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李火旺也不樂意,“老大家的養(yǎng)的好好的,還請啥鎮(zhèn)上的接生婆,不成。” 李大柱掃了一眼顧氏,沖李火旺梗了脖子,“爹,這請接生婆子的銀子我自個兒掏,不用公中出銀子?!?/br> “你自個兒掏,老大,你哪來的銀子,這是存了私房銀子罷。哎喲我在家辛辛苦苦的攢銀子,扣著一家人的嘴,落一堆埋怨省下來要給廷恩科舉,沒成想這親大伯都起外心。”范氏正給李芍藥端了紅豆發(fā)糕出來到倉庫這兒,恰巧聽了李大柱這話,嗓子就尖了。 李大柱嘴一撇,粗聲粗氣道:“我哪來私房銀子?那是人老曹家借的銀子給我,咱家里總有一天得分家罷,到時候我慢慢還就是了?!?/br> “老曹家?!崩罨鹜宦犨@不說話了,范氏跟掐了脖子一樣,話音斷在半截,不過她立刻醒轉(zhuǎn)過來,“老大,那不能罷,老曹家能舍得給出這銀子?” 李大柱冷冷的看著范氏,“為啥不能。老曹家是我親娘舅,還是他娘的娘家。兩重親血脈,咋的不能見我沒個兒子送終?!?/br> 范氏嘴角都被激的哆嗦了,可她不敢提曹家,只得拐了彎,“老大,你才說的分家是啥意思,你爹還立著呢,你就要分家,這是嫌棄家里頭的人拖累你發(fā)財?” 這話問的著實厲害,李火旺拿煙袋的手都不穩(wěn)了。 李大柱斜看范氏,“我說的是往后,娘你可別亂說?!彼莻€暴躁性子,習慣有啥說啥,嘴皮子的功夫卻不擅長,只能悶悶的回了范氏這么一句。 見李大柱答的這般沒有底氣,范氏有點歡喜,才想再接再厲,李廷恩忽然出聲道:“爺,您別氣,大伯他們都是孝順人,哪會惦記著分家。別說咱家眼下還得齊心協(xié)力過好日子。就是將來四叔出人頭地去做官,那指定也不會把家里人拋下不是?” 聽李廷恩這么說,范氏心里一個咯噔,她扭頭看了一眼李廷恩,見他依舊是平日那副溫和的樣子,狠狠在舌尖上咬了一口,笑起來,“這人上了年紀,想的就多,老大呀,你別跟我計較,要請接生婆子就在鎮(zhèn)上請罷。老大家的這胎來得不易,是該著緊些。” 顧氏一下急了,她還以為范氏能將李大柱給擋回來,沒想李廷恩說了兩句范氏就縮了回去,她不由在心中罵娘。憑啥啊,自個兒生孩子的時候就在村里找個老太婆來,輪到大房,要花銀子從鎮(zhèn)上請。 “娘,你咋的……” 話沒說完,就被范氏給撅了回去,“人娘家心疼閨女,有本事你自個兒肚子里先揣個蛋再叫你娘家送銀子來。” 說到娘家,顧氏立馬成了個鋸嘴的葫蘆。 顧家窮的沒有一畝地不說,顧氏三個哥哥成親后給顧氏生了六個侄子,除開顧老大兩個兒子已經(jīng)成親,顧老二顧老三的四個兒子也都到成親的年紀了。當年范氏為給李光宗挑媳婦,請了好幾個媒人,范氏覺著好的,人家瞧不上李光宗這個繼室生的。有人貪圖李家地多日子好,愿意讓閨女嫁過來,范氏又嫌棄人窮脾氣不好。結(jié)果拖來拖去一沒注意,李光宗自個兒撞見了落水的顧氏。顧氏幾兄弟拿著鋤頭鐮刀的上門,李火旺顧惜名聲,沒奈何,范氏一哭二鬧都沒能把這門親事攪合了,只得答應(yīng)讓顧氏做兒媳婦,且被顧家狠狠要了一筆聘禮銀子。 那時候范氏看顧氏還覺得有點順眼,覺著嘴皮子利索又能干,指定不能被小曹氏與林氏欺負。誰知顧氏進了門,越來越能吃,掐尖要強的,真要她出頭的時候,比誰的脖子都縮得快。眼見顧氏一天天肥的要死,時不時還給娘家捎帶點東西,范氏真是恨得要命。為了不落氣勢,還得常常憋氣護著人。 顧氏也曉得范氏看她不如曾氏,卻不后悔當初挑中李光宗進了門。在顧氏看來,她的日子總比兩個親meimei好的多了,她當年沒趕著進門,那也就是被賣的遠遠的給兩個侄兒換彩禮銀子的命。眼下顧家還剩的幾個侄女,不是就在商量先賣哪個賣給誰? 娘家窮成這樣,顧氏面對范氏這話當然不敢接,更不敢再開口,不過她心中還是憤憤。 不就是拿點東西回去貼補娘家。論起來,自個兒能貼補多少,都是手指縫里扣下來,哪有范家拿得多,一般都是貼補娘家,自個兒好歹還做活,范氏一天到晚除了罵人還做啥了?再說曹家比顧家好不了哪兒去,要不當初為啥非把小曹氏嫁進來續(xù)親,還不是指望繼續(xù)占好處,順便省一份嫁妝。 說曹家有銀子給小曹氏請接生婆子,騙鬼去罷。 顧氏腹誹了兩句,眼珠咕嚕嚕轉(zhuǎn)了一圈,有心想再試探試探李大柱銀子到底哪兒來的,看李大柱那張黑臉,終究還是不敢再開口了。 橫豎不是公中的錢就成。 眾人這一場來來往往的,李火旺臉上就帶出點難過來,李廷恩見了忙上去扶住李火旺,“爺,秋收這么多天,大伙兒都累了,你趕緊回屋歇歇,您放心,咱家日子指定越過越好?!?/br> 看著最心愛的長孫,李火旺覺得心里頭那些擔憂都不算事兒了,顫著嗓子道:“哎,好好,聽我孫子的。爺還得好好活等著我孫子中狀元那天?!?/br> 李廷恩笑嘻嘻,“爺您放心罷,我將來肯定讓您享福?!?/br> 李火旺樂了,哈哈大笑,笑的范氏都快憋不住了這才合住嘴,口中只道:“好好,爺就等著享你的福了?!?/br> 第二天一早,正好李廷恩要回鎮(zhèn)上,就和賣糧的李大柱一道走,顧氏不知為何,非在李大柱走的時候把李光宗推出來,說叫李光宗給李大柱幫幫手。李大柱倒沒說啥,租了牛車抬上糧食一行三人往鎮(zhèn)上去。 到鎮(zhèn)上,李廷恩去放了東西,轉(zhuǎn)身陪李大柱去相熟的糧店賣糧。糧店掌柜和秦先生相熟,有意給開了個合適的價錢,再有今年糧食收成好,除開留下自家吃的,一共賣了九十兩銀子,比往年還多了十來兩,讓李大柱和李光宗都歡喜的很。這點銀子就是一年到頭忙活的收入了,要支應(yīng)大大小小的開銷。李大柱得了銀票,小心翼翼收在懷中,從袖口里另掏了 早就尋機換好的三兩碎銀,捏在手里。 “廷恩,你回去念書罷,我與你三叔去打聽打聽哪有上好的接生婆子,先將定錢給下了?!?/br> 要旁的事情,李大柱指定是要找這個能干的侄兒幫忙打聽打聽。說起來,李廷恩在鎮(zhèn)上的臉面比他可大多了。不過這給女人接生的事情,就是李廷恩再能干,李大柱也不相信一個半大小子能懂得行市。 李廷恩想到昨晚從林氏那里聽到的事,本是不想插手的,可看著李大柱半生勞作的那張黑銅臉,想了想仍是道:“大伯,要不我去問問先生罷,先生年前才添了個孫兒,秦師母那里該曉得?!?/br> “秦家請的接生婆子,那指定是好。就是咱……”李大柱說著瞧了瞧手里捏的三兩銀,有些擔憂這銀子不夠使。他一共就帶了五兩,這三兩要是不夠下定錢,等到時候孩子生下來花的更多,原本這五兩都是從李廷恩給李翠翠置備嫁妝的錢里面摳出來的了…… 李光宗本就為被顧氏逼著來監(jiān)督李大柱賣糧,看李大柱有沒有從中私吞銀子給小曹氏請穩(wěn)婆這事心中有愧。這時候看著李大柱因銀子為難,心中很是過意不去。 其實家里的日子過得真是不錯,就是比起鎮(zhèn)上許多人家都比得起。不知為何娘那般計較,孩子他娘也唯恐家里別人多花用了一些。 在心里暗自嘆氣,李光宗橫下心允諾,“大哥,你只管給大嫂請好的接生婆子,娘那頭問起來有我呢。大嫂給你平平安安生個胖侄子才是大事?!?/br> 雖曉得李光宗說話不作數(shù),李大柱依舊很領(lǐng)這份情,“三弟,等你侄兒出世我再謝你。” “大哥這說的啥,咱是一家人?!崩罟庾诤俸傩χチ俗ヮ^皮。 李廷恩見李大柱這般為難,蹙了蹙眉道:“大伯,既要請穩(wěn)婆,就請個好的,否則花了銀子還弄了假把式又有何用。這樣罷,我來時爺給了我五兩銀子,您先拿著?!?/br> “不成?!崩畲笾鶖嗳痪芙^,“先頭的就算了,這回不行?!彼鞠胝f‘你都給出翠翠嫁妝銀子了’,見李光宗在邊上,只得改口,“你放心罷,你大伯手里曹家給的銀子還有多的?!?/br> 見李大柱固執(zhí)的很,李廷恩只好道:“那好。不過若翠翠姐的事情到時有難為,咱們再來想法子,大伯別多想,橫豎還早呢。” 挪用了給大女兒置備嫁妝的銀子去請接生婆子,李大柱與小曹氏不是不虧心的。只是比較起來,終歸是想要兒子平平穩(wěn)穩(wěn)降世的心思占了上風。至于李翠翠,眼下既用了曹家給小曹氏出錢請接生婆子的由頭,再說曹家肯給錢幫李翠翠置備嫁妝就無論如何說不過去了。眼看事情要往后拖,李大柱就覺得要是日后能私下干點活努力把銀子補上當然好,要實在補不上,兒子與閨女,肯定只能虧閨女。 不過沒想李廷恩眼下又這樣說,分明是有再貼的意思。不過李廷恩肯再貼,李大柱這個當大伯的卻實在不好厚著臉皮收了。天底下哪有當?shù)艿艿囊辉俳o堂姐出錢辦嫁妝的道理! 李大柱心里有主意面上不顯,岔開話,“那好,咱們就請個好的,你先去你先生那里問問,我和你三叔是粗人就不去先生面前丟人了,咱們找個面館吃碗面等著?!?/br> 三人便分開行事。李大柱與李光宗忙活了一天,肚子都餓了,隨便尋了家面館,坐下去要了兩大碗湯面和幾個餅子,狼吞虎咽的吃起來,快要吃完的時候,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帶了兩個書童蹭蹭跑來,滿頭大汗對著李大柱道:“李大伯,李四叔出事了,廷恩叫你們趕緊去找他。” ☆、第26章 銀子 “啥,四弟出啥事了?”李光宗一擔心,端著面的手一抖,面湯灑了一身。 李大柱與李耀祖不是一個娘生的當然沒那么著急,不過也是親兄弟,他看來報信的是往常來鎮(zhèn)子上給李廷恩送東西時碰見過的向尚,忙問,“向家小子,廷恩他四叔出啥事了?” 向尚氣喘吁吁,擦了一把汗,連聲道:“李大伯,你還問啥,總之是出了大事,你趕緊跟我去,廷恩還等著呢?!?/br> “好好好,這就走這就走?!崩畲笾c李光宗看向尚急的那副樣子,心里打起了鼓,跟著就要沖出去,卻被面館的伙計抓住要錢,李大柱這才醒過神還沒給銀子,急忙隨手扔了二十文,這才順當與向尚一道走了。 向尚在前頭帶路,李大柱與李光宗捏著心跟在后頭,誰知走來走去,向尚竟將他們帶到了秦先生的家里。 看著紅漆明亮的大門和門口兩個石獅子還有砌起來的門檻,李大柱與李光宗都覺得腿腳有些發(fā)軟。向尚走在前頭,一扭身見兩人還在磨蹭,急的回身一手拽了一個把兩人給拖進去了。 到了秦家宴客的軒廳,見李廷恩正坐在那里蹙眉不語,李大柱與李光宗才覺著找回點精氣神,忙上去追問,“廷恩,到底咋回事,你四叔咋了,是摔了病了還是怎的了?” “是啊廷恩,你這光叫向家小子來尋我們也不將話說清楚。” 李廷恩給猶自氣喘的向尚親手端了盅茶,道過謝,這才道出事情的始末:“大伯,三叔,四叔在縣里參加賞菊會,在宴上多飲了兩杯,這便出了點事?!?/br> 李光宗急的一腦門子汗,“出了啥事?” 李廷恩看了眼李大柱又看看李光宗,沒有開口。 “你這孩子,到底有啥事你倒是說?。 崩畲笾鶑臎]見過李廷恩這般支支吾吾的樣子,急壞了。 喝了幾口茶水終于喘過氣的向尚此時戲謔開了口,“李大伯,廷恩年紀小呢,別看念書誰都夸,這種事還面嫩的很,哪能跟你們開的了口?”他嘖嘖感慨了一聲揭出謎底,“李四叔去縣里賞菊,順道把別人家一個妾一起賞了,人家捉j(luò)ian在床,如今李四叔叫人扣在縣里,還寫了信來質(zhì)問先生,先生發(fā)了大脾氣,連廷恩都給訓(xùn)了一頓,這不才叫你們過來?!?/br> “啥?”李大柱與李光宗都驚呆了,半天沒醒過神。 等明白過來,李大柱當先破口大罵,“這混賬,這畜生,一家在種地,他去縣里拿血汗錢玩……”看到垂首不語的李廷恩在邊上,猛然想到這個侄子才只有十歲,李大柱罵不下去了。不過他心頭對李耀祖的怒火卻沒有一絲減弱,相反還有越燒越旺的架勢。 李光宗倒是急得團團轉(zhuǎn),“這可咋辦這可咋辦,四弟這回可是糊涂,真是糊涂了?!?/br> “大伯,四叔。那……”李廷恩瞟了一眼,見他臉比鍋底灰還黑,只作未見,鎮(zhèn)定如常的道:“那小妾是縣里陳秀才家的,先生道陳秀才雖只是個秀才,可父兄都是舉人且已捐了官,族中還有一個族兄在京里。先生和陳大人有點交情,陳家答應(yīng)把小妾賣給四叔,只是那小妾的身價銀子不能少。另外先生的意思,咱家還得備份禮給陳家送去?!?/br> 得罪了當官的人家。 李大柱與李光宗乍聽這個消息差點沒嚇暈,好在聽到后面李廷恩的話,知曉秦先生愿意幫忙轉(zhuǎn)圜,這才松了一口氣。不過掉頭又聽到身價銀子和備禮銀子,兩人都為難了。 李大柱下意識的拍了拍懷中還熱騰騰的九十兩銀票,希冀的看著李廷恩,“廷恩啊,這大概得多少銀子?。俊?/br> “李大伯,人陳家那小妾是個從小養(yǎng)起來的清倌人,陳家花了大價錢買回來的,就是做了陳秀才幾年的妾,也還鮮嫩的很呢?!毕蛏胁粦押靡夂俸傩α诵?,報了一個差點沒將李大柱與李光宗砸暈過去的數(shù),“陳家說了,少也得五百兩,加上送禮的銀子,你們備下個一千兩就差不多了?!?/br> “多少?”李大柱站不住了,哆嗦著問。李光宗也是拼命發(fā)抖。 向尚和李廷恩交情頗好,倒也不見外,很老實的道:“李大伯,您別覺著多。那小妾原是賤籍,陳秀才給她贖了身又為了討這小妾歡心,花錢給她轉(zhuǎn)了奴籍。朱家的事情你們還記得罷,那花姨娘是朱家賣了三百畝地換來的。這小妾沒花姨娘值錢,不過人陳秀才當時少說也花了千兩銀子,現(xiàn)今只管你們要五百兩,已是虧了本的買賣。這還是人陳家祖上富庶不缺銀子,又有先生的面子才給的價錢?!?/br> 李大柱嘴角顫了兩下,實在沒主意了,連怒火都消失不見,只是一個勁喃喃,“這可咋辦,這可咋辦。咱家就是砸鍋賣鐵也拿不出這筆銀子啊?!?/br> 李光宗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四弟這是,這是……” 念叨半天,想到家里辛辛苦苦的勞作,平日李耀祖花錢的痛快,李大柱發(fā)了狠,“罷了,咱家哪有那個銀子,他惹下的禍事自個兒擔著罷。” 李光宗一聽這話慌了,撲上去拽著李大柱,“大哥,這不能啊,四弟這回是糊涂了,可那也是咱親弟兄?!?/br> 李大柱黑了臉不說話,李光宗更是拼命懇求。 李廷恩見了,只得道:“這事兒瞞不了,大伯,三叔你們還是趕緊回家尋爺商量商量,到底該如何了解法要盡早處置?!?/br> “可不是,人陳家說了,三日不見銀子就把李四叔送到衙門去。”向尚嘿嘿壞笑,“偷人家的妾,那可是要杖責五十后流放的。” 李大柱嘴上說的硬,聽向尚這么說也慌了,頂著李光宗懇求的眼神,忙囑咐李廷恩,“我與你四叔這就家去,你呆在鎮(zhèn)上,要再有啥消息趕緊捎信回來?!?/br> “大伯放心,你們回去跟爺緩緩的說,爺畢竟上了年紀?!崩钔⒍黝D了頓話,“我在鎮(zhèn)上也再想想法子。眼下先生正在火頭上,待先生氣消些,我再找先生求求情,看能不能讓陳家那邊?!彼麤]有說下去,可李大柱與李光宗都明白這話里頭的意思了。兩人都給弄得面紅耳赤。 這叫個什么事!做叔叔的借口去參加詩會,偷了人家的妾被抓住了,到頭來要十來歲的侄子舍下臉面四處去托人求情。李大柱與李光宗心頭都燒的很??绅埵侨绱?,兩人都說不出叫李廷恩別管專心念書的話來。 因理虧,李光宗走的時候拉著李廷恩的手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最后只道:“廷恩,你讓你四叔帶累了。” 李廷恩安撫了他兩句,將兩人送出秦家的門,折回去見向尚舒服的橫躺在椅上,兩腿交疊翹起來,嘴里還哼哼唧唧,一手捏著個果子往嘴里塞,忍不住冷冷一哼,拿起邊上的果子就給他砸了過去。 向尚身手敏捷的接住,嬉皮笑臉道:“廷恩,向大哥方才這樣幫你,你可不能沒良心?!?/br> “你為何不告訴我大伯他們,先生已答應(yīng)借我銀子料理四叔的事?”李廷恩板著臉坐在向尚對面。 向尚呵呵一笑,坐直身子看著李廷恩,“廷恩,你這話跟我說就沒意思了。你要真想讓你大伯他們別cao心,一早說的時候就該把話都說透。你不也沒說舅舅答應(yīng)幫忙的事情?” 李廷恩盯著向尚看了半晌,露出個笑,“向大哥當真是個明白人?!?/br> “那可不。”向尚自豪的拍胸口,“咱們兄弟兩誰跟誰。舅舅叫我照顧你,我這個做大哥的一定會為你兩肋插刀。你瞧著罷,你那四叔這回被扣在陳秀才家,指定叫他脫層皮才回來?!彼麤_李廷恩擠眉弄眼,“等你大伯他們先回去鬧一鬧,到時候你再出面求先生將人弄回來,既收拾了人又不用連累你名聲。瞧瞧到時候他還有臉端著長輩的架子指使你不?” 李廷恩微微一笑,喝了口茶沒有接向尚的話。 即便和向尚交情匪淺,可這種非議長輩的話,無論在任何情況下他都不會從自己嘴里說出來。至于心里如何想如何安排,那又是另一回事了。身為一個孤兒,臉和心不一致是他的本能。 向尚看李廷恩不說話了,覺得沒意思又倒了回去,“罷了罷了,你這小子打小跟個小老頭似的,偏偏舅舅還喜歡你。也是,你讀書有天分,唉,廷恩啊,舅舅可把指望都放在你身上了,向大哥也盼著呢。你一定得好好念書,將來向大哥繼承家里的產(chǎn)業(yè)后才有人護著,你要加把勁啊?!?/br> 李廷恩斜了他一眼,教訓(xùn)道:“你若有心,為何不自己努力考個功名?” “哪是那般容易?!毕蛏邢氲郊依锬莵y亂糟糟的事,一臉苦笑的感慨了一句,末了,用力搓了搓臉道:“舅舅教出個偷人妾的學(xué)生,顧忌著你這得意門生還得從中轉(zhuǎn)圜,這心里憋的那股火指不定什么時候消。你也別這兒干等著,走走,你不是說要給你大伯母尋個穩(wěn)婆,向大哥帶你去找找門路?!?/br> 想到一生方正的秦先生這回的確是動了真怒,連最心愛的老樹盤根硯臺都砸了,李廷恩也覺得再等下去今日怕是也見不到秦先生,當下應(yīng)道:“好,不過我得先將這段日子在家里做的課業(yè)給先生送去?!?/br> “你這小子!”向尚意會,用力拍了李廷恩肩頭兩下,叫人幫李廷恩將課業(yè)送去給秦先生,拉著他出了門。 ☆、第27章 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