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條礙事的狗解決掉吧？不行，事后沒法跟關(guān)凜交代。

    暫時似乎沒有什么脫身的辦法了。顧懷山只得按捺著自己的煩躁，繼續(xù)裝著那副溫和又無害的人類面容，靜待時機(jī)。

    這個時機(jī)來的很快，回家安安靜靜的待著，哪怕顧懷山自己同意，那只剛在他手上吃了虧，此刻滿心想著復(fù)仇的魔都不答應(yīng)。

    在寂靜的古城街道里，清冷月光照拂著古建筑低矮的屋脊。

    但屋脊上的磚瓦突然發(fā)出“嘩啦”的響動，破壞了這一夜的寧靜。

    體型碩大，四肢頎長到怪異的白狐踩在屋脊的的磚瓦上，九條尾巴在它身后舒展，它抬首眺望遠(yuǎn)方，瞇成縫的狐眼，看的是顧懷山的方向。

    顧懷山之前的結(jié)界除了隔絕內(nèi)部的聲響和氣息向外擴(kuò)散，也隔絕了它的魔氣，使得它無法驅(qū)使那些向它許過愿望，早已被魔障所惑，卻全不知情，平日里也看不出任何異常的傀儡。

    但此刻，結(jié)界已經(jīng)不在了，cao控傀儡的絲線也再次來到了它手里。

    本就彎起的狐嘴進(jìn)一步咧開，它臉上的喜色在夜色中加深。

    來到家門樓下時，顧懷山掏出鑰匙打開樓底的單元門。深夜里其他住戶們早睡了，樓道內(nèi)靜悄悄的，只有他和郎二。

    可顧懷山突然抬眸往上看了一眼，視野被樓梯擋住了，但他察覺那些東西并不需要用眼睛看。

    他很快收回視線，扶了扶鏡片，遮擋自己過于銳利的眼神。而郎二對此一無所覺，無論是顧懷山的小動作，還是在樓上蟄伏著的東西。

    他一狗當(dāng)先的就爬上了樓梯，顧懷山走在他后面，也沒有提醒他。畢竟，他此刻只是個平凡的人類。

    “你家在幾樓呀？”郎二邊走邊問了一句。

    “五樓，樓道右邊的那戶?！鳖檻焉酱鸬馈?/br>
    郎二“喔”了一聲，他心里估算樓層數(shù)，現(xiàn)在剛剛一樓，還要再爬四層。他正準(zhǔn)備繼續(xù)向上爬，就看到二樓的樓道口，正站著一個人。

    是個低著頭看不清臉，長發(fā)散落在肩側(cè)，穿著睡衣的女人。因為女人面朝下方，郎二便以為對方是想下樓，于是便沒急著上，而是在一樓到二樓的平臺處，等了一下，準(zhǔn)備讓對方先走。

    可他不走，這個女人卻也不走，郎二心里正奇怪呢，就發(fā)現(xiàn)，這個女人身上奇怪的地方遠(yuǎn)遠(yuǎn)不止這一處。

    深夜出門也就罷了，穿著睡衣也可以理解，為什么連鞋都不穿呢？

    郎二看著對方的光腳丫，心說難不成人類光禿禿沒有毛發(fā)遮蓋的爪子都不怕冷的嗎？這可是秋天啊。

    而且，郎二的視線從下往上，看著女人一直低垂著的頭，這姿勢簡直……簡直像是上吊而死的吊死鬼一樣。

    內(nèi)心冒出這個比喻后，郎二無端的感覺有點滲人，他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顧懷山?jīng)]退，他反倒往前走了一步。

    這一步仿若觸動了什么，在二樓站著僵立不動的女人突然動了，在“嘎達(dá)嘎達(dá)”仿若生銹的齒輪轉(zhuǎn)動的聲音中，她低垂著的腦袋一寸寸抬起。

    郎二終于得以看清女人的正臉，然后就是一聲驚恐的狼嚎：“鬼??！”

    其實也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那種猙獰扭曲，五官流血，眼球暴突的鬼面，女人的臉上是喜悅的笑容，唇角笑彎了，眼睛則瞇成了縫兒。

    但這笑容太詭異，詭異到不像是女人本身在笑，反倒像是有什么看不見的膠帶，將她臉上的肌rou粘在一起，強(qiáng)行擠弄出這么個笑容。

    郎二猝不及防見到這張詭異的笑臉，嚇的夠嗆，那女人的動作又太快，他根本來不及做出什么反應(yīng)。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女人伸著扭曲的五指，向自己撲來，然后，又越過自己……

    嗯？郎二后知后覺的扭回頭，發(fā)現(xiàn)這女人的目標(biāo)根本不是自己，而是他身后的顧懷山。

    眼看著女人的指甲要掐上顧懷山的脖子了，郎二心道糟糕，顧懷山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啊，一定會被掐死的！

    他連忙想趕過去幫忙，可……也不見顧懷山如何動作，他似乎只是側(cè)了側(cè)肩膀，腳步稍微換了下方位，女人就撲了個空，順著慣性，摔到了地上。

    這是身手好還是巧合啊……是巧合吧？

    郎二無暇細(xì)想，只趁著那女人還沒爬起來，趕緊對顧懷山道：“快上樓！”

    可說完這句話后，他又立刻改口：“不對，往下走！快離開這里！”

    因為他聽到了腳步聲，樓上傳來的，紛亂的腳步聲。單是腳步聲不能說明什么，有可能是樓道里其他的住戶，但這些腳步聲的主人，都如眼前這個女人一樣，除了腳步聲沒有發(fā)出任何其他的聲息！

    他護(hù)著顧懷山一路跑下樓，幸好他們才剛剛上到一樓多一點，下來的很快，出了單元門后，顧懷山和郎二一左一右的關(guān)上單元門，正好將身后追過來的那些僵尸一樣的人阻隔在門內(nèi)。

    單元門的縫隙里伸出無數(shù)雙手，那些手仍在不斷的揮動，抓撓著，像是不甘心被關(guān)在地獄里的惡鬼，而這些惡鬼臉上，都是那僵硬詭異的喜面。

    但因為鐵門的阻擋，他們一時半會跑不出來。郎二終于得以喘口氣，他自己心里其實怕的要死，他從來沒見過這么奇怪的東西，但是一想到旁邊還有個需要保護(hù)的普通人類，他又憑空而生一種責(zé)任感。

    他安撫顧懷山，也安撫自己：“沒事的，我這就聯(lián)系局里的領(lǐng)導(dǎo)，我們特調(diào)局專管這種妖魔鬼怪，我的同事們都挺厲害的……”