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他以為小師姐會問他這些,然后斥責(zé)他以后不許再自作主張。 他期待著小師姐會生氣,會心疼,而不是這么干巴巴地說,她理解。 可在他開口之前,褚珀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繼續(xù)往前走去。 宴月亭定定站在原地,影魔從他袖口鉆出來,不可置信道:“我以為她會罵你?!本瓦B它在知道宴月亭莽撞結(jié)嬰時,都氣得恨不能勒死他算了。 它回頭看到他落寞的眼神,嘆了口氣,安慰道:“小師姐現(xiàn)在肯定很生你的氣,懶得搭理你,你活該!” 宴月亭垂下眼眸,默不作聲地抬步,遠遠綴在褚珀身后。 “你最好回去就準備一份檢討書,等小師姐問起的時候,你就趕緊拿出來,好表明自己的誠意?!?/br> 宴月亭遲疑片刻,“有用么?” “當(dāng)然有用,我什么時候騙過你?”影子像一條搖曳的緞帶,飄在他指縫間,愁道,“趕緊和好介紹我。” 兩人一路無話回到秦府,羅不息備好了爪子,等著他們回來看好戲,左等右等等不到,正準備出門找他們,就見兩人一前一后進到院里來。 “褚?guī)熃??!?/br> 褚珀沒理他。 “宴師弟?” 宴月亭也沒理會他。 羅不息琢磨著,這問題看來有點嚴重啊。 第64章 男主生子實錘了! 夜色濃郁, 月光明亮地掃在地面,照亮一院繁花似錦的春色。宴月亭不明白小師姐的反應(yīng),他心中躁動不安, 既睡不著, 也定不下心修煉,干脆聽從影魔所言,捏了筆寫檢討書。 影魔趴在他肩膀上, 指手畫腳,“你不能這么寫, 你得抒情,懂嗎,抒情!” 宴月亭皺皺眉,揉了一張紙,重新落筆,老實交代他的所作所為和心路歷程。 “嘖嘖, 你這寫的什么啊, 看著怎么跟犯人招供似的?!?/br> 宴月亭不耐煩道:“筆給你, 你來寫?!?/br> 影魔搖頭晃腦, “竟然想叫人代筆, 可見你誠心不夠?!?/br> 宴月亭揉了紙, 斂眉思索良久,才又再次落筆。 這一份檢討書, 他寫寫劃劃, 足寫了一整夜, 直到晨曦穿透窗欞,才拎起最后的成稿吹干上面的筆墨,小心地折起來揣進懷里。 西廂房里, 褚珀也一夜未眠,可能是一整夜腦子里都亂糟糟的,想得太多,她難得地感覺到了疲憊,早上照鏡子時,都神情懨懨的,提不起精神。 今日是顧夫人七期最后一日,顧府準備了祭禮,褚珀穿了一身素凈的襦裙,一直陪著顧如霜,倒沒有機會和宴月亭相處,但她總時不時感覺到對方向她投來的視線,像只等她垂憐的可憐巴巴的小狗。 褚珀捧著油燈,幫顧如霜一盞一盞擺上祠堂的燈塔上,刻意避開了他的目光。 宴月亭退出祠堂,茫然無措地站在那株茂盛的槐樹下,影魔愁成了樹蔭下的一灘爛泥,嘮嘮叨叨地說著什么。 ——小師姐一整天都沒有與他目光對上過。 當(dāng)夜,五個人難得聚齊,坐在后花園的月色中聊天,顧夫人七期之后,褚珀他們打算離開遷林關(guān)了,楚風(fēng)和霜師妹還有許多事要處理,不與他們同行。 這也算是道別。 還是羅不息憋不住,主動問道:“宴師弟,你是如何結(jié)的嬰?” 宴月亭轉(zhuǎn)眸看褚珀一眼,她垂著頭,纖長的睫毛在眼眸上投下一片陰影,暗沉沉的,什么都看不分明。 他抿抿唇,老老實實將自己何時結(jié)嬰,又是在何處結(jié)的嬰說了。 虛妄臺中時間流逝與外界不同,他在其中呆了將近半年,出來后,外界也不過將將天色破曉。所以并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曾經(jīng)離開過。 “竟然還有這樣的地方?”顧如霜驚嘆道,“那要是進去閉關(guān)修煉個幾十年,出來也不過才過去幾十日,但修為卻可突飛猛進?!?/br> 楚風(fēng)搖頭,“哪有這樣的好事,我倒是曾經(jīng)聽長老提起過虛妄臺,那是大能修士葬身地,若是對塵世的眷戀不夠深,進去就很難出得來了?!?/br> 羅不息驚詫地看了一眼褚珀,旁白里,宴月亭可是念叨著小師姐,才從虛妄臺里出來的,這么說來,他竟然是真心的? 這一眼,褚珀沒有什么反應(yīng),宴月亭卻敏感地向他看過來,目光中帶著探究。 羅不息立即收回視線,眼觀鼻鼻觀心。 “你的元嬰……若真如慕離所說,”褚珀終于開口,她記得從虛妄臺被扯出來時,看到原著變更后的文字,宴月亭的元嬰是顆蛋,這是不是代表著他的元嬰的確存有缺陷,元神并未完全凝聚成型,“若是跌下元嬰境界,怎么辦?” 宴月亭沉寂多時的神情終于舒展稍許,流露出一點小心翼翼的欣喜,“小師姐,我的元神并無損傷,也并非他嘴里的半成品,所以不會跌下元嬰境界的,元神凝聚成蛋形,這……”他有些不好意思,“可能與我的本體有關(guān)?!?/br> 褚珀眨眨眼,茫然地看向他。后知后覺地想起他的另一半血統(tǒng)。 “小師姐,你想看嗎?”她好不容易同自己說話,宴月亭哪能放過這個機會,褚珀只是稍稍遲疑了幾息,他的神識已經(jīng)掃過來。 褚珀被他引導(dǎo)著,暢通無阻地進了他的靈臺。 宴月亭的識海里是一番晝夜交替的景象,霞光映得整個識海昏紅如血,卻又夾著燦燦金光,讓人分不清究竟是落日黃昏,還是即將破曉。 在融融紅光中,懸著一枚橢圓形的蛋,那蛋格外長一些,有一種玉石般的通透,背著光,能看出里面蜷縮著的陰影。 這是元嬰?誰家的元嬰長這樣?難不成還需要多加一輪孵化的流程? 這是結(jié)嬰嗎? 這根本就是生孩子!男主生子實錘了!修真界果然不同凡響,男主不愧是男主。 褚珀震驚過度,一時忘了她的神識正處于宴月亭識海內(nèi),所以她的念頭毫無保留地傳遞給了識海的主人,宴月亭猛地咳嗽起來。 褚珀倏然反應(yīng)過來,急忙退出他靈臺。 宴月亭紅著臉解釋道:“的確是我結(jié)嬰太過倉促,所以凝結(jié)的元神才不是成體,往后繼續(xù)煉神,會、會孵化……”他的臉幾乎紅得滴血,聲音越來越小,“小師姐,我、我不是生孩子……” 清亮月光下,桌上的明珠瑩瑩照透他的眸子,宴月亭面紅耳赤,低垂的眼眸中,泄出一點波光,像含著一汪搖曳的春水。 褚珀失神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偏過頭干咳一聲,也被他的樣子弄得有些別扭,捂住自己發(fā)熱的耳垂,“唔,對不起?!?/br> 顧如霜掩住忍不住上翹的嘴角同楚風(fēng)眨眼,后者疑問地回視她,半點不解風(fēng)情。 她又不死心地轉(zhuǎn)向羅不息,只可惜對面那人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這上面,他很會抓重點,眼冒金光,往宴月亭肚子瞄去:“什么生孩子?”難不成他們穿的不是原著,是海棠同人文? 要是男主會生孩子,那整挺好,褚?guī)熃憔筒挥檬芸嗔耍@門親事他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宴月亭惱羞成怒地瞪向羅不息,面對他,那一汪春水就變成了冰冷的兇光。 羅不息:“……”考慮個屁,必須拆散你們! 楚風(fēng)好奇道:“宴師弟,我可以看看嗎?” 顧如霜拍他一巴掌,有些無語,“你瞎想些什么,靈臺豈是隨隨便便向他人敞開的,你別為難宴師弟。” 楚風(fēng)撓撓頭,“說的也是,是我冒失了?!?/br> 知道宴月亭的元嬰并無大礙后,眾人都松了口氣,轉(zhuǎn)而說起之后歷練的事。 羅不息穿入書中,一直想方設(shè)法想要避免與自己相關(guān)劇情,所以結(jié)丹后,也一直賴在宗門,打死都不下山歷練。 這一回,解決完霜師妹的事,停留在遷林關(guān)期間,他回了一趟宗門,向擎蒼峰大師兄鳳西樓請了下山歷練的宗門令,打算和褚珀他們組團,免得他們二人世界久了,日久生情。 “再有兩個月,就到涿鹿遺跡封印最弱的時候,玄陽宗已經(jīng)發(fā)出召集令,邀請各方道友共赴古戰(zhàn)場,鎮(zhèn)壓古靈,這是一次不錯的歷練機會,你們可以前去?!背L(fēng)說道,要不是實在不放心阿霜一個人,他其實也不想錯過這次機會。 “涿鹿古戰(zhàn)場啊……”羅不息嘀咕,轉(zhuǎn)眸看向褚珀。 褚珀心領(lǐng)神會,神識問道:“主線劇情?” “嗯,原著里男主叛出巽風(fēng)派后,下一個大劇情就是涿鹿古戰(zhàn)場,他被迫改頭換面,用另一個身份去了古戰(zhàn)場遺跡?!?/br> 褚珀問道:“他在那里有什么機緣嗎?” “那必須的啊。” 他還沒說完,褚珀已經(jīng)出聲道:“我們就去那里?!?/br> 羅不息表情一陣扭曲,神識傳音,“褚?guī)熃?,你怎么不等我把話說完!在那里,男主的朱砂痣也會上線了!” 褚珀沉默片刻,回道,“愛情丨事業(yè)都在那里,我們更應(yīng)該去了?!?/br> 羅不息啞口無言,好像說得也有道理。他下意識回頭看一眼宴月亭,正對上對方若有所思的目光。 羅不息:“……”他怎么覺得男主像是知道了些什么? 當(dāng)天晚上,一縷細如發(fā)絲的影子順著羅不息的窗口鉆進他的屋里,游到床榻上,它圍著床上的人轉(zhuǎn)了好幾圈,有點無處下手。 糾結(jié)良久,才游到他頭上,融進他烏黑的頭發(fā)里。 影魔藏好自己的分丨身,趴到宴月亭肩上,“好歹也是同伴,你這樣子暗地里監(jiān)視他,是不是不太好?” “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br> 第二天一早,三人就動身啟程,楚風(fēng)和顧如霜一直將他們送到遷林關(guān)城樓,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涿鹿封印還有兩個月才會開啟,他們并不著急著趕路,所以沒有御空疾行,往涿鹿行的路上,還能順道收拾些作惡的小妖小怪。 宴月亭因為元嬰還是顆蛋,所以將自己的修為壓在了金丹圓滿,低調(diào)行事。 如此走走停停,正好在玄陽宗召集令限定的時日內(nèi),踏入玄陽宗腳下的清風(fēng)鎮(zhèn)。 響應(yīng)召集令的修士很多,清風(fēng)鎮(zhèn)里滿大街都是仙氣飄飄的俊男美女,一塊招牌掉下來,砸到三個人,兩人都是修士。 也不是來到這里的人都有資格進入涿鹿,古戰(zhàn)場遺跡里,機遇和兇險同時存在,若沒有一定的實力,進去只會白白送死。 所以,在封印開啟前,玄陽宗安排了比試,只有實力排名前一百的人,才可以獲得進入涿鹿遺跡的資格。 褚珀三人在玄陽宗弟子那里報好名,各拿到一塊玉牌,從玉牌里,可以接收到比試相關(guān)的安排和信息。 從玄陽宗外門出來,三人沿著大街找入住客棧,好多客棧都已經(jīng)滿客,他們在鎮(zhèn)上找了好大一圈,到了比較偏僻一些的路段,看到路口的客棧,便想上去問問。 此時,那客棧二樓的窗戶猛地被從內(nèi)撞開,一道身影從里面飛出,奪目的紅紗飛揚在半空,紅紗下露出一張美艷動人的臉。 那女子回眸向他們瞥來一眼,忽然悶哼一聲,以一個完美的拋物線弧度,朝著宴月亭落去。 來了來了! 羅不息從兜里掏出一把瓜子,分到褚珀手上,兩個人自覺地挪到旁邊,進入旁觀角色。 紅衣女子手臂輕揚,“公子救……” 【不論過去多久,宴月亭都不會忘記初遇夏夭夭時候的場景,只見盛放如花的女子從天而降,在他反應(yīng)過來之前,他已下意識挪動腳步,伸手去接——】 宴月亭飛快往旁邊平移,來到羅不息身邊,一巴掌拍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