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方mama也不知道之前屋子里發(fā)生了什么,看小姐恍惚的樣子,輕輕的把藥涂抹開,開解道,“小姐,這若真半點不惦記了,那不成沒心沒肺的人了。” “你說的也對?!痹S氏收回了手,神情恢復如常,起身親自給柳尚義擦臉,迷糊中的柳尚義還喊了一聲她的名字,許氏低頭看著他的臉,輕笑著像是在說給方mama聽,又像是在告訴自己,“已經不在的人,有什么好較勁的?!?/br> 可到底在不在意,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十月一過,十一月到來,儀都冷起來就十分的快了,院子里的落葉也掉的緊,國公府里如今是許氏當家,各院子取暖的炭火早早分配了下去,沉香院這里是頭一份。 清晨柳青蕪剛醒,翠玲遞了杯子給她喂水,喝了半杯,熱乎乎的布巾抹了一把臉,張mama替她換好衣服,堂屋后的小間的已經布好了早點。 柳青蕪先過去對面給柳老夫人請安,祖孫倆再一起到堂屋后,這會兒翠屏才抱著賴了床又不肯起煜哥兒過來。 坐下之后聞著香氣了,這才睜開闔著的眼,嘟著小嘴看柳老夫人,糯糯的喊了一聲祖母,等翠屏舀著粥湊過來,眼睛都還沒張齊全,這嘴先張大了,啊一口吃了粥,小嘴蠕動了幾下,嘖著張口還要。 祖孫三人安安靜靜的吃過了早飯,三房那兒何氏早早的帶著一雙兒女請安來了。 三房并不是柳老夫人親生,柳尚白是老國公的庶子,出生沒幾年生母就走了,柳老夫人看他可憐,養(yǎng)在了自己這邊,這么些年當官娶妻生子,雖不像親生兒子一樣對待,也沒養(yǎng)廢他,柳尚白是個識時務的,對柳老夫人也孝敬。 何氏和柳老夫人的娘家有點沾親帶故的關系,進門之后幾乎是每天前來沉香院請安,最初還要伺候她起居,給攔下來了,她也不是何氏的正經婆婆,柳家也不興這伺候的禮,說了幾回后何氏還是要堅持天天請安,柳老夫人也就隨她去了。 屋子里散著淡淡的熏香,堂屋中間擺著一個暖爐,半身高,暖爐頂上掐絲琺瑯,雕琢的十分精致。 何氏帶著一雙兒女進來請安,坐在那兒笑靨的問著老夫人安好,對面柳青蕪和柳青妍并排坐著,何氏說起這入冬的事,“天冷了,尚白差人去北邊托人捎了裘毛回來,給母親做一身披風,去年媳婦在娘家也看到過,不過只有袖套那般大小,用著可比厚許多的絨子還暖和。” 儀都再往北一些,過了高嶺,那兒一年到頭一半的日子都是冬,出產的裘毛都是來自野狼野狐兇狠的動物,難打也少見,普通的都不便宜,上好的價更高。 柳老夫人聽著微頷了頷首,“太破費了,你們有這份孝心就行了,帶來了給妍姐兒和旭哥兒做?!?/br> “他們長個子的年紀,用不著?!焙问巷w快掃了一圈屋子,剛剛來的路上也沒看到二房的人回去,她肯定來的比二房的早,末了,堆著那笑意又親熱的問了柳青蕪幾句。 果不其然,許氏比起何氏,是姍姍來遲了。 時間掐的也不晚,就是她進來的時候,何氏的茶已經喝到了第二杯。 “二嫂,今早我還是快了你一步了?!焙问媳仍S氏還要大幾歲,喊起這二嫂來半點不繞口,端著茶杯,瞇瞇笑著。 “是啊,下回弟妹可別趕這么早了,明明我來的也不晚,到了你這兒,顯得我懶了呢。”許氏笑起來比何氏柔美多了,她給柳老夫人行禮后在何氏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一手捏著帕子,輕放在椅子扶手上,微抬了抬頭,嗔笑著回她。 “二嫂要照顧霖哥兒,如今脫不開手也是應當?!焙问鲜栈亓艘暰€,她呆的也差不多了,起身對柳老夫人笑道,“母親,碧水軒那兒還有不少事,我先回去了?!?/br> 柳老夫人擺了擺手,馮mama這邊拿出了兩個錦盒,也沒打開讓她瞧,直接遞給她,“給兩個孩子,去吧?!?/br> 何氏拿著錦盒笑的真情,帶著兩個孩子離開沉香院,走回去的路上,在奶娘懷里的柳青妍有些不耐,“娘,祖母又不喜歡我們,為什么每天都要來請安?!辈粊沓料阍?,早上她還能多睡一會兒。 “傻丫頭,你要不來,能有這個?”何氏指了指錦盒,老夫人送出的東西,再普通也不會差。 柳青妍不喜歡何氏這貪小便宜的嘴臉,哼了聲,“誰稀罕,我又不是沒有,爹說了,別人不喜歡還湊上去的,就是厚臉皮?!?/br> “呵,你娘我是厚臉皮,就你們父女倆清高?!焙问蠚庑α?,伸手敲了一下她的額頭,“你懂什么,你以為娘是貪這點東西?!?/br> 柳青妍張大眼睛看著她,“那你貪什么。” 何氏瞧著女兒一臉單純童稚的模樣,摸著她的臉嘆了一聲,“你長大了就會明白的?!?/br> 說罷,不再提什么,帶著一雙兒女回了碧水軒。 這邊的沉香院內,許氏喝了一口茶,看著柳老夫人,語氣懇切道,“娘,我這左思右想,兩個孩子還是應該養(yǎng)在我這兒?!?..? ☆、006.許氏的另一番打算 ? 已經定下的事,人都搬過來大半個月了,忽然又提起這件事,柳老夫人放下杯盞,一旁的嚴m(xù)ama走到柳青蕪身旁,“嚴m(xù)ama帶你們去走會兒消消食。” 柳青蕪下意識的看向柳老夫人,盡管極盡想掩飾,可還是泄露了一些不安,剛剛母親的話她也聽到了,她怕祖母會答應。 柳老夫人轉頭過來看她,慈和的很,“去罷,花園里的木芙蓉開的正好,你跟著嚴m(xù)ama替祖母采一些回來,晚上讓廚房里做你愛吃的芙蓉羹。” 柳青蕪點點頭,柳思煜對這些還不知事,跟著jiejie出去了,等著嚴m(xù)ama帶他們離開,柳老夫人回看了許氏,“你是怎么想的?!?/br> 婆婆與自己不親近,許氏初嫁進來時雖說不算碰釘子,但這疏遠的感覺總是不舒服,在她有了身孕之后柳老夫人的表現也沒有多欣喜,久而久之的,許氏自己心里頭也不大情愿了。 但今天的情況不同,不單是請安的,許氏神情里一抹愧色,聲音低了許多。 “媳婦知道再怎么樣都不如他們的生母,也沒想代替了,但是既然嫁給了相公,我就要幫相公照顧好這兩個孩子,前些日子月子中累著娘幫忙照顧已經是過意不去,如今怎么說都應該把他們接回去,住在一塊兒,和霖哥兒和相公也能更親近一些,再怎么說,我也是他們的母親?!?/br> 許氏說著眼眶微濕,“如今兩個孩子還小,想著也能和我親近一些?!?/br> 說到了這兒許氏停住了,眼淚也沒有掉下來,只是瑩瑩含在那兒,添著幾分不忍心。 “若是和霖哥兒養(yǎng)在一起,罄竹院里恐怕是住不過了。” “再過兩年青蕪也該單住了,讓霖哥兒和煜哥兒住一塊兒,這兄弟手足,感情才好呢?!痹S氏來之前都已經想好了,玉清院那里早晚也要住回去的,罄竹院不小,住兩個孩子又何難。 “你這么打算倒也沒錯,不過要是再有了孩子,你要如何照應,懷霖哥兒的時候如此,怕是到時候三個孩子你都顧不過來?!绷戏蛉嗽趺磿床幻靼姿男乃?。 許氏說的誠摯,“怎么會,娘,到時候青蕪單住一院,霖哥兒他們也大了,有奶娘她們呢。” “已經落水一回了,你倒是放心把孩子都交給這些人照料?!绷戏蛉丝粗溃凹热缓⒆右呀涴B(yǎng)在這里了就不必再搬回去,孩子不是養(yǎng)的過來養(yǎng)不過來的說法,小門小戶只要吃飽穿暖的,五六個孩子鬧騰養(yǎng)也是沒法子,大戶人家,除了吃飽穿暖,還得教好孩子,得花下去不少心思,這些事難不成也能假手給下人來做?!?/br> “娘,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绷戏蛉诉@么說,話語中已經有了責備的意思,許氏覺得受了莫大的委屈,“人都說后娘難做,抵不住那些閑言碎語,媳婦才進門一年多,生下了霖哥兒,jiejie的兩個孩子就養(yǎng)到了您這里,傳出去都得說著我容不下他們,不肯養(yǎng)?!?/br> 柳老夫人看著她,看了一會兒,視線轉過望著屏風處,“你們夫妻倆真有這心意,兩個孩子自然是養(yǎng)在你們那兒的親近?!?/br> 許氏心中一喜,面上是更加的誠摯,“娘說的是,相公與我也是會親自教導,不會抹了咱們國公府的名聲。” 柳老夫人點點頭,“不過,如此的話,等你再有了孩子,霖哥兒怕是要養(yǎng)在我這兒了?!?/br> 許氏一怔,柳老夫人繼而道,“老大媳婦懷衡哥兒的時候,祺哥兒才四歲,怕照顧不好,特地送過來我這兒養(yǎng)了兩年,這歲數正是教學問立規(guī)矩的時候,你與尚義感情好,不時有了第二個孩子,屆時就把霖哥兒養(yǎng)到我這兒來吧?!?/br> 已經開口要兩個孩子養(yǎng)回去,怎么還能說等她有身孕了再讓老夫人養(yǎng),這不是當沉香院是臨時寄所。 所以許氏說不出口那樣的話,但是她沒想到柳老夫人話鋒一轉,是要把自己兒子養(yǎng)過來,還拿了長房的做例子。 她當然不舍得,于是她直接開口拒絕了,“娘,霖哥兒自小長在媳婦身邊,若是送到您這兒來,怕是會不習慣。” “祺哥兒當時也不習慣,哭幾頓,瘦了兩斤,剛過來就是這樣,住些日子就習慣了?!绷戏蛉丝跉鈽O淡,像是說著沒什么要緊的事,可聽在許氏耳中,哭幾頓,瘦幾斤那都是不得了的大事了,當娘的疼兒子,一點點磕著碰著都受不了了,多哭幾頓哪里能接受。 “你若是這些都做不到的,青蕪他們還是養(yǎng)在沉香院里吧,到時候等你有身孕了照應不過來再搬,這來來去去的成什么樣子,孩子年紀小,可經不起折騰,你有這份心,常來看他們,孩子自然不會和你生分。”柳老夫人把她的反應都看在眼底,微不可見的嘆了一聲,心眼太淺。 若是個肯下決心,要當好后娘這個角色讓人沒話說的,把霖哥兒交到她這里來養(yǎng),自己照顧兩個前妻生的,難道她還會虧待了她兒子不成,到時候好名聲有了,她這做祖母的,沒什么理由拒絕。 說句不好聽的,最后孩子怎么養(yǎng),自己院子里還不是她說了算的。 可惜許氏心眼雖多,卻太小,寬不了,所以也想不開去,到最后柳老夫人拿出她的兒子一說,她就舍不得了。 許氏離開后,柳老夫人坐在那兒良久,一旁的馮mama給她捏著肩,輕聲安慰,“二夫人是舍不得五少爺,老夫人這么說,想來往后是不會再提了?!?/br> “她要是真肯把霖哥兒交給我來養(yǎng),兩個孩子也就跟著她去了?!绷戏蛉苏f罷有了些乏意,馮mama扶著她進了內屋... 這邊花園里,柳青蕪剪著木芙蓉,心里頭想的都是祖母會不會答應母親,一個不留心,枝條上的倒刺就扎在了手上,低呼了聲,一旁的翠玲趕緊替她把刺拔去,血珠子滲了出來。 “jiejie,呼呼?!蹦檬肿ブò晖嫠5牧检峡吹搅耍瑴愡^來拉起她的手到自己嘴邊呼了呼,“不痛了?!?/br> “嗯,思煜真厲害,一下就不痛了?!贝淞崮闷鹋磷硬寥チ搜樽?,柳青蕪摸了摸他的頭,柳思煜得意的很,搖頭晃腦的又過去籃子里捏剪下來的花。 嚴m(xù)ama剪下枝頭上幾朵大的,瞧大小姐心思沉重,笑道,“新鮮的讓廚房里做芙蓉羹,其余的曬干了,可以給姑娘泡茶喝?!?/br> 提起吃的柳思煜總是比較來勁,腦袋一抬增加自己的存在感,有吃的都不能忘了他的份,柳青蕪聽的明白嚴m(xù)ama的意思,撥了撥籃子里的被他蹂躪過的花瓣,伸手捏捏他的rou臉,綻開一抹笑,“這些磨碎了還能做蔻丹,給翠玲你們用?!?/br> 氣氛一下輕松了許多,嚴m(xù)ama看時辰差不多了,帶著柳青蕪和柳思煜回了沉香院,此時許氏離開已經有一會兒了。 柳老夫人還在休息,嚴m(xù)ama拿著木芙蓉去了廚房,屋子內,柳青蕪坐在那兒想了一會兒,讓張mama拿了棉布過來,決定讓她教自己做護膝... 這邊罄竹院內,許氏回來之后就讓奶娘把霖哥兒抱過來,孩子還睡著,她就把孩子抱在懷里好一會兒,直到霖哥兒睡醒了,許氏低頭看著他,心里頭滋味千百轉。 初識柳尚義的時候她才十二歲,正值綻放,那年柳尚義十五歲,他們是在元宵燈會上認識的。 她和jiejie出來看燈,錢袋被搶,他幫她追回了錢袋,少女芳心就是那個時候許下的,柳家在儀都算是名望大族,以她許家小姐的身份其實般配不上,但她生的心高,和柳尚義情投意合,一心想要給嫁給他,也相信他們是能沖破阻礙,最終走到一起。 當時的柳尚義年輕,說好聽點是隨性,說得不好聽了,不顧及女子家的名聲,走得近的不少朋友都知道他和許家小姐互衷情。 等到兩年后到了說親的年紀,柳尚義為情爭取的所作所為在門當戶對四個字下變的薄紙一般無用。 和慕家結親,許氏心灰意冷,當時許家再想給她議親,和柳尚義相熟的那些男子都不肯娶她了,許家給她定了一門外嫁的親事,之后柳尚義成親,慕氏有身孕,許氏就徹底斷了那個念頭。 可天不遂人愿,定親兩年后,出嫁前未婚夫出意外去世,她生了出家的念頭,不想再嫁人,于是說要替未婚夫守孝三年。 因為這個,還傳了她的好名聲。 之后再與柳尚義聯系上,得知他和慕氏之間經常吵架,感情也不好,漸漸的,幾年前的情義又浮上來了。 最終她還是成了柳尚義的妻子,兜兜轉轉,然而這心境,比起當初早就有了千轉百環(huán)的改變。 許氏一下一下輕輕的拍著懷著的孩子,神情溫柔,伸手撫摸了一下兒子nongnong的眉宇,念叨著,“放心吧,娘會把最好的都給你,誰也不能把你從娘身邊帶走,誰也委屈不了咱們霖兒?!?/br> 霖哥兒嗚了一聲,許氏抱著他起身在屋子里踱步,到了窗邊看著院子,語氣冷了許多,“這世上除了靠爭,還有天注定,娘和你爹,就是天注定的,所以最終娘還是要做他的妻子?!?/br> 屋外有了些動靜,門口那守著的丫鬟喊了一聲老爺,許氏轉過身,臉上依舊是柔柔的笑靨,迎著柳尚義進門的身影,低頭對醒著的兒子笑道,“看,你爹來了?!?/br> 柳尚義趁著出去辦公的空擋回府,抱過兒子,掂著這沉甸甸的分量,喜歡的很。 許氏替兒子整了整衣服,說的無意,“今天去娘那里請安,提起了大嫂懷衡哥兒時候的事,說是把祺哥兒送到娘那兒養(yǎng)了兩年,換做是我可舍不得?!?/br> “那時候大嫂身子不大好,娘擔心她太累才主動說要把祺哥兒養(yǎng)過去,你身子好,青蕪他們又在那邊,等你有了身孕,霖哥兒還是咱們自己養(yǎng)?!绷辛x橫抱著兒子高舉,許氏攔了下來,“小心點,那若是那兩個孩子都養(yǎng)過來呢。” 柳尚義轉頭疑惑的看她,“不是已經養(yǎng)在娘那里了,怎么又要養(yǎng)過來,要是都你養(yǎng),到時候娘肯定要抱霖哥兒過去的,你又不能再把兩個孩子養(yǎng)過去。” 柳尚義對于自己娘替自己養(yǎng)孩子這件事沒覺得有什么不妥,大嫂當時都這么做了,自然是理所應當的認為應該這樣。 “我就是一說,看你急的?!痹S氏嗔笑著掐了他一把,輕巧的把話題帶了過去,沒再提這件事... ☆、007.柳家祖宅宗祠祭祀 ? 十一月邁出沒有多少日子,國公府里又忙碌了起來,一年一度宗族祭祀的日子,大房一家子還在外任,祭祀的是就由二房來打理。 祭祀前五天柳尚義就去了祖宅宗祠,那是在儀都城外的鄉(xiāng)下,村子里還住著不少柳家的族人,柳尚義去的時候祖宅宗祠那兒早幾天已經打掃干凈。 柳老夫人是在祭祀前三天帶著一家子前往鄉(xiāng)下祖宅,這一回祭祀也是要把霖哥兒的名字記到族譜上去,所以許氏帶著兒子也一同前往,加上三房這些人,裝的東西,浩浩蕩蕩也有七八車。 去年慕氏去世還不到一年,柳青蕪姐弟倆守孝沒有前去,這也是他們第一回出儀都,出了城門口,煜哥兒趴在小窗子邊看著外頭,好奇的很。 柳老夫人一路閉目養(yǎng)神,姐弟倆也乖,沒出聲,直到到了鎮(zhèn)上,還有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就能到鄉(xiāng)下,柳老夫人醒了,開始和他們講柳家的祖宅。 柳青蕪還能聽一些去,兩歲大的煜哥兒可堅持不了多久,墩坐在那兒聽了半響,腦袋一垂一垂像是要睡著了,柳老夫人拿手扶了他一下,他還順勢的就倒在了她懷里,扭動著舒服的姿勢,呼呼的睡了。 大半個時辰的時間過去,他們到了鄉(xiāng)下,透過窗子,柳青蕪看到了直建上半山腰的柳家祖宅,加上山腰上那一片兒,看起來比柳國公府還要大。 門口迎接的人很多,馮mama扶著柳老夫人下了馬車,后面許氏她們也都紛紛下來了,等著柳老夫人先進去。 “來。”柳老夫人笑著牽起柳青蕪往臺階上走去,翠屏抱著煜哥兒跟在后面,許氏本以為柳尚義會在,一抬頭這么多人,根本瞧不清,前面柳老夫人已經走進去了,她這才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