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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農(nóng)門驕在線閱讀 - 第116節(jié)

第116節(jié)

    不過力量懸殊,她用插瓶砸了高素敏手,只將對方手上劃開條口子,高素敏用剪子戳她兩下,生生就將她肩上背上戳出幾個血窟窿,就是這樣,她最后也憑著狠勁兒抓住機會握住了高素敏的剪子,把一雙手弄得血rou模糊也沒有松手,若非如此,等不及高作蔚聽得消息過來,就已經(jīng)送了命。

    因李廷逸給高作蔚在大都督府謀了個差事,高作蔚這幾日都忙著和新立的城防所一群人到處熟悉。今日是恰巧在街面上買到東西回來要送高葛兒,院門口看高葛兒院里的丫鬟個個神色慌張的跑出來,想喊又不敢喊的模樣,覺得不對,三兩步奔進來把高葛兒救下,一巴掌將高素敏扇到了地上,又令人請大夫,把高素敏捆起來。

    高素敏在高家積威已久,就是高作蔚翻了身,下頭的人也頗猶豫,倒不是怕高大太太和高素敏,而是怕高作英。

    高作蔚看到高葛兒的傷勢,氣狠了直接上去親自動手罷高素敏五花大綁,先去里頭給高葛兒上上藥。

    高大太太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高素敏被塞住嘴,像頭畜生一樣摔在窗欞上的情景,她登時心痛欲死,厲喝道:“還不快給姑娘松開。”

    “不許松!”高作蔚聽到高大太太的聲音將手中的藥瓶交給丫鬟,叮囑她繼續(xù)為高葛兒上藥,自個兒掀了簾子出來對著高大太太噴火的目光毫不示弱道:“大伯娘,家有家規(guī),八妹不是頭一回對家里的人動手,這一回甭管您說什么,我也要討一個公道!”

    “你……”高大太太神色一怒,才要破口大罵忽想起這已經(jīng)不是早前隨她搓圓揉扁的二房庶子,只得勉強壓下怒氣,好聲好氣的先賠了不是,“阿蔚,阿敏這孩子是被我慣壞了,可她這些日子受了不少委屈,她年紀還小,你就體諒她這一回罷?!?/br>
    “大伯娘說的哪里話,要說體諒,侄兒早就吩咐葛兒繞著八妹走。誰想葛兒老老實實呆在屋里,八妹都能過來殺人,既如此,侄兒實在就體諒不成了。”高作蔚目色一冷,看看高大太太眼中的恨意,再看著高素敏的兇光,冷笑道:“若大伯娘不樂意等著大伯父他們回來家規(guī)處置,橫豎葛兒是許了人家的,侄兒倒是愿意去說一聲,就說葛兒受了傷,要把婚期延一延?!?/br>
    高大太太幾欲暈倒。

    她為何要對一個庶子低頭,就是不想讓這件事傳到大都督府去。自從和大都督府定親的換了人,女兒已經(jīng)謀害高葛兒好幾回,有兩回是在外頭,沒來得及壓下來,第二日李家那位少爺就找上門。一回把女兒扔到了馬糞堆里,一回把女兒差點生生女兒手腕給折了。對高葛兒小打小鬧后果尚且如此嚴重,要再讓李廷逸曉得女兒要高葛兒的命,李廷逸豈不是要女兒的命?

    高大太太又氣又恨,眼皮一個勁兒的跳,須臾過后忽跪到了地上,哭道:“阿蔚,大伯娘以前是沒照管過你,可大伯娘也沒虧待過你,大伯娘求求你,就饒了你meimei一回罷,往后大伯娘定然好好管束她,不叫她再闖禍?!?/br>
    高大太太跪下去的時候高作蔚就唬了一跳,急忙往邊上讓了一步,又趕緊讓人攙扶高大太太。誰曉得高大太太橫下心,就是不肯起來,高作蔚心中怒火沖天,卻拿高大太太這種無賴法子全然沒有辦法,只得勉強松了口,道事情就讓大房自行處置。

    給個晚輩下跪才換得女兒平安,高大太太也沒臉再繼續(xù)呆下去,連高葛兒都不曾探視,帶著還被綁著的高素敏就走了。

    望著遠去的背影,高作蔚心中回想起來的是高素敏臨走時酷毒的目光,不知道為何,他心中付出一陣不祥的預感。

    “哥?!备吒饍菏稚习艘粚佑忠粚樱瑐倪@樣重,她倒渾似個沒事人,看高作蔚一臉凝重,先道:“究竟是長輩,還有大哥在,這回就算了,想必往后就是高素敏自個兒想來,大伯娘也會牢牢看著他?!?/br>
    高作蔚哼了一聲,看著銅盆上唄映紅的水,怒道:“我明日就去給你找?guī)装沿笆谆貋恚俑胰绱?,只管一刀了結(jié)了她!”

    高素敏已經(jīng)不是跋扈驕縱,是全然不將人命當做一回事了。

    高葛兒搖了搖頭,“她安分了十來日,照說不會突然昏了頭,這事兒只怕另有內(nèi)情?!?/br>
    “有什么內(nèi)情?”高作蔚嗤了一聲,“就是被縱壞了。這事兒你別管了,要不是看著你沒傷到要緊,就是她們母女跪上幾個時辰我也不會松口?!?/br>
    高葛兒看著高作蔚怒氣未平的模樣蹙了蹙眉,她打小是看人眼色長大的。兄長要在外頭掙錢,她就在后院和下人主子們打交道,唯恐哪里出差錯,家里數(shù)得上的脾氣秉性她都很清楚。

    高素敏驕縱是驕縱,真要提著剪子就過來殺人卻未必有這樣大的膽量,這事兒,是真的不對。

    可究竟,是哪里的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表姐昨天去美容院做激光祛斑,結(jié)果斑是去掉了,可是眼睛下面那一圈的色素全被激光打沒了,整個成了紙一樣的雪白色,大家可以想象是什么樣的場景。表姐愛美,整個人都崩潰掉,陪了她一天多,今天又去美容院協(xié)商過,現(xiàn)在說要用什么儀器的副作用慢慢把皮膚又弄黃,盡量恢復到以前的膚色,但說實話,我覺得這方案很不樂觀。在這兒說的目的一是解釋下昨天為啥沒更,今天又更的少,另一個是有感而發(fā),我知道現(xiàn)在女孩子都愛美,科技有發(fā)達,去做什么脫毛啊抽脂啊潤膚的都很多,我覺得若非必要,大家盡量原生態(tài)吧,要不食補藥補什么的就好,美容院最好少去。表姐去的也算很知名的了,費用也很高,結(jié)果都出現(xiàn)這種悲劇。這種事情,一旦發(fā)生意外太嚴重,很多人都承受不起??傊米觽円髦厣髦?。

    若無事,我會盡量多更的,大家晚安

    ☆、第139章 將發(fā)(下)

    高作英回來后得知高素敏要殺高葛兒之事,二話沒說,直接找了高大老爺。

    “事情到這會兒,壓也無用,不如先遣人去都督府稟告一聲,再將阿敏送去寧遠?!?/br>
    “送到寧遠去?”高大老爺大吃一驚。

    寧遠城挨著五芒山,以前就是一片荒涼的草原,西北人稱鬼據(jù)草原。那里瘴氣橫行,五芒山上又野獸孽生,就是蠻人都不敢輕易踏足,只在每年秋冬之時逼不得已將牛羊趕到鬼據(jù)草原邊上放牧。就是如此,蠻人每年死在那兒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直至后來西北發(fā)展起來,人丁興旺,鐘道長等人帶著一干醫(yī)士制出對付瘴氣的良藥,李廷恩又令麾下大軍以槍炮獵殺一部分五芒山上的兇獸,將它們驅(qū)趕到山中深處,不敢再肆意出山捕殺百姓。再以軍戶先行前行草原開荒屯田,世人眼見確無大風險,且鬼據(jù)草原上的土地的確肥沃,一座寧遠城終于拔地而起。

    然而一座新城,不是說建起來就能建起來的。若有選擇,許多人依舊不愿往那頭去,眼下寧遠城中,不是李廷恩遷過去的軍戶,便是實在活不下去沖著寧遠城分給的地才過去的窮人家,還有的,便是大戶人家在那頭建了農(nóng)莊派去打理的下仆,亦有做生意的商人。

    高作英開口要送高素敏去寧遠城,實在大大出乎高大老爺?shù)囊饬稀?/br>
    高大老爺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他自家曉得長子早就青出于藍,自放權(quán)之后,平素從不輕易開口駁回長子的意思。只是高素敏是他寵愛多年的嫡女,縱使闖了大禍,要叫他把高素敏送去寧遠城,他是舍不得的,為難了半日道:“何至于此,咱們備下厚禮送去都督府,實在不成,葛兒那孩子慣是懂事體貼的秉性,就叫她與四少爺說說好話便是?!?/br>
    高作英臉色當下十分難看,“爹,正是葛兒懂事,咱們便不能叫她白白吃了這個委屈。阿敏犯錯,便該嚴懲,怎可因被傷之人懂事就將事情抹了過去。長此以往,阿敏如何能教好?!?/br>
    高大老爺臉上訕訕的說不出話來。

    說起來,對高葛兒這個侄女兒,他半點感情都無,自然是偏著親生女兒的,悶了一會兒方道:“你娘那頭……”

    “不能再叫娘守在阿敏跟前了。”高作英一說起高大太太滿臉的不悅,“把阿敏送去寧遠城呆兩年,若她受了教訓,以后再接回來為她尋一樁妥當?shù)挠H事,若還不行,就在寧遠城挑個咱們家中放出去的?!?/br>
    事到如今,高作英連將高素敏送到厲戎去的心思都不敢再有。這樣一個行事沖動暴躁毫無頭腦的meimei送過去,只怕不僅不能幫忙暫且緩和一二,興許還會提前引爆厲戎部與大都督的矛盾,若打亂大都督的謀劃,高家上下都要人頭落地。既然連顆棋子都不能做,也只得將人送出去在沒有父母庇護的地方關(guān)起來嚴加管教,若能教好,自是皆大歡喜,畢竟是嫡親胞妹,實在不成,就隨意配個高家出去的家生子罷,保了一輩子衣食無憂,算是做大哥的盡心了。

    “挑咱們家放出去的人?”高大老爺又是一駭,只是看看長子的臉色,他這回沒有再為女兒求情。

    他已經(jīng)是坐五望六的人,家中事情多半也都交給了兒子打理,他再偏愛女兒,都曉得女兒日后是要靠兄長的。眼下長子分明十分厭惡女兒屢屢闖禍,偏他又不能說兒子一心為高家打算是錯,這正是他從小的教導,亦是愿意早早放出交出權(quán)柄的緣由。再說下去,兒子管都不愿意管,直接將女兒丟到高家哪處產(chǎn)業(yè)上,就算眼下他能庇護一時,百年之后,女兒又當如何是好?不如一切依著兒子的意思,還有些指望。

    再說,這個女兒,的確是該管一管了。

    想到出生時在襁褓中粉嫩嬌憨的小女兒長成了如今的模樣,高大老爺在心中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擺擺手道:“罷了罷了,都隨你罷?!?/br>
    得到高大老爺允準,高作英便去告訴了高大太太。

    高大太太一聽便厥了過去,高作英吩咐人請大夫請醫(yī)女,一應照顧的妥妥帖帖,只是任憑高大太太如何哭鬧,都不肯答應改變主意。

    高大太太哭的喘不上氣,見高作英就是不松口,怒道:“你既容不下你meimei的,我這就帶她回湪城,不在這兒礙你們的眼!”

    聽得高大太太要回娘家,高作英臉色一變,繼而正色道:“娘要想回外祖家散散心,兒子這就去與您備車。”

    “你……”高大太太未曾想沒得只言片語的挽留,一時只覺得心涼,恨恨的拍了兩下床,原先的作態(tài)變作真心。一疊聲吩咐人下人去收拾東西,又令高作英去將高素敏放出來,“把你meimei放出來,高家她呆不住,你也不用再關(guān)她。我這趟回去就與你舅舅他們商量阿敏的親事,我在湪城還有個宅子,親事定下,也不用你們來送嫁,我自個兒安排人就是。”語畢放聲大哭,“我不用高家出一針一線,你們只當阿敏死了,給她留一條活路罷?!?/br>
    高大太太是真的傷了心。

    她娘家早已沒落,這些年一直靠高家扶持。早幾年娘家曾遣人來說要聯(lián)姻,兒子的親事她都做不了主,女兒是眼珠子,她在外人面前將娘家捧得再高也曉得,娘家日子一日不如一日,女兒嫁過去除了帶去大批嫁妝幫扶娘家,是過不上好日子的,故而她從來不曾松口過。

    沒想到眼下為了女兒不嫁到寧遠城,要回去求娘家嫂嫂了。

    高大太太悲從中來,捂了臉哀哀直哭。

    高作英頭皮發(fā)脹,卻沒有安慰高大太太一字半句。他原本是想要硬下心腸將高素敏送到寧遠城去,連管教嬤嬤他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如今看到高大太太這幅模樣,心軟兩分。

    罷了,先帶去外祖家罷,要能定下親事,嫁到外祖家不失為一件好事,只怕不能如愿。

    高作英親自看人收拾了東西,安排了馬車,又令人瞞著高大太太先給高素敏灌了一碗安神藥才將人送到馬車上,對高大太太只說是鬧過頭睡著了。

    高大太太已不太相信手底下人的,自個兒親自摸了摸女兒的脈,仔仔細細的檢視一遍,方才相信女兒并無大事。

    臨行前高作英有意交待跟的人,“四個時辰喂一碗湯藥,務必不能在中途生出差錯。到了湪城,一應聽包嬤嬤話行事?!蹦┝擞职才艛?shù)十個護衛(wèi)跟從。

    費盡心思的安排,五天后高作英卻收到一個叫他頭皮發(fā)炸的消息。

    “小人一路護送太太和姑娘,每日按著您的吩咐一到歇腳的地方便先煎藥給姑娘送去。行到萬安縣,姑娘受涼發(fā)了熱,太太一直守著。請了大夫過來開藥,太太親看人煎藥喂藥,小人也怕姑娘吃的安神藥與去熱的藥有妨礙,就與包嬤嬤商量了,先將安神藥停上兩日。原想姑娘病著,誰曉得第二日丫鬟送早食屋里就沒了人影?!眳抢先幻嬲f一面心驚膽顫打探著高作英的神色。

    暴怒過后反而是一臉平靜的高作英問了一句,“太太如何?”

    吳老三忙道:“太太就是急的厲害,催了咱們回來報信,請您趕緊再多派些人手過去尋。再有……”他猶豫了一會兒,硬著頭皮道:“太太的意思,這事兒還得請大都督幫幫手,知會了各處府城衙門才好?!?/br>
    出乎吳老三意料的是高作英居然沒有發(fā)作,只道:“我知道了。你去高繪那兒再點幾個人手,務必照料好太太?!?/br>
    吳老三死里逃生一場,爬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才退出去。

    望著他的背影,高作英冷冷的哼了一聲,喝令人將心腹毛丕燕叫了來。

    “去查查高素敏這些時日都與誰來往?!?/br>
    不是高作英小看自己的親meimei,就憑高素敏的頭腦,哪怕是借她人馬都不能悄無聲息的從他安排的人手下逃脫。高素敏能離開,這事情背后必然有人打點。

    他倒要瞧瞧,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想借高素敏給他高家沒臉。

    原本高作英以為背后的人既然將高素敏弄出去,意就是在高家。畢竟高素敏本人既不了解高家的經(jīng)營,更沒有大本事。再有高素敏即便得寵,對大戶人家來說,一個女兒,到了要緊的時候,舍出去其實真沒甚大不了。說來說去,把高素敏帶走,能做的不過就是壞一壞高家的名聲,惡心高家一二罷了。

    這樣的手段,在高作英看來其實頗上不了臺面。倒像是高家?guī)讉€對頭家中的子弟使出來的手段,不能對高家傷筋動骨,反而結(jié)下死仇,著實劃不來,精明的人都不會這樣做。再有這兒是西北,不是繁華江南,更不是鼎盛京都。一個高素敏,想壞高家所有兒女的姻緣,簡直做得一場美夢。

    只是派出去的人半月搜尋,依舊沒找到高素敏的下落。外頭亦并未流傳出有關(guān)高素敏的風言風語,高作英漸漸發(fā)覺事情有些不對了。

    這種事情,可以拖延個三兩日,卻不能拖延太長時間。否則給了高家機會,還有何用處。下手的人扣著高素敏按兵不動,后頭目的只怕不是那樣簡單。

    直到入了正月,高作英心中越發(fā)沒底,這事就像一塊石頭壓在他心上,一日弄不清楚對手的意圖,他一日沒法還擊。無奈之下,他不得不改變先前的打算,親自去了一趟都督府。比較起來,高大太太的纏綿病榻,哀哀祈求,對他反倒不是多大的事了。

    臨近年關(guān),李廷恩事務繁雜,既要巡視軍營處理軍中事務,還要召見歸順的部落首領(lǐng),西北數(shù)處新城遷移過去的百姓更要細細安撫。更別提往朝中各處送去打點的東西,哪怕麾下幕僚贊畫如云,他也連著數(shù)日只小睡三兩個時辰了。

    聽得高作英求見,他手上只是停了一停,便約略猜到高作英的來意。

    高素敏失蹤的事情他早就知曉,若非高素敏失蹤,他不會攔下暴跳如雷要去高家找人算賬的李廷逸。不過高素敏失蹤這么長時間,不僅是高作英吃不準,就是他,也有些意外了。

    他想了一想,將手上一封京中來的邸報放到一邊,吩咐道:“把人帶去清言堂?!?/br>
    高作英在清言堂有些魂不守舍的坐了半刻,看到李廷恩從偏出掀了簾子出來,趕緊起身恭迎。

    李廷恩沒有發(fā)話,端了茶盅抿了一口才道:“坐罷?!?/br>
    高作英心中立時一個咯噔。他以前來,大都督并未曾這樣輕慢過,看樣子,到底是因此事生了禍端。

    他有些忐忑的坐下去,將高素敏失蹤的事情說了,解釋道:“大都督,小人知道此事早該來稟了您。只是近日家母纏綿病榻,一味苦苦哀求。舍妹雖糊涂,卻與小人一母同胞,小人實在是想保住她一條性命。”

    李廷恩臉上神色寡淡,聞言并未說話,對著碧綠茶水上的浮沫輕輕吹了一口氣方才問,“高素敏在家都見了些什么人?”

    得了李廷恩問話,高作英才松了口氣。

    高家在西北根深蒂固,他在高家說一不二。論起來,他已經(jīng)許久不曾品嘗過在人面前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感覺了??擅鎸ρ矍斑@位大都督,他回回見了,都從心中自生出一股畏懼。

    這位大都督,不像是以前朝廷遣到西北的文官,高家與西蠻有聯(lián)絡,在西北經(jīng)營多年頗有根基。沒有高家的支持,那些文官別說征收稅賦,就是西北這些旱民都無法控制。年年都要從高家?guī)靷}中借調(diào)大批糧食賑災。西北下頭的吏員是早就被高家喂飽了的,沒有高家的答應,他們連一道政令都發(fā)不出去。這樣的文官,高家怕什么。

    至于武將,手下一大幫要吃要喝的,光靠朝廷那點攙沙子的陳糧,炸營都不知道要發(fā)生多少回。再說和蠻人提著刀拼命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西北窮困,油水又炸不出來多少。那些大老粗們多少要靠高家給臉面幫忙做些謀劃才能掙銀子安撫下頭的弟兄。說句難聽的,以前西北好幾個將官大意被蠻子抓了,還是高家出面幫忙用銀子贖回來的。這樣的武將,在高家面前也直不起腰。

    然而面前這位大都督,他能掙銀子,能屯田,之前麾下缺人缺馬都不肯低一低頭收高家送去的銀子,寧肯長途跋涉花大銀子從東疆一帶運馬過來。待到他麾下兵強馬壯,殺的蠻子血流成河后,盡皆俯首后,高家就更拿捏不住了。何況這位對敢和他作對的文官也毫不手軟。之前高家曾試圖挑動一二文官上折彈劾,狀告其大量擴充軍戶,以致州府之下竟無良民,無法征收稅賦之事。誰知這位不懼流言,更不將名聲當一回事。朝廷顧忌藩王流匪之亂,對西北有心無力,眼睜睜看著西北一步步坐大。反倒是上折子彈劾的幾個文官,數(shù)月之后便都暴斃。不是死于馬上風,便是邀了青樓名妓賞月時失足跌死。死狀難看,名聲更難聽。這幾個人都是上了折子之后才死的,所有人都曉得是誰誰下的手,偏偏苦無證據(jù),連朝廷都無法做主,倒將幾人功名盡皆革除。自此之后,西北畏懼面前這大都督幾如猛虎。

    光是這些都不足以讓高作英懼怕,他畢竟常年和蠻人打交道。讓他駭然的,是西北數(shù)家巨商,在李廷恩出兵攻打蠻人時,悄悄在西北囤積貨物,以致流言滋生,民間出現(xiàn)數(shù)起打砸商鋪,暴民械斗之事。李廷恩勝仗歸來,聽聞事情,定了一個囤積居奇之罪,將這些巨商人家全都拿入牢獄。能在西北成為一方富戶,后面自不會沒有人撐腰,這些人原本還穩(wěn)如泰山,就是高作英都以為李廷恩不過是敲打一二,要將這些人都處置了,往后西北商事要如何經(jīng)營,兔死狐悲,就不擔心再無人趕來西北經(jīng)營。這樣又要如何拿出銀子來養(yǎng)麾下的兵馬。誰知短短數(shù)日之后,李廷恩下令查抄這些巨商的家宅,連墻壁都全部敲開外殼,把里頭的銀磚全部撬下帶走化開,整整抄出一千多萬兩銀子。李廷恩沒有得到朝廷允準便抄家,原本有無數(shù)人彈劾。只是抄出這樣一筆巨款之后,朝廷風向就變了,最后留下四百多萬兩,剩余八百萬兩銀子,全部押送上京解了朝廷燃眉之急。

    最要緊的,是在這些商戶人家之中多多少少都抄出了與蠻人來往的證據(jù),李廷恩給這些人定下一個通敵賣國之罪,是為十惡不赦罪名之一,無人敢再為這些人張目。

    那一段時日,滾滾人頭,殺人如殺雞的陣勢,實在是叫西北剩下的這些巨戶人家膽寒了。在西北這片地面上生存,要想發(fā)家,誰家私底下沒有和蠻人有來往?

    最叫高作英無話可說的是李廷恩在西北抄過家殺完人,西北的商事卻并未陷入混亂。只因那邊牢獄里的人還沒人頭落地,這頭已經(jīng)有不知何時就安排起來的數(shù)家商行入了西北,在將軍府舉行的拍賣會上以高價分割接手了這幾家留下的產(chǎn)業(yè)。至此,物價穩(wěn)定,市井從容一如往前

    眼見此種種手段,高作英為了高家,實在是不得不怕了。哪怕以前一直想做條壓住龍的地頭蛇,亦只能甘心俯首。

    當然,高作英常年與西北各家來往,被抄的幾戶人家到底有多少家當,他不說了如指掌,七八分底他能摸到。這幾家合起來別說一千多萬兩,就是三千萬兩家產(chǎn)也不一定能打住。西北是窮,可只是百姓窮,銀子都在有數(shù)的人家手中。李廷恩手中有銀子有兵馬,往后前途不可限量,這才是高作英在那幾家被抄之后最先歸順的一大緣由。

    面對李廷恩,高作英早已是心服口服,加之敬畏無比,本是一心效忠為高家謀一個大前程的。

    這時候被李廷恩問起來話,他半點都不敢隱瞞,將這些日子查探得到的消息一一道來。

    “舍妹性情刁蠻,閨中好友并不多,唯有馬家三姑娘與舍妹交情頗好。舍妹失蹤之前,唯有馬家三姑娘曾差人送過兩回東西。只是小人曾交待過下頭的人,但凡送給舍妹之物,都需仔細查檢。舍妹失蹤之后,小人也仔細查問過外頭看守的下人,都道馬家三姑娘送來之物不過是些小姑娘喜歡的雜物,并無出奇的地方?!备咦饔ⅹq豫了一下,解釋道:“馬家三姑娘前年與安郅城余知府家的嫡次子定了親。”

    李廷恩面無表情的臉上就添了一抹笑意。他看了一眼恭恭敬敬的高作英,緩緩問,“余慈航的兒子?”

    “是?!备咦饔⒋诡^道:“馬家之前祖輩都是做的皮毛生意,后頭家里開了幾家酒肆,還從朝廷競得一個酒牌。大都督掌管西北之前,西北地頭上種出來的糧食都不怎么好。馬家手頭握著幾個商隊,在隴中一帶有交際,從隴中運來的糧食釀出的碧如酒賣的極好,馬家產(chǎn)業(yè)越做越大,只是這兩年……”不知想到什么,高作英頓住話沒敢再往下說了。

    他不用再說,李廷恩都已經(jīng)明白,也想起了這馬家是何方神圣。

    當年他在西北推行火棉種植,馬家,是最早站出來反對的人家。原因嘛,倒也簡單的很,若火棉能保暖,馬家依為根基的皮毛又當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