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褚珀連忙接過來,“謝謝溫師兄。” “藥費在你的份例里扣?!?/br> “好的好的,沒問題?!瘪溢旮吲d地?fù)]揮手,話音未落,人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跑出去,飛揚的裙擺在門扉處一晃而過,像乍然綻放的桃花。 竟然走得這么干脆利落,溫竹影詫異片刻,搖搖頭,重新回到內(nèi)室,繼續(xù)研讀醫(yī)典。 從明醫(yī)堂出來,四處已經(jīng)升起明燈,巽風(fēng)派處在靈氣成嵐的岱山中,大片恢弘典雅的建筑群隱在浩瀚林海,懸空的山巒和樓閣之間通過索橋相連,明燈燦燦,能與天上繁星爭輝。 褚珀這一次御空就謹(jǐn)慎許多,踩在勾星刀上,緩緩向前,愣是將法拉利開出了自行車的速度。 穩(wěn)當(dāng)之后,才開始慢慢提速。 她這時才有空回想一番剛剛聽到的旁白音,其實最初聽到那段旁白時,她就注意到了。 鮮血這個詞,這一回,旁白沒有和諧。 “只要我解碼了這個詞,以后的旁白音就不會再和諧了嗎?”褚珀暗自嘀咕,這樣一來,那每一次聽到的旁白,她最好都記下來,總能推敲出來。 這樣想著,褚珀當(dāng)即就從掛在腰上的儲物鏈珠里取出筆和本子,歪歪扭扭地將剛剛聽到的那段話記錄下來。 “衣服和傷口黏在一起,口口來時……就是脫下來時吧,脫下有什么好和諧的啊?”褚珀簡直無語。 后面一句,“又會遭到一番口口”,她就實在想不出來了。 想不出來,那就直接去看吧。 巽風(fēng)派的外門弟子統(tǒng)一居住在岱山腳下的浮風(fēng)城,進入內(nèi)門后,就會分流到十二長老堂。 當(dāng)初,在屹峰入門那日,原主在渺渺人海中,一眼就看到了宴月亭。 即便褚珀現(xiàn)在回憶起來,還是能感覺到記憶里殘留的怦然心動。 原主毫不掩飾她對宴月亭的另眼相待,對他很是關(guān)照。只是后來發(fā)現(xiàn)他身上有低賤的魔獸血脈后,對他的態(tài)度就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變,開始虐待他了。 褚珀接收了原主的記憶,知道她為何有這樣的改變。 魔獸在整個修真界中,是最低階的生物,狂暴嗜血,也不開化,在人類眼中就和牲畜差不多。而宴月亭就相當(dāng)于是人和牲畜生下來的……混血兒。 原主從小就驕矜自傲,覺得自己曾經(jīng)被這樣一個低賤的人吸引,是一種恥辱,一定是宴月亭耍了什么花招才引起她的注意。 在這事上,宴月亭實在是無辜得很。 她回到屹峰的內(nèi)門弟子居所,才想起來根本就不知道宴月亭住在哪里。 原主對待宴月亭,就像是對待一只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狗,向來都是她召喚宴月亭,她又怎么可能主動去找他,自然不知道他的居所。 褚珀掏出用于召喚宴月亭的鈴鐺,想了想,復(fù)又收起來,直接折了一只紙鶴去內(nèi)門掌事堂詢問。 紙鶴自她指尖飛出,轉(zhuǎn)眼遁入夜色,半刻鐘不到,就飛回她手里。 其中傳出夜值弟子的話音,“回小師姐,宴師弟的居所在啟明苑,隨著紙鶴指引便可?!?/br> 紙鶴抖抖翅膀,在前方引路。 褚珀一按勾星刀,跟著急馳向下方的建筑群。 沒想到她來到宴月亭的居所時,正趕上一出好戲。 “宴師弟今日又去流風(fēng)崖給小師姐當(dāng)狗了嗎?脫了衣服,也給我們看看你的狗鏈子啊?!?/br> “哈哈哈,那你把小師姐哄高興了,她就沒有向你透露一點下一輪考核的內(nèi)幕消息?” “得了吧,小師姐就是玩玩他而已,宴月亭,你那另一半畜牲血脈,是不是狗???” 這些話也太侮辱人了,褚珀只聽見這么幾句,拳頭就硬了。 屋內(nèi)傳來宴月亭的聲音,他語氣冷淡,像是一點都不在意他們惡意的嘲笑,說道:“背后議論親傳弟子,是會受到門規(guī)處罰的?!?/br> 屋內(nèi)頓時響起哄堂大笑,“我們可不敢議論小師姐,我們是在議論你。” “再說了,小師姐才不會在意你這個低賤的雜種?!?/br> 一人猖狂笑道:“就算她來了,她也一定是拍拍掌,叫我們繼續(xù)不要停。” 隨著他話音落定,門口應(yīng)景地想起了“啪啪啪”的掌聲,幽幽的女聲傳來,“你們繼續(xù)不要停?!?/br> 嘎?? 三個人呆滯的回過頭。 眾人全都轉(zhuǎn)頭看向門口,只見月黑風(fēng)高夜,門外半明不明的陰影里站著一個披頭散發(fā)、臉泛綠光的人形生物。 仔細(xì)一看,那臉上竟然沒有五官! “鬼??!” 第3章 他逃,她追,他們都插翅難…… “鬼?。 辈恢朗钦l最先爆出一聲大叫。 什么!有鬼? 褚珀本來已經(jīng)擺好了美救英雄的姿勢,被這一聲大吼嚇得差點跳起來,炮仗似的呼嘯進了屋里,“救命!” 沒辦法,她真的很怕鬼,尤其她又穿進了這很不科學(xué)的修仙世界,那還不遍地都是鬼?! 沒想到她一沖進去,那三人竟跟著四處亂竄,紛紛拔出刀沖她劈來。 褚珀在他們驚恐的目光中,后知后覺地意識過來,惡鬼竟是我自己。 她眼疾身快,飛快走位避開刀光,旋身落在了床鋪上,摸了摸自己的臉。臉上的藥膏還沒洗,一路被風(fēng)吹了這么久,早就干透了。難怪方才開口說話的時候,臉崩得緊。 三人兔子似的跳起來,奪門而逃,剛沖出門,就被一道刀光當(dāng)頭拍回來,勾星刀篤一聲釘入門框上,透體而出,那半扇門扉發(fā)出咿呀慘嚎,轟然倒地。 褚珀:“……” 寒氣流淌,屋內(nèi)眾人全都變了臉色。 宴月亭身體顫了顫,不動聲色地后退兩步,避開流淌入內(nèi)的寒霜。 三人猛地回過頭去,在明亮的燈光下,看清了她衣裙下擺金線繡就的鴻鵠飛羽暗紋,哭喪著臉喊道:“小、小師姐?” “等我先洗把臉?!瘪溢晔┱骨鍧嵭g(shù),洗去臉上藥膏,又把頭發(fā)挽到腦后扎起,這種高度讓她非常滿意,非常適合擺架子漲氣勢,問道,“你們剛剛是在做什么?” 三人互相看看,驚嚇過后回過神來,半點都不在意地嬉皮笑臉道:“小師姐,你別誤會,我們就是跟宴師弟開個玩笑罷了?!?/br> 另一人接口道:“小師姐,您怎么會來啟明苑?合該遣個紙鶴通知我們才是,我們好打掃焚香,做些準(zhǔn)備恭迎小師姐?!?/br> 褚珀不喜歡話語里明晃晃的諂媚,短促地皺了下眉,“會讓人覺得不舒服的玩笑,就不叫玩笑。”她生氣道,“你們那根本就是霸凌。” 她這樣疾言厲色,叫三人的表情都不由一僵,眼神里露出些疑惑。但片刻后,便有人識時務(wù)地領(lǐng)會了意思,拱手道:“小師姐教訓(xùn)的是,我們知道錯了?!?/br> “對、對,我們再也不敢了。” “對不起?!?/br> 褚珀偷瞄宴月亭一眼,“你們該道歉的人不是我。” 宴月亭自她進門后就從床邊走開了,很乖地立在一旁,只用那雙幽幽的眸子若有所思地盯著她,聽到這句話,眼中神色更深。 另外三人顯然心有不服,他們向長老親傳弟子俯首認(rèn)錯,那是理所當(dāng)然,但要換做是常年受他們欺壓的宴月亭,心里就有點不是滋味。 褚珀也看出來了,重重哼一聲,“看來你們是不覺得自己有錯了?” 三人不由渾身一震,連忙轉(zhuǎn)身,依次朝宴月亭道歉。 語氣聽起來,還是不情不愿,褚珀皺起眉,“罷了,明日自己去掌事堂領(lǐng)罰,最好老實上報自己犯的錯,我會去掌事堂檢查的,出去吧。” 三人如釋重負(fù),出去前還體貼地從地上撈起門,硬生生嵌回門框上。 外面?zhèn)鱽硪宦曋淞R:“你他娘的關(guān)門做什么?小師姐還在他床上呢!” “我、我順手……” 罵罵咧咧的聲音遠(yuǎn)去,哐當(dāng)一聲,院門也關(guān)上了。 房間內(nèi),褚珀尷尬地想撓墻,什么叫還在他床上?清心寡欲的修道中人,思想都這么污濁嗎?為什么要用一種“一定會發(fā)生什么”的語氣說這種讓人誤會的話? 而且,她也很想問,為什么要關(guān)門?人家門好端端的躺在地上,你順哪門子手? 褚珀臉頰爆紅,慌忙想從床上跳下去,但她忘了她是旋身落在床上的,纏在腳上的床褥勾得她一絆,就要往床下栽去。 “小師姐!”宴月亭匆忙撲過來接她。 按照偶像劇的套路,驚慌失措的少女會被少年摟住腰,慢動作三百六十度旋轉(zhuǎn)跳躍閉著眼,然后跌倒在他懷中,然后好巧不巧地,唇正好貼在一起。 一個時辰前,他們起碼旋轉(zhuǎn)了三萬六千度,現(xiàn)在終于輪到意外之吻了嗎? 但這個的前提是,她得是女主角啊,而不是男主記仇小本本上要被鯊掉的炮灰。 褚珀眼睜睜看著那張漂亮的臉距自己越來越近,而宴月亭這個白癡,死死抓著她的兩條手臂,讓她連撐一下都做不到。 旁白音忽然激情澎湃地響起: 【這還是宴月亭的初吻!萬萬沒想到竟會葬送在這么個令他惡心的女人手里了??诳冢诳?,宴月亭拳頭口口?!?/br> 用腳趾頭想都能猜到,硬了,硬了,他拳頭硬了! 褚珀頓時大驚失色,把心一橫,大喝道:“勾星!”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千鈞一發(fā)之際,鐵漢勾星刀唰一聲沖過來,堅強地插入兩人中間。 兩人跌落到地上,只聽“叮叮”兩聲脆響,兩個人的嘴都結(jié)結(jié)實實地撞上了寒冰般的刀身。 褚珀腦子里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痛,再然后就是冰。勾星刀為什么這么冰?!竟然跟東北冬天外面的鐵欄桿有得一拼。 等等,鐵欄桿? 不會吧不會吧!她心里涌出一股強烈的不安,立即便想抬頭。 緊接著就僵住了,噩夢成真,她的嘴巴牢牢地貼在刀身上,被凍得結(jié)結(jié)實實。 宴月亭被勾星刀砸蒙了,嘴巴里全是血,他躺在地上,眼眸微微睜大,顯然也意識到了同樣的問題。 兩個人隔著勾星刀無聲地對視。 如此近的距離盯著他那雙如深海般濃郁的眼眸,褚珀心神一蕩,像是要被吸進去一般,竟莫名生出了一絲要被溺斃的心悸。 她慌亂中抬手一把握住刀柄,宴月亭陡然意識到她要做什么,連忙神念傳音喊道:“小師姐,不要——” 但已經(jīng)遲了,靈力一入刀身,勾星刀興奮地嗡鳴一聲,雖然不再重重地壓在他嘴上,但刀刃上溢出霜雪寒氣登時迸發(fā)出來,越發(fā)森冷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