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崔錦撲閃著一雙大眼,又道:“這次的比琴阿錦便不參加了,等阿錦學會后再與諸位jiejie切磋切磋?!彼龔囊陆罄锩鲆粯邮挛?,擱到桌上。 “且作為彩頭,以供jiejie們助興?!?/br> 眾人一望,是一個青玉鐲,玉質澄透,似乎連一絲雜質也看不見,一看便知是上品。 有人不禁咽了口唾沫。 這樣的玉鐲子放在樊城的珍寶軒里恐怕沒有數十金也買不下來吧,這樣的彩頭,崔氏好大的手筆! 趙芳蕁霍地皺下眉頭。 崔氏如此一來,豈不是讓她的茶話會顯得寒酸?趙芳蕁暗中咬牙,表面卻也只能云淡風輕地道:“既然崔meimei都拿出彩頭了,身為jiejie的我自然也該表態(tài)了?!?/br> 她低聲在如絮耳邊說了幾句。 不到片刻,如絮捧來一個錦盒。錦盒里有一對金蘭花墜子,平日里趙芳蕁也舍不得帶,是她及笄時阿娘送她的,若非與今天的衣裳不搭,她定會戴這對金蘭花墜子,而不是紅寶石耳墜。 一個兩個都取了重金出來,其余姑娘也不好意思拿出不值錢的東西,只好各自將身上最值錢的飾物取出。一時間,含羞亭的石桌上擺滿了琳瑯滿目的飾物,華光瑩瑩。 好幾人看著石桌都不由得咽了咽唾沫。 若是贏了,這些值錢的飾物都是自己的了! 趙芳蕁此時道:“還是老規(guī)矩,請郭夫子過來。郭夫子以白綾覆眼,辨別琴聲,一切皆由夫子判別為準?!?/br> “好。” 以前比琴時其他人都會讓一讓趙芳蕁,可如今將身上最值錢的飾物都放出去了,無論如何也不能輸! 姑娘們暗中摩拳擦掌的,眼睛迸發(fā)出了亮光。 很快的,郭夫子來了。第一位彈琴的姑娘也開始了。 趙芳蕁此時不禁有幾分緊張。 若是將金蘭花墜子輸了,回頭阿娘定會數落自己。思及此,她頓時怨恨起崔錦來。都是崔錦不好,若非是她,她也不用被逼到這個地步。 趁沒有人注意,趙芳蕁冷冷地看了崔錦一眼。這不看還好,一看她就氣得七竅生煙。她在這里緊張之極,而崔氏竟然好整以暇地坐下,還讓她身邊那個穿著錦衣華服的侍婢給她捶肩,那副悠哉游哉的模樣就像是看戲一般。 這個崔氏有了貴人撐腰,便變得肆無忌憚了! 趙芳蕁給如絮使了個眼色,接著她低聲吩咐了幾句。如絮惶恐地睜大了雙眼,“若……若是夫人怪罪下來……” 趙芳蕁淡道:“有我撐著,你怕什么。” 如絮這才應聲離去。 就在此時,忽有一黑衣隨從走來。那人一看便知不是趙府的仆役,正是謝五郎的隨從。只聽他說道:“郎主聞得琴聲,特地讓我前來請諸位姑娘到含光亭?!?/br> 趙芳蕁的心重重地跳了幾下。 趙府有兩座亭子,一為含羞亭,二為含光亭。而含光亭就在貴人所住的院落里,是阿爹曉得貴人要來,特地命人修建的。 她……她終于能見到貴人了! 崔錦聽得黑衣人此話,心中卻是咯噔地跳了下。上次謝五郎的反復無常,她歇了好幾天才緩過神來。現在謝五郎忽然要聽一群姑娘彈琴,又不知想做什么了。 一盞茶的功夫后,趙芳蕁終于見到了夢寐以求的謝五郎……的身影。 含光亭中架起了素色的輕紗,只能隱隱約約見到亭中有一道身影,可即便看不清模樣,趙芳蕁也知里頭就是燕陽城來的貴人。 亭中有聲音傳出。 “哦?比琴?” 趙芳蕁看了崔錦一眼,搶先回答,還將比琴的規(guī)矩說了一遍。起初聲音還有幾分急促和緊張,到后來就變得溫柔似水,還隱隱帶有一分嬌媚。 崔錦摸摸下巴。 趙家的大姑娘為了謝五郎,也是蠻不容易的。 作者有話要說:崔錦:趙姑娘你這么拼也真不容易呀…… 謝五郎:作者菌!我下章是不是有戲份了?可以怒領工資了?? ☆、第三十一章 半晌,含光亭里傳出一道低笑聲。 “倒也有趣。” 趙芳蕁的心登時跳得飛快,整個人都沉浸在喜悅之中。貴人說夸她有趣!即便是三弟也不曾得到貴人的夸贊呢!她心花怒放,只覺這是一個極好的開頭。 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崔錦一下。 見她輕咬著唇,她更高興。崔氏開始擔憂了,定是在擔心她會搶走她的恩寵。 崔錦的確是在擔憂,只不過她所擔憂的卻非趙芳蕁所想那般,而是擔憂自己。謝五郎格外喜歡看自己出糗,她越是緊張他便越是高興。如今從聲音聽來,謝五郎今日的心情不差,也不知他又想了什么法子來欺負她。 此時,阿墨從亭內走出。 只聽他說道:“郎主會選出最佳的琴音,比琴從頭開始。” 此話一出,在場的大部分姑娘頓時有些激動。她們你看我我看你的,一張臉蛋有著興奮的嫣紅。含光亭里傳出一聲清脆的碰瓷聲,謝五郎慢聲道:“開始吧?!?/br> “是……是?!?/br> 在場的姑娘加上崔錦,統(tǒng)共有九人。趙芳蕁思來想去,搶在了第三個彈奏。在她看來,第一個彈奏的難免會緊張,而最后一個彈奏的恐怕貴人也不耐煩了,最好的順序便是中間偏前,有前面兩個彈得一般的對比,她的琴技立馬就變得特別起來。 只不過趙芳蕁彈奏一曲后,含光亭內絲毫動靜也沒有。 她不由有些失望。 幸好的是八個人都彈奏完一曲了,貴人也不曾對誰有什么特別的表示。她稍微安心了一些。 阿墨奉了新茶。 亭內再次傳出清脆的碰瓷聲,緊接著是謝五郎慢條斯理的聲音。 “崔氏阿錦。” 崔錦抬首挺胸,微微邁出一步,響亮地應聲道:“阿錦在?!卑⒛彩沁@個時候才注意到了崔錦的穿著。他頓時被自己的唾沫嗆了下,連咳數聲。 “該你了。” 趙芳蕁幸災樂禍地看了崔錦一眼。 崔錦露出為難的神色。趙芳蕁此時忽道:“貴人,崔meimei自小不曾習琴,不通音律,不若由芳蕁替崔meimei彈奏一曲?!?/br> 謝五郎淡淡地道:“崔氏阿錦,你向來聰慧,想來彈琴一事也難不倒你。阿墨,去取一把桐琴。” 崔錦暗中咬牙。謝五郎今日果真是故意來為難她的,明知她從不曾習琴,卻偏要彈奏一曲,這不是要讓她當眾丟人現眼么? 阿墨取來一把桐琴。 阿欣小聲地道:“大姑娘……” 崔錦看她一眼,示意她不用擔憂。她輕吸一口氣,雙手放在了琴弦上。一時間,在場的姑娘們都露出看好戲的表情來。 “錚”的一聲,桐琴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有人捂嘴哂笑了一聲。 然,崔錦依舊面色不改,十指在琴弦上急速彈奏,一聲比一聲刺耳,連停歇在樹上的鳥兒都被驚飛了。在場的姑娘起初還有嘲笑的心思,可越到后來臉色便越是難看。 這哪里是琴音了,分明是魔音! 趙芳蕁捂住耳朵望向含光亭,亭中的素色人影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對于這刺耳的魔音,崔錦仿佛一點兒也不知曉,甚至還露出滿意的笑容,似乎自己彈奏的是絕世無雙的佳曲。 離崔錦較近的姑娘臉色微白,方才那一曲亂彈簡直是魔音攻心,若是定力不好怕是耳膜都要破了。 約摸有一盞茶的功夫,崔錦終于停下來了。她微微一笑,說道:“貴人,阿錦獻丑了?!辈坏戎x五郎說話,她又施施然起身,往含光亭走近,她笑吟吟地道:“上回貴人召見阿錦,給阿錦彈奏了一曲。當時阿錦為貴人的容顏所醉,并不曾仔細聽貴人所彈奏的音律,只隱隱記得一些。如今碰到桐琴,阿錦想起了那一日貴人所彈的琴曲,便為貴人彈奏了此曲,不知貴人覺得阿錦學得可像?” 阿墨頓時忍俊不禁。 這崔氏果真是個伶牙俐齒的,如此一說,其他姑娘又哪敢贏了崔氏?若是贏了,豈不是在打郎主的臉么? 謝五郎道:“過來。” 崔錦應聲,走進亭內。 趙芳蕁探出脖子,直勾勾地盯著含光亭,目光灼熱得仿佛不盯出個洞來都不罷休。只可惜垂了紗簾,她只能隱隱約約見到崔錦離貴人極近。 她嫉妒極了。 . “好些時日未見,你這張嘴倒是未變。” 謝五郎面無表情地道。 崔錦小聲地說道:“貴……貴人不是說只要有你在,阿錦便可以肆無忌憚么?莫非貴人之前只是騙阿錦的?” 謝五郎微怔。 將近一月沒有見到崔氏,她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之前見到他時,盡管她佯作鎮(zhèn)定,可他依舊能感覺出她的拘謹與緊張。而現今她的語氣熟稔,仿佛一點也不怕他了。 崔錦又笑嘻嘻地道:“之前阿錦拿出了青玉鐲子當彩頭。鐲子要好幾十金呢,郎主便讓阿錦贏了吧。要是輸了,阿錦可要心疼好一陣子了?!?/br> 說著,她微微湊前,伸手挽住了謝五郎的胳膊。 含光亭外的趙芳蕁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她雖看不清里面發(fā)生了什么,但從影子上看來,崔氏已經與貴人肌膚相觸,臉都快要碰到一塊了!崔氏好大的膽子! 崔錦撒嬌道:“郎主應承阿錦可好?” 謝五郎看不見崔錦的表情,只能感受到胳膊上傳來女子的馨香。他沒有拒絕崔錦的親近,緩緩地開口道:“如你所愿?!?/br> 她高興地說:“多謝郎主。” 趙芳蕁頭一回感覺到心里在吐血。 她們之前比琴時的彩頭都是不值錢的玩意,輸了也無妨,今天本想打壓打壓崔氏的,沒想到現在還把自己的金蘭花墜子搭進去了。賠進去也就罷了,崔氏完全是靠美人計才贏來的。這讓她如何甘心! 崔氏簡直是恃寵而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