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一路上吃的笑逐顏開，也問了女兒為何學(xué)了這一手，然后又不等女兒說話，便了然的一笑，囑咐女兒好好過日子。

    林逸衣笑笑也不再解釋。

    逃跑的念頭林逸衣從沒有想過，有什么可跑的，不是有一句話說的好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如果想帶一個回去，有的是辦法，溫和的、暴力的、侮辱性的。

    林逸衣覺得沒必要亂跑，因為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好吃嗎？我們明天路過汴河，我給你抓魚吃?！?/br>
    林夫人聞言瞬間看眼女兒，然后和藹的笑了，女兒一路上自由自在的樣子讓林夫人覺得太子說不定真會喜歡她女兒，畢竟逸衣是個好孩子：“你老實(shí)在岸上待著，不用你親自抓！”

    林逸衣立即抗議：“那多沒意思?！比缓笙崎_簾子看向車外：“春思！你想不想下河捉魚?！?/br>
    春思本上揚(yáng)的嘴角，頓時露出笑意：“可以嗎！太好了！”欣賞著沿途所有風(fēng)光，她又想起與夫人去耀目的路上，游山玩水的換了，前面是汴河她知道，小姐還在那里帶她們鑿冰抓魚呢，然后烤了吃，別提多美味了。

    春香看眼馬車內(nèi)正與老夫人據(jù)理力爭的小姐，繼而嘴角含笑，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休整，過去的那段經(jīng)歷已經(jīng)沒有那么可怕，圣國風(fēng)光何其富饒，她能有生之年踏足，是和等有幸。

    何況，見多了、看多了、想多了，反而覺得殿下沒有那么可怕，他也不過是嚇唬嚇唬了她們，沒有對她們造成任何實(shí)質(zhì)性的傷害，殿下已經(jīng)很仁慈了，不是嗎？

    汴河的下游有一大片沼澤地，分裂開汴城兩大景觀，一邊是富饒、涌動的城池，一邊是一望無際的沼澤大地，盛大瑰麗的風(fēng)光，即便是第二次站在這里，林逸衣也覺得無法抵擋自然的魅力。

    就連一直不想下來的林夫人，在丫頭的攙扶下，望著忙忙的沼澤地時，也不禁目光含笑，神色舒暢。

    飛鳥落日，漁歌唱晚，用特殊的工具游馳在沼澤地上的人們采集完豐富的食材，已經(jīng)收網(wǎng)回家。

    鮮嫩的水筍、水草密集處歌唱的田蛙、水槽根部游蕩的水鱔，還有數(shù)以萬計的沼澤微生物，構(gòu)成了大自染菌類分解最復(fù)雜的生態(tài)，也暗含著悲壯的顯坑。

    林逸衣不是打撈專業(yè)人士，很任命的賞完景，然后用銀子從初入這里的沼澤子民手里兌換食材，然后烹飪加工，吃上一道新鮮的沼澤大餐……

    林逸衣走的很慢，有山有水的地方，必須停留，這樣的好天氣里，不欣賞大自然的純碎，不是浪費(fèi)嗎。

    ……

    元謹(jǐn)恂一直縱容著行進(jìn)速度幾乎為零的林家母女，只要她在回程的路上，元謹(jǐn)恂完全可以不計較她們的速度，至少她肯回來不是嗎？

    元謹(jǐn)恂神色嚴(yán)肅的喝著茶。

    下面站著兩個拘謹(jǐn)、恭順的孩子。

    元自冥俯首帖耳的背誦著：“絕圣棄智，民利百倍；絕仁棄義，民復(fù)孝慈；絕巧棄利。盜賊無有。此三者，以為文，不足。故令有所屬：見素抱樸，少私寡欲……”

    元謹(jǐn)恂百無聊賴的旋轉(zhuǎn)著手上的扳指，抬首看了眼兒子，神色肅穆：“解釋一下，‘絕圣棄智’。”

    元自冥身體不自覺的一顫，本能的敬畏父王：“指……子民拋棄聰明才智，就沒有無所謂的優(yōu)思……”

    “夫人給你講解的？”

    元自冥小心的點(diǎn)頭。

    元謹(jǐn)恂沒有說話，到底年齡太小，說多了反而會讓孩子對既定的學(xué)問造成疑問，產(chǎn)生不信任感和盲區(qū)，而夫子的解釋也不是全錯，書籍、道義的確只有貴族以上門第的子民才能學(xué)習(xí)：“好好跟著夫人做學(xué)問，下去吧?！?/br>
    “是，孩兒告退?！眱蓚€孩子恭敬的退下。

    走出門口好遠(yuǎn)，元自冥、元自浩才微不可查的松口氣，覺得父王雖然沒有說什么，但氣氛莫名的壓抑。

    元自浩突然抬起頭問已經(jīng)長高的大哥：“你的夫子已經(jīng)講了那么多嗎？”

    元自冥不藏私的點(diǎn)點(diǎn)頭：“到十九章了。”心里卻在想，他剛才講的不好嗎，父皇似乎不高興。

    元自浩不禁有些落寞：“我還沒有學(xué)到……”所以哥哥被的時候，后面的他都不會，父王只看了哥哥。

    元自浩垂著頭，心里有些不服氣，他下一次一定要背的更多，讓父王看他。

    ……

    王夫人一巴掌甩在女兒臉上，目光肅穆、威儀，還有憎惡！

    王云雪顫抖的跪在地上，渾身發(fā)冷。

    葉奶娘心疼的想上前攙扶小姐，最終咬咬牙沒有前進(jìn)一步，這秘是她告給夫人的，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側(cè)妃娘娘竟然私下與表少爺通信時，她險些嚇?biāo)溃藞蟾娼o夫人，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做。

    王夫人便找了個理由把女兒叫回來，在女兒進(jìn)房后，立即屏退下人，當(dāng)場兩巴掌甩了過去：“不要臉的東西！我王家供養(yǎng)你吃喝，就是讓你丟人現(xiàn)眼，便宜一些連碰你衣角都不配的男人！”

    王云雪嚇壞了，根深蒂固的顧念讓她渾身發(fā)顫，滿腦子都是被發(fā)現(xiàn)了，被發(fā)現(xiàn)了？母親會打死她的，母親一定會打死她的？

    王云雪嚇的想躲到最疼她的奶娘身后。

    王夫人一聲呵斥的‘站??！’，嚇的她再不敢動一下。

    王夫人居高臨下的看眼瑟瑟發(fā)抖的女兒，心里非常滿意，還知道廉恥就好辦，否則她不介意王家暴病一個不爭氣的東西！“我聽阿葉說王爺對你不聞不問？”

    王云雪瑟縮的在腿腳，不敢回話，也不敢出聲。

    王夫人冷冷一笑，不屑的看眼女兒：“現(xiàn)在知道怕了！做的時候怎么不知道丟人現(xiàn)眼！被自己的相公冷落一二！就想找個女人訴苦！我是那樣教你做人的嗎！”

    “……”王云雪瑟瑟發(fā)抖著因為她深知母親的厲害，母親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做出一點(diǎn)有辱家風(fēng)的事！

    “我再三告訴過你！你嫁的是皇家！是太子，不是男人！你要的不是寵愛、不是在乎、不是你感情！是地位，是榮耀！是尊嚴(yán)！

    你要做的是讓王家因為你驕傲，因為你走的更遠(yuǎn)，因為你得到庇護(hù)，讓你的弟弟meimei、熊掌叔伯，抬頭挺胸！

    可你都做了什么！因為被冷落，跟一個米粒都不算的男人通信！他能帶給你什么？除了一句虛無縹緲的幻境，他能讓你被人敬畏嗎！他能讓你站在萬人之前嗎！他能讓你擁有別人的敬仰嗎！

    想不到我高氏竟然生出你這么一個不知輕重的東西！不過弄不懂你嫁的不是男人，當(dāng)初就別想著嫁入皇室，既然嫁了，又想計較寵愛！你不是要求過多是什么！”

    王云雪突然爬到王夫人腳邊，不斷的哭泣磕頭：“夫人！我錯了！女兒錯了！女兒不懂事！女兒給母親丟人！讓王家蒙羞！女兒錯了！娘，您別生氣，女兒錯了……”

    王夫人看眼趴在自己腳邊哭的聲淚俱下的女兒，眼里有悲痛、失望，還有不舍的疼惜，但云雪的錯不能放縱！“你想我同情你？”

    “女兒不敢，女兒不敢……”

    “不，你敢！你現(xiàn)在眼里清楚的告訴說，是殿下不仁在先，你才不義在后?！?/br>
    王云雪害怕了，下意識的松開握住母親衣角的手，驚恐的不知道往哪里躲藏自己卑劣的心思。

    王夫人看著她深深的嘆口氣：“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可憐？覺得這樣做不過是得到你應(yīng)該得到得?！?/br>
    王夫人說著突然冷笑：“這些不過是為你自己不安于室找的借口而已！你身邊有阿葉，有水鴛，有數(shù)以百計陪你逗樂的人，甚至有陪你談心的人，你真的想‘玩’了，我教水鴛的東西，足以讓你滿意！

    可你呢！你卻放縱自己的私欲，縱容自己的污穢，做出侮辱自己侮辱王家的事！這件事如果讓王爺知道了，你想過后果嗎！”

    王云雪突然怒了：“王爺不會知道的！他根本不屑于看我一眼！”

    王夫人平靜的開口：“那不是很好嗎！他不管你，你可以更自由，做你自己喜歡的事，身邊陪著可恭維你的人，你還不滿意什么？就因為一個男人沒有臣服在你的腳下？

    那你跟向來讓你不屑于股的太子妃有什么不同，哦？現(xiàn)在還不能說她是太子妃，她的冊封詔書一直沒有下來?！?/br>
    王云雪突然如被一桶涼水澆醒，覺得沒有任何話比母親這一句戳她的心，她以前不止嘲笑過多少爭風(fēng)吃醋的女兒，想不到她自己現(xiàn)在也是其中之一，還用了最卑劣的手段。

    沒有感情算什么，感情可以當(dāng)飯吃嗎？她是太子側(cè)妃，未來的四妃，所多女兒要在她腳下跪服，多少人要為了她的位置爭的頭破血流沒有結(jié)果。

    她就是單看她們出丑就直這個位置受下的委屈，這樣不好嗎？不好嗎？

    她以前不也是這樣想的開嗎？為什么她后來變了？變的這樣可笑。

    下一刻，王云雪突然恍然大悟，因為王妃，她得到了太多王爺?shù)年P(guān)注，讓所有的理所當(dāng)然崩塌，讓她也想置身其中，做一回被他寵愛的人，結(jié)果卻讓事情越來越糟。

    糟糕的她竟然想出私通能換來他的目光，哪怕只是質(zhì)問！何其可笑。

    ☆、016

    “娘！女兒錯了，女兒錯了……”王云雪突然抱住母親的腿，悲傷無措的哭著。

    她怎么會鬼迷心竅的想得到王爺?shù)那閻郏趺磿噶艘粋€又一個錯誤，就因為她覺得各方面都比王妃好，就因為她覺得王爺該喜歡自己：“娘，女兒再也不敢了，女兒錯了……嗚嗚……”

    聽著女兒的哭聲，王夫人嘆口氣，她相信女兒有女兒的驕傲，等一切想通后不會再作踐自己，更不會為了所謂的私欲陷王家與難地。

    王夫人撫摸著女兒的頭，語重心長道：“自古以來，有得就有失，這是不變的道理。別跟娘說你寧愿放棄現(xiàn)在的榮華富貴也要找一個真心相待的人，因為那不是你，王家的家境早已造就了你的驕傲，你不會容忍自己比別人差，哪怕只是一個假象，明白嗎？”

    王云雪不斷的點(diǎn)頭，淚水混合著悲傷不斷點(diǎn)頭，她仿佛懂母親的話，理解母親的意思，的確她要現(xiàn)在的身份，就如母親所說，既然她要，就該為此付出：“娘，女兒懂了，女兒讓你cao心了……”

    王夫人聞言拍拍女兒的背，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無力，她想說是王家沒有資本庇護(hù)你，不能讓你得到太子的關(guān)注，可那終究不是她的性格，到底沒有開口。

    女兒服侍的是一位連老爺子都退避三舍的王者，她們有什么資格說話，更有什么權(quán)利自傲：“你……以后別違逆她，否則你爺爺也護(hù)不住你……”

    葉奶娘、王云雪心中一顫。

    葉奶娘迫切的道：“夫人，王爺會不會已經(jīng)……”

    “放心，不管他有沒有知道，既然他現(xiàn)在沒選擇動作，他就不會把你們怎么樣。”

    王云雪頹然的坐在地上，覺得那么可笑，王爺對她竟然一點(diǎn)情緒也沒有！

    ……

    再墨跡的旅途也有結(jié)束的時候。

    元謹(jǐn)恂想皇上‘提交’了太子妃回府的神情，說是提交不如說是自己寫了圣旨，自己蓋了章，為了考慮某人的面子，會在林逸衣回來以后交一份給太后和皇上祈福過的經(jīng)文。

    元晰被應(yīng)公公通知有了這么道圣旨的時候，冷哼一聲，繼續(xù)躺在床上養(yǎng)病，朦朧間又想起元謹(jǐn)恂跪在上書房請求他收回成命。

    元晰突然睜開眼，眼里布滿憤怒和憎恨，他怎么忘了，忘了那個不孝子有個可以相托的女人！忘了那個從他手上奪走一切的兒子不是孤家寡人！

    元晰怎么甘心！怎么不憤恨！一手奪走他的一切，現(xiàn)在把他當(dāng)廢人養(yǎng)著的禿鷲！幾乎瞬間改朝換代的不孝子！完全把他的地位摒除在權(quán)利之外，讓他覺得那樣可笑，元謹(jǐn)恂比那些密謀奪取他地位的兒子更加可恨。

    元謹(jǐn)恂騙了他，竟然騙了他！

    元晰突然握著龍繡，喘息陡然急促你：“來——來人——來——”

    應(yīng)公公頓時回神：“太醫(yī)！太醫(yī)——”

    ……

    林逸衣回來了，沒有華服美婢，沒有特意渲染的香火佛燈，甚至身上的衣裙還沾著草叢間的露水，更沒有理會所有上千請安，跪地迎接的人。

    直接有說有笑的帶著春思春香向重樓院走去。

    地上跪著的冷氏、韓氏、王氏帶熟悉的笑聲離去后，茫然的抬起頭，不知所措。

    地上跪著的幾個孩子，也不解的看向各自的姨娘，剛才……剛才王妃都沒有看她們……

    沈氏抱著孩子在宋嬤嬤的攙扶下起身，跪的時間太久踉蹌了一下，幸好嬤嬤扶得快。

    冷氏總不好讓大家都在這里杵著，跟身邊的韓側(cè)妃和王側(cè)妃商議后，讓大家都散了。

    冷氏心里清楚，現(xiàn)在不是以前，她做什么事必須和韓氏王氏商量，王府再不是小家，而是太子府邸。

    ……

    御書房內(nèi)，紀(jì)道小心的走進(jìn)來，見臣子已經(jīng)都走了，小心的躬身：“回太子，太子妃回府了?！?/br>
    元謹(jǐn)恂驟然抬頭的看向他，眼里帶著明顯的不悅。

    紀(jì)道立即垂下頭：“奴才逾越?！闭f完趕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