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女警察站起身,待老文警察一靠近,看見老文難看的臉色,她想要問一句,還是規(guī)避一般的閉上了嘴,又重新坐下。估計局里有事,惹到老文的霉頭了,不然他怎么會臭臉。 從化驗室走出來的不是拿著化驗單的護士,而是醫(yī)生,皺著眉頭的醫(yī)生一出來,就讓坐著椅子上的三人齊齊起身。 老文看見醫(yī)生的表情,更是忍不住煩躁的低聲咒罵一聲王八羔子。 魚月月更是慘白著臉。 醫(yī)生只能將化驗單遞給女警察,他的目光看向魚月月,聲音嚴肅,“你的身體明顯一樣不良,血糖很低,好幾項指標都達不到正常標準?!?/br> 魚月月腦袋里嗡嗡作響,哪里聽的進去,她腦袋里全是她小姨程芙死前的模樣。 女警察將化驗單翻看一邊,小聲問醫(yī)生,“血液中有檢查出毒品嗎?” 醫(yī)生搖頭,“沒有,一切正常?!?/br> 這句話是清晨的第一聲禱告祝福,給陷入噩夢深淵的魚月月遞了一根救命的長繩。 魚月月緊繃的精神一下松散,要不是有女警察扶著,她幾乎要滑倒在地。女警察高興的扶著魚月月,走到老文身邊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老文,好事啊?!?/br> 老文警察捏著香煙,將香煙掛在耳邊,“是好事,就是那群狗東西被人擔(dān)保了,明天就可以出去?!?/br> 說著老文警察避開魚月月的目光,嘆了一口氣。 魚月月沒有說話。 毋庸置疑那群人鉆空子了,沒有進入室內(nèi),沒有成功搶-劫財務(wù),威脅人身安全,完全可以用盜竊未遂作為借口,然后再死不承認和另一個人是同伙作案。 魚月月并不詫異,甚至直覺那群人背后一定還有人,也一定會找上門來。 被兩人送回小區(qū),魚月月回到家里,撫摸著傷口,想到了她的小姨,程芙。 第74章 cf-99 程芙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 這一點,恐怕老文警察比魚月月知道的還要多。老文警察曾經(jīng)是程芙的隊長更是伙伴。 夜里開車,城市的燈火半熄,大多數(shù)人都睡了,a城卻還醒著。 即便是深夜,a城,這座急速運轉(zhuǎn)的城市也始終沒有停歇,公路上依舊車水馬龍。 警車被亮起的紅燈攔住,老文穩(wěn)穩(wěn)停車,等待紅燈結(jié)束。 鮮亮的紅燈在暖色的路燈光中,格外顯眼。老文將頭上的警帽摘下,放在一旁,老文略有煩悶的動作被女警察發(fā)覺。 女警察坐在老文的副駕駛位上,瞥了一眼紅燈,猶豫開口道,“文隊,您好像因為晚上這個事情格外煩悶?!?/br> 女警察偷偷看著老文,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從她的角度能看見老文右眼眉峰之上有一片空白,是一道疤痕。 疤痕經(jīng)過多次修復(fù)之后,已經(jīng)很淺,藏在警帽之下幾乎看不出來。 局里很多人,都不知道老文臉上疤痕的由來,只以為是老文出任務(wù)中意外受傷。 但是女警察知道一點內(nèi)幕,現(xiàn)在屈就在a城小片區(qū)的做一個小隊長的老文,曾經(jīng)是b市界內(nèi)一位赫赫有名的刑事警察,而他現(xiàn)在臉上的疤痕也是在以前一次緝毒行動中留下的。 后來因為一些不明原因,老文從刑警大隊調(diào)到這個小片區(qū)的公安局,當(dāng)一名帶年輕警察的老隊長。 女警察聽她爸說過老文警察,她爸談起老文警察時,語氣非常惋惜,恨不得直拍大腿表達痛惜。 可是無論,女警察之后怎么問她爸,她爸如據(jù)嘴的葫蘆,一個字都不肯說,只說要她跟著老文警察好好學(xué),學(xué)到一點以后受用大著。 “文隊,是因為那群人被保釋的事情煩躁嗎?” 女警察試探的詢問老文。 老文沒有說話,只是眼睛頂著紅燈,等待著紅燈的熄滅。 女警察不是個心思細膩的人,性格豪爽,有什么話就說,有什么問題就問,她真心想要向老文學(xué)點東西。女警察思考著引燃老文煩躁的導(dǎo)-火-索,到底是什么,就像抽絲剝繭,試圖還原事件的真相。 紅燈熄滅,綠燈亮了,擋在警車前的小車依次開動,朝前往去。 老文動了動嘴巴,嘴里空蕩干澀,讓他想要嚼一點東西,讓肌rou忙碌起來。 “只是想起了一個老朋友。”說完之后,老文就不再說話,他開著車,將車窗降下來。 正思考原因的女警察一愣。反應(yīng)過來這是老文警察回答她之前的問題。 文隊以前的老朋友,是以前的戰(zhàn)友嗎? 女警察沒敢問,她瞅一眼老文平靜的黑臉,覺得要是她問了,老文他也不會想要回答自己。 警車里靜悄悄,夜風(fēng)從窗外,帶著塵氣吹進車中。 路燈在夜幕下也帶著塵土的暮色,連天上的星星也蒙著一層塵霧,只有車前的燈亮的出奇。 夜風(fēng)將老文黑白參半的頭發(fā)吹起,清涼的夜風(fēng),不知怎么讓老文想起了程芙。 程芙。 老文仔細細咀嚼著這兩個字,簡單的音節(jié)在心頭跳躍之時,他才驚覺時間匆匆,他曾經(jīng)最寄以厚望的大弟子——程芙,已經(jīng)離世將近五、六年。 六年了,時間好快,快的讓人停不住惆悵。 老文瞇著眼睛,似乎片刻恍惚之間,有一個女子英姿颯爽,穿著一身黑色的警服,肩上的功勛熠熠生輝,一臉快活的喊他文隊,向他敬禮。 似乎還能看見,他們當(dāng)時那些人全都斗志昂揚,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模樣。 似乎,以前那些人的音容笑貌還在眼前,或齊聲或抑揚頓挫或此起彼伏的叫他,都是快活鮮亮的樣子。 夜風(fēng)還在吹,天上的星星被燈光逼到云層中躲藏。 老文,看著昏暗混沌的夜空,心尖微動。 如果不是那次意外… 如果程芙?jīng)]有死… 老文搖頭,專心開車,將心頭萬千思緒驅(qū)逐。 這世界上,哪能有那么多的如果呢。 況且,要是真能有重新選擇的機會,程芙那小丫頭,也一定還是一樣的選擇。她那丫頭,從來就沒有后悔過。 做警察的,堅持本心,又有什么好后悔的。 老文笑笑,心頭的郁結(jié)暫且松散。 他仔細開著車,騰出一份注意力,對女警察說道,“回局之后,我要仔細看看找回來的線索物品,你叫小王他們,先將那些玻璃碎片送去檢查指紋?!?/br> 女警察點頭,正常程序都會走,只是時間上慢一些。不過既然老文說了,指紋檢查今天晚上就要提上日程。 警車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耐T诰智?,老文和女警察進警局中向上級報告事情。 老文還是年紀大了,一熬夜整個人就開始憔悴起來,年輕警察小王叫老文去休息,老文也不倔,換了班就去休息,留話也讓小王一干年輕警察也早點交班休息。 女警察回到值班位之時,老文已經(jīng)在回宿舍休息的路上。 小王看見女警察,幫她到了一杯熱水,指著他自己桌上幾包袋裝咖啡說,“桌上有速溶咖啡粉,你自己沖半杯提提神,女同志晚上還是少喝點?!?/br> 女警察平時值班都要喝半杯咖啡,就是怕犯困耽誤事情,但是今天她完全不困,精神頭好的很,因為她今天知道,帶她們的老文,竟然是以前赫赫聞名的b市緝毒大隊的隊長! 我的天吶,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一樣! 帶他們這群菜雞的竟然是大佬中的大佬。 還是傳說中最牛批的刑警大隊第二小分隊,曾經(jīng)破案無數(shù),不論多棘手的案件,到他們手里都是小事一樁;不論多兇惡的毒梟聽見他們的名號都要抖三抖的b城刑事大隊第二小分隊。 女警察興奮的無以復(fù)加,又不能往外說,只能憋紅著一張臉,無比開心又激動的做著手上的事情。 只是,一想到,最近幾年第二小分隊幾乎消身匿跡,一點消息都沒有。而,老文又在a城做一個小隊長,曾經(jīng)如日中天的第二小分隊,如今不知道如何分崩離析,女警察高興激動的心情溫度,一下就冷卻下來。 小王且看著,還是幫女警察沖了一杯咖啡,將咖啡放在她的桌面上。小王一臉疑惑的盯著女警察,“黃小雯,你怎么不舒服嗎?怎么臉一會紅一會白的,身體不好要多喝熱水?!?/br> 黃小雯白了小王一眼,小聲碎念一句,直男,然后端起手邊的咖啡輕輕喝一口。 走在路上的老文,還沒有回到宿舍,他被一個人在路上攔下來。 老文看著面前的胖子,輕笑一聲,“怎么,這么晚不讓我回去睡覺,黃胖子,你是要請我喝酒嗎?” 老文面前的胖子是片區(qū)公安局局長,說是胖子,也只是稍有一點肚腩,相較于清瘦的老文來說,是個胖子。 被叫黃胖子的局長,被老文氣笑,他一拳頭打向老文的肩膀,“你才是胖子,老子英俊著呢?!?/br> 說完,黃局長將老文的脖子一摟,扯著他的身體往后走,“走,今個哥請你吃花生米,喝酒耽誤事今個不喝?!?/br> * 天光微亮,魚月月掐著時間給榮珂打電話。 只有在早上六點一十分,給榮珂打電話,這通電話才有百分之八-九十的可能性,被榮珂直接接通。 “這里是榮珂?!?/br> 聽到熟悉又沉穩(wěn)的女聲,魚月月心中一輕,立刻回復(fù)榮珂,“嫂子,這里是魚月月,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br> 榮珂點頭,這對鏡子將胸前的領(lǐng)結(jié)端正,等著魚月月繼續(xù)說。 “嫂子,我接下來的話可能聽起來十分荒謬,但是確實是我親眼所見,我以性命擔(dān)保,接下來的話是假話。” 魚月月?lián)臉s珂不相信,只能說下這樣一番話,加重她之后荒謬語言的可信度。 魚月月安靜等著榮珂的回話。 電話那頭,良久的沉默讓魚月月心頭止不住的下沉。 良久之后,魚月月的心幾乎已經(jīng)沉入谷底,榮珂終于還是長長嘆息一聲。她說,“是關(guān)于人魚對不對?” 魚月月一愣,心跳幾乎停止在人魚兩個字眼上。嫂子怎么會知道人魚,她都還沒說啊。 榮珂揉著眉心,微偏頭,看向客廳中的沙發(fā),皮質(zhì)沙發(fā)上一個卷毛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它的主人正盤著腿在沙發(fā)上犯瞌睡。 榮珂拍掉軍裝上不存在的飛灰。 她從私人立場上,是不希望魚月月卷入這一場風(fēng)暴中的,可偏偏,即便是她封掉魚月月關(guān)于人魚的記憶,她還是遇上了人魚,甚至在這場風(fēng)暴中越陷越深。 榮珂無奈,“魚淮叔昨天已經(jīng)告訴我了,今天事情就會有結(jié)果,你放心上班就是?!?/br> 說完,稍等一會,電話那頭魚月月沒有其他問題,榮珂就將電話掛斷。 堅硬的皮質(zhì)軍靴踩在木制地板上,冷硬和冷硬碰撞卻是聲音輕柔,榮珂緩慢走著,盡量將走路聲減小,不打擾沙發(fā)上瞌睡的人。 卻不想,那卷毛小瞌睡,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往著榮珂的方向伸手,“早安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