你收進(jìn)兵器里,讓你一直沉睡,但若結(jié)契了,你可以吸取他的魂力,他就不能不放你出來?!?/br> “那便結(jié)契吧,我喜歡在人間睡覺?!敝劁榇蛄藗€哈欠,就把蛇頭歪在了喬彥腿上,不動了。 喬彥僵硬地看了飲川一眼。 飲川立刻扔給他一把刀。 江朝戈心想,這絕對是他見過的最簡單粗暴的結(jié)契儀式了,重溟的口氣就像出門買個白菜那么無所謂。 喬彥接過刀,猶豫了。 重溟抬眼看著他:“人類,你害怕嗎?” “不,我……” “你要是還要再想想,我就先去睡一覺,把我的龜殼再擦一遍,你擦得很干凈?!彼f完,又打了個哈欠,“雨滴……敲在擦干凈的龜殼上,特別好聽,太陽灑在擦干凈的龜殼上,也特別暖和?!?/br> 喬彥驚訝道:“你知道?” “我只是睡覺,又不是死了。”重溟把蛇頭在喬彥腿上蹭了蹭,“咦,這個枕著也舒服……” 喬彥有些無語。 飲川用眼神無聲地催促著。 喬彥一咬牙,將自己手上的皮膚劃開,然后去割重溟的皮rou,可那刀尖插在粗硬地鱗片上,竟然再難進(jìn)入半分,他暗自使力,也只是刺破了點(diǎn)皮。 炙玄拎起炙玄刀,不耐煩地說:“我來幫你。” 江朝戈趕緊把他拽了回來:“你別搗亂?!?/br> 重溟也嘆了口氣,那巨大的身體白光微閃,頓時急劇縮小,眾人從半空掉到了地上,那本就脆弱的茅草屋也摔裂了。 上古異獸玄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側(cè)臥在地、以手支頤的絕色男子,他衣衫半開,露出大片健壯美美地胸肌,他有著深邃而迷蒙地茶色雙眸,好像永遠(yuǎn)也睡不醒,優(yōu)雅地玳瑁色長發(fā)披散了一地,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懶洋洋地氣息,他隨性而慵懶,仿佛世間萬物在他眼底都不值得停留。 喬彥瞪大眼睛,大概不相信這是自己召喚出來的。 重溟緩緩抬起手,朝喬彥勾了勾手指頭:“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