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asy，tiger，”切薩雷護住了她的背，“你穿的可是高跟鞋——讓我給你潑潑冷水，你意識到這意味著你已經(jīng)不可能拿到女主角了，對嗎？”

    會場里似乎又發(fā)了一個獎，傳來了掌聲、口哨聲，在喧囂的背景聲中，珍妮漸漸地平靜下來，她明白切薩雷的意思，“是的，投了我做第一名的基本盤很難繼續(xù)在女主角里投我做第一名……但那沒關系，我已經(jīng)拿到一個奧斯卡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考慮到奧斯卡不成文的潛規(guī)則，在女配角里投她做第一名以后，珍妮的基本盤支持者繼續(xù)在女主角投票里投她為第一的幾率不大，再加上從來也沒有人達到過一屆雙制霸，所以的確，在少了這部分選票后，即使所有的公關票數(shù)都能兌現(xiàn)，她也不太可能贏過瑞茜了，又或者朱迪、菲麗希緹就像是剛才的珍妮一樣，漁翁得利地成為第一也很有可能，畢竟這就是奧斯卡，它永遠都存在變數(shù)。

    “這件事告訴我們一個道理?！彪m然依然笑意盈盈，但珍妮已經(jīng)不那么激動了，她從切薩雷懷里退了出來，和他一起往會場走去，“即使希望再渺茫，也要準備一篇得獎感言，否則在臺上你就會像個傻瓜——你不回去坐嗎，切薩？”

    “馬上要頒最佳男主角了?！鼻兴_雷用下巴揚了揚臺上，“你最好快點回去，最佳男主角之后是最佳女主角，你必須得坐在那兒——多表示出一點尊重?！?/br>
    “’kay?！闭淠菀裁钭约簭氐桌潇o下來，回到工作狀態(tài)。

    她匆匆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喬什和克里斯、吉賽爾當然都熱情洋溢地祝賀她，珍妮笑著和他們分別擁抱了幾下，“我知道你非常為我高興——我也非常為我高興，以及為你高興——你現(xiàn)在對自己更有信心了嗎？克里斯？”

    “為什么總是問這么犀利的問題？”克里斯笑著反問了一句，但隨后又承認，“是的，我現(xiàn)在放松多了。”

    ——既然珍妮入選了最佳女配角，意味著大部分評委不會選她做最佳女主角的第一名，也意味著克里斯因為‘最佳男女主不會歸于一部電影’的考慮而丟失選票的可能性小了許多，在少了一個競爭對手的情況下，克里斯當然會好過一些，不過他所說的放松也純屬謊話——隨著最佳男主角的頒獎嘉賓克林特.伊斯特伍德走上舞臺，他的呼吸頓時急促了起來，雖然還努力做出云淡風輕的樣子，但珍妮完全能感覺到克里斯托弗身上輻射出的緊張感。

    “……我的老朋友，菲利普.霍夫曼，《卡波特》……”克林特慢悠悠地念叨著，“還有非常出色而年輕的克里斯托弗.漢克斯，《第五個莎莉》——比他更年輕，耀眼的希斯.萊杰，《斷背山》?！?/br>
    在大家熱烈的掌聲中，珍妮有些感慨地注視著大屏幕上表情淡然的希斯——希斯比珍妮要大兩歲，今年才27歲，第一次提名奧斯卡，得獎的希望并不大，所以他的表情還是很普通的，對于這個桀驁不馴的澳大利亞男孩來說，也許奧斯卡也就是這么一回事——他的天賦是如此過人，奧斯卡對他來說并非遙不可及，終究將是他的囊中之物……

    她搖了搖頭，重新把注意力積聚回了克林特身上。

    克林特也已經(jīng)結束了介紹詞，他拆開信封瞟了一眼，揚了揚眉毛?！翱死锼雇懈?漢克斯，《第五個莎莉》！”

    在熱烈的掌聲中，克里斯托弗一下蹦了起來，他彎下腰和吉賽爾淺淺地擁抱了一下，又回過身來狠狠地抱住了珍妮，幾乎把她勒得離了地，隨后是喬什、不遠處的哈維……

    好吧，珍妮承認，如果她沒拿到最佳女配角的話，現(xiàn)在的她肯定是心情復雜——《老爸老媽浪漫史》怎么說的來著？當你的朋友成功時，你會有一秒鐘完全為他開心，然后緊接著你就會想起一事無成的自己——但現(xiàn)在她有了自己的奧斯卡，即使克里斯的得獎把她的最佳女主角最后那一絲希望都給撲滅了，她也能發(fā)自內(nèi)心地為他開心鼓掌。

    “……謝謝我的經(jīng)紀公司caa，當然還有我的合作伙伴珍妮弗.杰弗森，”克里斯托弗指了指她，“她用她的表現(xiàn)把我的自尊心和演技一起拽到了地底，然后又讓它們重獲新生——”

    他沖珍妮的方向送出了感謝的眨眼，這才帶著一絲孩子氣的天真，興高采烈地往下說，“還有我的父母和家人，爸、媽、杰克，我最愛的小侄女蒂娜……”

    雖然他以今年30歲的年紀刷平了阿德里安的最年輕影帝記錄，但克里斯托弗成名多年，這一次突破自我的痕跡也很明顯，外加扮老、扮丑，會獲得評委的青睞也實屬正常，并不算是完全不能服眾，臺下的嘉賓們以掌聲送走了克里斯。而在主持人的串場之后，梅麗爾.斯特里普登上舞臺，開始頒發(fā)最佳女主角獎，這也是今晚的倒數(shù)第三個大獎，再接下去就是最后的最佳導演、最佳影片的重頭戲。

    “有些表演揭露了內(nèi)心世界的豐富延展性，”梅麗爾維持了眼鏡造型，不緊不慢地說著，“而有些表演則為我們再現(xiàn)了歷史人物的風采——”

    在瑞茜.威瑟斯彭甜美又矜持的笑聲中，梅麗爾逐一介紹了五位候選人，“朱迪.丹奇，《亨德森夫人的禮物》，珍妮弗.杰弗森，《第五個莎莉》，瑞茜.威瑟斯彭，《一往無前》，而奧斯卡將歸于——”

    瑞茜含笑地露出傾聽之色，凱拉矜持地和男友竊竊私語，隨后又沖鏡頭迷人微笑，菲麗希緹則若有所思，珍妮瞥著大屏幕上的瑞茜，好奇著網(wǎng)上的言論——雖然她已經(jīng)沒可能再拿一個獎，但此時此刻，當全場靜默下來事，她的心跳也還是有些加速：會是誰呢？瑞茜？朱迪？菲麗希緹？

    梅麗爾推了推眼鏡，拆開了信封，她的眼睛忽然瞪得很圓，吃驚的表現(xiàn)幾乎和剛才的杰米.福克斯如出一轍——會場內(nèi)頓時響起了一陣興味的嗡嗡聲，喬什、吉賽爾——甚至是哈維、菲利普.霍夫曼……在珍妮附近的嘉賓們?nèi)嫁D過身子，毫不遮掩地打量著珍妮，但珍妮已經(jīng)沒有心思在乎別人的眼神了——隨著梅麗爾的表現(xiàn)，她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不可能，這絕無可能，但以她對梅麗爾的了解——

    “and the oes to——”梅麗爾咳嗽了一聲，強調(diào)地重復了一遍自己的話，她的眼神在臺下四處巡梭著，仿佛在尋找某個特定的目標，語調(diào)輕柔地吐出了幾個音節(jié)?！啊淠莞?杰弗森?！?/br>
    作者有話要說：注：這里關于奧斯卡投票規(guī)則的解釋大家都看懂了吧應該……其實是挺復雜的，我自己貌似第一次還寫錯了……以這一章的為準哈……

    ☆、第一百六十一章 今夜無人入睡（上）

    “wha——t——”

    “how——”

    “is this true？”

    在成千上萬個家庭中，無數(shù)個聲音對著電視機發(fā)出了疑問，瓊恩、哈利、琳恩……甚至是瓊恩的爸爸、mama都吃驚地放下了手中的活計。

    “規(guī)則甚至允許這樣嗎？”瓊恩mama茫然地問著女兒，“這可能嗎？親愛的，我以前可從沒見過有誰在一屆里拿過兩個獎項?！?/br>
    “我不知道。”瓊恩有些茫然，“讓我查一查吧。”

    她忍不住輕輕地嘀咕了一聲：“這個該死的獎，到底是公正還是不公正？”

    ——由于瑞茜的新聞和金球的結果，在奧獎開獎以前，瓊恩就很質(zhì)疑奧獎的公正性，畢竟對于她這個普通大眾來說，不論金球獎還是奧獎，評選過程都不是很公開，從多年來的新聞看，似乎評委們也不是那么高風亮節(jié)，獎項有強烈的□□縱感。瑞茜已經(jīng)被罵成那樣了，還是能拿金球影后，讓她對奧獎也不是很樂觀。這個感覺在珍妮弗拿到最佳女配角以后就更明顯了：雖然這也是難得的殊榮，但是瓊恩和她的朋友們卻談不上多高興。對她們來說，這個獎的真相太簡單了——奧獎已經(jīng)把最佳女主角給了瑞茜，最佳女配角不過是為了安慰今年呼聲很旺的珍妮弗而已。

    瓊恩不至于天真到以為珍妮弗在圈內(nèi)毫無后臺，畢竟她研究過珍妮弗那個幾乎和克里斯托弗一樣帥的經(jīng)紀人，對方的背景是那么的雄厚，想也知道肯定會有一些拉票的活動，再加上珍妮弗自己實力也超強，今年影評人圈子贊聲一片，所以才能得到奧斯卡的安撫，但即使如此，這么赤/裸/裸的分豬rou行為也讓她對奧斯卡好感大降，即使珍妮弗拿了表演獎，但看她在臺上猶豫的表情和勉強的笑容，簡單的感謝致辭，瓊恩更是沒法為她高興——搞什么嘛，安迪和莎莉比，當然是莎莉演得更好了，雖然她更喜歡安迪，但安迪的表演難度怎么能和莎莉相比？這簡直是對珍妮弗演技的侮辱。

    當然了，這個想法也只是放在她心里而已，不管怎么說，珍妮弗還是拿了獎，作為論壇高層，該有的慶祝態(tài)度是要擺出來的。但這不妨礙瓊恩在心里diss奧斯卡的腐朽和黑暗——然而，隨著杰米.?？怂沟囊痪湓?，剛才她在skype群里的發(fā)泄似乎都完全成了笑話。因為看起來，奧斯卡似乎的確是有黑幕，但最大的黑幕受益者并不是瑞茜，而是珍妮弗……

    在粉絲文化中，屁股決定腦袋絕對是不爭的事實，當瓊恩還有點轉不過彎時，剛才還是罵聲一片，大罵奧斯卡不公平的珍妮弗粉絲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立刻歡騰了起來，“我就知道！奧斯卡最終還是做了公正的選擇。”

    “瑞茜完全是搬石砸腳，如果沒有那個新聞，也許她還能靠公關贏下奧斯卡，但現(xiàn)在為了避嫌，奧斯卡也不會給她發(fā)獎，而我們的j.j也獲得了應有的勝利！”

    “她開創(chuàng)了歷史！”已經(jīng)有人上網(wǎng)去查詢資料了，“在奧斯卡歷史上，還沒有一個女演員包攬兩個獎項，不可思議，*創(chuàng)造了歷史！”

    這句話她是用全大寫，外加黑體字打出來的，引來了群里一陣幾乎是亂碼的大寫字母刷屏狂歡，而在粉絲論壇和各大討論板塊中，驚嘆貼也如同雨后春筍一樣地冒了出來。

    “太吃驚了，奧斯卡瘋了嗎？”

    “這是最后關頭的決定？在上臺以前他們決定把瑞茜的女主角拿掉，給珍妮弗？否則無法解釋珍妮弗先拿到的女配角！”

    “珍妮弗.杰弗森才是那個最有靠山的人？她的爸爸是誰？她的男朋友是誰？她的老板是誰？”

    可惜的是，由于珍妮弗本人是個孤兒，交往的男友還沒她紅，這種黑.幕論很快集中到了韋恩斯坦身上，“她的老板是韋恩斯坦！哈維今年成了大贏家！他的影片包攬了男女主角！”

    還有曾經(jīng)短暫地引起過人們注意的切薩雷，也因為珍妮弗之前的女配角感言而重新進入到了人們的視線里。“韋恩斯坦只能讓她拿到最佳女主角，也許女配角是切薩雷.維杰里的杰作，這男人是個非常有本事和人脈的經(jīng)紀人，他同時還帶著克里斯和李奧納多，也許女配角就是他送給自己手下最特別女孩的情人節(jié)禮物?！?/br>
    “噢，你的說法讓人惡心，切薩雷那么年輕，他肯定是靠自己的背景在混——他的母親似乎在迪士尼是個高層，但韋恩斯坦走后，迪士尼哪來的人脈沖獎？他有什么能力給珍妮弗送上這樣的生日禮物？如他能cao縱奧斯卡，他早就把獎項送給李奧納多了?！?/br>
    “那么你的意思是什么，珍妮弗得雙獎是因為評委們?yōu)樗淖砩衩?？e on！這比珍妮弗的經(jīng)紀人cao縱奧斯卡更不可信！”

    圍繞著珍妮弗得到雙獎的內(nèi).幕，網(wǎng)絡上已經(jīng)展開了轟轟烈烈的討論，往年非常引人關注的最佳導演、最佳影片，今天甚至沒有引發(fā)多少回帖，是的，《撞車》不如《斷背山》，奧斯卡又一次做了政治正確的選擇，但那又如何？這不是他們第一次這么做了，但卻是他們第一次選擇把兩個獎給了同一個女演員。

    “這簡直……不可置信?！绷_杰.艾伯特拿下眼鏡擦拭了一番，仔細地看著電腦屏幕上的視頻，當他再一次聽到杰米.福克斯宣布影后人選，的確是‘珍妮弗.杰弗森’時，羅杰又看了一遍所有人——包括珍妮弗.杰弗森本人在那一刻流露出的極度驚駭，便關掉了視頻?！八雌饋硎裁炊疾恢?，所以這一切和她無關？純粹只是巧合？”

    對于羅杰這樣的老牌影評人來說，奧獎的齷齪他完全是一清二楚，要他相信這一屆雙獎不是珍妮弗團隊運作出來的——好吧，不論怎么說，不論珍妮弗當時是怎么表現(xiàn)的，他就只是完全無法相信。

    打開新聞頁面，重新看了下兩次宣布得獎時珍妮弗.杰弗森臉上的驚容，羅杰忍不住帶著笑意地搖了搖頭，“真是個狡猾的小女孩——就沖著這份演技，你不得奧斯卡，誰得呢？”

    雖然肯定了這是運作的結果，但對于羅杰來說，那又如何？奧獎每年都有人運作、公關，這已經(jīng)是不爭的事實了，而今年又的確是影后小年。珍妮弗并沒有黑掉演技明顯高于她的對手，雖然公允地說，如果要拿大年的標準來要求的話，今年的最佳女主角和最佳女配角都該空缺，但以小年的標準來做演技排序的話，那么在女主女配這九個提名人選的作品表現(xiàn)里，的確，珍妮弗也都能排到第一。也許蕾切爾.薇姿在《不朽的園丁》里表現(xiàn)不錯，不過去他的，她可是英國人，再說她的表現(xiàn)也沒把珍妮弗的安迪給落下多少。

    羅杰承認，自己是有些偏心眼了，不過在人人都運作的情況下，看到自己支持的演員（他和《綜藝》的德里克是珍妮弗最具重量的兩個支持者）能運作到兩個獎項，雖然他也覺得會不會有些過火，但這總是一種喜悅的擔心——這結果要比支持的演員兩項都落空來得好不是？

    “我現(xiàn)在唯一擔心的是她的心態(tài)。”看完《第五個莎莉》以后，羅杰對于珍妮弗異于常人的地方已經(jīng)放棄去探究了，可能這就是她的特點，這女孩就是能自如地掌握和切換多種迥然不同的表現(xiàn)方式，這就是她的天賦。也許他不能和德尼羅一樣深切地意識到這樣做的難度有多大，但有一點是他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這份天賦極為寶貴，而它又如此幸運地落到了一張美麗的臉上，那么接下來珍妮弗要做的事其實就只是找到對的電影，把她的演技在打磨中逐漸完善，為觀眾們奉上一場又一場豐盛華麗的演出。而羅杰作為一個影評人，要做的事就是拋開前輩心態(tài)，不再把珍妮弗當作電影新人看待，把她當作一個成長中的天才，對于她的表演，演得好就夸，演得不好則指出問題——其實一個影評人該做的，能做的也就是這些了。

    所以，他和德里克一樣，在專欄里盛贊珍妮弗的演出，同時和一些多年的老朋友，他所知道的奧斯卡評委通了電話——羅杰做這些事并不是為了向珍妮弗邀功，他甚至沒有告訴任何人，只是單純地希望珍妮弗在表現(xiàn)好的時候能受到獎項的肯定，最起碼是提名——只有和榮譽建立起良性互動，演員的表演心態(tài)才能維持平穩(wěn)，如果一直得不到獎項的肯定，演員的心態(tài)一旦發(fā)生變化，那演技倒退、技術變形都是極有可能發(fā)生的事。而羅杰當然不想看到這樣的事落到珍妮弗.杰弗森身上。

    但一次兩個獎？珍妮弗身后有個強力的團隊是好事，這說明她接到好片的幾率足夠大——這女孩有好運氣和好天賦，但羅杰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有些擔心了，這么早就拿了兩個獎，珍妮弗以后還能渴望什么？她已經(jīng)做到了很多人一輩子都做不到的事，接下來環(huán)繞著她的只有鮮花和贊美，她有過人的演技，有一個能為她攫取到甚至超過她現(xiàn)在演技所應得成就的團隊，她才25歲，入行五年而已，就已經(jīng)拿到這么多了，她的精神世界負擔得了這些榮耀背后的重擔嗎？她會不會因此誤以為自己的演技已經(jīng)盡善盡美，不需要潛心提高，她能扛過今晚以后的狂風暴雨嗎？雖然也許最佳女主角不會帶來什么非議，但女配角是不是過分了點？在媒體的高度關注和議論中，她會不會迷失方向，把注意力從提高演技轉向和媒體唇槍舌劍，證明自己。或者干脆紙醉金迷，完全放棄了她前途無限的演藝事業(yè)？

    “我希望她的團隊知道他們在做什么?！绷_杰低低地自言自語了一句，又看了看手表：已經(jīng)深夜兩點鐘了，奧斯卡晚會應該早已結束，名利場派對也應該到了尾聲，但他還沒接到一個電話，這說明什么？*的團隊已經(jīng)完全放棄了輿論控制？

    明天就該交出點評奧斯卡的專欄文章了，報紙后天就會發(fā)行，羅杰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放棄了睡覺的念頭，打開文檔醞釀起了思緒——老年人覺少，他今晚情緒也太激動了，與其在床上睜著眼熬時間，還不如好好地想想該如何為珍妮弗的雙獎辯護。

    當然，要為某人的獎項辯護，要牢記的第一條就是千萬不要擺出她需要辯護的樣子，討論的基礎應該在‘珍妮弗拿獎毫無爭議’這點上展開。即使羅杰本人其實都不太認同她的這個女配角，但他更清楚，如果他不能維持‘珍妮弗拿獎毫無爭議’的底氣，那么這篇文章對于反對者來說無非就是一撕就破的薄襯衫，甚至會成為對付他和珍妮弗的武器，讓他們兩人一起出個大丑……

    #

    “我真懷疑我喝多了，”娜塔莉.波特曼也還沒睡——事實上，一直到現(xiàn)在她都難以承認幾小時前的那一幕真的發(fā)生過，“我是說，這怎么可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那女孩是什么人？她是美國公主嗎？美國有一個秘密的皇室而她是公主？還是世界上有另一個好萊塢，我們看到的是他們的奧斯卡晚會？我是說——她得最佳女主角我都不會這么吃驚，mama，你明白我的意思——可她同時還得了最佳女配角！”

    在母親跟前一向內(nèi)斂的她，也許是真的還沒從那幾杯小酌中醒來，語調(diào)罕見地激烈而情緒化，最后一句更是都有些恐慌了——但赫許勒太太并沒有責怪娜塔莉什么，她知道娜塔莉并不是因為珍妮弗.杰弗森的成就高而害怕，她的恐慌是因為在奧斯卡上發(fā)生的事已經(jīng)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圍，這就像是一個游戲，娜塔莉以為自己很擅長，但她忽然間發(fā)現(xiàn)，自己很可能根本連基本規(guī)則都沒弄懂。

    “我也和你一樣吃驚。”她告訴女兒，“你打了幾個電話？”

    “26個。”娜塔莉瞥了自己的手機一眼，“包括哈維——他說他也很詫異，他事前完全沒有消息，他說80后的第一個影后他依然是打算留給我的，最佳女主角完全是個意外，最佳女配角他更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你相信他嗎，mama？”

    “他也是這么和我說的?！焙赵S勒太太的眉頭一直就沒有放松過，“我——部分地相信他，娜塔，我覺得哈維并沒有說謊，起碼他說得不是百分百的謊話?！?/br>
    “噢，所以是什么，評委們只是忽然間決定把票投給她嗎？”娜塔莉的聲調(diào)依然高昂，但她很快控制住了情緒，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下來?！澳愕囊馑际?，哈維還只是在收錢做事，并沒有私下加碼？”

    韋恩斯坦作為一個商業(yè)公司，兼作公關，哈維收錢就要辦事，這是他的職業(yè)道德，但這不妨礙他對娜塔莉做出的許諾：只要她夠努力，哈維會為她cao作一部電影，讓她成為80后的第一個影后。

    當然，這不意味著哈維在此之前就不會運作別的80后女星沖奧，只能說他不會付出120%的努力而已，比如這一次，他就是嚴格按照合同游說了若干人選，他游說過，登記上了那一票以后，娜塔莉方面有沒有再打電話去公關他們改變主意，這就不關他的事了。而珍妮弗付錢游說出的票數(shù)即使完全兌現(xiàn)，也并不足以讓她有壓倒性優(yōu)勢，更何況娜塔莉知道在壓制她的也并不止自己一人。所以現(xiàn)在存在兩個可能，1，珍妮弗的演技折服了足夠多的評委，他們嘴上答應一套，實際上還是投了珍妮弗，她的確是靠實力取勝。

    2，珍妮弗背后有一支秘密的力量，為她補足了哈維欠缺的部分，讓她拿到了最佳女主角。

    考慮到那個離奇的最佳女配角，如果娜塔莉還會猜測結果是1的話，那她也不可能高分從哈佛畢業(yè)了，而選擇2這條思路，也意味著——

    娜塔莉抱著頭呻.吟了起來，“噢，那不是巧合，是不是？那根本就不是巧合——這女孩早就預定了今年的雙獎，她早就開始布局了！從瑞茜事件開始，這一切全是她的安排。不，從瑞茜被拍開始——也許從瑞茜吃飯開始，全都是她的安排！”

    先說動一個奧斯卡評委，讓他邀瑞茜吃飯，然后安排狗仔拍攝，之后是網(wǎng)上炒作，然后是什么，在瑞茜團隊里安插內(nèi).jian，慫恿瑞茜找網(wǎng)絡營銷團隊？——也許那個亞當就是珍妮弗團隊安排的人，當然，這之后的事倒是容易了，對媒體曝光，狠狠地拉了瑞茜的后腿。在哈維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消息靈通的哈維都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公關出最佳女配角和最佳女主角……

    事實上，好萊塢也許是全世界小道消息最豐富的地方——或者它會輸給白宮，或者能夠險勝——但不論如何，這里并不是老實人的樂園，謊言充斥著好萊塢的方方面面，夸大收入金額，隱瞞自己的身家，對人脈進行保密，在各式各樣的合同保密條款中簽名。不論是片酬、兩人的真實關系、明星的本色還是這個合同簽訂過程中各個利益方的表演，對于非當事人來說幾乎都是秘密。所以在這樣的大環(huán)境下，陰謀論是非常容易開花結果的。娜塔莉自己就絕不會和外人談論她的一些人脈關系，以及她的團隊為了發(fā)展這些人脈關系都做了什么利益輸送——不是說這其中存在不可告人的rou./體交易，事實上在好萊塢這倒無關緊要，反而是在一些選角的過程中，她為了發(fā)展人脈而做的表態(tài)，對于落選者來說是很得罪人的。

    既然大家都對自己的人脈秘而不宣，每個人都有秘密，那么珍妮弗背后有個秘密團隊的想法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娜塔莉甚至是有些埋怨自己太過愚蠢了——她應該在瑞茜被整得灰頭土臉的時候就意識到這一點，起碼是仔細考慮一下這個可能性，而不是稍微一想就將它輕輕放過。

    多年來的合作，使得母女間早已經(jīng)培養(yǎng)起了非凡的默契，娜塔莉看了看母親，發(fā)覺赫許勒太太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她抱著萬一的希望，僥幸地問，“你的電話，打得還算隱秘吧，mama？沒有線索可以指向我們吧？”

    赫許勒太太緩緩地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她的臉色已經(jīng)非常難看了。

    ‘碰’地一聲，娜塔莉狠狠地用頭砸了桌子一下，“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她喃喃地詛咒了幾聲，便沒了聲音，僅僅是過了幾秒，便深吸一口氣，抬起頭決定地說，“接下米拉麥克斯的那個片約吧，mama，給魯?shù)洗螂娫?，我們需要他——我記得他和維吉利亞.維杰里是好朋友……珍妮弗.杰弗森已經(jīng)贏了，現(xiàn)在她擁有一切，讓我們一起祈禱，希望她不是個心胸狹窄的贏家。”

    “你肯定她背后的力量來自迪士尼嗎？”赫許勒太太有些猶豫，“我是說，也許我們沒必要這么快——我們沒有什么能被針對的地方，不是嗎？”

    “真的嗎，mama？”娜塔莉這時候反而沒了小女孩的脾氣，比赫許勒太太更果斷，她盯著母親，“這就是你的看法，我們沒有什么能被針對的地方？是的，現(xiàn)在也許沒有，以后呢，當我們沖奧的時候呢？你還沒意識到杰弗森背后的力量有多強大——你想被這樣一雙眼睛盯上嗎？”

    她幾乎是失控地尖叫了起來，“看在上帝份上，這女孩掌握了互聯(lián)網(wǎng)！看看她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掀起的腥風血雨——看看她是怎么踩下瑞茜鋪平了自己的路，是的，我也不喜歡認輸，但告訴我，mama！你愿意被這樣的一雙眼睛盯上嗎？你愿意嗎？”

    赫許勒太太仿佛被罵得回了神，她一下跳了起來，“ok！ok！我現(xiàn)在就去打電話——而你收起你的脾氣，女孩，也許我們是有麻煩了，但世界還沒末日！”

    娜塔莉沒有搭理母親，她咬著下嘴唇，在屋內(nèi)來回踱步地思考了起來，“我明白了，也許她的后臺并不僅僅在好萊塢，也許她還有一些朋友在硅谷……她并不是繼承了一個神秘的老團隊，而是用創(chuàng)意的手法組合了一個新團隊，一個新的盈利模式……”

    比起‘好萊塢有一股潛在的強大勢力選擇了珍妮弗’，娜塔莉明顯更能接受她的這個新設想，她早已經(jīng)掠過了‘道歉和好’的那一步，大腦瘋狂地轉動著，已經(jīng)開始思考自己怎么才能擁有這樣的力量了——雖然她也許一時半會接觸不到珍妮弗背后那個可以cao縱奧斯卡選票的勢力，但珍妮弗在奧斯卡投票之前做的那些事——cao縱互聯(lián)網(wǎng)輿論的那些事，卻給了她很大的啟發(fā)。傳統(tǒng)媒體已經(jīng)被各大勢力瓜分殆盡，但互聯(lián)網(wǎng)輿論卻還是一個全新的領域，珍妮弗玩轉了這一切，硬生生地打倒了原本占優(yōu)的瑞茜，創(chuàng)造出了自己的機會。而她呢？即使她不能掌控互聯(lián)網(wǎng)輿論，做不到珍妮弗的高度，但起碼也要和一個能影響互聯(lián)網(wǎng)輿論的機構打好關系，這樣她才能保護自己，也許她成為不了珍妮弗.杰弗森，但起碼她不能做瑞茜.威瑟斯彭……

    “噢，我真希望她是個心胸寬廣的好人?！蹦人蚯椴蛔越氐吐曌哉Z，“我真希望她善于原諒，愛交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注：1 關于奧斯卡投票規(guī)則，肯定是和現(xiàn)實不符合的了。因為這個規(guī)則貌似還是不怎么公開的。目前暫定就以我在評論中解釋的為準，或者是《關于珍妮得最佳女主和最佳女配的分析》這個長評為準。如果和現(xiàn)實有出入就當是我yy吧。

    2 關于奧斯卡頒獎嘉賓，的確我寫錯了，我寫的幾天之前都查好了應該是誰頒發(fā)什么獎，但是結果寫的時候完全忘了，只記得有一個杰米.?？怂埂抑髸ジ牡羟拔模F(xiàn)在大家就當是杰米給發(fā)的最佳女主角吧。

    ☆、第一百六十二章 今夜無人入睡（下）

    “珍妮弗——”又一個珍妮感到面熟，但卻叫不出名字的中年男性走了上來，“恭喜你，今晚的大贏家，不是嗎？噢，不得不說，當他們第二次念出你的名字時，我簡直說不上話了，那時候我真的以為這是我的錯覺，我已經(jīng)進入了《陰陽魔界》……”

    “漢克。”茱蒂在珍妮耳邊輕快地念了個詞，“時代華納的獨立董事?！?/br>
    “老實說，漢克?！闭淠輳娖茸约郝冻鼋裢淼牡谝蝗f個笑容，“推心置腹地老實說，我也一樣——我現(xiàn)在都覺得自己在做夢呢。”

    這不是假話，她的確還沒從幾小時前的震撼中恢復過來，說實話，珍妮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上臺領獎，怎么背誦完早想好的領獎詞的，她似乎還加了一句‘我很慶幸我剛才沒直接挪用為了這一刻準備的領獎詞，否則現(xiàn)在現(xiàn)場肯定會陷入可怕的沉默’——good for her，這說明調(diào)侃已經(jīng)成為了她的本能。

    最佳女主角？真的假的？當然，沒人能想到她會得最佳女配角，那是天上掉餡餅的結果，但那不是意味著投了她做女配第一的那些同情票——也就是她的基本盤不會再給她的女主角投第一了嗎？最佳女主角？這到底是怎么發(fā)生的？難道她的魅力真的征服了所有評委，以至于雖然失去了那些基本盤，但是她還是拿到了第一？

    不論如何，這一次她不再懷疑是奧斯卡點票出錯了，雖然珍妮還是讓自己考慮到奧斯卡要求重新計票，然后收回獎項的可能，但由于這是史上從未發(fā)生過的事情，所以——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所以，一反之前落空的預計，她首次提名，雙提雙中，25歲就有了兩尊奧斯卡。

    如果說拿到女配角的時候她還是狂喜，那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就覺得自己還在夢里，甚至高跟鞋踩著的都不是地毯，一腳深一腳淺，踩的是云朵和棉花。

    “我可能有些喝多了?！焙蜐h克寒暄了一番，珍妮找了個空檔和茱蒂說，“我有點頭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