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節(jié)
“王上,你還記得,上次戚默逃跑的時候,那晚你見到她時,她身上是不是有一種奇特的香味?”火玉說著,已經(jīng)從懷里摸索出了一個紙包。 祁夜一愣,想起那似乎有些迷糊的夜來,有的事情記不太清楚,仿佛一切都是一個朦朧的夢一般,那夜的事情他也有懷疑,但是因為戚默突然逃走,后來又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叫他一時疏忽忘記了追查。 如今火玉再提起來時,他才想到,那夜,戚默就那樣穿著單薄的沖了進來,仿佛是才洗過澡,身上還散發(fā)著那種清淡的花香的味道,不是平日里戚默身上自然的提箱,當(dāng)然也叫祁夜記憶深刻了。 他點了點頭,就看到火玉打開了那個紙包,紙包里是各種被浸泡過的藥材和已經(jīng)快腐爛的花瓣,火玉一邊展開,一邊道:“王,是這個味道嗎?” 祁夜輕輕的吻了一點,忙點頭道:“是,是這個!” 火玉急忙將紙包又包好了,并且道:“這個是一種奇特的香料配方,多在煙花之地出現(xiàn),只是少許的的香料,泡澡時染在身上,幾乎是沒有什么氣味的,用量少對于男女來說,能起那么一點催情只用,會加強對方情緒的波動,若當(dāng)時你是快樂,那么便會更快樂,若是痛苦,害怕……那么一樣會翻倍!這香料若是用量過多,強烈者,甚至?xí)鹑说幕糜X,若你曾在戚默的身上聞到過這個味道,那么證明用量很大!” “你的意思是……”祁夜似乎已經(jīng)明白了什么,只是一點提點,就能叫他想到很多的事情。 “那夜戚默的洗澡水,是鳳柳衣準(zhǔn)備的。”火玉那幾天一直低調(diào)行事,幾乎都淡出了大家的視線范圍,但是暗中她一直在監(jiān)視著鳳柳衣的一舉一動。 她從來不相信這個女人是個善良人,她便知道總有一天鳳柳衣的狐貍尾巴會露出來,然后她就能狠狠的踩著她的尾巴,叫她原形畢露! “那戚默現(xiàn)在為何……”祁夜又看了一眼呆愣在一邊的戚默,她現(xiàn)在沒有了任何的動作,那么祁夜也便放心了,也不忍再禁錮著她,于是便放開了她。 “這些草料里,另加了一味,能叫人精神恍惚,這味草藥的潛伏期很長,得在主人情緒松解,身子又比較虛弱時,才能展現(xiàn)出其藥性……戚默奔波了這么幾日,身子早已經(jīng)到了極限,她等了那么久沒有動手,就是要你們都放松警惕,加之戚默最近身體不適,所以便被乘虛而入了?!被鹩裾f得頭頭是道,因為所有的事情都逃不過她在暗中的眼睛,更何況青羽是她的心腹,戚默身子上有任何的問題,她都能第一時間知道。 “她現(xiàn)在在哪?”祁夜問的,自然是鳳柳衣,他的口氣平靜得可怕,那一雙眼睛和面無表情的臉,叫人不禁有些泛冷。 火玉當(dāng)然知道祁夜的意思,但是她沉思了一下,還是道:“捉賊還要拿臟,你現(xiàn)在去,不一定能揭穿她的真面目,更何況……她比我們想象中還要有能力,她如今手下有一批能人,怕是很多年前就已經(jīng)跟隨著她的了,想必在鳳國,她也不是一個清心寡欲一心為國的丞相!之前王圍守鳳國那么多年,她若真的為了鳳國著想,早該將自己叫出來任由你懲罰了,可是偏偏沒有!等戚默回到了鳳國,成為了女帝,她才又來投奔與你!你如今知道她的動機了吧?” 祁夜沒有說話,像是在思考,但是已經(jīng)將一切都查明的火玉卻沒有放過任何機會,接著道:“她與玄一,根本是兩個人同流合污想要控制鳳國,后來見鳳國不保,她才又投靠于你,希望能和你重歸于好,好得到她現(xiàn)在一國之后高高在上的地位!” 祁夜幽幽的深吸了口氣,不知道為何,當(dāng)火玉說出這些話來時,他竟也不生氣,平靜得他自己都覺得可怕,有的事情也許祁夜一早就已經(jīng)有所知曉,但是卻沒有深思,也沒有去追問個究竟。 也許祁夜一直在給她機會,一直一直……不愿意拆穿她,不愿意拆穿曾經(jīng)那伴隨著自己走過那些冰冷回憶的事實。 而如今,是她自食其果,哪怕祁夜再想要給她機會,也不可能了!她不應(yīng)該……任由自己的嫉妒之心滋長,更不應(yīng)該來害戚默的。 她要白龍珠,祁夜給了。她要當(dāng)王后,祁夜也給了!祁夜雖不理她,但是既然給了她這個地位,便也不會輕易的收回來。祁夜雖然冷酷,但是卻也不會再去為難她,甚至也許祁夜會給她作為一個王后應(yīng)該得到的所有的尊重。 可是是她自己,親手毀了這一切。 “如今她想借戚默來刺殺你一事,叫你對戚默徹底的死心,她知道這樣的戚默是殺不了你的,也許你一怒之下還會殺了戚默!那么你們之間就再也沒有任何的機會了,可惜她太不了解你了!”火玉也幽幽的嘆了一聲,竟是有些傷感。 那個女人,口口聲聲說愛著祁夜,可是她到底有多了解祁夜?她竟是認為,只要戚默仇視祁夜,甚至要至祁夜于死地,那么祁夜就一定會殺了戚默。 她不知道,也不了解真正的祁夜。一個只要下定了決心,那么就愿意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的祁夜,是她不了解,也不會了解的。 這件事情,若不是火玉在暗中一直跟隨著,那么祁夜怕是就要為鳳柳衣這自以為聰明的伎倆而失去了性命了,到時……她能得到什么?甚至連祁夜最后一面都見不到,得到的,只是祁夜寧愿被戚默殺死,也決不會傷害戚默的這樣一個殘忍的結(jié)果。 而她從此,失去了一切,包括祁夜。 待戚默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殺了祁夜后?又會如何?祁夜沒了,戚默不會因為報了仇而開心,而鳳柳衣也一樣得不到任何的好處,損人不利己,這到底是要多喪心病狂,才能想出這樣的毒計來? 她到底是多不了解祁夜,或者對祁夜太有信心了?她就沒想過,也許祁夜真的會被殺死嗎? 呵……火玉只能譏諷的冷笑,笑鳳柳衣為了達成目的,已經(jīng)看不清楚現(xiàn)實了,所以她根本沒有想到有這樣的結(jié)果!而如今……火玉知道,不論是自己還是祁夜,都不會再放任她這樣胡鬧下去了。 因為她觸及了祁夜的底限,她已經(jīng)將祁夜對她最后的一點仁慈和耐心,都消耗光了。 祁夜和火玉兩個人各自陷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卻沒有發(fā)現(xiàn)一邊的戚默竟是微微的彎腰撿起了那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她的眼睛還是看著祁夜,甚至匕首緊緊的捏在手里的那一刻,她似乎重新找到了自己的目標(biāo)和生存的意義一般。 毫不猶豫的,朝著祁夜一刀便刺了過去! “啊!”驚叫聲響起時,那匕首應(yīng)聲落地,鮮血染在匕首上,紅得刺痛人的眼睛。 “不要!不要!”戚默猛然驚叫著后退,滿眼的恐懼,像是極其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腦袋,然后一步步后退著,甚至跌倒在地上!嘴里只是喃喃的瘋狂的叫著,“不要不要,不要!” 祁夜的手上滿是鮮血,一滴滴的從他的指尖滴落,他被刺傷的,只是手!因為關(guān)鍵那一刻,他迅速的用手一把捏住了匕首的刀身,戚默那一刀沒有刺中他的身體,而他的手卻因為捏住匕首,而被劃破了兩道長長的深深的傷口。 而戚默見到鮮血的那一刻,猛然失去了常性,突然就像發(fā)了狂一般!一邊驚叫,一邊后退……滿眼看到的只有鮮紅的血和她對自己的恐懼。 “王上!沒事吧?”火玉急忙上前,想要看看祁夜的傷勢,可是祁夜一揮手,阻止了火玉上前,自己卻已經(jīng)幾步竄到了戚默的身前。 戚默坐在地上,死死的抱著自己的腦袋不住的搖頭,低喃著什么,渾身發(fā)抖,仿佛一只受了驚嚇的小鹿一般,卷縮在角落。 “戚默?沒事了……沒事了……你看,我沒有受傷,我沒有受傷!你看,我好好的?!逼钜股焓殖鋈ィ瑓s剛觸碰到戚默的身體時,戚默猛然驚叫著縮成一團不住的顫抖。 祁夜這才聽清楚她低喃著,顫抖著一直在念著,“不要,不要!我不想殺他,我不要殺他!不要……不要傷害他,我不要!” 祁夜的心里猛然一陣陣的溫暖,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高興,手上的疼痛哪里還感受得到,他知道……他知道這是戚默心里強烈的掙扎,導(dǎo)致她擺脫了攝魂術(shù)的控制,但是她還沒有完全清醒,她還在掙扎,所以她將她心里所想念了出來。 若不是這一刀,他怎么能聽到戚默這樣的心里話呢?他還一直以為……戚默應(yīng)該是世界上最想他死掉的一個人。 如今……他突然忍不住勾著唇笑了起來,那種歡喜溢于言表!然后顧不得什么,他一把將戚默縮成一團的身子抱在了懷里,然后用沒有受傷的手,輕輕的拍著她的后背,像哄一個孩子一般,輕聲道:“沒事的,沒事的……戚默,我不會受傷的,不會的。” “不要死……不要死!祁夜……不要死,你不要死……”戚默死死的揪著祁夜的衣衫,仿佛早已經(jīng)分不清楚她在說什么了,她只知道不論是當(dāng)初的云笙,還是現(xiàn)在的祁夜,她只有一個信念。 不要死,她不要他們死掉,不論是因為什么!誰都不該死! “我不死,我不會死的!”祁夜好聲的哄著,不厭其煩的回答著戚默一遍又一遍的低喃,心里若是還剩下哪怕一點的冰川,也早已經(jīng)融化成了溫暖的春水,輕輕蕩漾著,叫他滿心的溫暖和歡喜。 戚默似乎一點點的平靜了下來,然后她幽幽的從祁夜的懷里抬起了臉,看到了祁夜輕柔的小臉,有一秒的呆愣,然后她問道:“你……你不生氣?” “生什么氣?”祁夜看著她驚魂未定的小臉,笑著反問道。 “我……我剛才……我剛才好像想殺了你!等我意識到的時候,我已經(jīng)刺傷你了……”戚默回憶著,眼睛猛然睜大了,然后驚叫了起來,“你受傷了!祁夜,你受傷了!” “沒有,沒有!沒有受傷!”祁夜一臉回答了好幾遍,死死的抱著戚默,不想她此刻掙脫了他的懷抱,他又重復(fù)道:“你沒有刺傷我,我也知道,想殺我的,不是你!” 戚默愣著,不知道還能說什么,她明明看到了血,明明滿眼都是血!明明在她醒悟過來的那一秒以前,她的心里,腦袋里的想法只有一個。 殺了祁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