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元神虛影不同于元嬰,元嬰與修士本身無異,但元神卻代表修士的神通,阿園的元神樣貌與她一樣,但卻是個渾身燃著紫微真火的火靈! 當那元神睜開雙眼,天空驟然響起一聲炸雷! “轟!” 一道紫色劫雷劈下! “蘅娘,你做不到的事,我來做!” 又一道劫雷劈下! “你得不到的力量,我手到擒來!” 最后一道劫雷劈下! “你護不住的一切,我來護!” 四方祥云積涌,阿園化神終成! 仙樂縹緲,阮琉蘅看著她只腳步微動,便使出化神修士的瞬移神通,進入太和議事廳。 太和的議事廳里,季羽、真寶二位大乘期老祖,劍閣長老,太和十八峰峰主……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和善的笑意,看著阿園走到主位滄海神君的面前。 “吾徒紫蘅,化神大成,道心端持,可堪重任!”滄海神君起身,“如今授你太和掌門之位,為太和第二十六位執(zhí)劍人,愿你護佑宗門,得證大道!” “恭賀紫蘅神君!”眾人齊聲道。 “從今以后,人間跪拜,各宗門朝貢,如有不臣者,滿門屠絕!如有叛逆者,送入玄武樓!”阿園端坐在太和主位,極強勢說道。 而她的這一聲宣告,從太和傳出,很快便會震動整個修真界! …… 明明知道這些都是假的,阮琉蘅沒辦法不動容。 她對力量的渴望,竟已經(jīng)強烈到這樣的地步? 宮燈的燈壁不斷變換場景,像走馬燈一樣旋轉(zhuǎn)起來,不知過了多久才停下。 阮琉蘅身上燃燒的火忽明忽暗,這宮燈竟然將她當成燈芯,在燃燒著她的元神之力。她整個人有些昏沉沉,似乎覺得一切都不重要,就這么安安分分地呆著,已是舒服至極。 身上的擔子都卸去,她睡了又睡,又不知道來來回回醒了多少次,才發(fā)現(xiàn)燈壁已經(jīng)停下,透出外面明媚的陽光,阮琉蘅撐著身子挪過去,才發(fā)現(xiàn)已是到了九重天外天的界門。 那界門號稱“通天門”,是用修真界屬性最穩(wěn)定的涂山石建造,立于中土北方白沙之地,整座門高百丈,門外十里白沙,門內(nèi)便是人間仙境九重天外天。 而此時,阿園帶著數(shù)千太和弟子以及各大宗門弟子,飛在通天門外的白沙之上。 “犯我太和者,便是在九霄之上,我亦能一劍滅之!” “殺!” 無數(shù)弟子沖進通天門,漫天的戰(zhàn)火自仙境燃起,里面無數(shù)修士奔逃,被長期富庶生活滋養(yǎng)的百姓們縮在一個個小結(jié)界里簌簌發(fā)抖。 是了,那句話,她不是也曾在劍廬祭典上說過? 曾經(jīng)戰(zhàn)意滿滿的口號,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yōu)楝F(xiàn)實了。 阿園已經(jīng)是化神期巔峰的修為,劍域全開,紫色火光耀滿天際。三重天的天君賀流淵在她手下?lián)尾贿^幾個回合便吐血倒地,那曾經(jīng)挑釁過她的賀秋和幾個弟子拼死護在賀流淵身邊。 七重天的謝啟神君面容灰敗地握著一面女子的銅鏡,上面斑斑血跡,而后一柄不知名的長劍刺穿了他的心窩。 八重天姬無惆不復曾經(jīng)俊逸,渾身鮮血地向阿園飛過來。 “請紫蘅神君手下留情!罪人只在我,求你放過其他人!”他不惜下跪乞憐,這堂堂天君終于低下他高傲的頭顱。 “姬天君,”阿園用劍尖抬起他的下巴,眼睛卻看向?qū)m燈里的阮琉蘅,“斬草,除根?!?/br> “這九重天外天的資源你們享用了世世代代,現(xiàn)如今,也該交出來了!” 阮琉蘅氣得發(fā)抖,她一拳一拳捶在燈壁上。 “強盜!”她低聲呼喝,“阿園!我太和劍修怎能淪為強盜!你夠了,停手吧!” “蘅娘就是太迂腐。修道之人講究的就是法侶財?shù)兀姨筒蝗狈ㄔE,也不缺同伴,這財和地卻是少不了的,待我拿下九重天外天,玄鐵礦脈豈不是應(yīng)有盡有?誰還敢為難我太和峰主?”阿園囂張地笑著,“你便乖乖的睡著吧!” …… 力量,使人瘋狂。 第一重心魔鎖,我的冷漠,害我失去親人。 第二重心魔鎖,我的任性,讓我失去林畫師姐。 第三重心魔鎖,我的自大,失去了我的至交好友。 第四重心魔鎖,我的恐懼,眼睜睜看著太和覆滅。 而你,阿園,你便是第五重心魔鎖,當我懷疑自我時,我將失去最后的立足根本。 阮琉蘅緩緩站起身,她戰(zhàn)意重燃,一掃頹唐,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已不同。 “大夢誰先覺?一劍試便知!”她眉心閃過一道紫色光芒。 素手向天一招,焰方劍握在手中,劍芒大盛,那紅色宮燈瞬間炸裂。阮琉蘅邁出堅定一步,看向阿園。 “解鎖的時候到了,阿園?!?/br> 宮燈外已不不再是通天門,所有的修士都消失了,只是一片空曠的荒野,不過又是一個心魔鎖??扇盍疝恳巡辉倜悦?,她劍指阿園,力量慢慢回到體內(nèi)。 如枯竭的河床得到大雨的滋潤,如岸邊錦鯉躍回池塘……兩千五百年修煉得來的修為和靈力,盡數(shù)回歸! “我之心魔境,你能逆我?”阿園臉部有些扭曲地說道。 “阿園,你的境地,如此荒蕪。我永遠不會淪落至此?!比盍疝烤従彽溃澳闼牢彝?,來戰(zhàn)吧!” 阿園也不廢話了,她手中黑色焰方劍一抖,黑炎大盛,帶著殺氣向阮琉蘅斬來。 兩把火焰不同的焰方劍戰(zhàn)在一起,力量不相上下,阮琉蘅祭出四柄小劍,阿園也隨之祭出。 誰能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有什么戰(zhàn)斗是比戰(zhàn)勝自己更難? 八柄小劍各自擎起陣法,陣中套陣,術(shù)中有術(shù),重疊在一起的心蓮劍火陣一紫一黑,雙陣互相壓制,陣中火焰翻騰,兩種顏色的火浪不停對撞在一望無際的荒野上,天高無云,卻映得燦爛異常! 陣法斗得不相上下,交戰(zhàn)的二人又對視一眼,幾乎同時掐訣。 雙重劍域起! 紫火絢麗,黑炎厚重,劍意交織,不住有火焰從天際劃落。 下一秒,阮琉蘅和阿園同時開啟內(nèi)劍域,招招致命地向?qū)Ψ焦トィ?/br> 兩人皆是快攻,不為別的,在實力相當?shù)那闆r下,快攻最容易誘使對方出現(xiàn)破綻,只要抓住一瞬間的破綻,就可以決定戰(zhàn)局的走向。 逆轉(zhuǎn)往往只發(fā)生在一瞬間!劍修三尺身前絕對劍域,規(guī)則之力,只出一劍便能一擊必殺! 可兩人卻已經(jīng)不知道出了多少劍,拼了多少招。誰也不能放松神經(jīng),她們熟悉對方的每一招每一式,在機械的拆招中,在勢均力敵的對抗中—— 所拼的已經(jīng)完全是意志了。 “蘅娘何必呢?你以為殺了我,就能沒有心魔了嗎?”阿園戰(zhàn)了許久,但語氣絲毫不帶疲憊之意,而是輕快地說道,“你呀,不知道自己有多討人厭吧?” 阮琉蘅一聲不吭,繼續(xù)快攻,甚至在阿園出聲后,她的劍招更狠更兇險! 阿園劍上的壓力驟增,她卻面色不改,繼續(xù)說道:“你在丹平城種下璇璣花,可曾想過教導你長大的師兄?你在劍廬祭典上勉強自己強挑賀秋,可曾想過為你承擔一切的師父?你在決定去彼岸之門前,可曾想過紅湄和棲遲?你在大營中與姬無惆周旋,可曾想過南淮道友?你在朱門界內(nèi)與芮棲尋不惜死斗的時候,可曾想過那些關(guān)心你的所有人?” “怕因果,因為你軟弱;怕戰(zhàn)敗,因為你驕傲;怕壽限,因為你無能;怕連累宗門,因為你需要依托——甚至你不怕死,是因為你才是最恐懼失去的那一個!” 阮琉蘅被她說得面容煞白,咬著牙苦苦撐著。 阿園卻在此時突然停下來,數(shù)道劍意阻擋住阮琉蘅的攻勢。 “蘅娘,”她伸出手,“你看我手上的是什么?” 她瑩白如玉的手掌中,一粒平凡無奇的圓形石頭靜靜躺在那里。 阮琉蘅瞬間變了臉色。 那是礪劍石! ☆、第48章 夜行:歸來夏家郎 阮琉蘅無法分清這礪劍石究竟是虛幻的還是真實的。 心魔幻境,可虛可實,亦真亦假,除非心魔鎖出,心魔境破,否則在心魔境里的人很難察覺到現(xiàn)實真假。所以當修士晉階時,通常在閉關(guān)地布下數(shù)道陣法,或請修為比自己高的修士護法。 她的心智一瞬間有些潰散,而后便是巨大的恐懼襲來。 是真?是假? “蘅娘是不是在偷偷運行天演術(shù)推演這礪劍石的真假?”阿園笑道,“很簡單,我把那小徒弟放出來不就好了?!?/br> 十年磨劍未完成,一旦放出會功虧一簣! “阿園,不要!” 阿園實力與她不相上下,戰(zhàn)勝阮琉蘅很難,但阻上一阻卻是輕而易舉。又是幾道劍意攔下,只見阿園默念法訣,手掐劍指點在那礪劍石上。 光芒閃過,一個遍體鱗傷的高大少年半跪在地上,手里還握著一把半截長劍,非常警覺地橫在身前。 他好像剛經(jīng)歷了極為慘烈的廝殺,后背起伏,嘴里還喘著粗氣。身上的太和弟子服也折騰得不成樣子,甚至腰側(cè)不知道被什么利器破了法衣禁制,割出長長一道口子。 看到阿園,仍舊以為是阮琉蘅,臉上先是一喜,然后便轉(zhuǎn)為不耐煩。 夏承玄站起身,扭過頭道:“你怎么這個時候把我放出來?小爺還沒殺夠呢!” 阿園不語,笑盈盈地看著他身后。 夏承玄多敏感的人,立刻意識到不對,他轉(zhuǎn)過身子,看到另一個阮琉蘅正震驚地看著他。 當啷一聲,他手上的半截劍,掉在地上。 阮琉蘅立刻出手,囚風陣劍影重重,剛進入夏承玄身前一尺便被阿園用劍擋了回去。再一回身,阿園的劍便架在夏承玄的脖子上。 阮琉蘅心里在喊:假的,假的,這是心魔境! 而眼睛卻告訴她:這是真的,那樣鮮活真實的少年,是真的! 她放出元神,元神卻收集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心魔幻境,本就是連元神都可以欺騙的東西。如果不是阿園自己暴露身份,她也不會知道那是心魔。 可又有什么用!她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握緊手中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