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政府這邊。

    盛一南戴了鴨舌帽，自詡挺低調(diào)的。

    沒想到政府里面的人迎出來。

    “不是說了，不用來接？”

    楚奕見了她，像是見了金子，“沒接沒接，我們只是在門口等著?！?/br>
    行吧，這話沒毛病。

    京城歷史悠久，有很多古建筑。

    政府的辦公大樓，就是一棟古建筑。

    一走進(jìn)里面，撲面而來的古韻氣息，處處都透著古人的智慧和高雅審美。

    更高明的是，建筑師將古景和現(xiàn)代辦公品，融合得近乎完美。

    一個部門的人出門，將盛一南引進(jìn)來，想不吸引前臺的注意力，都很難。

    前臺坐著幾個女人，年紀(jì)不大。

    瞅一眼盛一南，這顏值，絕！

    再瞅一眼，兩人捂著嘴驚呼，“這人下凡有繳費嗎？”

    “拉響了心動警報，她是誰啊？”

    “不知道，稍微美一點就算了，倒不必美得如此過分?！?/br>
    “如果她出道，我就帶著三姑六姨給她投票，那身材那氣質(zhì)，絕對c位?！?/br>
    地標(biāo)紅包設(shè)計的項目，是宣發(fā)部的人負(fù)責(zé)。

    選擇盛一南，他們有很多考慮的因素。

    只要一日不出初稿，他們的擔(dān)憂只多不少。

    盛一南沒有什么對外公布的代表作，怕她的水平不穩(wěn)。

    政府也頂著不小的壓力，選擇了小祖宗。

    與盟國見面的時間早已定好，如果盛一南這邊出了問題，那絕對是大事。

    直到昨晚，看見盛一南郵發(fā)的線稿，他們激動得一整宿都沒睡。

    強烈邀請盛一南過來一趟。

    盛一南進(jìn)了辦公室，楚奕讓人，又是搬椅子，又是端茶倒水，噓寒問暖。

    楚奕本以為對方是個中年婦女，沒想到是個小姑娘。

    之前醞釀好的客套話，沒有用武之地，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一個勁地倒茶倒茶倒茶。

    盛一南有些不自然，倒不是說不適應(yīng)別人的伺候，只是不適應(yīng)陌生人的伺候。

    “約我過來，是線稿有問題？”

    “不不不，”楚奕知道她誤會了，“線稿很好?！?/br>
    好到，他們都她都感興趣了。

    別人的線稿，是直接將紅包設(shè)計樣圖送上，頂多附上畫面的寓意。

    盛一南的不一樣，線稿除了附上詳細(xì)的寓意，還有矢量圖的模擬配色。

    明明是死亡配色，被盛一南組合在一起，高級又獨樹一幟，每一個小細(xì)節(jié)，都是絕作。

    除了沒制作出來，那簡直可以稱得上終稿。

    連他們部門最挑剔的老人，都贊不絕口，表示可以一次過。

    搞設(shè)計的，稿子哪次不是被仿佛打回，修改到懷疑人生？

    盛一南的稿子，是例外。

    “那讓我過來，干什么？”

    楚奕知道，這18份紅包，都是由面前這人設(shè)計的，“肯定很辛苦吧？想請你吃個飯，”培養(yǎng)一下感情，以便以后的合作。

    就這水平，如果盛一南張嘴要每個紅包各一萬，他們都能答應(yīng)下來。

    盛一南和棲霞的水平，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不辛苦，就熬了一晚上，一個白天時間。”

    連盛一南都沒想過，構(gòu)思地標(biāo)紅包時，靈感來得如此迅猛。

    速度快不代表質(zhì)量差。

    一個晚上加一整個白天，就將18份紅包設(shè)計得如此有特色漂亮？

    宣發(fā)部的人，艱難吞了吞唾液，這是人干得出的事情？

    盛一南沒打算和楚奕等人吃飯，只是說了句，“有事?！?/br>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宣發(fā)部有不少剛出校園門，來實習(xí)上班的男生。

    一看見盛一南，耳朵就紅，特別純情。

    荷爾蒙碰撞，上前要聯(lián)系方式。

    盛一南沒答應(yīng)，“我有喜歡的人?！?/br>
    對方還是想要爭取一把，“交個朋友吧?！?/br>
    “我男朋友知道了，會吃醋，”網(wǎng)上說，那是酸菜系男友。

    在這方面，她更得上心些。

    不能傷了何玄白的心。

    男生像是霜打的茄子，焉焉的。

    v信里，何玄白的賬號是置頂?shù)摹?/br>
    他在問她談得怎么樣了。

    盛一南回復(fù)：【沒什么大事，對方就是想要跟我見一面。】

    何玄白一顆心瞬間提起來，設(shè)計這東西，一手交稿一手給錢，有什么好見的？

    難不成，對方想泡他女朋友？

    何玄白旁擊側(cè)敲一番。

    盛一南：【我只添加了楚奕的v信，】還是放在工作列表里。

    【這人怎么樣？】好不好色？喜不喜歡挖墻腳？

    盛一南：【除了工作上的事，私底下我都不會聯(lián)系他?！?/br>
    那何玄白放心了。

    初中時，袁野談的第一個女友，通訊錄里都是男的，跟袁野解釋，那是朋友。

    那時的袁野，單純又中二，自然信了。

    結(jié)果，那所謂的朋友，要么變成女友的下一任男友，要么是備胎一號，二號，三號……

    那時何玄白就懂了：男女之間，壓根沒有純潔的友誼！

    【我來接你。】

    盛一南發(fā)了個ok的手勢。

    到了一樓前臺，幾個女人守株待兔，沖過來，“小姐，能不能一起拍個照？”

    盛一南對拍臉有一定的顧忌，思忖一會，“簽名行嗎？”

    “可以可以！”

    盛一南拿了簽字筆，不想寫真名，寫了“小祖宗”三個字。

    她的字筆走龍飛，力透紙背，一點也不小家子氣。

    盛一南出來時，掃視一圈，很快發(fā)現(xiàn)何玄白的車子。

    盛一南坐在副駕駛座上，“怎么這么快？”

    “給你發(fā)v信時，我就在這里了，怎么這么慢？”

    “一樓有人要我簽名。”

    “被你的設(shè)計才華征服？”

    “是美貌，她們不認(rèn)得我，”盛一南胸有成竹回答，看了看鏡子里面的自己，暗自嘀咕，“怎么偏偏種菜廢呢？”

    何玄白發(fā)動引擎，有些好笑，“如果你有機會改變這個短板，代價是讓你變丑，你接不接受？”

    “那得看變丑的程度，”車子開了一會，盛一南想到什么，看他的眼神很古怪，“你想讓我變丑？”

    何玄白：“……沒?！?/br>
    你變丑了，對我有什么好處？

    盛一南側(cè)頭，打量著窗外的高樓大廈。

    過了七八分鐘，她將身后的秀發(fā)攏到左側(cè)胸前，“買好的禮品放在后備箱？沒壓壞我?guī)У亩Y物吧？”

    雖然臨時改變了見家長的時間，但禮物她早就準(zhǔn)備好了。

    她種的第六批蝴蝶蘭，毫無懸念，掛了。

    只能送其他東西了。

    “沒壓到，”何玄白將在超市里遇到毛彤的事情說了一遍。

    盛一南心一沉，坐直腰桿，“那得重新買禮品了?！?/br>
    “我不是買了？”

    “你一個人買的?！?/br>
    “在咸蛋村不就商量好，你去政府辦事，我去買禮物，到時候碰面一起回何宅?！?/br>
    “你不懂。”

    何玄白終于明白，為什么莫展說女朋友的心思很難猜了，怎么猜也猜不對。

    盛一南本來也沒考慮那么多，是康雯和孔芳華說的，“如果你媽知道那禮品是你一個人買的，表面上她可能不說什么，心里會覺得我不懂事?！?/br>
    這么一說，何玄白竟然挑不出毛病。

    最后拗不過，又去了商場。

    “那后備箱的餅干和牛奶怎么辦？”

    “帶回去，給福桃吃。”

    福桃福桃都是福桃，他哪里比不過一條狗？

    意識到男友有了點小情緒，盛一南改口，“你喜歡吃的話，就給你吃?！?/br>
    何玄白還是不滿意，他不吭聲。

    倒是很好奇，盛一南會怎么哄他。

    盛一南微微歪著頭，似乎在想，怎么哄人。

    她將車窗升起來，解了安全帶，探身過去，親了親他右臉，“還生氣嗎？”

    何玄白愣住了。

    盛一南又親了親他左臉，“還生氣？”

    就不信親不好！

    盛一南正準(zhǔn)備再親一下他右臉，何玄白驀地轉(zhuǎn)頭，捧著她腦袋，親在她紅唇上。

    這個吻太激情太羞恥，是盛一南以往從未感受過的。

    何玄白笑得邪肆，以手指做梳子，稍微給她整理了凌亂的頭發(fā)，“阿南，我很高興。”

    就特別特別高興。

    也不需要盛一南回應(yīng)。

    姑娘紅了耳尖，眼眸氤氳出一層水霧，那已經(jīng)是最好的回答。

    *

    何宅處在半山腰，周遭還有其他別墅區(qū)，風(fēng)景秀麗，空氣質(zhì)量特別好。

    何玄白將車子開進(jìn)何宅。

    從后備箱里取了新買的禮品，東西有點多，盛一南提著自己做的禮物。

    兩人往主宅走，何玄白溫柔問：“老爺子比較嚴(yán)格，怕不怕？”

    盛一南搖頭，再兇也兇不過獸族的人，她突然發(fā)笑。

    “笑什么？”

    “山荇說，你那天提著雞來我家時，局促不安，半個鐘就灌了十杯茶。”

    何玄白：“……”

    這小兔崽子，跟誰學(xué)的這么聒噪。

    盛一南還在聊這個話題，“喝了那么多茶，還留在我家吃飯，也沒見你上洗手間，挺能忍的?！?/br>
    何玄白聽出她話里有些揶揄，皮笑rou不笑，“那你以后性福了，你男人腎好?！?/br>
    盛一南：“……”

    還沒進(jìn)主宅，里面?zhèn)鱽沓臭[聲。

    何煒被剔出董事會，故意挑事，何玄白斷了給他每個月轉(zhuǎn)賬的慣例。

    他活了近半輩子，從來就不知道何為節(jié)儉儲蓄，在外面，吃喝用度，怎么燒錢怎么倆，很快就拙荊見肘。

    過年時很硬氣，沒回來，現(xiàn)在沒錢了，回來鬧。

    還帶上了梁霄。

    “爸，不管您承不承認(rèn)，他都是您的孫子?！?/br>
    何煒?biāo)榔べ嚹樀穆曇魝鱽怼?/br>
    緊接著，梁霄就跪在地上，估計是想哭，但演技不怎么樣，呈現(xiàn)出的效果是干嚎。

    “爺爺，我真的是您的孫兒，出生是我無法選擇的，撇開這個，我做錯了什么，讓您這般厭惡我？”

    “我不貪心，只求您分一點點寵愛給我就行了，我渴望有個家，有家人疼我……”

    何玄白冷眼旁觀，何煒有錢養(yǎng)著這私生子時，生活是樂不思蜀。

    沒錢了，倒是渴望親情，渴望有個家。

    何鳩江坐在沙發(fā)上，因為臉上有老人斑和皺紋，皮膚不白，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略顯渾濁的眼睛，暗暉不明。

    何煒和梁霄也沒發(fā)現(xiàn)有人在旁聽。

    梁霄索性最后那點臉皮也拋了，坐在地上撒潑，“爺爺，我知道哥對我有敵意，我不怪他，您讓我回何家吧，讓我進(jìn)何氏集團，我會努力當(dāng)哥的左臂右膀，為他減輕負(fù)擔(dān)，咱們兄弟兩，早晚會成為商界一代傳奇的。”

    這人沒臉沒皮的，壓根不知道什么叫做自知之明。

    這可憐的模樣，可將何煒心疼得不行。

    “梁霄是個好孩子，只是一朝失足，被心機沉重的小網(wǎng)紅算計，才鬧出那樣子的笑話，誰年輕還不會犯幾個錯？”

    何煒變著花樣給梁霄洗白，禍水東引，“倒是玄白那小子，小肚雞湯，容不下自己的親弟弟，指不定小網(wǎng)紅也是他找來的，為的就是陷害梁霄，等事情鬧大了，他再以救世主的模樣出現(xiàn)提供幫助，讓我們對他感恩戴德，心狠手辣，連家人都不放過。”

    梁霄佯裝擦淚，輕輕點頭以示贊同，“現(xiàn)在全京城都說他找了個鄉(xiāng)巴佬女人，咱們何家的臉面都被他給丟盡了?！?/br>
    “他那性子，肯定聽不得勸吧？爺爺您別愁壞了身子……如果是我，我肯定會找個門當(dāng)戶對的，讓何家的事業(yè)更上一層樓?！?/br>
    父子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這戲都被他們唱得精彩絕倫。

    越說一句，玄關(guān)處，何玄白臉色越難看，周身縈繞著一層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