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白云天的要求，竇處長沒有馬上給予答復，而是問道：“你們這個家屬樓準備怎么搞？”

    杜煒逸松了口氣o

    航儀廠的廠區(qū)全部用于生產(chǎn)，答應給職工分房的住宅樓只可能修在家屬區(qū)o要是拿不下家屬區(qū)，承諾必然無法兌現(xiàn)，到時候職工們鬧起來，搞不好又會給合并帶來嚴重后果o

    竇處長雖然沒有一口應允，但只要過問，就表示有希望o

    “關于新的家屬區(qū)建設，我們是這么考慮的：現(xiàn)在包括航儀廠和我們中華制造在內(nèi)，總共是三千五百多名職工，加上單位的退休職工，以及他們的家人，共計八千多人o

    如果以職工父母、夫妻雙方、子女這樣不分家的大家庭來說，廠里一共有九百零四戶o但是考慮到許多已成年，卻又因為缺少住房而仍與父母同住的子女，未來一旦成家同樣需要住房，那實際的房屋需求至少不低于一千三百套o”

    杜煒逸將所有職工的住房需求情況，大致給竇處長介紹了一遍o

    此事他做過專門調(diào)查，相關數(shù)據(jù)脫口而出，聽得竇處長連連點頭，對他的態(tài)度表示認可o

    “航儀廠家屬區(qū)共計一百畝，說來面積不小o

    可是多年不斷地建房，已經(jīng)將土地占得差不多了o再加上幼兒園、子弟校、技校、招待所、職工俱樂部、職工醫(yī)院、派出所、郵局、信用合作社、商店、消防等功能性機構占地，可以說已經(jīng)找不出一寸可以用于擴建的剩余土地”

    竇處長聽得很專注o

    航儀廠的情況，他非常了解o

    當初廠子成立的時候，由于是國家建設需要，同時土地也不被視為一項生產(chǎn)資料，又在郊區(qū)，所以上級直接將這塊三面環(huán)水的地塊，全部劃給了航儀廠o

    其面積，遠遠超過需要o

    然而年深日久，廠里的工人數(shù)量不斷增加，老式的家屬樓又多是五六層的板式樓房，土地利用率極低，導致這些當初看來很富裕的土地，也很快被占用完畢o

    現(xiàn)在要想新建樓房，首先就要拆除舊樓o

    “面對這個現(xiàn)狀，我們專門高薪從香港請來了設計師，對家屬區(qū)做了勘測，然后設計師認為，在地塊面積有限的情況下，要想滿足所有家庭的住房需求，只能修高樓，起碼十幾二十層的高樓！

    設計師給我們設計了一個方案：在廠區(qū)靠近大路的位置，修建一排二十層的高層住宅o然后在靠后六七十米的位置，修建兩棟三十二層的酒店式公寓，底下四層外接一圈裙樓o

    平行排列的高層住宅，正面大路，前方空曠，又與后方酒店式公寓相距六七十米，擁有較為寬敞的視野，住戶不會感到局促擁擠o

    而兩座酒店式公寓的下面四層，又可以開發(fā)為各種辦公、商鋪o將信用社、派出所、書店、飲食餐飲、健身會館、圖書館、郵局、商場、職工俱樂部、招待所等功能性機構全部容納進去，騰出大量的土地，給幼兒園、子弟校、職工醫(yī)院、消防所用o

    設計師還建議，干脆將幼兒園、子弟小學、子弟中學合并，除了幼兒園單獨在一角給它劃一個場所，小學、初中就共用一棟教學樓，分層上課o這樣還能騰出地皮，用于建設一個標準的200米運動場，供學校開展運動會所需，將土地利用率最大化o

    多余的土地，足以建設一個擁有一棟就醫(yī)大樓、一個五十張床位住院部，科室齊全，具備手術能力的小型綜合醫(yī)院o

    并且，還能留出地皮，建設一間擁有四輛消防車、一架云梯車的消防所o”

    杜煒逸在這件事上，費了不少功夫，口若懸河，將家屬區(qū)未來美好的藍圖描繪給竇處長聽，希望能打動他o

    他在敘述時，竇處長雙目微閉，頭靠在沙發(fā)背上，一邊聽，一邊在腦海中將其轉換為圖像o

    等杜煒逸講完，他又過了幾秒鐘，才睜開眼，神情復雜地說道：“你們這是要大動干戈??！照你們這個規(guī)劃，家屬區(qū)可以說全部都要推到重來，這個投資可不小??！”

    杜煒逸哂然一笑：“動靜是大了點o這要全部完成，如果是在香港，沒有幾十億港幣肯定做不下來o但在內(nèi)地，我們初步估算了一下，大概三億人民幣就差不多了，說不定還用不了這么多o”

    “相差這么多？”竇處長一愣o

    杜煒逸輕松笑道：“因為內(nèi)地人工便宜啊！香港的建筑工人月工資至少五千起，內(nèi)地就算我們給得高點，算五百好了，也只有香港的六分之一，這樣算起來，造價就便宜多了o”

    他這話只說了一半o

    事實上，人工只是一部分，考慮到勞動生產(chǎn)率的差異，就算造價低一些，也不可能只有香港的八分之一到十分之一o

    之所以這么低，主要原因是不需要買地皮o

    香港同樣面積的地皮，少說也能賣到二十億港幣o光是分攤這比買地費用，每平方的房價就要上漲四五千o

    而航儀廠的地皮本來就是自己的，在自己的地盤建房，哪里需要向政府交納購地款o這樣一來，自然就免去了一大筆額外的支出o

    當然，這樣的話他肯定是不會告訴對方的o

    要是提醒了對方，還有這種掙錢方式，說不定現(xiàn)在窮瘋了的政府，就會有別的想法了o

    竇處長釋然o

    內(nèi)地人工便宜，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o

    想到這個項目工程量這么大，他心頭火熱之時，又有些忐忑不安o

    兵器工業(yè)總公司下屬的建筑公司，能做得下來嗎？

    建筑公司成立半年多，也通過政府關系，陸續(xù)接了一些拆遷業(yè)務，招攬了一些人才，初步鍛煉了一批隊伍o

    但是他們也就做過拆遷的活o

    其他的，別說二三十層的高層住宅，就是十層的小高層都沒建過o

    一下跳到這么高檔的電梯公寓，他心中實在沒底o

    白云天之前一直在旁靜聽，關注著竇處長的表情變化，看他此刻充滿期翼、卻又猶豫為難的神情，大致猜出了他的想法，便開口道：“竇處，這個項目我們請了香港的專業(yè)建筑團隊來做技術指導，你們只需要按照他們說的去做就好了o如果你們還不放心，那就再隨便拉上中建、鐵建、省建某一家，大家一起來做就不行了？這樣你們既能學到東西，又積累了經(jīng)驗，同時也不會出錯，還賺到了資金，豈不是一舉數(shù)得o”

    竇處長一拍大腿：“對啊，我還可以找中建的一起做啊！上次十二司的田司長還在跟我說，要是遇到合適的業(yè)務，一定要通知他，這不就是個機會！”

    看他興奮地神情，白云天與杜煒逸相對一笑o

    總算是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