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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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久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要是赫連誅在路上就追上了他,柳宣他們拿自己做人質(zhì)怎么辦?他只會一點三腳貓的功夫,剛才要不是烏蘭讓著他,他也制不住烏蘭。 到時候打起來,刀劍無眼,他要是受傷了就麻煩了,太疼了。 阮久想了想,最后還是下定決心,要是赫連誅追上來了,他先往旁邊地上一滾,藏好了,等他們打完了,自己再出去。 不錯,很機智。 阮久正沾沾自喜時,馬車門又開了。 阮久原本是趴在門上的,馬車門一開,他差點就摔下去了。 烏蘭一手端著食物,一手把他拉住,塞回馬車?yán)铩?/br> “王后小心?!?/br> 阮久坐回去,試探地看著他。 烏蘭將蠟燭點上之后,才發(fā)現(xiàn)他在看自己:“王后在看什么?” 阮久還是瞧著他:“你到底是誰的人?” “這個問題,剛才柳公子不是問過我了嗎?王后沒聽見?” “我沒在開玩笑?!比罹门牧艘幌滤氖郑又卣Z氣,“你到底向著誰?” “我當(dāng)然向著王后?!睘跆m手上動作不停,把食物都擺好了,“王后可以吃了?!?/br> “那我想回尚京。” “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 “王后不是很想家嗎?現(xiàn)在能回去了,為什么不回去?” 阮久摸了摸鼻尖,最后道:“……我不知道?!?/br> “那王后先前說,要帶我回大梁,是不是也是假的、是騙我的?” “那當(dāng)然不是。”阮久試圖解釋,“我說的帶你回去,是我?guī)慊厝?,不是你帶我回去。?/br> “原來王后的意思,是向大王請?zhí)接H假,然后帶我回去嗎?” “……不是?!比罹迷俅卧噲D解釋,“我是想,等赫連誅的事情都做完了,我走了,他也不會哭了,就……帶你回去?!?/br> “那不是一樣嗎?現(xiàn)在大王的事情也做完了,大王也已經(jīng)長大了,不會哭了?!睘跆m把碗筷塞進(jìn)他手里,“我是太后埋在大王身邊的暗線,就算我什么都沒做過,大王也絕不會放過我。王后就當(dāng)是為了我,帶我回大梁,不行嗎?” “???”阮久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 烏蘭笑笑,敲了敲桌面:“王后快吃東西吧,別擔(dān)心,大王頂多三天之后就會追上來?!?/br> 后面那句話,他把聲音壓得極低,一陣風(fēng)就吹散了。 “???”阮久還是沒反應(yīng)過來。 “我又不傻。”烏蘭點了點腦袋,“太后大勢已去,我先前就不聽她的話,現(xiàn)在更不會聽。來的時候,我給大王留了信了,路線上面都有,大王很快就會追上來了?!?/br> 阮久不免擔(dān)憂:“那你的家里人呢?” “我雖然主管庶務(wù),但是調(diào)一點點兵的權(quán)力還是有的?!?/br> “嗯?!比罹梅畔滦膩?,放下碗筷,抱起羊腿啃了兩口。 然后他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咚的一下放下羊腿,抹了抹臉,質(zhì)問道:“你一開始不把我弄過來,不就沒這些事情了?弄得這么麻煩,你怎么一點都不聰明?” “我以為王后真的想回去?!睘跆m笑了一下,把手帕遞給他,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臉頰,告訴他,他的臉臟了,“我以為王后是真的不想做王后的,所以想借機帶王后出來?!?/br> 阮久接過帕子,使勁擦了擦臉。 “另一邊?!?/br> “噢?!比罹美^續(xù)擦臉,小聲嘀咕了一句,“我本來就不想,要不是怕赫連誅會哭,我早就跑掉了?!?/br> 烏蘭抱著手,說了一句漢話:“瞎掰。” 十分標(biāo)準(zhǔn),字字清脆。 阮久瞪大眼睛,萬分震驚:“你竟敢這樣跟我說話!” 烏蘭捏住他的臉:“快點吃,吃完我要收拾了。明明就很不想走,還一直騙我說想走,說得我真的信了,口是心非的小混蛋?!?/br> “?。 比罹脷饧?,使勁甩了甩腦袋,把他的手給甩開,“你再這樣,我就告發(fā)你!” 烏蘭使勁捏他,把他像小泥人一樣擰來擰去。 阮久也伸出手捏他,但是手不夠長,被烏蘭反手就按住了。 外面人聽著,只當(dāng)他們是在吵架,更加擔(dān)心。 * 阮久這幾天就沒怎么下過馬車,整天在馬車?yán)锍粤司退蚜司统浴?/br> 他覺得自己的小肚子都出來了。 這天吃完早飯,烏蘭把碗筷收拾好,馬車?yán)^續(xù)啟程。 兩個人坐在馬車?yán)?,燭光幽幽。 阮久抱著手,懶懶地靠在軟墊上。烏蘭問他:“王后不睡覺了嗎?” “我又不是小豬,吃了就睡?!?/br> 說起小豬,阮久就又想起赫連誅了。 “已經(jīng)是第三天了,小豬還沒來。”阮久問道,“烏蘭,你是不是忘記留信了?” “不應(yīng)當(dāng)啊,我明明把信放在寢殿的大桌上了,大王不會看不見的。” “完了,我真的要回去了。那就等我們回了大梁,再折返回來好了?!?/br> “虧王后想得出來?!?/br> “要是三天前,我還能跑一跑。但是現(xiàn)在……” 阮久低頭捏了捏自己的小肚子,“我可能跑不動了?!?/br> “……”烏蘭瞧見他的動作,有些無奈,“怪我。” 他們正說著話,忽然聽見外面?zhèn)鱽沓臭[聲,馬車也停下了。 “是不是小豬來了?” 阮久趴到門上,然后被烏蘭拽開:“我出去看看?!?/br> 沒多久,烏蘭就回來了。 他只說了一句極其簡單的話:“柳公子走了?!?/br> 阮久點點頭:“我聽見了,已經(jīng)離大梁不遠(yuǎn)了嗎?” “是,已經(jīng)到溪原了?!?/br> “這么快?” “日夜兼程,途中還換了好幾次馬,肯定走得快?!?/br> 柳宣一直都是這樣,很會權(quán)衡利弊,審時度勢。 剛離開尚京時,離大梁還很遠(yuǎn),他不認(rèn)得路,更不知道赫連誅有沒有派人追上來,所以他要借用太后留下的人的庇護(hù)。 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到了,他也就不用和他們一起走了,這樣反倒引人注目。 至于他一直夢寐以求的封侯拜相,可能要過一陣子才能實現(xiàn)了。 阮久倒也不覺得有什么,柳宣性格如此,也很早就同他分道揚鑣了。 但是出了這件事情,阮久也沒什么說話的興致了,抱著枕頭,一個人盯著馬車頂發(fā)呆。 十六歲與十八歲的經(jīng)歷實在是太不同了。 十六歲之前,他在永安城里,和一群朋友們嘻嘻哈哈的,遇到過的最大的事情就是被父親打手板。 十六歲之后的兩年,他好像闖進(jìn)了別人寫的傳奇話本里,波瀾壯闊,驚心動魄。 許多生離死別,許多分道揚鑣,都是在這兩年。 長大可真不好啊。 馬車晃晃悠悠的,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時候才能停下了。 阮久在心里盤算著,這兩年來,他究竟收獲了什么東西。 學(xué)了鏖兀話,還認(rèn)識了一些鏖兀朋友,學(xué)會了鏖兀的算卦,還經(jīng)歷過幾場小小的戰(zhàn)爭。 還有……還有赫連誅。 正好這幾天他沒事可做,就把自己這幾年來的經(jīng)歷梳理了一遍。這樣梳理下來,好像……有一個人總是圍繞在他身邊,哭哭笑笑,全都是他。 而從十三歲到十五歲,他也越來越像一個帝王了。 而不是像梁帝那樣的點心廚子,就是一個帝王。 他總是想著,等赫連誅長大了,自己就回大梁去,可是他沒想到,赫連誅長大的時候,他也在長大,他還比赫連誅大一些,他應(yīng)該懂得更多。 阮久瞧著蠟燭燒短了一截,整個人也昏昏欲睡,將要睡著的時候,烏蘭小聲問他:“王后到底為什么想要留下?” 下一秒阮久就睡著了。 他做了個晃晃悠悠的夢。 他和赫連誅面對面坐著,然后他無比狠心地對赫連誅說,自己要走了,要回梁國去了。 赫連誅——夢里的,一聽見這話,頓時紅了眼眶,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掉,哭得凄慘,梨花帶雨。 阮久只能改變主意,想著過幾年再走。 夢里嗖的一下過了幾年,赫連誅看起來也有十七八的模樣了,于是阮久又找了個時機,對他說,自己要走了。 赫連誅——還是夢里的,又一次紅了眼睛,開始掉金豆豆。 阮久只好再次改變主意,轉(zhuǎn)過頭去哄他。 再過了幾年,赫連誅二十來歲了。 同樣的場景,一遍又一遍地重復(fù)。 簡直是沒完沒了的無限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