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吧。”林語柔說：“我一直沒想到，你對我們的恨這么深?！?/br>
    項誠沉默不答。

    另一棟別墅里，遲小多安靜地躺在沙發(fā)上，陷入了沉睡，壁爐里燃燒著跳動的火苗。

    陳真、可達與周宛媛三人各自坐在客廳一角，疲憊不堪。

    可達手里玩著一個打火機，周宛媛說：“你確定？”

    “老佛爺這么吩咐了，有什么辦法？”陳真答道。

    可達說：“這次的事，怪我?！?/br>
    “不，怪我?！标愓嬲f。

    可達：“小多什么都沒說，想必就是怕我們把項誠的傳家寶給收走了，反倒把他逼到天魔的陣營里去?！?/br>
    “是我判斷錯了形勢，但是如果讓我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么做?！标愓娲鸬溃骸绊椪\的內(nèi)心十分不穩(wěn)定，就像一個定時炸彈，唯一的辦法，就是徹底洗掉，重新再來?！?/br>
    周宛媛說：“這么喜歡領責，怎么不到隔壁去，把責任擔下來？”

    “我是想擔?！标愓嬲f：“擔得了？九尾狐最開始就想利用我們和項誠的嫌隙，誘發(fā)出他的心魔，再把他帶到圣地去?！?/br>
    審訊室內(nèi)，林語柔看著項誠，項誠久久不發(fā)一言。

    “我很佩服你的勇氣?！绷终Z柔說：“你就像你的父親一樣，有責任感，有擔當，我以為在遲小多擊破九尾天狐的那一刻，你會趁機脫逃，不會再回來的。”

    “愛情給我勇氣?！表椪\沉聲道：“就像我的爸媽一樣?！?/br>
    “你真的以為你的父母之間，是純粹的愛情么？實話告訴你吧，你的mama，只是在利用你的爸爸?！绷终Z柔說：“你知道組織為什么拆散你的父母么？”

    “豈止拆散而已?！表椪\淡淡道：“你是殺了她?！?/br>
    “我不得不動手，我不知道他們是怎么相戀的，根據(jù)周茂國的報告，你的爸爸，在一次誅魔的任務中遇見了她?！绷终Z柔淡淡道：“對了，不得不說一句，項建華是周茂國那一屆里最有培養(yǎng)資質(zhì)的驅(qū)魔師，失去他，是我們最痛心的事?！?/br>
    項誠看著林語柔的臉龐，她的表情一如既往，無悲無喜，就像看透了許多事一般。

    壁爐里的火焰跳躍，可達朝陳真道：“那條狐貍這么大費周章的，到底是為了什么？”

    “為了他體內(nèi)的種子。”陳真答道：“利用我們和他之間的嫌隙，催化那枚種子，讓巴蛇徹底黑化，回歸天魔麾下。要不是遲小多，項誠最后就會發(fā)狂，在九尾狐的控制下，殺掉我們所有的人?！?/br>
    可達道：“現(xiàn)在人也帶回來了，事情也平了，妖也除了，還想怎么樣？”

    “事情還沒有平?！标愓嬲f：“魔種是永遠除不掉的，它一直在項誠的靈魂里?！?/br>
    “那要怎么辦？”周宛媛蹙眉道。

    陳真沉默了很久很久。

    項誠忽然開口道：“我知道，她要把我?guī)У窖謇锶??！?/br>
    “你愿意去？”林語柔眉毛一動，說：“你一半是妖，一半是人，你的母親生下你之后，巴蛇的主魂便附著于你的身上，與你相伴相生，無法剝離?！?/br>
    “在你七歲的那年?！绷终Z柔說：“你記得你的母親走了么？”

    項誠沒有回答。

    林語柔說：“她的真正身份，是負責孕育一代又一代天魔的圣女。她在山林里沉睡，每一千年醒來一次。孕育天魔的方式，需要兩個條件，一是象征地脈的蛇魂，另一個條件，則是從天空中采集而來的魔種。”

    說著林語柔打開包袱，把那個雕像放在項誠的面前，雕像是條蛇，纏繞著一個裸體的女人。

    “蛇魂誕生一次需要一千年，魔種采集齊備，也需要一千年，蛇魂與魔種結合，方能孕育出新的天魔，而各代天魔也以千年為周期，消湮，再生，如此輪轉(zhuǎn)?！?/br>
    項誠深吸一口氣，微微發(fā)抖。

    林語柔又道：“比起約定的時間，她提前三十年醒來，醒來之后，與你父親相識，并令蛇魂脫胎而出，成為了你?！?/br>
    “不過她很快就發(fā)現(xiàn)，天魔與圣地所有的妖魔都在找她，所以她在你七歲那年，偷走了你父親的兩件法寶，蝕月弓與大日輪，回到天魔的身前。”

    “這樣一來，你的父親失去了兩件傳家寶，只好把降魔杵與捆妖繩傳到了你的手里。天魔用它的力量，腐蝕了另兩件法寶，預備用來對付我們?nèi)?。?/br>
    “天魔將它體內(nèi)最原始的魔種交給了她，讓她感孕?！绷终Z柔又道：“可是她體內(nèi)的蛇魂已經(jīng)沒有了。天魔還不清楚，在她的體內(nèi)植入的魔種，在又一個七年后，被她帶了回來，放到了你的身上?！?/br>
    “你的母親瞞過了所有人?！绷终Z柔冷漠地說：“就連組織也找不到魔種的下落，她瞞天過海地轉(zhuǎn)移了魔種，而王雷潛伏在協(xié)會里的這些年，為的就是調(diào)查這件事。”

    “王雷翻閱了所有協(xié)會的報告，結合九尾天狐當年所知，再從你內(nèi)心里竊取了一部分你所知的記憶，拼湊起了完整的過程?！?/br>
    “現(xiàn)在蛇魂與魔種，都在你的身上，萬事俱備，等到蛇魂與魔種完全融合，你就將脫胎換骨，成為新的天魔。那只狐貍，已經(jīng)激發(fā)了你的魔種，只是功虧一簣，仍然沒有完全喚醒它的力量?！?/br>
    “我們當初以為魔種在你的mama體內(nèi)?！绷终Z柔說：“為了世界和平，拆散了你的父母，并且錯殺了她，很抱歉，在此，我替參與巴山會戰(zhàn)的所有同僚，向你致以誠摯的歉意?！?/br>
    項誠看著林語柔，林語柔又道：“天魔的手下，那些殺不光的妖和魔，始終沒有放棄入侵人間的打算，在這一千年里，殺了我們一千四百九十三名同事，一百一十三萬名百姓因為天魔的存在而家破人亡，流離失所?！?/br>
    “所以我從未后悔過自己的所作所為，想必你的父親也是?！绷终Z柔注視著項誠，說：“巴山會戰(zhàn)我們同樣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你的父親因與你母親結合，三魂七魄中了巴蛇的蛇毒，無藥可解，最終魂魄散盡而死。”

    項誠的瞳孔陡然收縮，腦海中閃過一幕。

    父親臨死前，發(fā)起了高燒，最后渾渾噩噩，失去神智。

    “小多他……”項誠忽然開口道。

    “幸好，遲小多的體內(nèi)還沒有你的毒素。”林語柔說：“在你們相處的時候，巴蛇還未曾被魔化，我想你可以放心一點了。”

    項誠點了點頭，說：“謝謝你?！?/br>
    “不客氣?！绷终Z柔說：“那么，我該說的都說完了，你還有什么想說的？”

    “沒有了。”項誠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